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其实聂琦的易容术并不差,只可惜他碰上的是高手中的高手,被看穿也在情理之中。

他牵过拴在树上的马匹,道:「我出宫并非为游山玩水,而是有重要事要办。」

所谓重要事自然是指破千绝山龙脉之事。

破龙脉须一位命中极福之人,还必须值得信任,龙脉所在又位於永勤王的封地,聂琦想了许久,觉得只能自己亲自走一趟了,事关永嵊国运,他必须要小心行事,还好郦珠等侍卫现在也在永定府,应该可以顺利将事情办妥。

见傅千裳还盯着自己,在等待答案,聂琦一笑,道:「我要去找一个人,一个一见锺情,可相守终生的人。」

这也是他决定出宫的另一个原因。

没人愿意自己的命运被控制,更何况他还是九五之尊的帝王,所以,聂琦对这次离宫还是满怀期待的,也许,他可以借此机会找到自己的命定之人。

既然两人目的地相同,便很自然成了同路,傅千裳向聂琦问起他何以落在自己後面,聂琦面现惶惑,只说自己最近记忆差了许多,怕是走错了路也未可知。

见他支吾,傅千裳便没再多问,反正太上皇只是让他保护聂琦安全,不过看起来,太上皇似乎多虑了,谁会想到他们的仁厚君王会顶着祈福之名跷家,还连个随身侍卫都不带,让他不得不佩服聂琦的白痴胆量。

为行路方便,傅千裳提出以兄弟相称,聂琦同意了,谁知问起岁数,才知聂琦二十有四,比他还大两岁。

一直以为聂琦稳重沉静是故意做出来的,谁知人家不是做作,而是本身就成熟,让傅千裳有些郁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琦这名字叫惯了,改不过来,他也不想改,於是便说自己二十六岁,聂琦倒没怀疑,痛痛快快认了他这个兄长。

路上两人同食同宿,江湖不比皇宫,饮食尚好,宿眠对聂琦来说,就有些痛苦,习惯了宽敞舒软的龙床,民间的窄硬木床原本睡着就不舒服,偏偏身边还有个大活人紧黏着他不放,放着上等客房不住,偏跟他挤一张床,幸好傅千裳身上有丝淡淡的草药清香,聂琦只好努力说服自己——那是个药枕,不仅有助睡眠,还兼火炉的作用,就是大了些。

其实傅千裳也是个享受惯了的人,要不是为了那些名贵药材,他也不会死皮赖脸跟人挤一张床,即便那个人是九五之尊的皇,没办法啊,做见习侍卫比见习御医可难多了,要保证聂琦的安全,只能如影相随,当然也包括在床上。

一路疾奔,很快便进入北方边陲小镇。

这晚,错过了宿栈,二人只好在山间露宿,夜间风大,还好山中有个天然洞窟,让他们得以暂避,又去附近捡了些柴火,点着取暖,顺便烘烤乾粮充饥。

已是初春时节,京城早已转暖,东北地方依然严寒冰冻,傅千裳在江湖游荡惯了,有些经验,吃完饭後,拿出预防冻疮的药膏,为聂琦涂抹。

这一路上,傅千裳除了做见习侍卫外,还兼作小厮,虽然聂琦举止沉稳,无骄奢之气,但毕竟长於深宫,自小就被伺候惯了,总有些丢三落四,出神迷糊的小毛病。

将冻疮药在聂琦手上细细抹匀,心里却在严重怀疑太上皇许下那麽好的条件,不是让他保护皇上的安全,而纯粹是担心自己的麟儿受了委屈,把他当见习内侍送出来的。

「千裳,你的手生的很漂亮,以前没做过什麽重活吧?」

废话,他以前也是被人伺候的,谁知一不小心掉进了老狐狸太上皇的陷阱里,忍辱负重做起了见习小厮,这些琐事他不干,难道让小皇帝亲力亲为吗?

随口应了几句,夜风渐大,聂琦困倦起来,靠在洞窟壁上沉沉睡去,听他鼾声渐起,傅千裳悄悄起身,走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才捡柴火时,他发现附近有个深潭,於是便想趁聂琦入眠时,好好去泡一下。

为了如影随形地跟随聂琦,他平时连泡澡都是匆匆忙忙的,更别说脸上的面具了,最近一直没摘下来,早闷坏了,若早知会这麽辛苦,打死他都不会接下这任务。

来到潭边,水清如镜,风拂过,涟漪间映出点点繁星辉芒,苍穹处圆月高挂,一片寂寥。

傅千裳取出特制药液,沾着水,慢慢将面具揭下,然後脱去衣衫,跃入水中,潭水甚冰,不过他内功深厚,倒不觉得怎样。

靠在一块青岩石上,撩起潭水拂过肩胸,只觉畅快无比,又洗了把脸,慢慢搓揉面颊,那面具虽然精巧,但长期戴着,也会感到不适。

接着又站起身,拔下发簪,任由如云青丝垂下,正准备将长发也浸入水中,忽听身後有窸窣声音传来。

傅千裳转过身,便看到聂琦正立在不远处的草丛间,眼望这边,一脸惊诧。

月华洒下,清潭明辉如镜,一人在镜中,一人在镜外,四目相对,风声刹那间似已停止,空谷寂寥,天地间彷佛只留他们二人。

傅千裳只觉不妙,慌忙纵身掠过青石,落到岸边,点掠间将面具衣衫捡起,飞奔而去。

他轻功天下无双,着急中连穿衣也迅如闪电,待返回洞窟,衣衫已穿戴整齐,面具也稳稳戴在了脸上。

太大意了,应该等聂琦熟睡後再去泡水的,千万不能让他发现那个人是自己,否则以後就不容易脱身了,他若有怀疑,一定抵死不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千裳摸摸脸上面具,在确认毫无破绽後,这才放心。

躺下假寐,却不见聂琦转回,担心他有事,傅千裳只好又跑出去找他,走到潭边才发现,聂琦还站在那里,彷佛被人点了穴道般,身形表情跟刚才一般无二。

这家伙失心疯了?还是被山魈什麽的迷了心智?拜托,他只是个见习御医,捉鬼驱妖他可不在行。

「喂,醒醒!」

伸手在聂琦面前用力晃,吼了半天,聂琦才回过神,紧紧盯住他。

傅千裳有些心虚,乾笑:「你跑到这里来做什麽?我一觉醒来,发现你不见了……」

典型的恶人先告状,却被聂琦拉住衣袖,一脸喜色道:「找到了,我找到了!」

这次换成傅千裳发呆,愣愣问:「你找到了什麽?」

见过他在宫变中气定神闲的神情,见过登基大典时他淡雅敦厚的言谈,却从未见过他这麽一副表情,像是某种愿望得以实现,兴奋之极的孩童模样,没有任何做作,完全坦诚的兴奋。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然,聂琦辉眸闪亮,指着面前的潭水,道:「那个人!那个让我一见锺情的人!」

一觉醒来,不见傅千裳在身边,有些奇怪,便出来寻他,谁知来到潭边,便看到那个精灵正在潭中沐浴,长发如缎,体如润玉,回眸微笑中带着蛊惑人心的绝美和邪魅。

那份不属於凡间的空灵,似乎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是谪仙落尘吧。

心房鼓动个不停,他知道自己终於找到了,找到了那个与之相守终生的人。

「幻觉!」

傅千裳冷冷打断聂琦的话,拉着他往回走。

「不是幻觉,刚才她就站在那里,冲我微笑……」

微笑?

他发誓自己刚才绝对没对着这个白痴小皇帝微笑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深山老林,怎麽可能会有美人?一定是山魈鬼魅那些脏东西,小心为妙,要是被吸去了精气,一定一命呜呼。」

「那种美,若得之,死亦无憾吧?」

耳边传来聂琦的喃喃痴语,傅千裳身子一震,转头看他,见他神情痴迷,完全不像自己平时熟悉的那个人。

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拉住聂琦的手滑落下来,自嘲地笑笑。

「原来这世上人人都喜欢美人……」

山洞里篝火已熄,不必担心聂琦看到他身上溢湿的衣袂,其实,即便篝火正旺,聂琦也不会发现什麽,因为傅千裳看到那双漂亮眼瞳里,除了对那个幻影的痴迷外,再找不到其他影像。

聂琦把晚上见到的景像当成是神灵昭示,一夜未眠,次日早上便说等回京後,立刻广诏天下,寻找那位女子,立她为後。

傅千裳有些哭笑不得,很想告诉他,放弃那无谓的寻找吧,他绝对找不到的,因为自己永远不会将真实容貌告诉他。

当晚两人投宿在暮昭县临镇的客栈里,傅千裳褪了长衫,沏好香茶,刚想品茗休息,聂琦却发现他的钱袋不见了。

「是你不小心掉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会,刚才我们在酒馆吃饭时,我还碰过,可能是忘在那里了。」

这很有可能,对於聂琦犯糊涂的毛病傅千裳早就习以为常,他品着香茶,嗯了一声。

聂琦看看他,一脸讨好的笑。

「千裳,那酒馆离这里不远,你去问一下吧。」

傅千裳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道:「钱袋是你的,把它忘在酒馆的也是你,为什麽却要我去?」

走了一天,好不容易才坐下来,他实在不想动了,大概他这辈子走过的路加在一起也没这段日子走的多,他只是见习侍卫,又不是见习跟班。

「可是……你是大哥啊。」

聂琦眼眸里露出纯真,口气中还带了分撒娇。

不说他是臣子,属下,却说他是大哥,只这一句话,就让傅千裳举手投降,乖乖领命出去,出去之前还要尽做大哥的本分,叮咛交待:「那我去去就回,不许别乱走哦。」

好笑地看着傅千裳离开,聂琦拿过他那杯香茶,悠悠饮了一口,又伸了个懒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识人驭人可是做皇帝的基本,只不过,刚才他似乎做的过火了,那口气举动一点儿都不像他,却又无意识地做出来。

这麽一想,他突然发现最近自己似乎总是无意识的做出些奇怪的举动来。

外面传来脚步声,门被推开,聂琦放下茶盏,笑道:「这麽快就回来了?」

话音未落,唇间笑容已歇,眼前立着一个人,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你?」

那人笑容中带了分诡异,走上前,将手中钱袋放在桌上,亮眸妖异非常,紧紧盯住他。

聂琦只觉一阵异香扑来,神智便开始懵懂。

浓烈的异香让他厌恶,抬手抚抚头部,感到有种剧烈又熟悉的痛传进大脑。

耳边传来诱惑嘶哑的低语。

「你的见习御医还真是如影随形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跟你独处的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谁?你是谁……」

