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很圆,雨后的大地,到处湿漉漉的,更加使得月亮蒙上了一层雾。这右手在这月光普照下,仿佛也是蒙了一层雾,他不禁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憧憬,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对于自己,可说是掏心掏肺的信任。他在骗他吗?他宁愿相信他没有在骗他,因为他说话是那样的真诚。可是,他们相识才不过这么短的时间,为什么他就肯对自己说这么一大堆的不客气的话?
因为右手在沉思,左手便补话道:“有人教你作诗吗?”右手摇摇头:“我不会,从小到大,我只学了些杀人的玩意儿,我可讨厌这些玩意儿了,学了那么久,我也不明白。”“因为你讨厌,所以你不明白,若你肯拜我为老师,我便教你写诗,我盯着你,你一定会有进步的。”左手回他。
难得他这么好兴致,右手面上一红,眼睛眨来又眨去,低下头道:“原来你倒是个闲人,我可是个愚人,怕你没办法教出我来。”左手义正言辞道:“只要你忘记我们之间的楚河汉界,全心全意的信任我,我便能教好你。别说只我一人,我中华地大物博,多少才高八斗之才,有幸我倒也认识一些,若你肯随我,我便请这些才人来教你,也定能把你教好。”他顿了顿,又微微笑道:“好右手,我方才做的半首诗,你且帮我接下去,好不好?”右手的心就像在打鼓似的,他从打娘胎出来,从未做过半首诗,连首打油诗也未曾作过,他没有那样美好的环境可以教学他。因此遇上了左手,又叫他遇上了一个新的天地,他半是怯懦,半是欣喜,遥想这左手竟然能生于这样美好的天宇地宙之中,可巧自己能够遇上他,也是一种机缘。
推不得,右手只得叹一口气,强逼自己一颗小脑袋转起来,他因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学识也不见得广阔,因此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什么好词来,他就这样倚赖在那枫树之下,枫树是那样的广袤,而他的人又是那样小小的,和蔼的倚靠在那里,用一种温柔的姿态,这柔软的甜美的好人,他就那样倚靠在那里,仿佛和他小时候一般的小,令左手更加的开心,更加的雀跃,他行动了几步,却让右手自个儿想着,只自言自语道:“这枫树今天能够被你倚靠着,真是几生修来的福气,它若有灵,定然不愿意在这倚独楼中,只有一个或来或去的我,要是能多出一个像你这样的主子,它定然欢喜……”
这红枫,便是当年从栖霞寺所栽植过来的树种,到如今长得这般好。右手躲在红枫的影子中,嘴角含了笑。左手方又记起之前的事儿,对他道:“已经给了你这样长的时间了,你且不管好坏,都给我定夺了后半句吧。”
右手咬咬唇,一只脚撑起在那树根之上,眼睛赤裸裸的看着他,“我倒是想好了,可是,你真的要听我作的烂诗?”左手道:“你又没有经验,能做出来就好了,何况,你思考出来的诗,一定不会太坏,我听,我洗耳恭听,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且放胆子的说。”
既然有了他的这番话,右手便咳嗽了一下,俐落的从红枫树下走了过来,他的眼睛亮的就像天上的星子,只听他道:“你要我毁你这首诗,那也随便你,那是你劫持我做的,不是我真的想做的,若你要听,那你可听好了,我填的这首诗乃是:雨色十日滴一晚,城暗月皎若上隐。叶落欲问何为贤,半老尤记……”
“米老鼠!”当他说出这最后三个字时,左手呆了一呆,问他:“这首诗怎么讲?你说的米老鼠,就是那个长着两个大耳朵,一天到晚的跟一只猫打架胡闹的那只老鼠么?”“那只老鼠叫吉瑞,那只猫叫汤姆猫。”右手忙道:“那个是另外一部动画片了,米老鼠是跟唐老鸭在一起的那只老鼠。啊,至于你问我,究竟这首诗想要表达什么……我也不太懂……风呀,霜呀,雨呀,露呀,这些词我也不知道怎么用,我想,我要表达的意思是……”他是诗作者,自己却是不明所以,一时语塞,说起话来也颠三倒四。
然而,左手却是他的知己人,他见他说不出来,自己且帮他说了:“是赤子之心么?”右手大喜:“就是这个意思!”左手笑极了,道:“我见你忽冷忽热,忽笑忽怒,真真是赤子之心的人,赤子之心,是最好的心意,可怜我却没有这份心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没有这份心了……”他幽幽的道:“我还记得我小时候,偶然的,也想要看一些动画,然而,我的母亲是一个很严厉的人,她是绝对不允许我看这些玩意儿的,所以,就是到现在,我也对此无知。”右手想了想,这样看,他也并不比自己幸福多少。他一时间又对他充满了同情,道:“过去的不快乐,就请忘了他吧,童年……毕竟多少不由自己把握。”
二人皆沉默了一会儿,右手见左手握紧拳头,眼睛朝下看,不觉问道:“你在思考什么?”左手回他:“我确定,过去的不快乐,非我所能摆布,然而,未来的快乐,或许是可以由自己摆布的……唉,那也说不一定,我想,我这样悲观的人,未来的快乐与否,或许也不由我自己做主,但是,我想……若我有这个机会,能够在万事或成功或蹉跎以后,留得我心爱的人与我一起,我们踏遍大江南北,然后,我一定,会带他去看最美的枫叶……”
栖霞寺,是的,栖霞寺,他终有一日,会带他去看最美的枫叶,他会告诉他,他们曾经在这里相遇,让他惊喜,让他害怕。原来他们有这样命中的缘分。左手想到此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真是一种极浅,极淡的幸福,但是已经足够没入他的骨头让他留恋一辈子。
他这样的说法,令得右手的一颗心扑通直跳。他与他心爱的人?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猛然间生起了一阵酸楚与嫉妒。他忽然一惊。脸刹那红了。这敏感的少年,忽然间料想到了什么,尽管月色朦胧,他在那枫树的红光下,脸蛋本就是红的,惹人爱的笼着一阵红烟,然而他做贼心虚似的,背过了身去,这一动更添神秘。他揉了揉手指,低头道:“我确定,我……也想到处去玩。”
说了这一句话后,右手又想到了什么,令他耳根子都红了。当脱了口,才暗悔的跟什么似的。左手且不要会错意——他只是想要表达,自个儿也欲四处游走的快活,可非是——自作多情的把自己摆在了他“爱人”的身份上——他且不要会错意!
