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
我看着铜镜中自己,眨了眨眼睛,想要振奋精神。
戏服还是很难受,嗯,但愿那只是我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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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不凡的婚礼十分热闹,嘉宾盈门、高朋满座。我走上台,略略向下望去,只见整个隋阳的达官显贵都在其中,卢家自是在座。我看着卢伯晶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便十分厌恶。
他与仲玉的脸庞如此相像,为何仲玉清秀,而他显得油腻浮华?
琵琶和笙响起我望了望满是鼓励眼神的林老伯和梁笙南,拖着细长的水袖沿台转起圈来。
瑛瑛在台上一面随着我走,一面将左右手的水袖分别抛出优美的弧度。她身段及其苗条柔美,再加上水袖的飘逸,衬得整个人轻灵如同仙女。
这是《鸿鸾喜凤》的第一幕艳阳天——和鸣,表现鸾凤和鸣恩爱无边的场景。
音乐渐停渐歇,我知道是该我唱了。
暗自清清嗓子,开口唱道:
“葱林郁郁,白云悠悠,天朗气清兮啊利我飞翔,利我飞翔兮唤我佳偶呀——”
“好!”座中忽然有人叫好。
艳阳天——和鸣这一幕,仲玉在创作时参考了净堂古代的歌谣,用词古朴清简,曲子也选的清雅的古调,若是偏好古曲者确能感到耳目一新。
瑛瑛按照剧本,向我唱和道:
“佳偶天成兮是我鸾凤,鸾凤和鸣兮沐耀艳阳。艳阳嫣嫣兮呀美景良辰——”
瑛瑛的“辰”字还没唱完,台下掌声雷动。
我和瑛瑛对了个眼神,心中得意。
不多时,婉霞带着渲桃和沁兰上来伴舞。
我一边唱一边跳,只觉得婉霞离我越来越近。
我几次三番暗示她跳错了位置,不应该离我太近,她却不予理睬。
渲桃和沁兰受训时间很短,又是首次登台,只要别出错就好,完全无法指着她们帮我。
于是我只得频频向瑛瑛丢眼色,可瑛瑛似乎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还以为我只是要表演鸾凤恩爱才故意丢眼神给她。
不是、不是!
婉霞跳得不对,你没发现吗?
我已经心急如焚,瑛瑛却不明所以。
无法明说,我只能将就这表演下去。
很快就到了艳阳天——和鸣这场的高潮,这句是全剧音调最高也最难唱的几个句子之一,我暗暗叮嘱自己千万不能出纰漏。
“佳偶天成兮世代称颂,世代称颂兮喜福远播,喜福远播兮——”
我正要将那个“兮”字唱出来,只听得“嗤啦”一声,转瞬间,身后丝丝凉意渗透袭来。
不好!我暗自叫苦。
扭头一看,只见戏服咧了开来,而咧开的戏服垂坠在地上的、长长的那一端——正踩在婉霞脚下!
我抬头对上婉霞的眼睛——没有惊惶、没有悔意,有的只有狡黠和挑衅。
中部:流年遭逢 第一百零九章 相煎何太急
我没有躲闪,也没有惊惶,而是毫不畏惧地看着婉霞的眼睛,自信地转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嗤啦。
这件戏服被彻底撕开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而我如同破茧而出的蝴蝶,从这件被扯破的戏服中挣脱出来,里面穿的是一件清亮的淡粉色衣裙。
现场的观众均以为这是早已安排好的惊喜,瞬间掌声雷动。
我挑衅地看着诡计没有得逞、气急败坏的吴婉霞,仿佛一只骄傲的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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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的演出很成功,不凡和宾客们都喝得酩酊大醉。表面上看起来,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我们几个人下场回到后台,吴婉霞像没事人一样要去换衣服卸妆。
“吴婉霞。”我连名带姓地叫她。
她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看我。
“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值得你这样对我?”我开门见山地问。
她没有回答。
她这样的态度,更令我怒火中烧。我走上前去,一边将她拉过来,一边质问:“你说啊!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有哪里对不起你?你说啊!”
她眼中含泪,看着我的眼神凶狠愤怒,丝毫没有恐惧与懊悔。
“洛、玉、娘,你那里对不起我?”她咆哮道,“你哪里都对不起我!想当初《素女飞天舞》需要找一个身材娇小的人做领舞,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从让罗艺琳同意让我试试,可是你这个根本不会跳舞的人一出现,就抢走了我的领舞资格!你根本不会跳舞!我从五岁开始习舞,至今已经十三年,十三年啊!而你呢,你才学了不到一年,凭什么让你领舞?!你是脸蛋好看还是身段好,值得这么多男人为你神魂颠倒?!不凡从前根本看不上一般的女孩子,可自从你来了之后,他鞍前马后为你做了多少事情,而你呢?你从来没有好好回报过他,你只是利用他!”
“我没有!”我喊道。
“你有!你是一个狐狸精,不断迷惑身边的男人,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喜欢你!你有什么资格配当优甲?配让这么多男人喜欢?”她恶狠狠地问道。
我正扬起手想要扇她的耳刮子,却发现手腕被人扣住。
“玉娘没有资格,难道你就有吗?你以为,没有了玉娘,你就能当上优甲、就能得到李不凡吗?”瑛瑛将我的手放下来,平静地说道。
“或许我也不够格,但我总比她够资格!”吴婉霞颇不服气。
瑛瑛不屑地笑笑,说道:“婉霞,你会这么觉得,只是因为时时用自己的短处与玉娘的长处比,越比越自卑,于是由此生出种种邪恶的情绪,反而将你原本具有的艺术天分都压制住,无法发挥出来。若你肯试着放下这一切,或许反倒能够在艺术上有所成就。”
吴婉霞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瑛瑛没给她这个机会,继续说道:“婉霞,现在教坊重建期间,我们的确很缺少像样的艺人;但似你这种心胸狭窄之人,留在这里只会败坏教坊风气,不如你尽早离开吧。”
我虽然在气头上,但是看到一向冷静的瑛瑛下逐客令,心里还是有些许不安。
与婉霞重逢之时,她已经说了自己无处可去。
婉霞看着瑛瑛,看样子,虽然她也知道自己恐怕无法再留下来,但亲耳听到昔日同伴赶自己走,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你——”吴婉霞倒吸了一口冷气,嘴唇哆嗦了半天,良久,才说出一句“好,我走!”,然后妆也不卸、衣服也不换,便气鼓鼓地走了出去。
“罗艺琳尸骨未寒,你们就如此对待昔日同门,当心遭报应!”这是她临走前,最后一句话。
我看着吴婉霞离去的方向,心中既愤怒又难过,一团说不出的情绪堵在胸口,只觉得憋闷异常。
瑛瑛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你别太难过。婉霞不喜欢你,上次御前表演的时候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但是没想到竟然能如此蓄意害我,”我深深叹了一口气,“细细想来,我觉得自己待她也算不薄。”
“如果每个人对别人的感情,都能得到相应的回报,那么这个世上也不会有这么多痴男怨女了吧。”梁笙南忽然走了出来。
“梁大哥……”我一边跟他打招呼,一边回味着他的话。
梁笙南称赞道:“玉娘,幸亏你机灵,否则今天——”
我自嘲地笑笑,摇了摇头:“我只是一直觉得那戏服有些不对头。瑛瑛帮我上妆的时候偏巧被渲桃叫出去了,沁兰过来和我说话,无意中扯开了我的戏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