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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唱的歌曲,你选好了没有?”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我不是已经准备了《醉思乡》吗?”我回答。
“一首不行!”不凡焦急地说,“陈大人刚刚传来消息,今天右教坊每个参赛的人都唱三首曲子,所以我们也不能只唱一首!”
天!三首?我登时傻眼。
净堂国的歌曲,我只会唱这首反复练习的《醉思乡》,别的可是一点都不会,而从时间来看,现学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办?我一下子慌乱起来。
不凡也很焦急。
“玉娘,为今之计,我们只有拼一拼了!你会不会唱你家乡的小调?”他咬了半天嘴唇,只想到这么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小调?!
我狂晕。流行歌曲算小调吗?
不凡看着呆若木鸡的我,双手握住我的肩,用力摇晃着问道:“喂,玉娘,会不会唱啊?!”
“我……”我几乎快要哭出来。
“唉!算了,总之不管会不会,你一会儿上去的时候,都哼几句。我用笛子给你伴奏,帮你带过去!”不凡摆出一副破罐破摔但又很关切的矛盾神态。
“好。”事已至此,我只有点头的份。
古代的笛子搭配流行歌曲,谁能想象那是个什么效果?!
不凡走后,我呆呆地坐下来任蔡妈继续打扮我。
“玉娘,看起来事情好像不大顺利?”蔡妈将我两鬓的长发用木梳挑起,灵巧地绾到脑后。
“是啊。”我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看你担心的,”蔡妈不慌不忙地嘱咐我,“别怕。越是大场面越要镇定,记住做你自己就好了。”
“嗯。”我木木地应着蔡妈,却发觉自己的心跳已经快得不受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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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隋阳青云河边,清韵楼。
左右教坊的人都齐齐地排在清韵楼二楼的大厅中,屏息静气地等待着即将开始的比赛。
我站在左教坊的队伍末尾,隔着大厅中间宽阔的歌舞场地,望着对面气势高涨的右教坊,心里真不是滋味。
在大厅的那一头,左右教坊队伍中间有一列空座,据说是比赛的评委席。
不一会儿,三个老爷爷在评委席落座。罗艺琳给我讲过,他们都是当地精通音律的名士,在艺术领域中颇有权威。可他们也都是重音乐轻舞蹈的人,这也正是左教坊在比赛中屡屡失利的重要原因。
很快,白大人和陈如意结伴入场。他们坐在评委正中最好的位置,因为他俩是官员,代表朝廷。这下,评委席上只剩一个代表本地高门大户的评委座位了。
这两位大人坐下后就开始交头接耳,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陈如意风liu不改,谈话间还不忘四处放电,引得厅中不少女子大晕其浪。
当他不经意间发现我在看他时,也很随意地冲我挤了挤眼睛。
这一下不得了,我发现好多锋利的目光直直冲我发射过来。
唉……不安分的狐狸!我心怀无限怨念。
“快看,大户评委出来了!”
“好年轻哦!”
“是呀,听说他是第一次来看教坊比赛!”
“哇,好英俊的公子啊!”
就在我沉浸在自己的“哀怨”中时,突然听见身边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我顺着她们谈论的方向望过去,发现了令我惊讶的事:
最后一个落座的富户评委,竟然是山洞里的书呆子:卢仲玉!
这下我完全瞠目结舌了:他不是在准备科举吗?怎么也来凑热闹?还是评委?!
一袭浅碧色衣衫的卢仲玉发现了我,于是温柔地向我微笑致意。
可还没等我向他还以微笑,就又收到了许多充满敌意的目光。
不凡在队伍前面遥望着我,无奈地摇摇头。
陈如意侧过脸别有深意地看看卢仲玉和我,然后清清嗓子,宣布比赛开始。
我站在队末,看着自己前面一个右教坊的人、一个左教坊的人这样穿插着比赛下来,心里越来越没底气。
特别是当我认为实力比我强很多的人被评委中的三位老爷爷狠批的时候,真是不敢想象等我上场的时候会怎样。
两个多时辰过去了,左教坊中成绩足以和右教坊匹敌的只有罗艺琳、李不凡和一个叫做黎瑛瑛的黄衣女子。
“下一位,左教坊学徒:洛玉娘!”