他因这敏感的天性,又忙补充道:“今天——今天我且失言了……”不过……他又爱这样的失言……
左手也爱这样的失言,他玩笑道:“你这样厉害的人,我若携了你去看天地美景,只怕沿途刀光剑影是避不了了,上邪公,你说是不是?”他问他呢,右手呼了一口气,原来左手并没有往深处想,便笑眯眯的道:“哎,就由得你说吧,不过,我听人家讲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若能跟……我一见钟情的人……一起去流浪,就算身无份文也不怕,我们可以沿路乞讨,我想,那样的话,只怕我右手的见识,要大过天呢!”
这两个人都是身不由己的人,然而,这不妨碍他们在这枫树下做这彼此一道流浪的梦。左手的脑海里,不免想到了两个人穿着破衣裳,沿路行讨的恐怖,他笑了:“真是个宝贝。不过,你就算要行万里路,却也要先破万卷书才行。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这样天真可爱的男孩儿,我便有一种要好生教育你的冲动。”右手不解,问:“谁说的?我为什么要先读书才好?”左手天然是个好学之人,听他这样讲,不免正色道:“因为这是我母亲的教诲,我虽见你有几分异国血统,但总归你与我都是华汉生人,你年纪比我小,我便要教你好好读书,别的不讲,单论你豹军上邪公的身份,就不能是个无识浅见之辈,既然要通学识,那我中华之魂儒释道三教,你是必然要学的,你要学儒,总不至于去山东寻那孔令辉,孔祥东,那学乒乓球和钢琴还实在些;你要学释,真正的去那印度,也不会有什么高僧在大树下为你讲禅,这到底不是唐三藏的年代,更何况,印度的佛学,中间断层的厉害,也是我中华反传回去的;你要学道,也不会有老子骑着一头牛千里迢迢的与你讲道可道,非常道。这一切的一切,你都得从书本中学习。”右手被他激起了一阵好学之心,回他:“左手,左手,你说的,都好让我好奇,我愿意学,就怕我笨,学不好。”
“我教你。”左手清清淡淡回他一句。右手笑了:“老师,左手老师。”他恭敬的道。见他这样恭敬的样子,左手又起了玩弄之心,他道:“你既然叫我老师,入了我的门下,那入我门,就要有一个仪式,这个仪式呢,很简单,就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你必须要表达对你老师的喜爱,快,快来亲我一亲,这样子,我才会认真教你呢。”
好胡闹。右手脸上一红,他佯装恼怒的拍了一下左手的胸膛,道:“你又胡说八道了是不?你是要把我逼走吗?好没正经的老师。”左手连忙正色道:“这可是一个很严肃的仪式呢,没有爱的师生关系,是不能产生出真正的学问的,基督与他的三位最得意的门徒彼得、雅各、约翰,也是充满了爱的,你若害羞,我帮你。”他说完,也不管右手同意与否,便犹自上前,双手抱住了他,然后亲了他的小嘴。
这一下来得这样突然,左手亲吻的是那样的陶醉,全然不顾怀中人的反应。他的一些细小的胡渣扎在右手吹弹可破的脸颊上,令他脸上发麻的刺痛,然而,这感觉又是这样的令人回味,他无力反抗,只能任人宰割,到最后闭上了眼睛。这一吻来得好深好漫长,左手的手臂,忍不住包裹的更紧了,忽然间,右手忍不住叫出声来,这一声仿佛芈叫讴声,使左手懵然间惊醒,离开了令他沉沦的柔软的嘴唇,他盯着他,他看着他,见他头上滴了汗珠,眉头绞起,慌道:“你怎么了?”
他怀中的人儿早已浑身瘫软,就这样蜷缩在他的臂弯里,他抬起手来,艰难的揉了揉肩膀,左手留意了,道:“我方才弄疼你了么?”便轻轻将他放在枫树下坐着,将他领子轻轻捋开,见他肩膀上红肿了一大片,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