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临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是从来没有过的暖和温度,身旁是一张熟睡的脸,柳树的脑袋静静靠在他胳膊上,不知什麽时候睡着了。
萧临微微的笑了,看看地上烧着的两个炉子,暗想阿树这次是真的不惜血本了,竟然舍得将他砍来准备卖掉的柴都烧了火,难怪这样暖和,他见柳树身上只穿着一件棉褂子,惟恐他着凉,刚要起身拿条毯子给他披上,就见柳树睁开了眼睛。
「我……我不是有意要吵醒你的。」萧临有些抱歉的笑着:「我怕你着凉……」
不等解释完就见柳树竟然流下泪来,然後上前一把拥住自己,呜咽哭道:「你……你醒了萧临,老天保佑,你……你终於醒了,你知不知道俺吓得魂都没有了,他们说……他们说你不知道你会不会死,他们说很难救活,因为伤势太重,呜呜呜……他们说你身上中了五刀,虽然不是在致命的地方,可血流的太多,呜呜呜,他们说……」
萧临的眉毛紧紧皱着,苍天可鉴,他真的是要痛死了,柳树那两只手就像两把铁钳子,紧紧箍在他的伤口上,痛的他撕心裂肺,可是……可是这是阿树第一次拥抱自己,而且是这麽饱含着深情的拥抱着自己,他……他真的是不舍得推开啊,唉……等等,他嘴里说的那个他们是谁?啊啊啊,好痛啊,阿树,你……你不要激动啊……我……我痛的要死过去了。
「你干什麽呢?没看见公子已经翻白眼了吗?」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大喝,接着一个黑色的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冲了进来,一把扒拉开柳树,然後扶住萧临,动作熟练的点了他两处穴道,狠狠道:「又出血了,你……你是不是要杀掉公子才甘心,啊?」
柳树吓得连连摆手:「俺……俺没有,俺就是一时间太……太激动了,俺……俺真的不是有意的。」他想向前走几步到萧临身边,却见那黑衣人不知何时竟然亮出一把出鞘寒剑,冷冷道:「你再往前走一步,别怪我不客气,现在公子醒了,你的身份他自然会告诉我。」
柳树的脸猛然涨红了起来,期期艾艾的停了脚步,目光看着脚尖,竟是看也不敢看萧临一眼。这态度倒让萧临惊奇起来,知道柳树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他竟会露出这种神态,着实的奇怪,因此便忍不住问道:「小庄,他说是我的什麽人。」
小庄带点不屑的目光在柳树身上瞄了一眼,然後冷笑道:「他说他是公子的妻子,是和公子交换了定情信物的人,所以死活不肯离开公子身边,我也很无奈,怕他吵嚷之下惊醒了公子,又考虑到沈千里江百川聂十方等人都是娶了一个土包子,所以对他的话也不敢确定,便没有杀他,放他进屋来,让老三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他,不过公子,倒没发现他有什麽不轨的动作,否则老三早就一剑送他上西天了。」
柳树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见萧临愣在那里,目中犹闪烁着惊疑的光芒,他跳起来道:「喂,你这个家伙别以为俺是……俺也……俺也对你有那种念头,俺……俺就是念在你是为了救俺娘和俺才受得伤的份上,所以俺心怀愧疚,偏偏这些黑门神又不让俺进来照顾你,俺……俺没有办法,才……才只能编出这种谎……」
他刚说了一个谎字,一把剑就横到了他脖子上,那个叫小庄的影卫冷声道:「果然,这个家伙是在说谎,我就说公子这样的人物,便是看上一个土包子,也不会看上他这样的,公子,是杀是放,你吩咐一声吧。」
「混账东西,怎麽对你们未来的夫人说话呢,还不赶紧把剑给撤下,伤了一点儿我和你拼命。」萧临从柳树这等於告白的话中回过神来,一看自己的心腹竟然将剑架在心爱人的脖子上,不由得气急败坏起来,一迭声的叫着,惟恐那把锋利的宝剑刮破了心上人的油皮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忠心护主的影卫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一脸茫然的收剑,心想怎麽回事?明明这土包子都说了他是说谎,怎麽公子还说他是我们未来的夫人呢,完……完蛋了,我……我刚刚好像说了什麽不该说的话,完了完了,唉,话到口边留三分,你说我那麽嘴快干什麽,怎麽就忘了沈千里他们都是先看上人家土包子了呢?
