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泰道:“我说你傻,你果真是个傻瓜,他也爱你,你们两个人是天生的一对儿,只是,现在帮里的局势实在是太乱了,他和你的干妈已成敌人,他爱护你,怎么可能让你来趟这滩子混水,只得将你推开了!你说说看,这难道不是最可贵的爱么?”
刘蝉双目游移,修长的手指甲,撕着那树皮,也不惧撕出血来:“他爱我,他爱我,他爱我呀,怎的我却不知道?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可恨,永远只想着轻裘长剑,烈马狂歌的快活,从未把心思眷恋在我们这些女人身上,而我却一心想着他的安危……”
远泰拍着胸膛,豪迈道:“别多想了,蝉蝉你还是回去吧,左哥有我和弟星,以及青龙堂外八堂内八堂的众多兄弟们保护着,我们青龙堂弟子,每一个都筋骨强健,仁义忠心,在我们的护佑下,左哥不会有任何事儿,怕只怕今天的事儿传回堂内,各个都要忍不住破口大骂呢!”
刘蝉的眼泪滴了下来,眼中有难言的忧伤与自怜:“为什么在这当口,我……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帮他不了呢?我是这么这么的喜欢他,却帮不了他,可我只需要一个肩膀躲避风雪,他……也帮不了我,是么?”
一个相信爱情的女人,就连哭泣,亦是这般的华丽悦耳。远泰一时间,想上前紧紧抱住她,拍拍她的肩膀,抚摩她披肩的瀑布长发以示安慰。然而他还是没有这么做。只是道:“左哥打伤你,又在众人面前对我出了手,其用意便是希望暂时与我们决裂,自古来,忠孝情爱皆理不清剪还乱,他心里也是为难与遗憾。若是你爱左哥,就不要为妈咪谋一计,献一策,让一切风平浪静罢,虽然这很难做到。现下,你只需答应我,就是……你,一定要好好的。”刘蝉只是哽咽,并没有答话。
待她哭醒过后,抬眸望去,远泰已经无声无息的走了。
远泰的一番话,倒也令刘蝉醍醐灌顶,她看着皮肤上血迹斑斑的伤痕,心中自道:左手现下最不想见到的人,一定是我罢,他一见着我,便要想到妈咪的所做所为,我又何必令他无奈与痛苦,左手虽然曾经是豹军一等风光的人物,但豹爷一死,他便没有了什么真正的裙带撑腰了,我又不敢帮他……我不能也不敢见他,也不想见到妈咪,我便没有了真正想去的地方,那现下我该去往何处呢?左手周围还有一帮讲义气的好兄弟,天涯海角,到处都是他美好的家,我却是离了我爱的他,离了爱我的妈咪,想找个可去之处都不行了。是了是了,大方广佛华严经书上说,印度有一处叫做普陀洛迦山的好地方,观世音菩萨便住在那儿……啊,印度呀印度,千山万水的,那个国家没有我心仪的少年,实在不是我疗伤的好地方呀!我这番便到浙江普陀山上的不肯去观音院,那里没有烈酒,也没有香烟,我就去那儿,请佛祖好好疗养我这悲沧怯懦的心灵吧。
她拖着疲乏的步,一步接一步的往屋里走,雪白的长裙子一摇一摆的,仿佛鱼儿的尾巴般灵动飘渺。忽的,她看到一棵高耸的大树下,长身玉立着一俊美儒雅的妙龄女子,这女子一身黑衣,戴着一顶瓜皮帽,手上的戒指闪闪发亮,但是——亮不过她银白色的美妙长发。
妹爷!刘蝉作为囚白娇的干女儿,又是朱雀外八堂的圣贤军师,对江湖皆熟,也自然知道其人的。只是从未见过。此番初初见得,心下不敢含糊,她的一双眸子中,是身为一个美貌女子,对另一名美貌不相上下的女子产生的天性的戒备。
妹爷抬起头来,对她微微一笑:“你就是囚白娇的干女儿刘蝉?”刘蝉昂首道:“你……想做什么……刚才我哭,你……都看着了?”妹爷道:“你们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儿嘛,与我没什么干系。我这番前来,只是想提醒你,好好看管一下你的干妈吧,最近,我们调查到她与福建妖莲帮走得很近,虽然我妹爷自做了刑警之后,并不愿意查办生我养我的豹军的罪事儿,但是,若真是罪恶滔天的,你要我不去调查,我可也做不到,若真是查到你干妈头上,到时,就休得怪我翻脸无情了。”她这一番话,说得刘蝉的一颗心砰砰直跳。
刘蝉气恼:“有道是,正邪不两立,你这当警察的有这么好心,还特意来提醒我?那妖莲帮乃我豹军的敌人,哪一回不是与我豹军为敌,妈咪讨贼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这么不知好歹与他们合作呢?”话说那妖莲帮乃是福建的一支大帮,党羽亦是众多,总部便有五千名弟子,常与豹军有私争拼斗,囚白娇作为豹军心腹,不以杀尽妖莲帮众为己任,却与他们勾结有染,怎的可能?