头愈加的痛,明明是熟悉的脸孔,却惶惑着记不起他是谁。

聂琦痛苦的摇摇头,又用力盯住那张脸,却在下一刻被他的妖媚眼神蛊惑。

「你忘了吗?我是你的主子,你叫傅千裳,是杀手,奉命来杀永嵊的皇帝。」

聂琦看着他,眼里渐现迷惘,「杀手……」

「是,他要去千绝山断我稗越族的命脉,所以,杀了他!」

一柄匕首塞进聂琦手里,首柄处虯龙盘曲狰狞,墨红宝石嵌成的眼眸在灯下泛出阴冷的光芒。

「用他的血,祭我族的命魂!」

音如鬼魅,嘶哑而诱惑,不知觉中,聂琦握紧了那首柄。

傅千裳一回来就看到聂琦坐在灯下出神,面前灯花乍爆,他却毫无觉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从艳遇之後,这种情况好像越来越多了。

再看到桌上端端正正放着那个钱袋,傅千裳气不打一处来。

又被小皇帝摆了一道,害得他跑去酒馆找钱袋,结果凶神恶煞的威胁了半天後,老板颤巍巍的把帐房里的钱一股脑掏出来,哀求他拿钱走人。

「喂,回神,斟茶!」

傅千裳一撩长衫,大模大样坐下,聂琦回过神,忙沏了新茶端给他。

「抱歉,你走後,我才发现钱袋放在包裹里了。」

傅千裳心安理得地接过茶来,慢慢品,想想能让当今圣上为自己斟茶倒水,恐怕连老皇帝都没这待遇,刚才的郁卒略微缓解。

嗅嗅鼻子,突然发觉房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淡香,好像自己离开时并没有。

他两口喝完茶,见聂琦已褪衣躺到了床上,便吹熄灯,也跟着躺下,钻进被窝。

聂琦抽出掩在身下的匕首,手握匕首柄处,缓缓抽出,谁知黑暗中突然一支手伸过来,很熟练的搭在他腰上,跟着握住他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太冷,凑在一起会暖和些。」

药香传来,聂琦皱皱眉,只觉头痛缓解,竟随着那低浅呼吸沉沉坠入梦乡。

次日便到了暮昭县,县内沿街小铺林立,生意吆喝声不绝入耳,行人多为外族服饰,来往熙攘,把个边陲小镇衬托得相当热闹,不过在看到他们後,许多人眼里都露出明显戒备之色,有几个小孩还故意凑上前摸索他们的钱袋,被傅千裳抓住,推到了一边。

出了城,打马疾奔,很快便到达千绝山前。

遥望那座耸立高峰,当真是千山鸟飞绝,冰雪皑皑,冷峭一片,入目中尽是苍茫肃杀之气,山峰侧绕河川,川上尚结着冰,上面覆了层薄薄的雪花。

一阵冷风拂过,傅千裳打了个寒颤,雪花飞落,打在他脸上,刺骨的冰。

「小琦,这鬼地方真有你要找的龙脉?」

这一路上,傅千裳早把聂琦的目的打听得一清二楚,聂琦没对他特意隐瞒,对他来说,这个小药官虽然懒散罗嗦了些,但是还是值得信任的。

「或许。」聂琦冷淡淡的回道。

山势险陡,无法骑马直上,二人下马步行,谁知走不多远,聂琦突然皱起眉,手抚额头蹲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千裳忙上前扶住他,见他身躯微颤,脸色苍白,似在强忍疼痛,忙扶他坐下,从背囊里取出药包,道:「忍一下,我帮给你下针。」

拿针的手被聂琦拉住,「没事,我休息一下便好。」

说着话,身子微倾,靠在了他身上,傅千裳只好伸手搂住他,谁知寒风骤袭,一柄利刃向他直刺过来,相距咫尺,凌厉寒煞。

刀锋擦着傅千裳胸前划过,长袍被撕裂开一个大口,而他本人却堪堪躲过了刺向心脏的致命一击。

看着聂琦站稳身形,手中利刃冷光乍现,傅千裳脸上露出促狭的笑。

「你拿刀子做什麽?」

聂琦眼露冷光,全无平时温和宽厚的模样,利刃扬起,阴冷声音道:「杀你!」

傅千裳耸耸肩,「没事装杀手玩,一点儿都不像你。」

他一直对聂琦身中红丝蛛之毒感到奇怪,直到昨晚闻到那股异香後,才突然想到,红丝蛛之毒原本不烈,但是若跟百萏香混到一起用,便会令人神智混乱,不,确切地说,长期嗅闻那种异香,会刺激人的记忆慢慢消减,而後最终完全忘记,只对下毒之人俯首听命。

这便是聂琦刚遇到他时,为何会有茫然的反应,一定是那时聂琦已被人下了百萏香,只是下的不重,而之後自己又在他身边不断罗嗦各种琐事,无形中刺激到他的记忆,否则後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昨晚一定是有人趁自己离开,在聂琦身上下了很重的百萏香,才控制住他的神智,这毒无药可解,只能等时日一长,慢慢消失,至於毒性能持续多久,要看其自身体质而定。

见聂琦冲上前,举刀刺来,傅千裳连忙闪避,谁知对方下手狠厉,寒光围绕他周身,刀刀夺命。

傅千裳的功夫高出聂琦甚多,却架不住只躲不攻,一味的挨打,一个不留神,袖袍又被刺了个大窟窿,顿时心头火起,抬手夹住刺来的匕首,喝道:「够了!别以为你是皇帝,我就不敢还手,大不了那些破药材老子不要了。」

他只是想顶着个见习御医的名号混吃混喝而已,可不想因此把命赔上,要不是顾及聂琦的身份,早就动手了。

匕首被傅千裳铁指夹住,聂琦索性松手,反手从腰间扯出软剑,银龙飞出,直刺向他咽喉。

这次傅千裳没犹豫,也拔出软剑,横剑回击,冰雪翻飞间,便只见一对身影翻腾跳跃,战做一团。

聂琦被药激发体内烈性,进攻招招狠辣,转眼便将傅千裳逼至结冰的川边。

傅千裳不敢再犹豫,凌空飞剑反击,势若长虹,瞬间抵在了聂琦的左胸前,喝道:「住手!」

聂琦果然住了手。

此刻他的剑尖抵在傅千裳的咽下,只要再向前递上几寸,便能了结他的性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惜前路却被傅千裳的利剑封住。

利刃相对,见聂琦面容冷若冰霜,傅千裳立刻堆起笑,柔声哄道:「小琦,我是你大哥啊,你忘了吗?」

毫无反应,唯有一双厉眸死死盯住他。

很明显,聂琦此时神智糊涂,多说无益,傅千裳柔声细语着,心里却在努力盘算如何弄晕他,谁知聂琦微启双唇,冷恻恻道:「死!」

竟不顾傅千裳抵在他胸前的利刃,纵身递剑,寒光破面射来,傅千裳本能挺剑反击,却不料聂琦的剑擦过他耳边,将一抹飞来暗羽拨开。

兔起鹘落,当傅千裳明白聂琦的进攻是为了拨开射向自己的暗箭时,他手中剑锋已刺进了对方的肩头。

看到聂琦眼中闪过的痛楚,傅千裳吓的立刻抽剑,顿时血花随剑四溅,雪地间飞落数朵艳梅。

小琦,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天知道被百萏香迷住心智的人怎麽会又救他?

飞雪中乱箭齐飞,傅千裳不及细想,挡在聂琦身前,手腕轻抖,剑花飞旋,扫落射来的箭羽。

十数名蒙面黑衣人已瞬间掠到近前,将他们围在当中,挺剑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是什麽人?!」

无人作答,但见冷芒闪烁,出剑狠辣,直招呼他周身要害,傅千裳武功远不及他的易容术和毒术,很快便被逼进川中,川冰撑不住十几人的重量,发出诡异声响,当真是如履薄冰。

聂琦肩头受伤,反激起其戾性,剑花飞舞,以一当十,全不输与傅千裳,奈何对方攻势凶猛,应战中不妨被人厉掌击出,薄冰乍裂,他收势不住,滑了进去。

「小琦!」

傅千裳惊叫声中,跃身上前,堪堪抓住聂琦的一支手,欲带他上岸。

谁知冰下竟是湍流,手无法握紧,随即脑後风响,厉掌破空击在他後心,将他亦击入水中。

翻身落水,湍流甚急,两人被激流顺水冲向下方,瞬间便滑出数丈远。

身处在冷水间,入眼尽是漆黑一片,还好一直未曾松开握聂琦的手,傅千裳不知他的状况,也无法开口相询,生怕一张嘴,一口冰水便会灌过来。

又过良久,水流渐行平缓,黑暗中似有呻吟传来,感觉到聂琦身向下沉,傅千裳忙揽住他的腰,凑上前,将真气度到他的口中,随即泅水游向上方。

头顶结有寒冰,好在已是初春,下流结冰不厚,傅千裳抬手触撞,很简单就撞出个大窟窿,两人同时浮出水面,大口呼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聂琦脸色苍白,喘息了一会儿,忽然怒视傅千裳,挥拳击来。

空间太小,无从躲避,傅千裳的左眼漂漂亮亮挨了一拳,聂琦却身子一晃,又软软沉进了水中。

来不及惨叫,傅千裳捂着被打痛的那支眼,又慌忙潜入水中去拉聂琦,此时天已迟暮,冰水中更是漆黑一片,还好,很快便触到聂琦的衣衫,拉着他重又泅上水面。

触目之处,尽是冰雪,傅千裳凭着感觉勉强攀到了岸上。

一到岸,聂琦便软倒在地,傅千裳也好不到哪里去,靠着他就势躺倒。

後背重重挨了一掌,痛得厉害,不过还好没伤及要害,再看聂琦,一番休息後,晃晃悠悠爬起,从怀中又掏出一柄匕首,对准自己,一脸狠戾。

傅千裳忙翻身避开,那匕首刺了个空,他却因用力过猛而牵扯着後背剧痛,见聂琦又抬刀逼近,不由又气又怒,叫道:「为何杀我?」

「狗皇帝,敢毁我族命脉,必诛之!」

「哈?」

一个愣神,袖间已被刺了个大洞,傅千裳在聂琦的刀锋下左闪右避,大叫道:「看清楚,我是傅千裳,太医院的见习御医,小狗皇帝的那个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闭嘴!傅千裳是我!还敢骗人!」