「你……你别打蛇随棍上啊,俺……俺都说过了,俺那是不得已,因为心怀愧疚,所以……所以想照顾你……」柳树脸色惨白,暗道完了,我编什麽谎不好,偏偏说是他的情人,这下可糟糕了。果然,下一刻,萧临就扑了上来,嘻嘻笑道:「阿树,你说我们交换了定情信物,哦,我记得我是把那颗稀世明珠给了你,但你呢?你给了我什麽信物呢?告诉我好不好?」
「明……明珠?」柳树晕晕乎乎的:「那颗明珠你真的要给我?」他见萧临点头,於是哈哈大笑道:「很好,很好,萧临,你真是大方,嗯,既然你这样大方,俺也就不小气了,之前那些被你打碎的碟子和碗,还有被你弄坏的锄头和镐头,俺就不用你赔了,当作交换的信物就好。」
「阿树,你……你不是这样吧,哪怕……哪怕把你的衣服给我一件啊。」萧临呻吟,不过转念一想,嗯,有总比没有好啊,既然阿树已经承认那些被打碎的碟子和碗,锄头和镐头都是交换的定情信物,那就说明他也承认已经和自己情定今生了,嘿嘿,还有什麽比这个更重要呢。
正无限遐想着呢,忽觉脖子一紧,再一看,柳树已经把他的金项圈和明珠一起解了下来,然後对小庄一挥手道:「哦,你不是来寻找你家公子的吗?如今人也找到了,你是不是应该把他带回去啊?出了俺们村子,沿着那条向北的大路一直走,就是落凤城,那个,俺就不送你们了哈。」他盯着那颗失而复得的明珠,爱不释手。
小庄是萧临最信任的影卫,平时将喜怒不形於色当作自己的人生格言,若非这次萧临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他绝对不会像刚刚那般露出丰富的表情,只不过随着萧临的恢复,他那石头般的表情正慢慢恢复,谁知转眼就被柳树给破坏了。
「爷……他……他……你确定他不是强盗吗?」向来以自己定力为傲的小庄完全破功,大张着嘴巴,不敢置信的看向萧临:「爷……他抢了你的明珠耶,还……还让我们就这样离开,爷……」
「我知道。」萧临不耐烦的挥手,然後又深情款款的看向柳树:「那是我给他的信物,自然就是他的,怎麽能说是抢呢。」他忍着痛走上前:「阿树,信物你已经拿到了手里,所以我们来举行婚礼吧?你看是先在你们村子里举行一次然後再回我们萧府重新举行一次呢?还是直接把你们村的过程给省略掉,只回萧府举行呢?」
柳树愕然的看向萧临,等到消化完他所说的内容,只把这个土包子吓得手一颤,那颗明珠和金项圈就一起落到地上,然後他飞快的捡起来,一股脑儿的塞回萧临手中,白着脸道:「那……那俺不要了,你……你自己戴着吧,俺……俺不嫁给你,俺……俺是男人……」他吓得刚要转身逃逸,冷不防萧临一把搂住了他的腰身,将头伏到他肩膀上乾嚎起来。
「啊,阿树啊,你不能这样,我受了这麽重的伤,之所以还能活下来,就是因为你说过会嫁给我啊,阿树,如果早知道你这麽讨厌我,我还活过来干什麽?自取其辱吗?小庄,你还是赶紧杀了我吧?没有阿树相伴,我这一辈子活的还有什麽劲?不过是一具行屍走肉罢了,阿树啊,你竟然如此残忍……啊啊啊……」
「你……你这无赖……」柳树气急,拼命的要推开自己身上的八爪章鱼:「谁说要嫁给你了……俺,俺从来没说过,俺……俺就是用这个和你的随从撒了个谎,不然他们……不让俺照顾你,俺……俺就还不上你的情了……俺……」
柳树正分辩着,就听後面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怎麽着?你觉得现在你就照顾了人家几天,便把这救命之恩还上了是吗?」随着话音,柳大娘如女鬼般出现在柳树的身後,虽然面容仍是如从前般温婉,只不过散发出的那股气势,就连杀人不眨眼的小庄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计策得逞的萧大灰狼嘴角边露出一个狡猾笑容,乾嚎的更加卖力。他用内力挤出一颗接一颗的眼泪,扑到柳大娘身边嚎道:「大娘,你……你别难为阿树,我……我不想挟恩求报,我只想让阿树给我个机会,让我一辈子对他好,至於他爱不爱上我,我真的不敢奢望,大娘……」
柳树瘫倒在地抽搐,就连小庄和另一个杀手,都觉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两人同时退後了几步,心想没想到啊,公子竟然还有这般肉麻的一招,老天,我们真的是那个在柳大娘面前装模作样的家伙训练出来的吗?看看他现在,哪有一点明珠公子的风范,根本就是一只准备把大公鸡吃乾抹净的老狐狸嘛。
