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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章 纵马江湖单匹饮 穿南越北水过寒上

二十章 纵马江湖单匹饮 穿南越北水过寒下

二十一章 苑泊从来皆秘窗 桃溪逝虹浮烟羁

第一章 烟梅蜕崩槛世梦 烽火暗动惊伤城上

更新时间2010…10…1 3:48:46  字数:8600

早初的天光,我们称作“朝霞”,它从东方迤俪到西方的一刹那,是最美好的。然而从北方吹来的颗颗沙砾,逐渐充实扩大成沙尘,多少令北京的天空多了几分灰。就这么半刻间的功夫吧,朝阳缓慢而又不那么扎眼的将灰茫茫一片的天空映出颜色时,阴影的对白便越发浓烈了。它反射在蓝色车窗上,白色阳台窗上,反而比真实的朝霞更有颜色,这种荒谬的美早已使人习以为常,不觉惊慌,不具备鉴赏之力了。

当天光的阴影弥漫了街道,就已引得四面八方人的声音络绎不绝了。北京王府井周围有的是人,如卷帙浩繁的一本书,四处都是人。他们形态各异的绵狂着。

乞丐在地下人行道中乞讨,目光中散漫了一切的漠视与辛酸;刚开张的餐点铺,一桌从陕西来的打工者道:

“老板,来五碗豆浆,五根油条。”

女服务员喊道:“来啦来啦。”便预先抓了从筲箕里抓里一把筷子“啪”一声扔桌上任君挑择去;那些卖糖葫芦的小贩,一边骑着三轮车一边走街窜巷,一边一点儿一点儿的看天亮。这般一路行来,路边那些皇城根底下古老的,沧桑的断壁残垣便尽收眼底了,这些死物遗物就那么赤坦坦的裸,仿佛要永恒的走出来,存在着,留做时空的纪念。死物到底要比人好一些,禁得住折炼一些。本来么,人类从出生到死亡,就那么一瞬间就万事皆过了,谁又知什么是永恒?不过梦天梦地,糊涂了一生。

城市愈加的逐渐热闹,又听得几声“乌拉乌拉”的鸣笛声,两排军用摩托车,在闹市中穿行,往一个地方奔去。

这军用摩托车共有六辆,虽然不多,但彼此左右对称,很有些架势。摩托车的后头,却有一辆黑色的悍马车,跟着划了过去。

这六辆军用摩托车与这一辆悍马如此这般穿行而过,半分钟便模糊无踪了,想来这天怕是不寻常了,惶惶碌碌的。

餐点铺上吃着豆浆油条的陕西客也不禁奇道:“这大清早的,车也未堵,这辆黑色长车竟用军车来开道,这般气势盛,车中坐的人定是了不起。这些车赶的这么急,也不知要去往何处啊?”

旁边吃饭的一名白发苍苍的黑褂老人是个本地人,他边夹吃着泡咸菜边道:

“你们还不知道么?最近北京城里倒是热闹呀,豹军的上邪公患了血癌,也不知何时咽气,五湖四海的豹军骨干都赶来北京看他最后一面。”

“豹军的上邪公?可是那俗称豹子头的、文武双全的英雄人物?”这陕西客心头一惊,筷子也握歪了半边。黑褂人点头:“那可不是,除了他还有谁,别人怕他怕了一辈子,多少人盼着他死!他福也享过,罪也受过,如今终于要放下权位来咯。”这陕西客点点头道:“这豹军嘛,本来就是一个事儿帮,不过他们内部的消息可也诡秘的很,那豹子头更是“得见一面,便感幸甚”的大人物呀,我们外地人,也只能捕风捉影的晓得个一二,不比你皇城根底下的人知道得多。”

“呵呵,我们北京人,见得多了,反而还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了,不过就算是皇城根底下,打听到的消息也活脱隔一层纸,我只晓得,这豹子头一死,豹军还能不能这么威风八面,那可难说的很,镇山老虎一死,底下的猴子还不闹烘烘翻了天?”他们这样话痨了一阵,渐渐打住了话题,这两桌陌生人,又安下心去吃菜去了。

且说这豹军又是何物呢?中国第一大帮派组织,便是了。这豹军的爪牙遍及东北,江南,巴蜀之地。它的主部名叫万事院,处在北京,其分堂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却分处上海,成都,深圳与哈尔滨。