这次傅千裳再也忍不住,瞅准空门,握住聂琦的手腕,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指着他肩头的伤,道:「我是你大哥!你刚才还为救我受了伤,难道你忘了?」

聂琦看看自己左肩,无意识地歪歪头,面露不解,但随即又凶光乍现,喝道:「胡说,你刚才还轻薄我……」

傅千裳气的一口血差点儿喷出,大骂:「我那是为了给你度气,你给我听清了,你才是皇帝,再敢犯浑信不信我揍你!」

妈的,他豁出去了,小皇帝再敢咄咄逼人,他一定一个大耳刮子抽过去。

还好,聂琦没再做让傅千裳暴走的举动,皱眉良久,突然抱住头,蜷起了身子。

见他面露痛苦,傅千裳知道是百萏香的药性发作了,趁他神智混乱,忙夺过他的匕首,占为己有,又手按他头部穴位,为他镇痛,半晌,聂琦脸色才逐渐舒缓过来,凶戾渐消。

傅千裳看在眼里,只觉自己也头痛起来。

百萏香和红丝蛛合用,才能完全控制住人的心智,但红丝蛛的毒之前被自己解了十之八九,两毒份量不均,聂琦又心性坚忍,才能不被完全控制,不过,原本存留的记忆和被强行灌输的记忆混在一起,反而更糟,一个弄不好,变成神智错乱的疯子都有可能,百萏香的毒又无药可解,现在只能慢慢等他体内毒性消失後,再作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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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拂过,傅千裳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被冰水浸湿的衣服紧贴在身上,说不出的寒冷,再看聂琦,比自己好不了多少。

「这冰天雪地的,我们若不同舟共济,就只有死路一条!你也不甘心被冻死吧。」

聂琦的神智半是迷糊,半是清醒,但思考能力并未下降,眼见目前处境,心知傅千裳所言极是。

傅千裳扶聂琦起来,拉住他的手向前走,嘴里嘟囔道:「都是你心急赶路惹的祸,现在大黑天的在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你说该怎麽办?」

两手相牵,看似相互扶持,实际上傅千裳的手搭在聂琦的脉上,生怕他一个控制不住,又起杀机,还好聂琦没做任何反抗。

入夜更冷,湿衫的衣襟边角已开始结冰,两人身上都有伤,走不多远,便气喘力竭,还好远远看到山林里有间小木屋,傅千裳大喜,忙拉着聂琦踉跄奔过去。

小屋似是看山人的落脚处,这个季节无人居住,不过里面柴火草褥一应俱全。

傅千裳将柴火引着了,褪了衣衫,搭在架上烘烤,要不是担心摘下面具会给日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真想把它也摘下来,冷冷的贴在脸上,极不舒服。

聂琦却只是看着他,一脸戒备。

这跟平时温和儒雅的小皇帝一点儿都不像,脸盘阴冷如冰,目含凶光,一副杀手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千裳没好气地道:「脱衣服!你想穿着一身湿衣过夜吗?大家都是男人,你怕什麽?」

聂琦没作声,却依言将衣衫褪了下来,挂在架子上,看到他身上麦色肌肤,傅千裳立刻瞪大眼睛。

骨骼清奇,胸肌精干,眼神再向下走,与那儒雅清秀之风相反,腿间垂着的是个硕大之物,乖乖,平常时便这麽英武,若是精神起来,那还了得。

再看看自己那家伙,跟脸盘长得一样,有够秀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九五至尊就了不起吗?连那里也那麽至尊……

「过来,我帮你敷药。」

虽然不爽,不过看在聂琦救他一命的份上,傅千裳决定不跟他计较,拿出衣兜里的伤药,还好药放在瓷瓶里,并未洇湿。

他将聂琦拉到火边坐下,为他敷药,见他脸露狐疑,便道:「怕我害你麽?别忘了刚才为救你,我还挨了一掌呢。」

聂琦没拒绝,看着他敷药,却喃喃道:「可我也救了你一命。」

「那两下扯平,无亏欠了,记住,我们打架的事以後不许再提!」

自己错伤聂琦的事绝不可以传出去,那可是要砍头的。

敷完药,傅千裳眼神落到聂琦放在一旁的东西上,好奇的拿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什麽?」

一枚玉雕牌子,正面刻有个令字,背面是双龙蟠浮,另外,还有个小白瓷药瓶。

「拿来!」

药瓶在下一刻被聂琦抢了过去,眼露冷光。

「你果然想断我族命脉,还在这里惺惺作态!」

「什麽?你族命脉跟这药瓶有什麽关系?」

聂琦之前虽跟傅千裳说过要破龙脉,却未提及破法,所以他并不知道。

被反问,聂琦看着手中瓷瓶,目露茫然,只觉这东西对他来说似乎极为重要,却一时间想不起它的用途。

好像是该把它投进湖里……

头隐隐作痛,突觉异香扑来,那晚男人对他的训诫涌上,杀机顿起。

对,必须要杀了这个人,杀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肩头敷了伤药,疼痛渐止,只觉周围异香弥漫,满脑子都是杀人的魔咒,眼瞅到放在旁边的匕首,聂琦立刻探手拿过,拔刀出鞘。

见聂琦神色古怪,傅千裳立时便觉不好,忙闪身避开他的刺杀,心中暗骂自己多嘴。

聂琦来势汹汹,傅千裳只有躲避的份,小屋甚窄,两人翻打间,把他放在旁边的几个药瓶都踢进了火中,药粉撒出,顿时青烟四起,傅千裳欲哭无泪,挣扎着探身过去,妄图将药瓶捡回。

落难之际,正需灵药疗伤,岂能如此毁掉。

药瓶没捡出来,後背却被聂琦结结实实踢了一脚,痛得傅千裳眼前一阵发黑。

这个没良心的伪君子,他连自己身上的伤都不顾,先给他敷药,现在却被恩将仇报。

抽痛间没力气去反抗,被聂琦一把扑上来,顺势坐在胸口上,利刃举起,便要刺下。

千钧一发,傅千裳擎手奋力握住他的手腕,可怜巴巴地问:「小琦,你真舍得杀我吗?」

聂琦微愣,傅千裳忙道:「我们可是最亲的人,你再好好想想,一定可以想起来的。」

百萏香的毒无法完全控制住聂琦,只要想法拖延几天,待他体内毒性渐弱,心智回归,自己就安全了。

生怕他不信,傅千裳还瞪大漂亮双眸,眸光清澄如水,以证明自己句句实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然,聂琦手上劲道略小,狐疑看他。

「最亲的人?」

「是啊,是啊。」

傅千裳胡乱答着,趁聂琦疑惑,偷偷去夺他手中利刃,谁知聂琦回过神来,面露狰狞,猛地将匕首刺下。

傅千裳侧身避开,捏住聂琦的手腕向外一拧,匕首落地,又顺势将他带进怀里,双唇紧贴在了他的唇间。

既然已经吻过一次,不在乎再多一次,出卖色相总比没命强。

小皇帝只是外伤,自己却伤了内腑,又不能对他下重手,长此下去,自己的小命不久矣。

委委屈屈地送吻过去,只想点到为止,谁知在触到那柔软双唇时,突然一阵心悸涌上,竟舍不得放开了。

聂琦没有反抗,只吃惊的瞪大眼睛,良久,唇间溢出一声呻吟,黑瞳燃亮起来,将杀意抹得一乾二净。

伸舌在傅千裳唇边一点点舔噬,然後轻轻咬住,用鼻音低哼:「是我喜欢的味道,原来我们的关系是这样的。」

不是,他们还没亲密到做这种事的程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聂琦嗜火的眼神让傅千裳感到恐惧,那眼神流动着肆虐狂嗜的野性,似乎随时会将他撕成碎片。

本能的想躲闪开,可是,一种奇异感觉在体内泛滥,流动的火苗很快便焚烧了理智,竟不由自主张开唇,默许了聂琦的放肆。

那软舌在他唇边撬动了半天,早已忍不住,见有缝隙,立刻灵活地游进来,卷住他的舌,拼命吮吻。

男人似乎很久没有这种行为,显得有些急躁,软舌在他口中不断畅游磨吮,卷动起他口中津液,发出靡靡之音,手也在他身上胡乱抚摸,继而揪住他胸前的突起,用力揉搓拧动。

「啊……」

胸前传来的刺痛让傅千裳原本有些迷乱的神智清醒过来,定定神,这才发现聂琦俯在自己身上,脸色潮红,眼神涣散热切,两手在他胸前腹下不断搓动,膝盖也在他股间蹭来蹭去。

不对劲。

红丝蛛也好,百萏香也好,都没有催情之效,可聂琦这模样,分明就是中情药的迹象,而自己似乎也是……

傅千裳惊慌地看向四周。

空中隐隐流淌着馨香,身旁篝火燃得正旺,火边倾倒着数个药瓶,药粉尽洒。

突然想起前段日子帮聂琦配春药的情景,傅千裳心头一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时配了很多,记不太清了,备不住顺手把药揣进怀里也未可知。

「不要……」

想到因不小心之过,自己将要以身试药,傅千裳便心惊胆战,挣扎着想要逃开。

谁知身子被压得死紧,後背疼痛传来,早没了力气,跟着胸前一痛,却是被聂琦咬了一口,气得他大叫:「该死的,你咬人……」

傅千裳久与毒为伍,对药性的抵抗自然强很多,聂琦却是普通体质,早在春药一室蔓延时,便神智恍惚,此刻更是情欲涌上,哪里听得到他叫喊。

聂琦将傅千裳的双手高举头顶压住,跨坐在他身上,又将唇移到他唇边,伸出软舌轻轻舔动,继而探舌进去,卷起他的软舌,和自己舌尖相绕,竭力摩挲,软舌舔吮齿间的触感极尽挑逗,不多时,傅千裳便觉满口生津,喘息愈加粗重,明明想推开这个趁人之危的家伙,却又抬不起力气反抗。

