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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霖气力使尽,软在椅子上喘息不止,仍道:“放了我表哥,求你……放了我表哥!”耶律洪础双眼眯起,冷笑道:“你还真是对他情深意重啊!”祈霖道:“我知道……你怎么想,我不想争辩,只求你……放了我表哥,或者……把我送回牢里!”
耶律洪础冷笑道:“如果我不肯呢?”祈霖眼中泪水滚滚而落,道:“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表哥……不顾九死一生来找我,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做?”耶律洪础不理他的眼泪,冷冰冰的道:“他不顾九死一生来找你,所以你就要以身相报?”祈霖道:“我说了……不想争辩,你心里怎么想,就是怎么样吧!只求你送我回去牢房,让我跟我表哥死在一起!”耶律洪础按捺不住,一把揪住他的领口,道:“是不想争辩,还是不能争辩?记不记得我说过,这辈子你敢喜欢别人,我会将你跟那个人凌虐致死!”祈霖道:“随便你,只要你送我回去牢房,我已经对你感激不尽!”
耶律洪础妒恨如狂,冷笑道:“好一个感激不尽,就算死,你也只想跟他死在一起吗?那我告诉你,我偏不让你们如愿,我就是要生生把你们分隔两地,到死都走不到一起!”
他丢开祈霖的衣领,回过身要走出去,祈霖狂叫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狠?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让我这辈子遇到你这样的恶魔?”耶律洪础复又回头,一字一字道:“你遇到我怎么啦?从你遇到我,我疼着你,纵着你,你倒觉得委屈了?”祈霖道:“是!你疼我纵我,那也不过因为我是你发泄兽欲的工具!你疼我纵我,可是你让我生不如死!我表哥对我情深意重,就算……我对他以身相报又怎样?你是男人,你可以三妻四妾,还可以……有无数个翠宝云宝!可我也是男人,你想让我忠贞不二,问问你自己能否做到从一而终!”
耶律洪础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喘着气道:“从一而终?生不如死?很好,我满足你,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忽然回头大喝一声:“延虎,把他送回牢里!传我命令,谁敢……给他送一滴水,一口饭,我把他千刀万剐!”
延虎赶紧答应,进来扶起祈霖,一直扶到门外,张冲赶了上来,从另一边扶住祈霖。耶律洪础犹不解恨,喝骂门口的一个侍卫道:“去!吩咐枢密使,叫他即刻准备行装,明天一早直奔战场,全力攻打雁门关!”
那侍卫答应一声,祈霖浑身一震,慢慢回过头来,冷冷地瞅着耶律洪础。耶律洪础乜斜着眼睛,等着他的乞怜。很久,祈霖点一点头,一字一字道:“你好蠢!你以为我不让你去跟我爹爹打仗,仅仅是怕你会伤着我爹爹?那我告诉你,我爹爹用兵如神,到底谁会伤在谁手上,根本就说不一定!”
回过头,他一手扶着延虎,一手扶着张冲,另有一个侍卫掌着灯笼,一路去了。耶律洪础看着那点灯火渐行渐远,忽然之间浑身的力气散的干干净净。勉强支撑着回进里屋,把自己的身体重重摔在床上,闭上眼,眼前却不断闪动着那小牛犊子临去之前绝然一睹,以及他咬牙切齿的三个字:“你好蠢!”
☆、第五十九章 (2722字)
延虎跟张冲左右搀扶着祈霖,一直走到牢门口。守牢的亲兵看见延虎等人过来,也没敢多问,就打开牢门放了他们进去。牢头随着一直走到那间单独的牢房,打开铁门上的锁,延虎刚一把门推开,祈霖赶紧就叫:“表哥,表哥!”