柳大娘被萧临感动的老眼返上热泪,一步跨上前去将柳树的领子提了起来,破口骂道:「你这个孩子还是人吗?人家小临是怎麽为了救咱们受的伤,难道你都没看进眼里?当初人家倒在地上的时候,是谁跑上前去哭得就跟未亡人似的,握着人家的手使劲儿说着醒醒醒醒,醒了就什麽都答应人家,这如今才三天就想赖账,俺怎麽就生出了你这麽个不争气的儿子?」
小庄和其他两个影卫都使劲儿的憋着笑,憋得快中内伤了。萧临在那里乾嚎着「大娘别打阿树,别打他……」之类的话,一边作势要去阻止,不过终因身体太过「虚弱」而不支倒地。
柳树边抱头鼠窜边大喊道:「够了娘,你别再打俺了,你睁大你那昏花的老眼看清楚,那混蛋的两个随从笑得都发抖了,你……就你还真信他……娘……啊啊啊……」
萧临杀气腾腾的眼神在两个影卫的身上一转,立刻吓得他们止住了颤抖,重新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柳大娘回头一看,发现柳树在撒谎,於是继续追杀,一边骂:「你这死孩子现在撒谎是越来越顺溜了,人家哪有笑,看见自己主子都成这样了,人家还能有心思笑?就是你这个没心肝的……」
「我看爷的伤势应该差不多了吧?」老三悄悄的靠近小庄:「你看看他这刚醒就这麽精神,叫我看应该没什麽问题了。」
小庄挠了挠头,双眼望天道:「不应该啊,怎麽也不应该好的这麽快,爷那可是刚从阎王手里逃出来的人。嗯,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莫非是因为一醒来就看见心爱的土包子,所以人逢喜事精神爽,因此便这样的精神了?」
老三皱了皱眉头,悄声道:「如果这样可不妙啊小庄大人,你想想,爷这并不是伤好,而是他太高兴了,所以一时间忽略了自身的伤势,那个……那个所谓乐极生悲啊……」他话音未落,就听躺在地上的萧临使劲儿咳嗽了几声,接着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小庄气得劈手给了那老三一掌,恨恨道:「你那嘴巴是乌鸦羽毛做的吧?好的不灵坏的灵。」说完急奔上前,将萧临扶起,到床上躺下。而这时,惊觉到变故的柳树和柳大娘也赶紧围了上来。
柳树紧张的问道:「怎麽样?萧临他怎麽样了?」
话音未落就见小庄翻了个白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道:「爷这是极度伤心失望之下,刚刚好转的伤又转坏了,唉,亏他对某人一往情深,结果那人却不领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句话就如同在柴禾上浇了油又点了火一般,柳大娘立刻一巴掌拍上柳树的头,大吼道:「都是你,好好的答应了小临,何至於有这麽多事。」
柳树耷拉了脑袋,呆呆看着床上再度陷入昏迷中的萧临,呐呐道:「都是他自己,伤刚刚好就搞出这麽多事情,逞的什麽能啊,现在好了吧?」他拿起床头的白手巾,很自然的给萧临擦额头上泛出的汗珠。
柳大娘见此情此景大有可为,於是悄悄向两个影卫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出来,两人本来不想听她的,不过想到刚才她对付柳树的手段,不由打了个冷颤,不甘不愿的跟了出来,只不过仍是站在门口不远处,他们已经习惯不离开萧临的左右了,这一次因为是去执行一个比较重要的任务才没跟在主人身边,否则萧临也不至於落到这个地步。因此在第一时间内找到他的,也是他这两个心腹。
「萧临,你……你到底是什麽人呢?」看见那些人都走远了,柳树脸上露出惆怅表情,贴近萧临的耳边悄悄诉说道:「其实……其实吧,俺那个……也不是对你就一点都不心动的,你……你长的这麽好看,比俺们村里最漂亮的村姑都好看……」
他忽然懊恼的轻轻捶了萧临一下,恨恨道:「奶奶的,你说你一个大男人,生的那麽好看干什麽?害得俺的心都一个劲儿一个劲儿的跳,慢慢的就……咳咳,哦,俺不是想说这个,俺是想说……俺是想说,你的身份,肯定……肯定是不一般的,你……你看你那两个手下,他们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那你……那你肯定就更不是普通人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甚至还有一丝不甘心,轻轻道:「唉,像你这样的大人物,怎可能真的喜欢俺,虽然俺也想相信,不过谁让俺这麽聪明呢,唉,以前听老人说,人越聪明,烦恼就越多,果然就是这样,其实俺真的想糊里糊涂的相信你,不管怎麽样,能幸福一阵就是一阵呗,但没办法啊,俺……唉,俺太聪明,所以俺知道,你肯定是在骗俺……」