「松、松手,压得好痛……」

怨怼如调情般轻柔,听了傅千裳的话,聂琦松开了压他的手,转而抱住他腰间,软唇恋恋不舍的离开他口间,舌尖轻点,用吻描绘着他的下颌曲线,顺着颈骨渐向下移,咬在他胸前。

软舌轻绕,极尽爱抚,间或用硬齿咬噬,疼痛中还有种迷乱的酥麻,傅千裳眼前一片空白,扭动着想躲闪开来。

聂琦的手却已按在了他的硬挺上,厚实手掌将硬物包裹住,顺着它的形状上下抚摸,并将自己的也凑过去对在一起摩擦蹭揉,溢出的情液很快便沾满两人的小腹,药性弥漫於整个房间,情欲渐涌,傅千裳激烈的反抗也随之缓了下来,随着聂琦捋动的方向轻轻律动腰肢,主动迎合着,发出低微喘息。

体内有种难以言说的欢愉,只想让那份牵引动作快些,再快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恍惚间,他的手搂上聂琦的腰,将他环进怀中,圆润的指甲扣嵌进聂琦细腻的肌肤。

热唇又凑了上来,傅千裳垂着眼帘,接受了聂琦的亲吻,一室淡香,却是最毒烈的情药,令人销魂。

神智在云端里飘荡,热情愈来愈高,只听到耳畔不断响起呻吟喘息,傅千裳有种坠入地狱的兴奋,全身火烧般的炽热,已不满足单纯的抚摸蹭腻,他扳住聂琦的腰,想将他反压过去,谁知聂琦更快,抄起他的腿,叉开,没有任何爱抚揉摸,只是顺应自己的感觉,将他双腿向两旁压开,然後分身向前猛递,利箭一般整个射进他的体内。

「啊……」

突然的冲撞令傅千裳情不自禁扬起了下颌,发出一声悠长呼喊。

没有爱抚怜惜,脆弱内窒被巨物瞬间撑大,直捣他内心最深处,心房有种被捣撞出来的冲击,剧痛传来,连带着後背也开始作痛,傅千裳抬起眼帘,看到聂琦挺压在自己身前,淡红色的分身咆哮狰狞,在抽出後,又猛然灌入,将整个物体狠狠压入自己体内,带动出撕裂贲张的触感,如同利刃,每插动一次,似乎都会将他的身体轻易劈成两半。

难言的痛在全身游走,肆虐而疯狂,不带丝毫怜惜的索求是聂琦此刻所有的热情,傅千裳想叫,张张嘴,吐出来的却是沉重喘息。

热热的液体顺着腿根留下,钻心的痛反而如油滴入火,轻易点燃人的所有欲望,兴奋,还有疯狂。

情欲没因疼痛淡下,反而愈加浓烈,馨香中掺杂的血腥气勾起他潜藏在内心的所有情感,熊熊燃烧,傅千裳大声呻吟着将聂琦抱住,接受他一次又一次猛烈撞击,每一次,都同时撞在了他的心里,让他很快就将热情全部宣泄而出。

白浊喷射的同时,傅千裳软软侧倒在地上,眼前有些发白,腾起的火苗也影影绰绰,他轻微喘息着,借此舒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酸软的身体再次被抱住,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聂琦抄在怀里,让他跪伏在前方,身子一挺,硬物重新没入他体内。

「啊,混蛋……」

发泄过後,傅千裳神智渐清,此刻冲撞带来的痛就倍感清晰,他想推开聂琦,奈何酸麻的身体对尚处於疯狂的人毫无影响,反而双手被反牵在後背,聂琦耸动腰部,躯体相互撞击的靡靡声静夜里传来,带出无边诱惑。

「小琦……」

你这个混蛋!

在聂琦的大幅度动作下,刚平息下的情欲很快就被再挑了起来,傅千裳骂人的话说到半截,便喘息着遏止,换成了另一番意思。

「快些,别停……」

「嗯……」

低微的回应似乎只是情欲下的胡乱呓语,却满足了傅千裳的要求,聂琦从後面紧抱住他,环过他腰身,将他的手压在双臂中,躯体紧贴,律动变得更加快速,一次次撞入他体内最柔软的腔壁,抽插带来的摩擦灼痛刺激的傅千裳全身颤个不停,几欲昏厥。

两具躯体游离在欲望的漩涡里,紧紧相缠,契合的密致无间,双手互握,牵引着对方的热情,如身旁烈焰,每每燃起,爆出炽烈光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清晨,傅千裳醒来,睁开眼,看看靠在他身边熟睡的聂琦,再看看一室狼藉,不由一阵苦笑。

篝火已熄,却不觉寒冷,因为两人赤裸相拥,而且还拥的那麽紧,紧的让他可以清楚感觉到聂琦的晨勃,恶战了一整夜,那家伙大清早居然又这麽精神抖擞了,难道自己昨晚没喂饱他吗?

全身都痛,尤其是後庭,似乎伤的比後背那掌都重,这次见习真是亏大了,什麽便宜没捞着,还莫名其妙把自己送了出去,他这辈子还没跟人做过,谁想到第一个会是个男人,还是他最讨厌的那种……伪君子。

转头看聂琦,睡颜儒雅温和,跟昨晚的强硬跋扈判若两人。

什麽仁义君子,根本就是禽兽,一点点春药就搞得兽性大发,做了一次又一次,虽然那药性是烈了点儿,唉,早知药会用在自己身上,当初他就不该配那麽烈的药……不,早知如此,他就不该答应老皇帝,管这小伪君子的事。

肠子都毁青了,傅千裳挣扎着爬起来找药,大半药粉都贡献给了火焰,还好金创药膏仍有残留,於是蘸了些,涂在後庭,清凉药膏让裂伤处不由自主收缩,他痛的抽了一口气。

身後传来沉重的呼吸声,聂琦惯有的清和声音问:「你……还好吧?」

转过头,见聂琦已坐起了身,眼光扫过他腹下那个害自己丢了半条命的家伙,傅千裳就有种想将它一刀切下的冲动。

「我帮你敷药……」

「滚一边穿你的衣服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千裳心里正不舒坦,说话也没好气,聂琦却没在乎,上前抢过他的药,将他拨进怀里,道:「乖乖别动。」

被折腾了一夜,傅千裳也没多少力气去动了,於是乖乖趴在聂琦怀里,让他为自己敷药。

神智清醒间,他对和一个男人赤裸相拥有些排斥,而且後庭还被人轻柔爱抚,总有种怪异感觉,心突突的跳,内息又乱了。

傅千裳惊恐地看看早已熄灭的篝火。

难道那春药的药性还没过?他当初究竟配的什麽药啊,功效这麽持久?

聂琦的呼吸声变成沉重的喘息,顶在他身上的硬物似乎又大了几分,在他後庭涂药的手也恶意的伸进去,一点点的刮挠。

他配的金创药何时有调情的功效了?可以让那手指轻易地滑进体内,还带动热流在身下回旋,燥热难当,看来发情的不止是聂琦,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要是在这冰天雪地里再来上几次,恐怕不用别人来杀他,他也会被做死吧。

傅千裳挣扎坐起,将聂琦推到一边,狠狠吼道:「你要是敢大清早的发情,信不信我把你那家伙切下来喂狗!」

聂琦脸露尴尬,停了半晌,突然郑重道:「我会负责的!」

傅千裳正在穿衣衫的手一滞,喜道:「你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聂琦点头。

「我们有了肌肤之亲,我绝不会再伤害你,即便你是主子要杀的人,我也会保护你周全,哎哟……」

脑门被傅千裳狠敲了一记,他还想再敲,後庭却被大幅度动作带动的一痛,一阵咧嘴後,怒骂:「错,你是皇帝,不是杀手!我是你的见习御医兼侍卫,我们来这里破龙脉,可是却有人想对我们不利。」

聂琦面露疑惑,揉揉头,皱眉道:「我是皇帝……」

「是!」

傅千裳将昨晚引发聂琦暴力的那个小瓷瓶拿到他面前,问:「这到底是什麽?马上给我说清楚!」

他见聂琦仍旧神智恍惚,便想以毒攻毒,刺激他恢复,聂琦接过药瓶,想了半天,迟疑道:「我是聂琦,符水撒入千绝山的净湖里,可破它的龙脉……」

他忽然用力揉头,呻吟道:「不对不对,我是杀手傅千裳,奉命杀你……不,我不会杀你,我说过要保护你的……」

见聂琦抚头大叫,傅千裳吓得连忙上前抱住他,哄道:「不想了不想了。」

好半天才把聂琦安抚住,他却累了一头汗,苦笑自语:「杀手傅千裳?我会那麽没格调,去当杀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聂琦穿好衣服,将瓷瓶揣进怀里,御令却被傅千裳抢了过去,占为己有。

「你是皇帝,这种如朕亲临的牌牌拿着也没用,不如送给我吧。」

其实他是盘算着将来闯荡江湖时,可以用来混吃混喝,怎麽说他也奉献了一夜,拿些赏头不为过吧。

聂琦神色冷峻,听了这话後,目光柔和下来,点点头。

「送给千裳。」

见他随口叫出自己的名字,跟着又神情迷惘,傅千裳忙拿起一个细筒状东西,岔开话题。

「这是什麽?」

其实他知道那是危难时用来求援的火信,可惜早被水浸湿,而且,就算能用,这冰天雪地的,也不可能会有人来救他们。

「是召唤郦珠的……」

听了聂琦的茫然作答,傅千裳想起那个俏生生的女子暗卫,突然有些不快,将火信扔到了一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屋里留有存放的卤肉,可能是看山人特意为迷路行人备下的,聂琦起了火,将卤肉烤热了,两人吃下,又盘算之後的行程。

聂琦为傅千裳烤肉,傅千裳坦然受了,觉得昨晚的苦总算没白吃,只是这里不能久留,两人都受了伤,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聂琦提议去净湖,他神智时清醒时迷糊,不过破龙脉一事事关重大,一旦记了起来,便念念不忘,傅千裳见他对此事如此执着,便点头应下了。

离开时,傅千裳取了卤肉和火摺子,又将口袋里一些碎银留下,想起昨晚的荒唐,不由惘然。

山间多雪,放眼望去,尽是同一景象,两人顺着那川水前行,只觉寒风刺骨,说不出的冷意。

傅千裳的内伤还好说,只是後庭在步行间又作痛起来,他有些後悔急着赶路了。

聂琦将身上皮裘给他披上,那皮裘也是在木屋里取的,天然的狐狸皮,颇为御寒,可惜只有一件,走时傅千裳让他披上了。

聂琦给傅千裳披好,又抱紧他,知他身子尚虚,那搂抱也极轻柔。

这家伙即使神智混乱,伪君子之风也依旧不改,不过,似乎没那麽让人讨厌了。

被照顾到,傅千裳心里甜丝丝的很受用,却仍将皮裘还给了聂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没你想的那麽弱,还是你披着吧,你可是万金之躯,要是有个好歹,我难辞其咎,只要你别一会儿再狂性大发,拿刀子捅我就好。」

「自然不会。」

真不会吗?