只听武俊怀虚弱的声音道:“小霖,我在这儿!”牢头拿灯一照,祈霖见表哥躺卧在墙角,仅仅不到两个时辰而已,他脸上已显死灰颜色。这两个时辰之内,他心中恐惧,彷徨,灰心,甚至绝望,只怕已经折磨得他濒临崩溃!如果再多等一夜才回来,甚至多等几个时辰,在他眼前的,恐怕已经不是活着的表哥。
祈霖念及此景,忍不住再次哽咽。武俊怀已显暗淡的眼神,在看见祈霖的一刹那,突然重新焕发出光彩,颤声道:“小霖,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祈霖热血上冲,一把推开张冲,走过去挨在武俊怀身边坐下,伸手将武俊怀的头抱在怀里,道:“我来陪你,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一句话说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一滴一滴滑落在武俊怀的脸上。
武俊怀精神一振,挣扎着坐起身来,道:“可是……那个大王……”祈霖道:“不要提他,总之,我绝对不可能丢下表哥独活!”武俊怀双眼瞅着他,良久,反手将祈霖抱住,眼中盈满泪水,嘴角却咧开来直笑,道:“是,我们死在一起!小霖,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祈霖双手抱住他腰,紧紧偎在他怀里,竭力让表哥感觉自己的温暖与存在。
他两个真情流露,旁若无人。张冲跟延虎使个眼色,延虎伸手去接牢头手上的灯笼,一边说道:“你先出去,我们说几句话!”牢头脸现难色,道:“这个……恐怕……”一句话未说完,延虎双眼一瞪,骂道:“什么这个那个,你想找打是不是?”牢头虽不知他是耶律洪础心腹侍卫,但是刚在外边,连亲兵头目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便知道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也就不敢争执,只得将灯笼递在他手上,自个儿先退了出去。
张冲忙在祈霖武俊怀两人身边蹲下,从怀里摸出一只行军时用的水袋,悄声道:“少爷,这是我跟小小刚趁着你跟那大王争吵的时候,藏起的一袋水,另外还有一些点心,你们再坚持个一两天,等杨先生跟那个三王爷从大定府回来,我们再求他们两位去给你们求情!”
原来张冲跟小小耳听祈霖跟耶律洪础越吵越凶,只怕那恶魔恼怒上来,真会将少爷关回牢里,赶紧先准备好了水和点心。后来耶律洪础果然命延虎送祈霖回去牢房,张冲借机跟随,只怕跟的人多了,会被耶律洪础看出破绽,却让小小留在了屋里。
祈霖明知以那恶魔的性情,心中既然打定主意,只怕谁也劝不回头,只是不愿把这话说给表哥听,忙提起水袋,道:“表哥,你赶紧喝口水!”武俊怀道:“你喝过了吗?你先喝!”祈霖知道他爱护自己,不见自己先喝,肯定喝不下去,便打开水袋先喝一口,才递到武俊怀嘴边,道:“我们一起喝,你个儿高,多喝两口!”
武俊怀哪里舍得多喝,也就喝了一小口,又让祈霖喝。两兄弟你一小口我一小口喝了几口,就用木塞塞住了袋口,小心翼翼放在旁边。一时却不想吃点心,祈霖道:“你们快走吧,别要……惹恼了那魔王,再连累了你们!”延虎道:“我出去让牢头给你们送几根蜡烛进来,大王只吩咐不给吃喝,可没吩咐不准给亮!”
祈霖谢了一声,又嘱咐他们自己小心,轻易不要触怒了那个恶魔,以免惹祸上身。各自叮咛几句,延虎方拉着张冲出来。走到牢门,让牢头送几根蜡烛进去,牢头也没敢不依。
一路回到临松轩,耶律洪础已经睡下,小小还等在屋里,看见他们回来,忙问:“怎么样?我们表少爷怎么样了?还有……那点水没被人搜走吧?”
张冲忙将经过一说,小小忍不住又哭,道:“少爷……为什么就有这么多的磨难!”张冲明知他爱哭,自个儿心里也是愁伤满怀,相对坐了一阵,直到延虎进来,小小仍跟张冲挤在一张床上睡下。
耶律洪础一夜也不知睡着没睡着,到了第二天,竟是躺在床上一毫儿也不想动弹。偏偏王妃早两天已经得到通报,知道大王回来以后,不但没将那汉人从牢里接出,反而下令不准再给他送水送饭,王妃心中自有说不出的畅快得意。再有乌奶妈李芳等人左右奉承,都说:“毕竟您是王妃,大王再怎么也不会驳了你的脸面!”
那王妃听着愈发风光。之后忍了两天,却不见大王进来内院,她心里难免又犯嘀咕,不知大王究竟会是什么意思。这一日按捺不住,便带了人上临松轩来寻耶律洪础。
进了临松轩,延虎自然不敢再拦阻,王妃觑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道:“你们大王呢?”延虎恭恭敬敬道:“还在睡呢!”王妃道:“这会儿怎么还在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