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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1 / 2)

>  右手从未见过有谁的眼神是这么真挚,这么值得信任,他直视了他的眸子良久,良久,方垂下头,让散发遮住他的脸,又伸出手来,轻轻抽出一张纸,颤抖着握着钢笔在上面写道:不是我不想讲,是我不敢讲。他一贯潮红的脸色变得如白玉一般惨白,大约曾经的浩劫正一幕幕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秦穹语不是个腹内草莽的人,他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右手——这受惊的孩子是不可能告诉他什么的,所以,他决定换一个对他来说更安全的地方,与他坦诚相见。

思到此处,便在他耳边低低的说:“走,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他说着,便从衣柜里拿了一件便装来换上,又递了一件黑色马甲给右手,右手迟疑了一下,方才背过身去,将破烂的衬衣脱掉,穿上秦穹语的黑色马甲,虽然大是大了点儿,但现下也只好将就。

秦穹语见彼此都换好了衣服,便准备走了,但在走之前,他却将办公桌上摆放的笼子里的小仓鼠挎在手里,然后牵着右手的手,带他离开这是非之地,右手甚感心安。

二人一路走在柏杨道上,去了附近一家叫“简单”的咖啡厅吃饭,这咖啡厅虽然名字叫“简单”,但也并不简单,右手初来乍到,刚从大门的阶梯进去,便有站成两排的服务员弯腰齐声:“欢迎光临。”右手咬咬唇,从这些服务员的鞠躬中入了去,怔怔的走了几步,看这个荒唐而迷乱的世界,啊!这个简单又不简单的地方,少不了感到陌生,但至少,表面看上去,很迷人不是?墙壁,是颤巍巍的米黄色,让人产生一种明明灭灭的怀旧感,内拱有一座吧台,颜色为红,烘烘的红,触目的红,在吧台处的几朵好象燃烧了一般的小灯,照射出凄艳的红色来,一排白色酒杯整齐的放在吧台后的镶镜酒柜上,酒杯里放有红色的布巾,当吧台上有客人坐着时,镜子里便显示出这些人的表情来。但现下没有人,镜子便空了。可以想象得出当有人时,因灯光和墙面反射,这些万物生灵的脸庞,便有时显示出一种苍冷的黄,有时透露出一种快意的红。吧台左右则有明亮的,亮闪闪的大奥地利水晶珠帘子,被红黄灯光普照,瑟瑟的迷乱出彩虹般的绚丽夺目,一摸便响,那响声是脆弱的,惊醒了人们的好梦。

他们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客桌为圆桌,桌布乃是清蓝色,客桌上方的灯形是尖锥子形的灯,颜色则是黄中偏红的火焰色。

右手虽然在葬月死鱼岛学习了人间的一切,但到底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啊,真正的处在这个处境,又觉得比老师教的要好许多。秦穹语见右手左顾右盼,目光中散着难言的新奇,一直没有点菜的念头,便按照自己的胃口点了一桌菜,等到菜被服务员小姐笑吟吟的端上了桌子,右手因为早就是饿了,也就吃了起来。他运用刀叉是非常熟练的,如此切了几块牛排入口,就觉得秦穹语实在对他很好,动心起念:“你真好。”

秦穹语不禁笑了起来,心想:到底是孩子。

右手又见放在桌上的小仓鼠闻到了饭菜香味,在笼子里不住爬腾,便缓缓埋下脸来,睁着大眼睛道:“这小东西不是只老鼠么?这么难看的老鼠,你养着它做什么?”

秦穹语笑道:“是仓鼠,它叫清明,对我很重要。”右手不觉笑了起来:“为什么?难道你是一只小猫猫吗?”秦穹语见他笑了,心里有些浅浅的快活,他停了手中刀叉,轻喝一口咖啡,才懒懒道:“它虽然是一只小仓鼠,但是呢,我们是相聚有缘,你知道吗?我可是养了它祖宗好几代呢,这只仓鼠的祖宗的祖宗的祖宗,是我读初中时一个对我非常好的女同学送给我的,虽然,那位女同学虽然已经走出了我的世界,但是,在我心里,却一直没有忘记她,我把这只仓鼠养在身边,好延续我和她的缘分。仓鼠的寿命不长,但繁殖力却很惊人,每次生一大窝,我只好到处派送给别人,自己留一只,一直养到了现在,都不知道是第几代了,瞧,它多有精神啊。”他边说边笑着,用刀叉的把子逗弄了一下它。

右手似懂非懂,只是怔怔的:“你的人生,和我的人生,真是不一样。”也是拿了一杯咖啡,喝了起来,咖啡很苦,右手喝了几口,就放下了,举起手做扼喉状:“下次你点别的饮料吧,我不喜欢喝咖啡。”秦穹语莞尔:“可以啊,只是,如果你不信任我,又回去你不该回去的地方,我以后又怎么能够联络呢?”款待他吃饭,当然也不会只道鹅鸭,见他宽了心,好似信任占据了他已不再怵得慌,便把话题引到该问的地方去。