傅千裳很怀疑。

聂琦此刻的柔情只是下意识的举动,眼里依旧杀气阴霾密布,说不定下一刻便会杀机顿起,唉,简直就像在自己身边放了颗随时可能会炸裂的火药。

按按怀里,凶器藏得很严实,傅千裳安下心,搂住聂琦,又往他身上靠了靠,道:「这样便不会冷了。」

相偎而行,虽然可以取暖,步履却慢了许多,好在没有再下雪,朗日霁风,山路并不难走。

两人在天黑之前寻到一个山凹处落宿,山凹附近都是杂木林,寻些枯枝倒非难事,再起火取暖,顺便将卤肉烤来果腹。

相互靠在一起,皮裘各搭一半,身前又是燃燃篝火,倒不觉得寒冷。

聂琦道:「那些人一直没追来,可能以为我们已落水丧命,早知如此,该当在木屋里休息些时日才好,你也不必这麽辛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辛苦,还不是某个兽性大发的人造成的?虽然始作俑者是自己没错。

若非担心留在木屋,聂琦可能会有危险,他哪会这样委屈自己,全身都快散架了,还坚持赶路,心里再次暗叹命苦,皇室的钱可真不好赚啊。

傅千裳自小在山林里长大,最擅长走迷径,雪路对他来说并非难事,途中还有意做了手脚,希望能将追杀他们的那些人引去歧路,这些聂琦自然不知,他也懒得费唇舌解释。

「是不是因为你是昏君,大家才都追杀你?」

见傅千裳沈默,聂琦又追问一句,却把傅千裳气得差点儿吐血。

「给我记住——他们要杀的是你,因为那个昏君是你!」

傅千裳话音刚落,手中一空,本来拿来切肉的匕首已被聂琦夺了去,他连忙躲闪,却被聂琦揪住,压在了地上。

匕首冷光闪闪,不过聂琦的眼神更阴冷了几分,一想到他的疯病又要犯了,傅千裳只觉头皮发麻,陪笑道:「小琦,我说错话了,先把匕首放下好不好?」

聂琦眼里凶光乍现,但随即便换成不快,「我不喜欢你骗我,不许再否认自己的身份,我已说过,不管你是谁,我都会保护你!」

他哪有否认自己的身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神扫过那匕首,傅千裳决定选择闭嘴,刺激聂琦对他来说半点儿好处都没有。

「哎哟……」

下唇剧痛,却是被聂琦狠狠咬了一下,傅千裳吃痛,抹抹唇边,发现已渗出血珠,不由惊怒交极。

「你变态,居然咬人,唔……」

匕首被扔到了一边,聂琦的温热双唇凑过来,重新按在傅千裳唇上吮吻。

「这是对你骗人的惩罚!」

亲吻随话音一同送来,吻舔着傅千裳被咬破的地方,继而舌尖也霸道地游进口里,将他的大骂之词都湮没在热热吻中。

舌被卷住吻吮咬啮,别说骂人,连呼吸都困难,傅千裳只能用鼻音轻哼:「你这个伪君子……」

表面上温文尔雅,实际上却是个又暴力又肆虐的变态,老皇帝一定是被他的外表骗了,才会把皇位这麽痛快的传给他。

躲避不了那恣然爱抚,尝着聂琦带给他的香吻,只觉抵在腹上的家伙在瞬间涨大,两人肌肤相触,傅千裳一觉察到,立刻便想逃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昨晚胡闹了一夜,今晚再继续的话,说不定他真会死在这雪山上,他不是猫,没有九条命陪聂琦玩……

聂琦用吻描绘着傅千裳的唇型,又慢慢勾画到颈处,喘息道:「不做到最後,只是摸摸就好,千裳,别反抗好吗?」

傅千裳一愣,忙推开聂琦仔细打量,但见他眸里柔情似水,全没了方才的戾气。

「小琦,你想起自己是谁了?」

亲吻重新落下,伴随着轻声呢喃:「我是聂琦,你是千裳,是我的见习御医……」

这回答让傅千裳大乐,用力点头,聂琦的手已趁机探进他的衣下,捋住他的欲望,和自己的紧密贴到一起,搓揉起来。

「千裳,帮我,帮我……」

「喂,你又中春药了?还是积存太久,拿我做发泄?」

傅千裳随口应着,手却伸过去握住了聂琦的坚挺,那硬物在他手中似乎又涨大了不少,聂琦呻吟着,缓缓动着身子,将两人的硬物不断搓和蹭揉。

空谷寂静,呻吟喘息声中,热情很快就达到了顶峰,在渲泄出来後,傅千裳愣愣看着旁边不断腾跃的篝火,欲哭无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昨晚还可以说是春药的问题,可是今晚呢?单纯的抚摸就能让他如此兴奋,难道……

偷眼看看躺在身旁一脸满足的男人,傅千裳毛骨悚然。

不会,一定不会,他不会喜欢男人的,尤其是这个伪君子……

次日醒来,聂琦又恢复到杀手的模样,温和面庞罩着杀气,傅千裳大失所望,怒吼:「昨晚你不是已经清醒了吗?还叫我的名字。」

聂琦手抚匕首,神色淡淡,「如果不那麽说,你不会跟我做。」

「聂琦,你这混蛋!」

怒吼在空谷回响,然後一巴掌狠狠拍在聂琦头上。

真龙天子就了不起吗?他豁出去了,先拍醒这龙头再说。

或许是晚上得到了满足,聂琦默许了傅千裳的放肆,出发时,还将狐裘给他披上,举止间俨然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所属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又走了一天,龙脉净水终於找到了。

蕴藏龙脉的净湖其实是个高达数丈的断崖,四壁怪石嶙峋,正中是一眼碧潭,傅千裳探身张望,但见底下水雾蒙蒙,寒气悠荡,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就是龙脉?」

聂琦不答,只默默看着潭水,眼露惶惑。

「小琦,小琦!」

见聂琦神色不对,傅千裳便知他心智又开始混乱,忙伸手去按他两边太阳穴,希望能为他暂解头痛。

手被聂琦狠狠拍开,刚才千绝山的图形在眼前倏然闪过,他似乎隐隐记起了什麽。

净湖是龙眼,乃卧龙精髓之所,破其龙眼,断其龙脉,必可解潜龙腾渊之祸……

极清亮的声音隐约在耳边响起,聂琦喃喃道:「没错,就是这里。」

「小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四周尖锐哨声骤然响起,弩箭分射而来,傅千裳忙将聂琦拉到一边,谁知数道绳索游蛇般潜来,缠住他们的脚踝,将他们吊了起来。

傅千裳掏出匕首,在腾空之时便将绳子割断,随即匕首飞出,切断了聂琦脚踝上的绳索。

两人同时落在地上,却见周围不知何时已立满了人,个个面涂五色鬼彩,蓬发赤足,手握弩箭弯刀,将他们围在当中,口中还发出奇异哨声,满是敌意,前方几人则手持金杖,杖上金环在抖动中发出玎玲脆响,扰人心弦。

眼神落在他们手足腕间佩戴的各种环饰上,傅千裳啧啧嘴。

「都是纯金的,这些人好有钱。」

「是稗越族人。」

「什麽?」

傅千裳奇怪地看聂琦,却见他剑眉微蹙,似乎应话只是无意识的呢喃。

为首一人似是族长,双手呈天,喃喃祈祷半晌,方盯住聂琦,道:「果然上天警示无错,有人来此妄图切断我族命脉,观君天额,紫气祥瑞萦绕,罡亢明烈,难道便是紫宫之主?」

聂琦面露惶惑,「紫宫之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千裳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後,掏出御令亮出,笑道:「看清楚,谁才是紫宫之主,还不跪下迎驾!」

御令在阳光下分外醒目,那族长看得清楚,立时脸露怨毒,一顿手中金杖,冷笑道:「如朕亲临?真是好笑,你们派兵强占我族领土,毁我庄园,逼我们迁移,现在还妄图断我族命脉,我倒要看看天子究竟有何能耐?敢到我们族土来挑衅。」

傅千裳立刻侧目看聂琦。

看不出这家伙居然这麽狠毒,难怪走到哪里,都有人追杀,就这样还敢微服出巡,简直就是赶着去阎王那儿做客。

聂琦一脸惶惑,摇头喃喃道:「没有……」

傅千裳忙拉拉他衣袖,低声道:「我想法拦住他们,你快离开!」

现在敌强我弱,怕聂琦吃亏,傅千裳走上前去,那些稗越族人立刻挥舞茅枪弩箭向他进攻,显然他们信了傅千裳的话,把他当成真龙天子,倒把聂琦撂在了一边。

聂琦探头看那潭水,冷幽之气扑面,空中散发着熟悉异香,他不由自主掏出那瓷瓶。

是符水,只要注入潭水中,龙脉即破……

这是谁告诉他的?为什麽突然之间记不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聂琦不趁机逃离,却在潭崖边神游,傅千裳气急败坏,他身带内伤,被众人围住,腾跃间身形便有些滞涩,又顾及聂琦,一不留神,被一个族人铜杖击中,随即被人架住,弯刀横在脖子上。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见捉住了当今圣上,稗越族人个个神情激动,立刻呐喊起来,许多还伏拜在地,喝喊之声响遍山野。

见他们面露激愤,颈下弯刀还透着腥甜之气,看来是淬了剧毒,傅千裳知无幸免,再看聂琦,还愣愣立在潭边,神情惶然,像被人点了穴般,动也不动。

拜托,生死关头别犯糊涂,快逃命啊,他这个见习侍卫把命都搭上了,怎麽着也要让他死的有点儿价值好不好?

