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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对不起的?”我捡了些小石子向河里丢着玩儿。
“我不知道二哥去威胁过你,我还以为你——”
“这没什么对不起的,”我打断了仲玉的话,“他们既然想要瞒着你,就总能找到瞒着你的办法,这其实很简单。”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仲玉把两只手扶在我的肩上,痛苦地问。
“还有什么意义呢?”我问道,“你这次回来,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你;而我也不再是从前的玉娘,;我们都回不去了,还总念叨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地事情有什么意思。”
“这不是陈芝麻烂谷子”仲玉抗议道,“我在京城的日日夜夜,没有一刻不在思念你,也没有一刻不被这个痛苦所折磨,你怎么能说这是陈芝麻烂谷子出的事情呢?”
“有什么意义呢?你已经成为礼部尚书、礼乐钦差了,再也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仲玉了,”我叹息道,“我的仲玉有点懦弱,有点迂腐,但绝不会动手打人——不论那个人有多么欠揍;也绝不会对我冷言冷语,更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别人羞辱、扇耳光而袖手旁观。”
“玉娘,你恨我?”仲玉诧异地问。
说不恨是假的。
但是我没有回答。
常言道:哀莫大于心死,我的心依然已经死了,又如何爱恨呢?
仲玉见我不答,知道我心中仍有怨气。他低下头,神情黯然:“这都是我不对……玉娘,总之我欠你的,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不,仲玉你做不到。
我想要的……任何人都做不到。
我看着仲玉,愣了一下下面忽然反应过来:可以借机提那个新‘歌剧’的事情。
但我又转念一想,在这种场合提这件事,似乎有点不合适。
算了,既然他已经觉得对我有所亏欠,那估计到时候也会很爽快地同意新‘歌剧’的事情。
“这么慷慨,要什么都答应?那你要些什么呢?”我问仲玉。
“留下来,留在我身边”仲玉回答。
“我不要。”我断然拒绝。
“为何?”仲玉愕然。
“你已经有了惠宁郡主和婉霞,而我不喜欢和别人分享同一个男人。”我说道。
仲玉闻言,只是默然。
我看着仲玉的样子,心中竟又有些伤心死灰复燃。
“仲玉,我给你唱一首歌吧。”
“什么歌?”他问。
“我的家乡小调。”
我望着远方天水相接的地方,寂寥地唱了起来:
多少个秋多少个冬
我几乎快要被治愈好
但还是会只因为一个重复的话题就
无心自扰
这是戴佩妮的《街角的祝福》,对于我和仲玉此时的情景,再适合不过了。我确实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好了,可又因为别人一句有心无心的话,就会想起来曾经伤心的往事。如意如是,仲玉亦如是。
也曾想过若真遇见
我们应该如何是好
我想我还是会站在某一个街角
不让你看到
只因为我不想打扰
只因为怕你解释不了
只因为现在你的眼睛里
她比我还重要
唱道这几句的时候,我又想起那天吴婉霞当着仲玉的面打我,那种伤心的感觉一下子袭来,眼泪开始在眼眶中打转。我暗地笑话自己太没出息。
我只好假装我看不到
看不到你和她在对街拥抱
你的快乐我可以感受得到
这样的见面方式对谁都好
我只好假装我听不到
听不到别人口中的她好不好
再不想问也不想被通知到
反正你的世界我管不了
只因为我不想打扰
只因为怕你解释不了
只因为现在你的眼睛里
她比我还重要
唱道这里,我哭了起来。那一巴掌的心酸,今天又重现了。
是,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为什么在仲玉的眼睛里,会有女孩子比我还重要……
为什么……
我只好假装我看不到
看不到你和她在对街拥抱
你的快乐我可以感受得到
这样的见面方式对谁都好
我只好假装我听不到
听不到别人口中的她好不好
再不想问也不想被通知到
反正你的世界我管不了
若不想问若不想被通知到
就把祝福留在街角
我哽咽着唱完了这首歌。
我不想知道为什么仲玉会和婉霞在一起,也不想知道仲玉和那个惠宁郡主的故事。
“玉娘,你在怨我,”仲玉清秀的眼中泛起泪花,“你是不是怨我不明真相就误会你,还误会了那么久……我看着别的女人打你,看着——”
“够了,够了,”我说道,“不要提了。”
仲玉握住我的手啜泣起来:“玉娘,对不起、对不起……”
我看着自己曾经爱过的男人哭成这个样子,心里更加难过。
现在的仲玉像一个受伤的孩子,失落、难过、无助。
我没有错,仲玉更没有错。
错的只是命运。
我曾经怨如意向卢伯晶通风报信,破坏我和仲玉的感情。
可仔细想想,就算他不做,也还会有别人做。
到头来,结果会有什么不一样呢?
温润如玉的仲玉固然是好的,然是那个仲玉永远也不可能和他自私的家人作对,无法与自己的命运反抗。
也许,也许只是时间不对。
仲玉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认识我。
我们应该等到他做了礼部尚书和礼乐钦差的时候才认识,这样的话,或许可以自然而然地相恋,而他也可以顶住家里的压力与我相守。
而现在,一切都乱了套。
“玉娘,你不要怨恨我。”仲玉像个孩子一样无助,一把抱住我。
我犹豫了半天,缓缓将手放在他背上,轻拍:“放心吧,我不怨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