我战战兢兢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了大厅中央,手腕和脚腕上拴着的小铃铛伴着我脚步的节奏“叮铃铃”地响了起来。我忐忑地拖着长长的舞衣水袖,慢慢地向前走去。
可能因为四周太过安静,我只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下午灿烂的阳光射了进来,晃得我有些看不清前面。
脑海中又浮现出镜子前,我头上梳着俏皮高耸的双髻,脸上娥眉淡扫、脂粉薄施,在我身边是和蔼的蔡妈,她扶着我的肩膀慈祥地说:
“看我们玉娘多美!你只要做自己,一定能把他们都比下去!”
上部:当年初识 第十章 急中生智,放手一搏!
比赛的过程是三首歌加上一支舞,我紧张地思索着,我的第一首歌应该是《醉思乡》。
我看着周围静默等待的人们,一双双注视的眼睛逼得我透不过气。
不凡已经准备好为我伴奏了。
我看着他充满期许和鼓励的目光,用力地回忆着:到底,《醉思乡》的第一句是什么?
糟糕!我发现自己脑中一片空白,练了半个月的一首歌,连一句都想不起来。
怎么办?
“洛玉娘,你第一首歌是什么?”评委席中的一位老爷爷严厉地问。
我无助地望向不凡。
他觉察出我的异样,拼命用口型向我提示歌词。
可我脑中一片混沌的空白,他的口型越看越乱,我完全回忆不起来。
白大人脸上流露出了强烈的失望,卢仲玉十分关切地看着我,而陈如意却似乎怀疑我在故弄玄虚。
“如果没有准备好,就弃权下场吧!”另一位老评委也不屑地说。
不!我不要弃权!我在心里呼喊着,一面四处寻找救命稻草。
忽然我看到评委席后面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水墨画,画上题字有一句:隔墙花影动,疑似故人来。
疑似故人来,我默念着。
电光火石之间,我有了灵感!
“我并非没准备好,”现在我鼓起勇气,尽量显得从容地答道,“只是我的三首歌都是家乡小调,恐怕与隋阳人所喜好的曲风格格不入。并且第一首歌是用我家乡一种比较难懂的方言演唱的,恐怕——”
“你只管唱,”白大人带头说道,“我们听歌都以音韵优美为先,歌词契合次之。绝不会因为听不懂歌词而错失曲调优美的歌曲。”
“没错!”三位老评委纷纷附和。
“那好。这第一首歌,我唱三遍。首尾两遍用官话(就是普通话),中间一遍用家乡方言还原歌曲的本身韵味。”我提议。
“好!”评委们都表示同意。
我向边上的不凡递了一个眼神,他虽然意外,却依然轻轻点了下头,准备为我伴奏。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唱:
同是过路,同做过梦
本应是一对
人在少年,梦中不觉
醒后要归去
……(注:此歌为梅艳芳的《似是故人来》,粤语歌)
这第一遍是清唱。起初他们并没有特别的感觉,但是唱到“台下你望,台上我做,你想做的戏”这句时,那三个挑剔的老人和白大人都已经不由自主地用手指关节敲击桌面为我打拍子。书呆子跟着节奏摇头晃脑,十分陶醉。不凡赞许地看着我,似乎在思索这首曲子的吹法。
只有陈如意用拇指和食指托着下巴,超然于外,不置可否。
当我用粤语唱第二遍的时候,不凡开始用悠扬的笛声为我伴奏。
老实说,穿越前我就十分喜欢这首歌,每次去卡拉ok必定点唱。如今有这么美好的现场伴奏,又被硬生生培训了一个月的舞蹈,竟然让我完全沉醉在歌曲中,不自觉边唱边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