他顿了一下,脸上露出黯淡的神情:「唉,所以就这样吧,俺不会上你的当,你将来也会娶一个漂亮的像天上仙女一样的姑娘,你很快就会忘了俺的,但是……但是俺知道俺不会忘了你,萧临,你救了俺,你这段时间对俺也算不错,最重要是你那怎麽都改不掉的破坏力,这些都会让俺记住你一辈子的,所以……就这样吧,等你伤好了,你就和你的手下一起走吧,俺可不会和你走,俺就留在这个村里,给俺娘养老。」
他忽然又狠狠的捶了萧临一拳,喃喃道:「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倒楣鬼害得,俺从今往後也不知道能不能娶到老婆,呜呜呜,俺捡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俺怎麽就能喜欢上你呢?俺以後要是遇不见比你好看的姑娘,俺能喜欢吗?可要真有比你还好看的姑娘,人家能看上俺吗?呜呜呜,都是你这个混蛋家伙害得,俺大概是真娶不到媳妇了。」
如果萧临此时是清醒的,只怕会立刻跳起来,将柳树按在床上先进行一些儿童不宜的运动,然後再给他披上大红盖头迎上花轿,明媒正娶回到萧府见过公公婆婆,以此来证明自己的真心才会甘休,只可惜,他现在还是昏迷状态,根本没听到柳树的真情宣言。
※※※
从此後,萧临就借着养病为名霸住了柳树的时间,利用他的愧疚心,让他时时刻刻的陪伴着自己。他的两个影卫久而久之,也便习惯了,每天在院子里练习练习武艺,偶尔帮着柳大娘去干干农活,非常具有用人智慧的柳大娘还利用他们的绝世内功开垦出了几亩荒地。
小庄和那个叫做老三的影卫在开垦荒地的时候,曾经问过柳大娘:「大娘,你还开垦荒地干什麽啊?等到柳树嫁给了我们公子,你们娘儿俩就可以跟着他去吃香的喝辣的了,不好过在这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捱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大娘呵呵笑道:「是啊,一开始俺也抱着和你们一样的想法,但是现在俺可不这麽认为了,小临他的身份实在是太显赫了,爷爷竟然是当今的王爷,他们家又只有他一棵独苗,你们也不想想,这样的人家,就算他对小树是真心,他的家人能允许他娶一个男人吗?」
小庄不以为然道:「那又有什麽,我知道的那四位当家的,哪个不是家世显赫,还不都是娶了土包子,就算爷的身份特殊一些,他们家要他传宗接代,大不了娶房妾氏生个孩子就完了呗,到时候柳树还是最大的那个。」
柳大娘沈默了一下,过会儿才笑道:「俺也知道你们说的是理儿,但当娘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个好结局,俺让小树和小临在一起,是因为那两个孩子真心相许,事实上,这已经委屈小树了,如果小临不能对小树专一的话,俺怎麽能让自己的儿子受这个委屈,但俺也不能因此就不准小临传宗接代,所以到最後,最应该最合适的结局就是他们两个分开。」
她叹了口气,又斩钉截铁的道:「没错,就是分开,从此後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他们的关系,还是这样才适合,唉,造化弄人,这世间有多少痴男怨女都不能成眷属,又何况是他们两个大男人呢。」
小庄与老三听到这里,自知柳大娘是个十分明理的女人,虽然替自家的主子不值,但他们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指责一位一心为儿子着想的母亲,因此这事儿也便就此打住。他们现在唯一害怕的是:如果主人知道是自己两人把他的身份在闲谈中透露给了柳大娘,导致柳大娘从支持者变成反对者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把自己给大卸八块。
过了年後,萧临的伤已经大有起色,正月里没有活计,大家就凑在一起闲聊,倒也十分热闹。
萧临也默默剥着松子,然後将那松仁一颗颗堆到柳树的面前,这些乾果都十分昂贵,是他命小庄到落凤城中买来过年的,柳树根本都不认识,因此萧临便一颗颗剥给他吃,一行人围着炕头,天南海北无所不谈。