妹爷将手挥扬了一下:“你当我陷害她么?我妹爷可没这闲功夫,话说你干妈手段不小啊,我瞧这豹军一来二去的,现在竟然成了她在坐馆了,哈!她俘获人心的本事,当真厉害,刘蝉你出身寒微,囚白娇却收你为干女儿,自然嘛,是有她的打算。我又听说,她的无双琴如今已经练到第九重春秋曲了,第九重的无双琴,可以令受伤而死的人起死回生,但却要牺牲诸多灵豹之血,想来,豹军漂亮的诸葛豹,怕也被她谋害的所剩无几了。”
说来,这无双琴九重音,乃是囚白娇的成名绝技,据说,曾经有一回,豹子头受外帮攻击,囚白娇弹奏第八重周易曲时,竟使来袭外帮诸人两眼圆凸,心腹从胸膛中滚出,一个个全身崩血而死。不过,自从她成为豹军要人后,自恃身份,亲力之事少做,往往叫手下们赴命,自己跟在后头使计策,因此,便少有人见得她弹奏此琴了,年轻一辈,皆只闻其琴有多么厉害,并未亲眼见得厉害。至于那诸葛豹又是何物?原来,这乃是豹军在浙江诸葛村中所养的一种圣豹,此圣豹从小由药草喂大,寻常人家不管是受了伤患还是中了剧毒,只要服用这诸葛豹的血液,自能伤愈。而这诸葛豹向来是由囚白娇命手下看管的,帮中要职弟子若受了重伤,囚白娇便会恭恭敬敬的亲自送上诸葛豹深红色的鲜血药之,她又常使金钱和贵重古玩赠馈豹军弟子们,帮中大小弟子,自然诸多感戴。
妹爷言毕于此,自鞠礼道:“刘蝉,你该知道,我是何出身,比起你来,我对豹军的感情更深,所以,我终究是不愿意与豹军子弟为敌的,但是,我更不愿有人挟天子以令诸侯,靠贿赂收取民心。今日我的这番话,你当听到,也可以,当没听到,也可以,妹爷告辞。”说罢,她便如一阵幽风般,消失无踪了。
刘蝉见她消失得好快,心下暗道:这个女人鬼话连篇,我到底该信不该信?她轻功这般好,想必暗里调查了不少事儿,那么究竟她所知多少呢?
但到底,刘蝉与囚白娇母女情深,食同桌,寝同床,这般亲密,如何不偏心于其母?又所谓女人不狠,江山不稳,囚白娇能凭己之力走上今日这地位,自然便是有三份毒的!刘蝉思罢,心里的天秤滑溜溜的向囚白娇靠拢,又不免受了半分妹爷的干扰,内心大发脾气,甩着鱼尾巴一般的雪白长裙,又离了去。
再说这妹爷的一身轻功,也的确如同鬼魅,见她匆匆赶去,很快的便追上了远泰,“远泰!”
远泰在车库之中,正准备发车,忽然见得一女子阻在车窗外,大吃一惊,忙摇下车窗,“妹爷,你可真是稀客,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何事商议?”
妹爷笑道:“远泰,我不巧打听到,妖莲帮受囚白娇贿赂,半月之内就要攻打你们青龙堂了,你最好告诉左手一声,让他有所准备罢。说来,你们青龙堂现下的处境,让我很替你们担心呀。”
远泰迟疑道:“……这……你似乎忘记了,你是一个警察。我们黑帮火拼,你们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很好么?你来通知我们,倘若被你的上级知道了,就有被撤下官职的大祸。”
妹爷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我可管不着,反正你该知道,我妹爷可不会污蔑谁。”说罢,便一身轻巧的走了。
这妹爷想着远泰既已得报,以后,青龙堂是生是死,是兴旺还是灭亡,那就与自己没有什么干系了。
她避过看门人,从别墅里悄悄退了出来,见得附近的大垃圾箱里传来轻轻的呻吟声,将其打开一看,几名红棍弟子满身淤青的倒在地上,妹爷嘴上露出迷人的浅笑。她将对讲机拿出:“喂喂,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