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接过我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我看着他喝下我敬的酒,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我又让侍者满上了手中的酒杯。
“这杯,我敬大人的虎口救命之恩。”擎着手中盈满琼浆玉液的酒杯,我看着唇间尚有微微几滴酒液闪烁的陈如意,带着猛灌他的用意说道。
“唔,救命之恩?”陈如意盯着我手中满满的酒杯,“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隋阳还有个规矩,在酒席上碰见救命恩人,他喝一杯,你就要喝十杯。以示救命之恩、恩同再造。”
什么?十杯?!
这狐狸太精了。这么一说,我这杯敬酒他若是吃了,我就要自罚二十杯,就算他没吃,我也要自罚十杯。
隋阳怎么会有这么灭绝人性的规矩啊?!
我看看周围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告诉我到底有没有这个规矩。
我突然意识到,其实有没有这个规矩并不重要。在酒桌上的话,根本不能当真。再说这是节度使府,当然由陈如意说了算。
那么没有退路了。
“十杯就十杯。”
我仰头将手中满满的酒顺着嗓子眼倒下去,一股热流直通胃口。
好辣……
再来,是不断地满上、灌下,满上、灌下……
开始几杯还感觉得到真切的热和辣,后来却机械得没有感觉了。
第十杯下肚,我开始觉得头脑发沉,但身/体却轻飘飘的。
“十杯。”我反手将空酒杯展示给陈如意看。
“够爽快,”陈如意拍掌赞道,“玉娘你除了才艺出众,性格也如此豪爽,全无一般女子的扭捏作态,本官欣赏。”
“大人见笑了。”我用力挥挥手说道。
我豪爽吗?
其实我不过是想掩饰自己在酒桌上的笨拙,不让人发现自己的弱点罢了。说到底,是我卑微的自尊心作祟。
我穿越到隋阳之后,度过了那些辛苦的日子,竟然也有今日的风光……
我不想在风光的时候让人家说,洛玉娘只不过会唱几首家乡小调罢了,在酒桌上笨得一塌糊涂。
既然自己确实笨,那么将推不过的酒喝掉,就算硬撑,也能被认为是酒量不俗吧?
说到硬撑,我几时不是在硬撑呢?
从穿越前日日工作十几个小时,没有双休日,到穿越后日日练舞十几个小时,没有休息日……
还有,这场侥幸的比赛,如果我在第一首歌没有想出来的时候就退场,也就没有现在的优甲了吧?站在台上的我又何尝不是硬撑?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要活得轻松点。
穿越前,我看着客户轻轻松松八小时工作制,自己和同事都累到快死掉。
穿越后,我身为穿越女,住柴房、苦练舞,身份是低贱的乐籍,回想以前看的穿越小说,女主不是王妃就是公主、小姐,大有上当之感。
是不是我就是那传说中的万年劳碌命?连穿越也改变不了呢?
我举着手中的酒杯,直盯着看。
古代现代,穿越与否,对我的人生,真的有很大影响么?
“玉娘,座位在这边,”不凡跑过来扶我,在耳边小声说,“你醉了,回到位子上乖乖坐到宴席结束,别起来了。”
我听了不凡的话,激烈地摇头。
“没。我没醉,”我笑道,“我清醒得很。不信你问我,这儿是哪里,我都答得出来。我告诉你,这是隋阳,我们现在待着的豪华大屋,就是三镇节度使的府邸。你看,没错吧?”
“玉娘,别说了。”不凡小声提醒我。
“你怎么回事?我真的没醉,”我有点不悦,推了不凡一下,可似乎我的手臂也很轻,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推他,却根本没有推动,“这里不是练舞房,我什么都要听你的。这里也不是我家乡,但是别忘记给我交社保哦!我有居住证的!”
听着我口中的现代词汇,不凡懵了。
他抬起那双拥有羽睫的秀目,怜惜地看着我,轻声说:“玉娘,你真的醉了。”
“我、没、醉!”我否认道。
本来就是他无知啊,他都不知道社保是什么呢!
“不凡我告诉你,我知道很多你们都不知——”
“洛玉娘!”陈如意忽然大声打断了我的话。
他清朗的声音让我一激灵,头脑瞬间清醒了些。
“什么事?”我回头用灿烂的笑脸面对陈如意,反倒把他惊了一下。
上部:当年初识 第十七章 我的情歌,你的眼泪
这只狐狸沉吟了一下,说道:“怎么说你也是新晋的优甲,给大家表演一段歌舞助兴吧,如何?”
呃?又要我表演?
我恍然大悟地说:“是想给你的宝贝妹妹报仇吧?嘿嘿,她让我唱歌跳舞,没成功,现在你又来……好啦好啦!看在你救过我命的份上,我就表演一下吧。”
我一边拍着胸脯故作豪爽,一边转身向宴席中央的空地走。
“玉娘,”李不凡拽住我,低声阻拦道,“你醉了,别去。”
我想不凡是对的。我一定是醉了,否则怎么会在他清秀的眼睛里发现脉脉温情呢?
“别担心,我清醒得很,”我拍拍不凡的肩,安慰他道,“你要操心的就只有怎么为我伴奏就好啦!”
不凡见我前言不搭后语,又阻止不来,顾自叹息。
“不凡,你为什么叹气?”我发现他的小动作,嘿嘿地傻笑,“是不是我家乡小调的旋律和净堂国的曲调风格差异比较大啊?没关系。我清唱也可以的。待会儿我要唱一首有激/情的,只要给我个碗,再来一双筷子,就可以了。”
不凡无奈地看看我,还是按照我所说的拿来了碗筷。
我捧着手中的碗筷,站在宴席中间环视在座的人。
那只狐狸高深莫测地看着我,是在等我出丑还是真心想看我唱歌跳舞呢?
白大人若有所思,心似乎根本不在这宴席上。
罗艺琳的心神是散乱的。她有时候看看我和陈大人,有时候又用一种说不出的眼神看白大人。我猜他俩一定有用眼神交流。
不凡担心地望着我,是怕我这个醉玉娘随时会跌倒吗?
别的人,我不大认识他们,但是他们好像都认识我。至少他们都在看我……
谁说醉酒的人神志不清呢?酒不醉人人自醉,迷惑人心神的不是酒,恰恰是饮酒者自己。像我现在,不是清清楚楚地看到在座的每一个人在做什么吗?
谁说我醉了呢?醉酒,不过是给自己找一个放纵的藉口罢了。若是没有酒精,我断不敢这样放浪形骸。
“既然陈大人要我表演歌舞,那玉娘恭敬不如从命,”我整整身上有些散乱的披帛,摆出一副表演者的架子,说道,“今天是咱们左教坊赢得比赛的好日子,大家在这里相聚图的是庆祝,是开心。我就给大家唱个尽兴的歌曲。我以前在家乡的时候,经常唱这首歌。”
“我把这首歌献给在座诸位和我一样没有成家的人士,”我用筷子敲敲碗边说道,“在我的家乡,像我们这种人,统称为单身!这首歌就是专门唱的我们单身一族。”
言毕,我看到在座诸位不管是想看笑话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