非傅千裳所愿,聂琦非但没逃,反而向前近了几步,朗声喝道:「放开他!」

一声长喝由内力呼出,顿时声传四野,将族人们的高呼镇了下去,众人讶然看去,却见聂琦身立碧水崖边,岳峙渊停。

「朕才是当今天子,永嵊的皇,他只是朕的随从,放了他!」

空谷瞬间一片寂静,见稗越族人相顾,面露惊疑,傅千裳只觉眼前一黑。

看聂琦神情自若,天威自显,也不知他是在故意做戏,还是药力已过,神智真已恢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是金銮殿前说这番话,他会觉得聂琦英武十足,可是现在,他只觉得这家伙十足是支不知随机应变的呆头鹅。

偏偏聂琦还将呆傻贯彻到底,抬起手,将手中瓷瓶置於空中,沉声道:「这是破你族命脉的符水,放了他,朕将此水交与你,并立誓相约,你稗越族可回归故乡,永嵊之兵绝不越界,如何?」

一番话说的气势若虹,紫宫显瑞之气顿现,竟将数百人震在了那里。

那族长观聂琦气度,再看傅千裳,立觉相较之下,此人平凡了许多,他得到示警,知有祥贵之人来本族净湖滋事,却万没想到会是当今圣上,听聂琦之誓,想到族人再无需藏身荒野,又可免命脉被破之危,不由心动。

见他犹豫,聂琦又道:「否则,朕便投了这符水,到时净湖灵气便破,你们一族必衰,是相安无事好,还是同归於尽好,作为一族之长,好好想清楚!」

软硬兼施,族人果然嘈慌起来,族长忙摆手让大家静下,又问聂琦。

「汉人多诡计,焉知你不是在敷衍?」

聂琦并指向天,道:「朕在此以永嵊历代祖先之名立誓,若违誓言,必遭天遣。」

「族长千万莫信此人妖言,天子贵胄,岂能来此荒芜之地?」

说话的是族长身旁一名白衣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族长不言,只上下打量聂琦,但见他容颜祥贵,天尊冷峻,令人无形心生敬畏,再想到那示警,便信了大半,和周围几位长老低声细语了一会儿,对聂琦道:「稗越族第二十三代族长白铣代表族人,答应你的要求,但你若反悔,必遭天神惩罚,受神灵万噬,神形俱灭!」

「喂,这诅咒太狠了点儿吧。」

傅千裳刚说完,便被推了过去,聂琦忙将他拉到身旁,并将瓷瓶递上。

白铣接了,谁知就在接过同时,那个白衣汉子突然挥拳向聂琦胸前击来,闻到腥甜之气传来,傅千裳忙挥掌迎上,拨开他拳中暗器,双拳相交,他一个踉跄,身形无法立稳,滑向潭崖。

「千裳!」

聂琦纵身跟上,毫厘间拉住他的手腕,另一支手则扯住方才稗越族人下的索套,於是两人一上一下荡在崖间。

崖底深潭寒气涌上,傅千裳後背剧痛,真气提不起来,虽离崖顶不过数尺,却无法借力跃上,又见聂琦握绳索的手逐渐下滑,气的只在心中大叫笨蛋。

崖上众人都看得清楚,那白衣汉子立刻又挥刀向绳索斩去,却被白铣拦住。

「不可莽撞,若天子丧命於此,朝廷必不肯甘休,到时我稗越族只怕便会大祸临头。」

「族长便是事事小心,我族才会任人欺凌,既然此人自称天子,倒不如试试他是否真能得上苍庇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手起刀落,谁知刀锋在挥过绳索瞬间,一枚冷箭破空射来,将刀荡开,另一枚利箭紧跟着射穿他的腕间,顿时鲜血迸流。

十数名劲装打扮的人挥剑冲上前,为首是名女子,在跃上同时,探手用力抓住那绳索,其他人则拦住躁乱的稗越族人。

绳索在空中剧烈晃荡,聂琦随之荡在崖壁兀石上,肩头创口被撞的剧痛,绳索无法握紧,在手间急速滑落。

「皇上!」崖顶传来惊呼,是郦珠的声音。

见侍卫们赶来,聂琦心下顿安,谁知紧握傅千裳的右腕处突然一麻,不由自主松开了手,却是傅千裳见他的手已滑到绳索尽头,知他支撑不住,於是挥指弹在他麻筋上,脱离了自己对他的牵制。

「千裳!」

看着那个熟悉身影在眼前迅速滑落,聂琦不及细想,也随之松开绳索,下一刻,与傅千裳同时落入了潭中。

刺骨冰冷涌上,阴幽碧水中散着浓厚的腥臭之气,令人几欲作呕。

「小琦,你这个大白痴!」

见聂琦居然自动跳下来,傅千裳气的咬牙切齿,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口鼻,以防毒气侵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潭中瘴气甚重,他自小与毒为伍,倒能支撑,却怕聂琦抵御不了这毒气,本来见有援兵出现,这才自行落水,聂琦少了他的牵制,较容易支撑,他得救後,必会想法救自己,谁知他竟跟着傻乎乎的跳下来。

不过,想起方才聂琦傲对众人,为自己解围的气魄,傅千裳又开心起来,问:「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什麽恢复记忆?」

聂琦不解地看看傅千裳,拉着他游到潭边,道:「好奇怪,刚才我们怎麽会在崖边?」

「什麽?」

傅千裳大吼一声,但在对上聂琦的清澄双瞳时,顿时泄了气。

看来是百萏香的药性过了,聂琦恢复了正常,也就是说……这两天,他都白奉献了。

「笨蛋!」

「我知道自己很笨,可是怕你会有危险,就跟着跳下来了。」

「不……」傅千裳用力深呼吸,「我在骂我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明明知道小皇帝心智失常,还跟他做那种事,不是笨蛋是什麽?

诡异吼声自水中响起,随即潭水剧烈波动,一个巨物慢慢浮上水面,昂起脖子,恶狠狠盯住他们。

大物形同巨蟒,足有尺宽丈余,瞳里暗红如灯,体上刺鳞遍布,昂首张嘴时,利牙暴现,吐出恶臭毒气。

傅千裳大惊失色,立刻避到了聂琦身後。

「小琦,现在到了你英雄救美的时候了。」

聂琦也被眼前的诡异景观弄愣住,下意识想攀崖而上,却发现崖壁湿滑,完全使不出力。

傅千裳还在他身後嘀咕:「这个季节怎麽会有蛇出没?还这麽巨大?早知如此,我还不如死在那帮土人剑下,也好过让蛇果腹……」

聂琦听着想笑,见那怪物慢吞吞向他们游近,也不免心惊,巨物形状丑陋,又身带毒瘴,莫说和它打斗,只怕一旦靠近,单是那毒气便足以令人致命。

崖上却隐隐传来高呼膜拜之声,聂琦豁然醒悟。

原来这怪兽是稗越族人供奉的神物,难怪他们视净潭为命脉了,但若它只是巨蟒之类,倒也不足为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千裳却突然道:「小琦,我去引开它,你趁机攀上去。」

唉,若早知见习侍卫的下场会如此,当初太上皇就算用天下灵药做交换,他也不会应下,现在若抛开聂琦独逃,即便能攀上崖,也会被众人剁成千刀斩,左右是死,还不如死的轰轰烈烈一些。

「等等……」

「再等下去,我们都逃不了!我决定舍身成仁,喂大蛇去,不过,你不许忘了我,每年清明,一定要去我坟前上香。」

「嘘,别动。」

见傅千裳要游开,聂琦忙将他拉住,跟着面向那慢慢逼近的怪兽,口中吐出古怪声响。

听闻聂琦口中嘶嘶怪声,那怪兽居然闭上了嘴巴,一番摇头摆尾後,血信吞吐,发出同样声响,接着,猛地探头逼近,腥臭之气扑面而来,傅千裳不敢乱动,只屏住气息,手紧扣在聂琦臂上。

那怪兽并没有攻击他们,只是头部缓点,红信在聂琦颈边吞吐,良久,缓缓退开,一阵昂首嘶吼後,潜入了水底,水面上冒出连串泡沫,已没了那物的踪影。

聂琦长舒了口气,只觉臂上那手抓得甚紧,转过头,见傅千裳漂亮眼瞳里满是惊恐,於是微笑道:「没事了。」

傅千裳惊魂未定,喃喃道:「小琦,你果然是真龙天子,连怪兽都向你膜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聂琦唯有苦笑。

他幼时,身边一名近侍是异人,会各种兽语,有一次在训蛇时被他发现,那内侍怕传出去其命不保,於是答应相授,只求他为之隐瞒,聂琦答应了。

当年学兽语只是好奇心作祟,谁想有一天竟会救自己一命。

跟怪兽对语全出於侥幸,此刻想来也觉後怕,但是看到傅千裳眼里满是崇敬,突然满足感大增,想安慰他几句,却觉一阵烦恶涌上,眼前模糊起来。

方才他与那毒物相视,吸入不少它喷吐的毒气,此时心神放松,毒气涌上,自然便支撑不住。

傅千裳见聂琦脸色暗黄,便知是中毒,忙冲上面大叫:「快救人!」

刚才的一幕崖顶众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白铣等长老亲眼见到聂琦挥喝神物,早已把他奉为神明,不必郦珠发话,便命人相救,稗越族人善攀越,几人腰揽绳索,飞快下到净潭低处,将他们救了上来。

聂琦一上崖,遥枫便冲上前,伸手搭住其脉搏,他容颜看上去颇为憔悴,全无平素淡雅之风。

没想到遥枫居然也来了,傅千裳有些吃惊,让聂琦靠在自己怀里,道:「潭下瘴气太重,皇上只是一时不适,快寻个安静之所,我为他下针解毒。」

白铣等族人仆伏在地,恭敬道:「请皇上移驾到我族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稗越族自被赶出原有族地後,便隐居在千绝山深处一所僻幽境中,离净潭并不远,深谷空静,竹屋相连,如世外桃源。

来到谷中,白铣请他们在一间室内休息,又命人准备热水为他们沐浴,傅千裳记挂聂琦毒伤,道:「先下针吧,沐浴不急一时。」

他将头上银簪拔下,簪头旋开,簪身中空,里面藏有数枚药针,是以备不时之需所放。

见傅千裳手中长针对准聂琦胸前要穴,遥枫立刻伸手拦住他,喝道:「你一个见习药官,怎敢对圣上胡乱下针?」

郦珠刚才一路行来,见聂琦举动,似乎与傅千裳相当熟稔,但她不知对方来历,犹豫了一下,建议道:「皇上,遥枫公子也懂金石之术,不如让他为您诊治?」

聂琦受毒瘴侵蚀,此刻心胸烦闷,神智恍惚,但众人面前仍维持他的儒帝之风,只握住傅千裳的手,淡淡道:「无妨,朕信他!」

看到聂琦握住傅千裳的手的那份坚持,郦珠似乎想到了什麽,不再多话,用眼神示意傅千裳下针。

药针依次轻轻落在了聂琦的胸前,颈处及头部,然後在颀长柔细的指间轻捻,傅千裳凑在聂琦耳边,轻声道:「放轻松,好好睡一觉。」

聂琦依言阖上眼帘,沉进梦乡,立在周围的侍卫们无人敢发出半丝响动,遥枫则坐在床榻旁,神情较之方才平和了许多,只是不时伸屈的手指泄漏了他的焦虑。

当傅千裳将药针一一旋出时,聂琦已安然入梦,郦珠让傅千裳自行沐浴休息,她和遥枫则侍候在床头,等待聂琦的醒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人询问傅千裳这两天发生了何事,只把他当成无足轻重的小卒来看,他自己也乐得逍遥,直到傍晚聂琦醒来,传他觐见,他才跑过去,进门便叫:「小琦!」

