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思考,蜷缩成一团的身体就好像脱皮的蛇,痛苦的扭动着,口中,也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呻吟。
第三次来做说客的白俊彦打开牢门时,见到地便是这样的一幕。那样扭曲的表情,几乎让他以为,面前的人在瞬间便会消弭。
若不是一旁的狱卒提醒他,摄政王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妥之后,他才想起,要上前过问。低低的唤了几声皇叔,得到的只是司祧越加苦闷的哀鸣。听着那声音,让他的心也在一刻揪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关心,而是他现在出事儿了,他怎么给白苏交代?
虽然白苏说了,他不在乎这人的生死。可是,他若真的死了,谁知道白苏会有什么反应?他不能冒险。
下意识的开口,吩咐狱卒去将二皇子白苏请来。那床上挣扎个不停的人,却在瞬间,如有神助,抬起那张恍如鬼魅的脸,气若游丝的说:“不要,去找白苏。”
“可是,皇叔你……。”
那人神情坚决:“不要去找白苏。”明明那句话,就用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可是眼神却坚定得好似能摧毁四宇。
白俊彦一时踟蹰。咬了咬牙,道:“去请太医。”
这时,牢狱门口传来彷如勺子刮过碗壁的声音:“圣旨到。”
白俊彦一惊,心中暗道传旨之人,怎么会知道他会在此处。在看看蜷缩在石床上的司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接旨再说,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谈吧。
那太监进来之后,白俊彦才知道这圣旨不是给他的,而是给司祧的。
几个狱卒搀扶着司祧跪下,又听那太监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摄政王泯灭人性、残暴成性,利用职务便利,残害琴师疏影,寡人念及其在职期间,攻大于过,现予除摄政王司祧一切职务,即日起,发放边疆,若无召见,不得返回。钦此。”
司祧闻言笑起。这白家的人,躲得了这个,躲不了那个。才刚被人家儿子陷害完,这会儿,那个做爹的也忍不住插手了。他们,还当真将他当做洪水猛兽,人人得而诛之。
双手伏地,忍着腹部那钻心地疼痛,一字一句的说道:“罪臣司祧领旨。”
这一走,只怕这繁闹的京畿,此生再也不能涉足。只是,他又岂会甘心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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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罚的司祧的圣旨一下,朝内即刻引起了轩然大波。就连平时与司祧关系并不好的大臣,这会儿也一股脑的出来为司祧求情。
天子拖着一声残病的身体,猛然坐起:“你们谁在为他求情,立刻斩立决。”一句话,下首的众人即刻安静下来。
白苏行至殿中,向白尧章磕头言道:“不知父皇处罚司祧的理由为何?”
白尧章一拍龙椅喊道:“寡人要处罚一个人,还要看你们的脸色不成?”
白苏闻言笑起:“打小父皇便告诉孩儿,凡事要以理服人。若今日,父皇不给一个好的理由便处罚了皇叔,只怕这服不了众人啊。”
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声音,这会儿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白尧章气得全身发抖。你们,既然要装决裂,为何不装得彻底一点。现在,这般为他据理力争,为的是什么?
白展颜回头看了言众人,向白苏言道:“皇叔前几日被收押的原因,不就是与悦香居几十口人命有关吗?这些,大家早就明白,为何二哥还这般逼迫父皇?”
第四十四章:据理力争(2)
白苏闻言笑起:“是吗?五弟,我倒想看看你能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当日杀害疏影与残害悦香居的人就是皇叔?”
“人证、物证俱在,还要什么证据?”
“人证?人证在何处,物证又在何处?”白苏咄咄相逼。
“当日,所有在悦香居的食客都见到摄政王进了悦香居,这些不是人证?”
白苏冷笑一声;“我也听说当日有不少人见到五弟你,入了悦香居。仅仅是进去喝了一杯茶,就要背上这杀人的罪名,那五弟,你是不是第一个应该被怀疑的对象?”
白展颜与白俊彦本在同一条线上,见状忙出列向白尧章道:“父皇,儿臣有一事禀报。”同时,用警告意味明显的眼神瞪了眼白苏。
白尧章铁青着脸,冷声道:“说。”
“悦香居失火那日,儿臣与五弟秉烛夜谈。”
白苏嗤道:“这朝中人人都道五弟跟三弟并不相与,你们的关系会突然好到可以秉烛夜谈?”
白白俊彦闻言笑起:“二哥的意思是,我跟五弟每次见面,要如仇雠相见才能证明我们的关系好?”
当日,皇后与白俊彦三人密谋陷害司祧那日,他也在场。这些时日,故意装作完全不知情,也只是为在这会儿,让他们自己承认,他们的关系有多亲近。
白展颜也插口说道:“兄弟之间,偶尔有些吵闹,实属正常。”
白苏闻言笑起:“刚刚三弟说你们关系亲厚,我还不相信,如今看来,的确是真的。”说完,便意有所指的扫视了眼众人。
白俊彦眼皮一跳,心中有些不安。口中却说:“二哥,三弟虽然平时为人有些尖酸刻薄,但并不是那不与相处之人。”
白苏点头说道:“既然三弟与五弟如此之亲,那么市井中流传的歌谣,只怕也是真的了。”
白俊彦眼皮又是一颤,下意识的问道:“什么歌谣?”
这时,翟永瑆出列说道:“陛下,这件事情,微臣比较清楚。”
皇帝铁青着脸,心中想到白苏与他的妹子曾经有过一场冥婚。皱眉沉思了片刻,才点头应允。
“聪明伶俐自天生,懵懂痴呆未必真。嫉妒每因眉睫浅,戈矛时起笑谈深。”
这几句,只要在朝为官,就会猜到那分别指的是谁。聪明伶俐,自然是指白锦澜,懵懂痴呆,自然是指白展颜和白苏,嫉妒句,则是自指白俊彦,后面一句,则是说几个皇子为了争夺皇位,而彼此互相陷害,表面上却又是一片亲和。
翟永瑆将这话一背完,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个个都抬着眼皮,小心翼翼的望着脸色铁青的白尧章。
白尧章冷哼了一声,向翟永瑆道:“还有其他吗?”
刑部侍郎关睢景道:“陛下,微臣也要话说。”
有话说,各个都有话说。司祧啊司祧,我怎么现在才发现,这朝中之人,竟然有大半为你所用。
“什么话?”
“前不久,有人在城郊最大的乱坟岗里,发现了一座墓碑。碑上刻着七皇子白锦澜的名字,而里面埋着的,也是七皇子平时常穿的衣服。”
闻言,白尧章怒不可遏的骂道:“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连皇亲也敢陷害?”
关睢景迟疑了片刻,才道:“除此以外,坑里面还有一双手。经过仵作检验,那双手,是琴师疏影的。”
白尧章颓然落座,怔怔的看了关睢景一会儿,才道:“你说这双手是谁的?”
“悦香居前些时日,被人谋害的琴师,疏影。”
众人听了这话,一时面面相觑。
白尧章脸色灰败,嘴唇也一阵发白。
关睢景又道:“摄政王在事发第二日便被三皇子收监,自然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拿七殿下的衣服。而且,他也没有时间准备。”
当真是我的好儿子,好臣子。一步一步,不慌不忙,就轻易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