右手眼睛飘了飘:“你给我你的电话吧,我有时间打给你。”秦穹语浅笑了一下,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他,他明智聪察,迂回的问了别的:“你的名字好奇怪,是你的本名吗?”右手道:“不是的,小时候我奶奶叫我刘易斯,听我奶奶说,右手这名字是豹子头爷爷为我取的。”他拿起刀叉尝了一口甜品,心起涟漪:“你知道吗?今天,我本来是很紧张的。一下子让我从岛上,来到这花花世界,见到一堆有着各种各样花花肠子的贱蹄子,我真的很害怕。我不喜欢那些人。但是,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坏的。有一个男人呢,他偏偏对我笑,他看起来很尊贵,但是笑起来,眼睛就贼兮兮的,当时,我一下子觉得好像没那么可怕了。”右手想到此处,脸上笑眯眯的,又禁不住拍手起来,待拍急了,又引了肉上的痛,俊俏的脸上抽搐了一下,又缓了下来,说道:“可是偏偏,他是我的敌人,是非死不可的敌人。”他的心里又一下子空空如也。

秦穹语看着他,右手忙笑了:“还有你哦,你好像也在为我加油一样,我是不会忘了你的,虽然,我真的不能够和你合作……秦警司,是你让我,从骨子里透出了一丁点的勇敢。”

秦穹语也笑了,他的笑声那么爽朗,好像可以划破长空,他调侃道:“你是不会忘记我,还是不会忘记我请你吃的点心呢?”右手道:“我忘不了你,也忘不了你请我吃的点心,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咖啡厅。要是以后有机会的话,我想吃你亲自下厨煮的东西,我不是贪得无厌吧?”

秦穹语道:“以后的事,说不准,不过,我现在要……”他哐的一下叉起一块三明治,喂他:“亲自喂你吃你吃东西,让你更加忘不了我。”右手张开嘴,将三明治全数吞下,很少有人吃饭的样子也好看的,但是秦穹语觉得,右手吃东西的样子是最灿烂的。右手也起了兴头,用叉子将意大利面卷起,喂给秦穹语吃。秦穹语初觉在大庭广众之下,真是不好意思,但心里却很快活,便呜呜嗷嗷的吃吞了下去,右手笑嘻嘻的道:“好吃吗?”

秦穹语道:“好吃。”他拿了餐巾,抹了抹嘴巴,道:“右手,豹军乃凶险之地,你就别回去了。呆在我身边,让我保护你,以后,我们经常这样,你喂我吃东西,我喂你吃东西,你在我的人生中晃来晃去,我在你的人生中晃来晃去,我想不到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右手的腿动了动,是的,他想逃,他忽然起了身,往窗户处走去,背立着窗户,站了许久,那影子在窗户上,也映了许久。

秦穹语看着他的背影,他不敢打搅他,只要他在他视线里,那就是好的,安全的。半饷,才听右手道:“我逃了,可她呢?”

她?她是谁?秦穹语内心的疑问在燃烧,还未问,右手转过头来,他的脸在窗户的反光下格外艳丽,他对秦穹语道:“我和莉莉约定好了,待左手一死,豹军一落到囚姐儿手上,我和她便离开葬月死鱼岛,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过日子……你放心,在这之前,我不会死的。”他又幽幽道:“这里真好,有花的味道,不像我们那岛上,只有鱼腥的味道。”

在这一刻,他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等缓过心来,又觉自己说多了,扭着衣角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只是,你是一个可以相信的男人,我也想做一个,可以相信的男人。”说完,他的一双大眼睛里面溢满了眼泪。

秦穹语走向他道:“左手羽翼已成,囚白娇不能效仿宋太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接下来一定会大开杀戒的,这场杀戮只怕幽怨绵长,我很担心……”右手道:“可是,虽然豹爷是我干爹,但老实说,我与豹军中的众人皆无什么交情,他们是死是活,都跟我没什么干系。”

秦穹语直视着他的眼睛道:“我担心的不是他们,我担心的是你,你是我心中唯一的花,答应我,你千万不要死。”右手一时感怀,扑上前抱住了他,秦穹语一颗心砰砰直跳,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他觉得他更加的熟悉了,挺了脸来看他,若不是他的脖子上有男人的喉结,他便是他想念中许久的那个女人了,一时间且喜且怜,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凑了嘴来亲吻他,右手先是一惊,他还不太懂这亲吻的意义,可是,本能却使他却无法挣脱,渐渐的,也就闭上了眼睛,迎合他这柔情的一吻……

二人却不知,他们在这玻璃窗前的一吻,被站在咖啡厅外的妹爷尽收眼底。她的心就像被火燃烧溃了一般,跌宕起伏的好狠,转瞬又突突的死了。

她双手环肩,恍惚道:“啊,我还在这里磨蹭什么呢?”抬头望了望天空,天空很美。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喂,是我,我是妹爷……谢谢你给我时间考虑,我很高兴你们交派给我这个任务……是的,我同意了,我决定亲自去执行。”

说罢,她挂上了手机,看着秦穹语和右手坐回到座位上去,二人有说有笑,好不快乐,然而这笑声对妹爷来说,却是一度噩梦,她叹口气道:“再见了,穹语。”说完,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不免闭上了眼睛,苦笑着离开。就算是才智如她的女人,亦懂:爱情是没有道理,而其中零零散散的痛也是不可以计算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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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中海的东部,曲折蜿蜒的爱琴海岸线上,停满了船,而一个个的或细长,或椭圆,或奇形怪状的岛屿沾在海洋之上。此时正是夏季,太阳直射在蔚蓝深幽的碧海上,使其更加的晶莹剔透,远远的传来音乐——这里没有琵琶声,亦没有昆曲,有的只有玛丽亚。卡拉斯的歌剧。

海里,两座小岛挺拔雄峻,一者如半月型,一者如金鱼状,它们合称叫葬月死鱼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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