忽听萧临道:「对了大娘,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你究竟是为何惹上了那些东瀛的高手,听你那天的话,似乎是和阿树的父亲有关,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他是真的奇怪,无法想像在这样一个偏僻的村子里,竟然会有一位村妇与东瀛高手扯上了关系。
柳树也立刻竖起了耳朵,这可是关系到他爹的大事,发生了那件事之後,他也曾问过自己的娘,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偏偏柳大娘却不和他说,只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提,如今萧临也问起,他怎能不关心。
柳大娘登时沈默起来,想了想刚要开口,萧临又抢着道:「大娘,我知道你有顾虑,但是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一天,有我们五派在一天,还轮不到东瀛那些浪人到我们中原武林来撒野,所以大娘你尽管和我说说这其中故事,也该让阿树知道知道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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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临可是个聪明人,心想听柳大娘这话的意思,这故事很有可能还有续篇,哈哈哈,那可太好了,也许有能供我利用之处,到时便可顺利将阿树拐到手了。他一边想着,嘴角边就露出傻笑,柳大娘看了一眼,心下奇怪,但展眼间便明白了他的心思,不由得叹了一声,暗道若真的能如你所想,我还在这里担心什麽,可惜,唉,真是太可惜了。
於是收摄心神,将二十多年前的旧事娓娓道来道:「小树的父亲,就是东瀛武林一个很负盛名的家族的後代,只不过因为他是庶出,所以从来就没有地位,也因此,他为了争口气,做给父亲看,便发愤图强苦练武功,以为功力有所大成之际,便是他和母亲扬眉吐气之时。」
她叹了口气,摇头苦笑道:「然而世上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情,他是武功大成了,却也因此遭到两个哥哥的妒忌,其中一个哥哥是正房所生,那两人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无所不能,只一提起正经事来,就什麽都不是,但在钩心斗角这方面,小树的父亲却远远不如,因此直到最後,家业仍是被两个哥哥继承了去,不但如此,他和母亲还被赶出了家门,又过不久,他的母亲就死了。」
「咦,这样说来,俺爹和那个家族不是就没有关系了吗?他的哥哥总不至於追杀一个失了势的弟弟吧。」柳树忍不住好奇,终於插嘴。
柳大娘看了他一眼:「你听俺说下去好不好?就是性急。」言罢又道:「本来他爹和那家族的确就没了关系,可偏偏那个家族有一部自古流传下来的宝书,据说是阐述修炼之道的,就是将来可以升仙的那种,只不过这宝书历来只在掌权者手中,而历代的掌权者耗费毕生精力也没办法参研透彻这宝书,所以也没有人飞仙。他那两个不争气的哥哥掌权不久,家业就衰败了,他爹於偶然间听说他们竟然要卖掉这部宝书,於是不甘家族宝书旁落,便趁夜回到家族中,逼迫那大哥将宝书交给了他。」
柳大娘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道:「只不过他那大哥要卖给的人,却是东瀛最有势力的武林世家,听闻宝书被抢,他们竟然杀了他爹的大哥,然後又开始追杀他爹,他爹一路逃亡,最後来到了中原,但那些人依然没放弃追杀,只不过他爹也很厉害,将那些追来的人全都杀了,然後才逃来了这里。也幸亏他将那些人都杀光了,俺和小树才得以安然的度过这二十几年的平静时光。」
萧临皱眉道:「嗯,我想後面的故事我已经知道了,柳树的爹虽然杀了那些杀手,逃到这里来,但也在这里受了重伤,幸好遇见了你,於是美人救英雄,英雄为了美人甘愿隐居,再然後,你们冲破了家庭的阻力,幸福的结合在一起,并且有了阿树,再再然後,阿树的爹因为当初的内伤太重,终於撑不下去,撒手人寰了。大娘,是这样的吧?咦,那部宝书後来去哪里了呢?」