卧室里立了不少侍卫,遥枫也在,听到他的叫声,微皱了下眉头,傅千裳眼珠转了转,忙装模做样行了一礼。

「参见皇上。」

聂琦只是吸了些毒气,在傅千裳药针针灸下,已恢复如常,方才与郦珠和遥枫谈话後得知,遥枫在卜筮中算出他有难,便猜想到他可能是借祈福之名,偷偷去了千绝山,於是一路快马追来,又用印信通知郦珠,率众人顺踪迹追查至此。

之後聂琦又从白铣那里得知,三年前稗越族人被永勤王强封族地,迁徙至此,两族纷争不断,多缘於此,至於符水之事,聂琦只推说是救人措辞,绝无破稗越族命脉之心。

白铣等人早将聂琦看作神明下凡,对他的话自是深信不疑,原想将那名害聂琦落崖的族人治罪,可是自出事後,便不见了他的踪影,估计他是心生畏惧,逃去哪里避难了。

要事谈完,聂琦这才吩咐人传傅千裳觐见,谁知他一头冲进来,没大没小的嚷嚷,接着又不情愿地行礼问安,看到郦珠整张俏脸都气成了黑炭,聂琦心里暗自好笑。

这个不拘俗礼轻灵如风的人儿啊,只怕永远都不可能融进那个沉闷虚伪的宫廷中吧。

聂琦挥手让傅千裳平身,又遣众人退下,遥枫在离开时,向傅千裳深施一礼,为自己之前的失礼道歉,傅千裳连忙还礼,他对遥枫一直很有好感,毕竟两人在容貌上有着相同的抱憾——美丽的人都是寂寞的。

感叹归感叹,等大家一退下,傅千裳立刻又兴奋起来,凑到聂琦的床边,一边伸手替他搭脉,一边道:「把那招驭蛇术教给我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聂琦但笑不语,只看着这双漂亮眼瞳里灵光闪烁,充满了崇敬,艳羡和好奇,让那原本平凡的容貌生动了许多,说实话,能在傅千裳眼里看到这种色彩是难能可贵的,从两人相识以来,基本上他从来没把自己当成皇帝来看,更别说是这种崇拜的目光了。

下巴被轻轻捏住,傅千裳皱眉看他。

「笑得好假,这里就我们两人,你就别再戴着这副面具了。」

笑僵在了脸上,聂琦无言以对。

傅千裳诊完脉,聂琦的脉象平和沉稳,已无大碍,看他神智,百萏香的毒似也已消除,想起这两日里他毒发时,神智糊涂下截然不同的个性,傅千裳突然有些紧张。

两人的耳鬓厮磨,旖旎承欢,那个原本要杀他,却在生死时刻救他的冷漠少年,很郑重地对他说我会负责……

喉咙乾燥,脸颊不自禁地发红,心也突然跳得厉害,傅千裳用手肘拐了拐聂琦,小声问:「你曾被人下毒蛊惑,迷了心智,可还记得这两天的经历?」

「不太记得了,只记得清醒过来时,就看到白族长要杀你……」

聂琦醒来後也一直在想这件事,他只记得在客栈时,让傅千裳帮忙去寻钱袋,後来来到千绝山的川边,再之後就是些断断续续的片断,很模糊,模糊到不敢去多想。

「全都不记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千裳一声大吼,上前扯住聂琦的衣领。

虽然之前在寒潭看到聂琦的反应,他已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但还是忍不住气愤。

奶奶的,不记得了,那他们这两天的相互扶持,耳鬓厮磨不就全都玩完了?人家嫖妓还要掏钱呢,可他倒好,从见习御医到见习侍卫,又一路见习到床上,什麽便宜都没捞到,还被吃干抹净,现在一句不记得,就全部撇了个乾净,皇帝就了不起啊,惹恼了他,照揍!

拳头挥起来,准备以暴力刺激聂琦记忆恢复,眼神却不经意瞟过一旁的书案,上面搁放的画卷让他的拳头定在了空中。

一幅水墨仕女图,只寥寥几笔,便勾出了女子的出尘灵动,那神态极其熟悉,熟悉到就像看到了自己……

幸免被殴打的永嵊新皇没注意到傅千裳的失态,见他看到了那画,立刻兴致勃勃道:「很美是吗?可惜这里只有普通笔墨,无法画出佳人的万千之一,下山後我会另外作图,悬赏寻她。」

心有瞬间的净空,傅千裳吐出的话音透着乾涩。

「我以为你会忘了她,那毕竟只是个梦,不是吗?」

「那绝不是梦,千裳,你相信一见锺情吗?这世上定有一个人是在为你等候的。」

傅千裳的手放了下来,摇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不会有……」

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再也容不下第二个。

「千裳……」

发现傅千裳辉瞳暗了下来,直觉感到他在不高兴,虽然不知缘由,可是不喜欢看到他这副模样。

聂琦忙转了话题。

「那你把这两天的经历说来听听吧,说不定我会记起来。」

傅千裳垂下眼帘,待再抬起时,已是满眼笑意,耸耸肩。

「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啦,至少对你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

也罢,就把这段经历当是一场春梦好了,反正记住这个梦的只有自己不是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次日,聂琦率众人下山,白铣及几位长老也随同左右,永定府知府罗玉臻,辖地守军将领贺翰之等已得到郦珠的传信,率人马来山下迎驾,永勤王聂芾却因几日前去了关外狩猎,不知聂琦到来,故而没有赶来。

当得知圣上微服出宫,在永定府险遭暗杀时,罗玉臻和贺翰之都大惊失色,聂琦倒没怪罪他们,只说自己此行隐秘,让他们切不可惊动治下府衙的官员。

一行人来到永定府衙,罗玉臻早将休憩之所置办停当,贺翰之也多派了士兵为聂琦随身护驾。

晚宴後,聂琦在房间品着茶,随意向罗玉臻二人问了些闲话,又将自己画的那幅仕女图拿与他们观看。

聂琦水墨丹青颇具功底,那画便如真人一般,两人都看得一阵失神,待听说是皇上心仪之人时,俱已心下了然。

罗玉臻道:「既然皇上是在永定府见到的这女子,想来不难找寻,不过以微臣之见,既然有凶徒对皇上不利,皇上万金之体,还是先行返宫为上。」

聂琦微皱了下眉,淡淡道:「朕在你的治下遭受追击,可见是你治理不力,你不想法缉拿凶徒,反让朕回宫避祸,倒显得是朕怕了他们!朕对此女子心之所系,若寻她不到,朕绝不回宫!」

这番话说得清淡,罗玉臻却听得冷汗淋漓,连连叩首言道必严查凶徒等等。

聂琦脸色稍霁,转而吩咐郦珠也去附近州府寻找,没有消息不许返回等等,郦珠领旨离开。

其後聂琦又说了些选妃择美的话题,罗贺二人虽为地方官,但对皇上选妃之事也略有耳闻,唯诺应着,心里只道,原来皇上想立天下第一美人为後,难怪一直拖延选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千裳立在旁边侍候,见聂琦侃侃其谈,三句话不离美人二字,又笑的一脸虚伪,心想自己要不是早知道他此行目的,只怕也会被他糊弄过去。

他正感叹间,忽见聂琦冲他招手,再揉揉眼,在确定自己没看错後,忙走上前去。

手被拉过去,捏住轻轻揉动,聂琦的笑容间带了几分轻浮,让傅千裳毛骨悚然。

罗贺二人见傅千裳服饰不是侍卫,只道他是随行内侍,又见聂琦的举动,便已明白一二,慌忙请退。

聂琦允了,将身旁侍卫也自遣去,遥枫退下时,看看他们,似想规劝,犹豫了一下,终默言离去。

大家临走时扫过来的眼神让傅千裳极不舒服。

这些人好像都想歪了,他只是个见习御医,不是见习侍床……

「千裳,你的手好软。」

聂琦站起身,凑在傅千裳面前轻笑。

傅千裳回过神,发现那俊眉朗目已近在咫尺,墨瞳里勾勒出美丽淡然的神彩,看着自己,越凑越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心突然怦怦大跳,思绪似乎回到两天前——跳跃激燃的篝火旁,那落在他唇边一个个热情的吻。

身子僵硬住,不知该迎合还是退後,只呆呆任由聂琦伸手搂住他的腰,抱住他,并凑上他耳边,一刹那,紧张的似乎连呼吸都已停滞……

扑哧……

聂琦把头靠在他肩窝处,闷笑起来。

绷紧的心神松了下来,带着一点点失落,傅千裳知道,他又被这个小狐狸皇帝耍了。

是给这家伙肚子来一拳好?还是在他脸上闷一拳好?

握紧的拳头被拉住,聂琦靠在他颈处继续笑,半晌方柔声道:「夜深了,陪朕就寝吧。」

傅千裳二话不说,甩开面前这伪君子,利利索索将衣衫褪下,躺到了暖床上,脸上做出灿烂的笑。

「皇上连日征战,我都有些吃不消了,今晚可要温柔一些才好。」

见聂琦脸上笑容骤然僵住,他心情大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混蛋,做戏是吧?看谁强过谁?