豹军子弟,各个都是英雄儿女,爱以军装,汉服,梅花裹身,要知道梅花点在身上,是最出彩的图案,又及这帮子人行事颇有雅风,道上兄弟,便赐予雅帮之称。虽然这称号有些矫情,但大帮自然有大帮的作派,豹军子弟与那些街头巷尾混世摸鱼的土鳖混混自是不同,他们中的不少人都受过高等教育,实在也对得起这雅帮二字。

在这样混乱的、浮华的大时代里,几辆摩托车带着那辆焊马,从闹市中穿过之后,又行了几里路,北京平原地带,难得有一匹山,这七辆车便“突突”开上了这匹山,那声音真是有些狡猾,待进了山林里的一处别墅区来,然后停了,天地间瞬间安静了下来,蒙上一种温暾而又唯美的气息。

这时又下起微雨来。

军车上的几位兵哥,急喘喘几步来到悍马车的后头,这几个硬汉毕恭毕敬的侯着:“左哥,地方到了。”像这几位兵哥,过去也是豹军子弟,后来走了正道,成了部队兵,豹军中有什么需要他们的,也会立马来帮忙,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有很明显的企图心,只因豹军弟子向来以“义”字为先,“义”是儒家五德——仁、义、礼、智、信之一,孟子的中心思想也是“义”,豹军弟子,各个都敬关公义薄云天,这“义”就是斩不断的坚硬。

那黑色悍马车的右前车门,和后前车门便纷纷打开,两个青年子就那么推开门下了车来。从左后车门下来的男人呢,他叫弟星,生的便是天上的星光了,眉目眼梢,自有一种很邪乎的温柔态度。他看着是个后生,左手里握着一把雨伞,这伞是荧光蓝色的,伞上一只凸出的梅花,就这样卷着。

这一阵子正是梅雨季,所以他随身携带着伞。此时见外头飘雨了,便是将伞打开,他的手势,好像昆曲的腔调,伞一打开,梅花刹时开放,他的人饶过车尾,就这么撑着伞,飘飘如仙地站在右后车门旁边,等待着车中的盖世英雄。

另一个青年叫远泰,他的动作神情与温柔的弟星不一样,倒要犀利些,他将右后车门轻轻打开——一个高大男人,从车门里的皮椅座上钻了出来。

这男儿那么一抬头,真当得上是色如春花,天地间恍惚的亮了。

他的轮廓是那样的深邃,脸庞是那样的硬朗,却有一种漂亮和秀气含在其中,他的皮肤发白,脸上还有一些不干净的坑凹、雀斑——那大约是青春期时留下的痘印,看他的模样,似乎不常笑,因此他的眉毛上挑,嘴角向下。

当他开始踏步,脖子上的一条龙型项坠的金色项链,便摇摇晃晃了起来。发出散响——丁零,丁零。他在那伞下走动着。丁零,丁零。

他们三人身上皆穿着军装,上面绣着龙的图案。并肩往前,而弟星和远泰的目光,总是追随着这个男儿。如此这般掠过被雨淋的湿润青翠的幽幽草坪,来到了一栋漂亮美观的美式大房子前,这房子门前有一丛丛的三角梅,开得红艳艳的,一只大狼狗见得他们来了,汪汪直叫,这时一个年轻女人来开门:“哎哟,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你们来了,屋子里已齐齐聚满了人,快进去吧。”这少女秀发如丝,浅唇明笑,如绛红色的烟火,布满了明朗与绚烂,快乐的像个孩子。

她便是万事院外八堂心腹囚白娇的养女——人称京城第一美女的玄武堂护印郭慧织,她也不过十七岁,竟出落的这般好,便叫是人见人爱。

三男默默无语,随她进了房门,好象是为了逃雨而逃进了屋子一样——里头倒是很暗,略微有些阴沉,有许多人静候在那儿。偶尔传来话声,但是不多。

瞧这些人,他们各个穿着军装,一本正经,来路都是很大的——豹军组织中的各个头目们都来了。豹军固为雅帮,但是人嘛,总归是俗的。军中蛇龙混杂,心态各异,彼此不诚。便叫是地狱、饿鬼、畜生、人、天等五趣杂居之地,也没这儿复杂。偏他们都是熟人,正是因你熟悉了我,我熟悉了你,才终于晓得你没什么可爱,我也没什么可爱,谁也不往谁的心里钻。

这男人一来,这帮子杂人便逐个逐个的人都来看他。一点儿也不掩饰的看,看得他体无完肤,人的眼睛若能犯罪,他早死了。

一个老年妇女笑眯眯的度了过来,眯瞪着眼睛,嘴里道:“哎哟,我们风流俊俏的左少爷你可总算来了!我来得可比你早,这可是犯罪咯!”