柳大娘点头道:「小临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事情就是这样子的,那部书我把它和他爹一起葬在了一个秘密的地方,他在天有灵,也终於能心安了。只是小临,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连俺们冲破家庭阻力都知道。」
她说完,萧临就哈哈大笑:「其实这不难猜啊大娘,阿树的爹是东瀛人,这里民风虽然开放,但对种族之见倒也颇深,阿树的外公怎可能允许女儿去嫁给一个外族呢?所以我一猜就猜中了。」
然後他激动的握住柳树的手,动情道:「阿树啊,你看看你娘和你爹的遭遇与我们的遭遇是何等相似啊,你娘救了你爹,而你救了我,後来你娘嫁给了你爹,所以按照道理,你也应该嫁给我才对……」不等说完,已经被柳树一脚蹬开。
柳树刚才还有些伤感,想不到自己的爹竟然如此的命运多舛,只不过这点伤感旋即都被萧临给破坏了,他哼了一声:「俺娘是女的,嫁给俺爹那是当然的,但俺是男的,怎麽能嫁给你,俺将来还要娶个老婆,然後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敢……」萧临青筋暴露,一把抓住柳树的手阴恻恻道:「你敢娶亲生子?你想逃开我?哼哼,休想……」不等说完忽然想起这还是在丈母娘面前,如果露出恶人嘴脸,以後自己和柳树岂不是也要遇到家庭阻力,於是连忙收了情不自禁露出的恶人嘴脸,肉麻兮兮的道:「阿树,你不要这样绝情,你明明知道我离不开你……」
「呕……」除了柳大娘和萧临,其他人皆分别跑到了三个角落去呕吐,就连小庄和老三也不能幸免。
萧临恶狠狠瞪了那两个吃里扒外的手下一眼,然後用传音入密对柳大娘道:「大娘,阿树不懂这武林纷争,但你和大叔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他一定给你讲过。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经过我的分析,你们惹上的大概是东瀛最大的武林门派流刀门,这个组织心狠手辣,一旦盯住了谁就是不死不休,你和小树留在这里很危险,不但如此,从此後你们只怕都会陷入危险之中,若想平安,就只能到我的府里或者我们红衣派存身,流刀门虽大,但红衣派和萧府可不怕他,大娘,你好好的考虑一下吧。」
他这句话一说完,又觉威胁的意味太过浓厚,眼前这女人可不是寒芳仙子之流,是自己的丈母娘啊,於是又赶紧脸露笑容,谄媚笑着加了一句:「大娘,求你了,你就把阿树嫁给我吧,从此後我必定待你如亲母,给你养老给你送终,啊呸呸呸……我这乌鸦嘴,大娘春秋正盛,送什麽终啊,嘿嘿,大娘,看在我一片痴心的份儿上,你就答应了吧。」
柳大娘看见他那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沉吟了一会儿方道:「小树,小庄,老三,你们都出去,我有话和萧临说。」
她话音刚落,萧临已经小人得势般的跳了起来,挥手道:「听见了大娘的话没有?出去,都出去,我和大娘有话要说。」然後又看向柳大娘,呵呵笑道:「大娘,他们都出去了,你是不是想和我商量一下这个嫁娶的具体细节,啊,对了,你要什麽样的聘礼,尽管说吧,除了天上的星星月亮我弄不来,其他只要我有的……」
柳大娘抬手:「你先别兴头,俺之所以把小树给支出去,就是怕他听见伤心。萧临,你这孩子会说话,也讲信义,俺也看得出来,你对小树是真心的,所以,即便小树是男人,俺不愿意让他嫁给别人,但俺也想让他和你在一起,俺觉得你会好好喜欢他,保护他的,只不过大娘有几点要求,你能答应,俺就放手。」
萧临这个兴奋啊,如果身後有条尾巴,他大概能给摇断了,忙从屋里翻出上次到集市上买来的纸笔,蘸了墨,这才一本正经的对柳大娘道:「大娘,你说吧,我都记录下来,两份,我盖手印为证,将来我做不到,你尽可拿着这纸契约昭告天下,让天下人都来唾弃我。」
柳大娘目瞪口呆,喃喃道:「其实……其实也……也不用这样了……」不等说完,萧临已在纸上写下了第一条:「一辈子都要对柳树好,忠贞不渝,绝不给他气受,生死与共,甘苦同随,相亲相爱,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柳大娘不识字,萧临就读给她听,只这一条,就让柳大娘有些难以置信,指着那一条道:「萧临,你说你会对小树忠贞不渝,可你们家明明是你一根独苗,怎可能容你如此肆意妄为?不留下香火呢?其实俺也不是这麽不讲理的人,虽然俺不愿意让你娶妻纳妾,但是找个女子延下香火还是……」