聂琦一诧之後,又笑了起来,也自褪了衣衫,钻进被里,搂住傅千裳,调笑道:「这个自然,朕会体谅你,嗯……」

後面是一声痛呼,还好及时忍住,却是被傅千裳在肩头狠咬了一口。

紧搂住他的腰,聂琦凑到他耳边,低声问:「生气了?我也是不得已……」

「混蛋,你想扮无道昏君是你的事,少拖我下水!你当别人都是瞎子?放着那麽漂亮的遥枫公子不动,却对着我一个容貌平平的随从发情?」

「唉,遥枫雅致清高,又是卜筮师,我怎敢对他无礼?唉哟……」

这次恶运难逃,腹部被重殴了一拳。

傅千裳气红了眼,看着聂琦冷笑:「他清高,你不敢僭越,所以就找我,你当我一个见习药官就好欺负?」

背过身,用被捂住头,一个人生闷气,再不多言。

聂琦揉着肚子,这一拳打的真不轻,不过看到傅千裳那气急败坏的眼神表情,又觉得好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稗越族人被强行驱逐族地,必有内情,於是他便找藉口留下,再做出些荒唐举动来,好掩人耳目,之所以选傅千裳,最主要的原因其实并非遥枫不好接近,而是,他对傅千裳的信任。

见傅千裳似乎真恼了,聂琦只当他是自卑容貌,便也随之钻进被里抱住他。

搂抱换来的是不悦的挣扎,於是聂琦抱得更紧,又凑在他耳边小声道:「你的容貌也许是平凡了些,但在我看来,一点儿都不比遥枫差,看起来很舒服,也很可爱,而且,我这样做,也是因为最信任你嘛。」

这话听着舒服多了,傅千裳决定原谅伪君子的失言,小声嗯了一声。

没听到回答,聂琦忙又用力摇动,傅千裳被折腾的不耐烦了,低声道:「知道了,不过亲兄弟,明算账,先说好,我不会白帮,黄金还是白银,你先提早准备好再说!」

两个人钻在被子里闹腾,从外面看,被子翻腾滚动的情景似乎真的很暧昧,房外的暗卫们自动稍稍避远了一些。

身处软塌香罗,身旁还有个天然抱枕,傅千裳一夜无梦,美美睡了个饱觉。

清晨醒来,发现被当成抱枕的人正靠在床头,眼直直盯着帷帐一处,彷佛被点了穴道一般。

傅千裳吓了一跳,瞌睡虫立刻滚远了,急忙爬起,抬手去摸聂琦的额头。

「小琦你没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手在下一瞬被飞快推开,聂琦下意识的向旁边挪了一下,下床更衣。

「没事。」

「没事?没事怎麽搞的像见鬼一样?」

聂琦吩咐人进来服侍他洗漱,只当没听到傅千裳的嘀咕声。

他没见鬼,只是昨晚一整晚都梦见傅千裳,而且,诡异的是,他们赤身裸体的相拥,还有肌肤触摸的兴奋,似乎无形中跟某个朦胧画面重叠了。

燃燃火中,两个纠缠环绕的身影,还有,无法控制的兴奋,刺激和欲望……

一定是最近跟这个小药官太亲近了,才会不自觉的做春梦,他喜欢的人应该是那个一见锺情的绝美女子不是吗?

正午,狩猎归来的永勤王聂芾从贺翰之那里得知聂琦驾临的消息後,立刻飞马赶来。

聂芾辈分上算是聂琦的叔父,久居封地,今日得见天颜,喜不自胜,请安後,寒暄了一些旧话,又说起永定府的风土人情,颇有自诩治理有方之意,言语举止间也颇为张狂。

等他侃侃谈完後,聂琦这才轻描淡写地提到稗越族被强迫迁移之事,聂芾承认了,满不在乎地道:「那地方幅员广阔,被蛮夷之邦占用,岂不可惜?所以臣令他们迁徙,将那片区地用来屯仓放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铣等人此时也在厅堂,听了聂芾之言,个个怒发冲冠,却碍於皇上在旁,不敢发作。

听了聂芾的解释,聂琦没再多言,只淡淡一笑,将话题掠了过去。

当日傍晚,罗玉臻兴匆匆地跑来禀告说他已找到那位画中女子,并将她带了来,请皇上宣见。

没想到罗玉臻会这麽快就找到人,聂琦直觉便认为他是在敷衍,可当那女子被宣觐见,进入房间的瞬间,聂琦就愣住了,一颗心猛地提了起来。

娥眉淡扫,黛目含烟,缓步进来,翩翩然如谪仙下凡……

是她,是那晚在潭中冲自己回眸淡笑的女子。

其实聂琦那晚的记忆并不很深,不过是浮光掠影的惊艳,之後留下的多是加了主观意识的描绘,不过,美丽的事物永远都是相似的,就譬如这出尘灵动的容颜。

站在一旁的傅千裳也愣在当场。

女子的容貌跟自己居然有几分神似,脑海里迅速推想她会不会是老爹年轻时不小心爬墙後的杰作,不过想想河东狮的娘,傅千裳给了自己否定的答案。

爹如果敢爬墙,现在可能早去轮回了,他还逍遥於世便足以证明他的清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聂琦从一刹那的失神中镇定了下来,冷眼扫过,却见满室寂静,众人都惊艳在那份清丽之下,尤其是傅千裳,墨瞳紧盯住那女子,一脸失神。

最初得见丽人的喜悦瞬间全被不悦占据,他从不知道傅千裳会对美女这麽心仪,此刻,这双漂亮辉瞳里,似乎除了那女子外,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人。

他不喜,很不喜这种感觉,於是重重哼了一声。

众人回过神来,见圣上脸色不渝,忙正颜自肃,偏偏傅千裳仍在神游,聂琦看在眼里,心头阴霾更重,手一松,握住的茶盏落在了地上。

脆响终於将傅千裳惊回了神,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女子身上收了回来。

回神了,该死的,他总算是回神了!

脏话聂琦是不会骂出口的,不过,在心里,他已经把傅千裳问候了数遍,连罗玉臻对女子的介绍他也只是随意一听。

女子名唤沈鸿月,是邻县一位士绅之女,罗玉臻与那士绅相识,在最初见到仕女图时,便觉有些面熟,而後才想到是她。

他匆匆赶到那士绅家中,只说是朝中权贵偶见芳颜,有垂青之意,希望他能来见上一面,听罗玉臻话中有提携之意,那人便携女前来,待听说是当今圣上,立刻便惊晕了过去,好在沈鸿月自小长於世家,有些胆识,觐见後,举止应答都颇为从容。

一见锺情的邂逅,出尘脱俗的容貌,从容得体的应答,一切都是那麽的完美,可是,心,却有着那麽一点点的失落,好像感到有种东西会消失,永远消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聂琦压住那份失落,以一贯和颜悦色的口吻与沈鸿月说话,布局跟他最初设想的有些出入,不过关系不大,说不定反而更好,毕竟,沈鸿月是他最初汲汲寻觅的人,所谓的失落或许是对梦想这麽快就实现的不适吧。

儒雅俊气的年轻帝王,温柔美丽的女子,好一幅江山美人的图画。

傅千裳冷眼旁观,刚才骤然看到沈鸿月时的那份惊诧都消失无踪,此刻只觉得心有一点点的刺痛,他知道,这幅图画自己永远都走不进去。

当晚,没有人来传他觐见。

是啊,那位多情帝王刚找到自己一见锺情之人,怎麽还会记起他?即便是做戏,也不再需要他出场了吧。

静夜难眠,傅千裳斜靠在院里一棵树杈上,仰望苍穹明月,自嘲地想。

远处,遥枫公子也自背着双手,仰天赏月,清淡月光洒在他肩上,一袭青衫,说不出的寂寞。

遥枫果然是喜欢聂琦的,喜欢上那个伪君子,不知是有幸,抑或无幸?

沈鸿月被留了下来,之後的几天里,聂琦对她可谓温柔如水,片刻不离,还提出要带她一起去稗越族原先的族地看风光,傅千裳看在眼里,只在心里咒骂:果然君王无道,天下皆然,都死到临头了,还茫然不知。

他早已发现,这府邸里除了聂琦随身的几名侍卫外,其他被派来守卫的官兵看似保护,却形同监视,偏偏聂琦被美色迷花了眼,全没注意到其中的不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趁午间聂琦独休,傅千裳悄悄潜进了他的卧房,聂琦听到动静,正要唤人,已被他捂住了嘴巴。

映入眼帘的是傅千裳的狰狞脸孔,跟着凑在他耳边低吼:「你是不是被美人迷昏了头,想做昏君?不想做的话,就立刻随我返京!」

几天没跟傅千裳接触,一见面,就差点儿被他弑君,不过他墨瞳里的怒火让聂琦心情突然大好。

「千裳,你好像在吃醋。」

腹部被轻轻捣了一拳。

「奶奶的,我吃得什麽醋?」

傅千裳当然在吃醋,他又不是石头,在看到几天前还和自己翻云覆雨的人,现在跟别的女子如此亲密,怎麽可能不吃醋?

只是,这份心事永远都不会说出来。

他凑在聂琦耳边继续低言:「府里到处都是重兵把守,这些官员没安好心,你随时都会有危险,别去稗越族地查寻真相,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他们会立刻翻脸,跟我走,其他人我管不了,但我可以保证把你安全无虞地送回京城,美人到处都有,不值得为了她赔了性命!」

聂琦皱了下眉,不是因为腹痛,而是傅千裳的这番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药官气急败坏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他在生气,也在担心,若非自己是帝王,只怕那一拳不会留情。

心里有种情愫慢慢泛滥起来,似乎隐隐明白了自己的感觉。

聂琦握住尚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略向前带,将傅千裳拉到了床上,微笑看他。

被盯的脸颊红赧,傅千裳怒道:「你搞什麽?」

「想告诉你——别担心,我是天运之子,受苍天庇佑,绝不会有事,什麽都别说,我有些累,让我靠着睡一会儿。」

聂琦靠近过去,傅千裳身上有种熟悉的青草味道,难怪这几晚都睡不好,原来是少了这份感觉。

「喂,我还没说完,你先别睡……」

傅千裳话说到一半,就发现聂琦已沉进了梦乡。

看着睡得香甜的人,他气的忍不住用力揪自己的头发。

这都什麽时候了,这家伙居然还能睡着,真应了那句话——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呸,他才不是太监,应该说——皇帝不急,急死御医。

去稗越族族地游览是在次日清晨,众人骑马,只沈鸿月一人坐轿,另外还有贺翰之率领的精兵护驾。

只觉此行必有事发生,傅千裳与聂琦并肩而行,片刻不敢放松,反倒是聂琦一派悠闲自在,还时不时拨马去沈鸿月的轿旁,问询她是否劳累。

见此情景,傅千裳满心的不是滋味,揪住缰绳的手握的死紧。

一连几日,他胸口都似被块千斤重石狠压住,让他有种冲动,想将自己的真实模样告诉聂琦,但最终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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