——原来这青年男儿便是豹军中青龙堂的副堂主左手,这左手因生得英气十足,江湖中人便叫他门神——豹军的门神。而跟在他左右的,便是青龙堂护印弟星和护剑远泰。至于这老朽的妇女,瞅,她的短发是多么的干练啊,那身白衬衣和背带裤子,又是多么的不服老呀。别人见了这厮,哪敢嘲笑她老,只敢叫她一声“姐儿”。这姐儿便是万事院的心腹军师囚白娇了。

她倒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一心扑在事业上,以致得家庭不是那么的幸福,几番离异,没有子女,丈夫也没了。只是谁都知道,她与那豹子头私下倒也有一腿。她外表光鲜亮丽,倔强的追求着时髦,她的眼神,表情和动作无一不颐指气使的很。至于她的内心么?那就无人可知了。既无人可知,亦无人关心。不过好在她还有亲人。远泰正是她姐姐的儿子,过继给了她当养子,而郭慧织则是她六表哥的女儿。她六表哥六表嫂又早死了。两人对她都颇为孝顺。

她这番高声咋呼,左手还未答话,囚白娇便又再次说了:“知道左少爷忙公事去了,至于忙什么事儿,那就是左少爷自己的秘密了,说不定我们左少爷潘安再世,私事还要比公事忙,哈。”她自以为很风趣。

左手冷笑一声:“囚姐儿,你知道别人背地里都叫你什么么?”

囚白娇还未答话,郭慧织却巧笑道:“想来便是管家婆了,做管家婆有什么不会好?我将来长大了,也要做管家婆,就不明白左哥有什么看不起的,难道人家跟你说什么,你都得记在心里么?那可得苦了你了,远泰哥,噢?”她像个小孩子天真耍赖。远泰也只是点点头,并不说话。

这母女从来都是最多话的,女人不学无术的叽喳虽然无什么味道,但想来也是好的。左手撇脸去,从鼻孔里嗤了一下:“长舌女,你不愧是囚姐儿教出来的,你们这两母女说出来的话,巴不得刀刀正中别人心坎,再切下来炖一锅汤,感情你们就快活了。”这长舌女乃郭慧织的江湖名号,一乃是因为郭慧织的确巧舌如簧,二来,则与郭慧织的宝器古奇蜥蜴有关。这古奇蜥蜴乃一非凡宝物,凡被那古奇蜥蜴的长舌缠住,绝难挣脱,因此这长舌女三字,江湖中人倒送了给她。

左手不打算再理这两盏不省油的灯了,还未等她们回话,就这般,越过层层人墙走进去。中间遇到交情好的,就点点头,交情不好的,就一笑而过。

等穿过了层层人群,到了墙边,见一张床靠在那儿,床边有输液架和药柜,大大小小的药材,瓶瓶罐罐的摆在上面,床的天顶上挂着一颗风铃——风铃?病人是最忌讳吵闹的,一点点的吵闹都会令他们恋世,尤其是风铃碰撞时那种刺骨的悲凉,安静中忽然响这几声,怕是致了命的,晚上要是听了,更要做噩梦。

左手再一仔细看,原来那却不是风铃,而是一种婴儿们做梦完了睁开眼睛后瞅着的塑料玩物,可以转动的那一种,它就这般挂在天花板上,慢腾腾的转动着,它也会响,但它的响动更温和。

这玩具下的床上,躺了一个老年汉子,就那般窝在半斜的床上,他似死非死,一脸的累,他太瘦了,脸上已是有一世纪的沧桑,输着液的手裸在软被外头,那冰冷的液体,便随着他手凸起的血管顺着他满身的流,靠近他,药味中似闻到腥味,这是病人的,将死的味道,任何人见了他干柴般的模样,也不过心里一寒——年轻时多么威风,也不过是将来的枯木……左手心里颤了几分,靠近了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在那洁白的被子上。

“左手……”他也听到他来了,他开始叫他。他开始睁开眼。

躺在床上的男人一开口,所有人便又禁不住的肃然起敬起来了。哪怕他是个病人,无法再驾御任何一匹马,一辆车,但当他一睁目一开口,人们还是怕他。因为他是豹子头,叫人闻风丧胆的豹子头。铁血而残忍的豹子头。

他生吞活剥,多少人因他而死,因他而伤,多少人怕他,恨他,敬他,远他,巴结他,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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