她不等说完,萧临就飞快道:「大娘,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们家向来是很开明的,我已经决定了,和小树收养一个近亲的孩子,就让他做我们萧家的香火也是一样的,其实当初我们祖上也有一位先祖不能生育,偏偏他们伉俪情深,不肯背叛,就是收养的近亲的孩子来继承的香火,所以严格来说,我也不算是萧家的正宗血脉,但我们家族从来也没有因为这个而起过内讧,照样视我们如同己出,所以这点大娘不用担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又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有了小树,那些庸脂俗粉哪还能瞧在眼里,所以即便大娘逼我去找个女人延续香火,也是万万不能从命的,就从今日起,我只能有阿树,当然了大娘,阿树也只能有我,他可不能给我红杏出墙。」
柳大娘彻底无语了,而萧临又蘸了下墨汁,提笔悬空等候,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他忙抬头看向柳大娘,痛快道:「大娘啊,你还有什麽条件,快说出来啊,我在这里等着写呢,你放心,只要不是我办不到的,我都能答应你。」
「没有了。」柳大娘松了口气,笑弯了眉眼:「俺想让你做到的,你都已经写下来了,俺再没有什麽嘱咐了。」说完他看见萧临惊诧的眼,不由得拍拍他,语重心长的道:「小临啊,以後俺们娘儿两个可就都靠你保护了,俺也把小树交给你了。」
萧临怎麽也没有想到事情到头来竟然如此容易,呆在那里说不出话,再仔细看了看纸上所写,最後他终於笑了,在底下又加了一行:「一辈子都要对萧临好,忠贞不渝,绝不给他气受,生死与共,甘苦同随,相亲相爱。」写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终於没把最後两句话写上去。
什麽山盟海誓,什麽情深意重,都再也比不上萧临此时的举动。柳大娘心里感叹着,暗道小树和小临在一起,应该会是幸福的,一定会是很幸福的。她探身出去喊道:「行了,你们都进来吧,小树,俺有话和你说。」
「呼啦」一下,十几个人蜂拥而入,一下子将柳大娘挤到了一边,她怔怔看着这些身穿黑衣来历不明但明显都配了长剑的人,最先的反应是:糟糕,是东瀛的仇家来了,小庄和老三还有小树难道已经被他们害了吗?一想到这里,心就不由得沉了下去。
「参见公子。」正当柳大娘要拼命的时候,那些黑衣人却忽然齐刷刷跪下,向面前的萧临行礼,接着小庄从门外走入,对萧临鞠躬道:「回公子,十三影卫齐聚在此,天下再无任何人可以威胁到公子的安全,我们可以启程回萧府了。」
他刚说完,其中一个影卫从怀中掏出一封通道:「回公子的话,属下完成任务回山时,掌门让我将这封信件转给公子。」说完将信件呈上。
萧临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哈哈大笑,然後对柳大娘道:「大娘,你过来,这事儿也和你有相关,嘿嘿,现在你和小树不想跟我走也不成了,看看吧,这是紫电派凤九天给我们红衣派的请帖,他要和山水表哥一起成亲了,邀请我们去参加他们的婚典呢,对了,凤九天就是上次在咱们家出现过的那个人,你还记得吧?」
柳大娘张嘴结舌,心想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没想到那少年真的要娶山水,还要办什麽婚典,最奇怪的就是他那些长辈们竟也答应,这……这可真有点儿匪夷所思了。
萧临扬着信大喊:「阿树,阿树,你过来,我和你说一下路线,到时候我们俩还有柳大娘,一起去凤九天的山寨喝喜酒,对了,我还有点东西要给你看,阿树,阿树……」喊了半天,仍是没看见柳树的踪影,他疑惑的看向小庄:「咦?阿树呢?你没看着他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庄心想公子啊,你啥时候让我看住他了?这边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刚刚还看见在这里的,问完我影卫们的身份,又问了些关於公子的问题,然後……咦?这一转眼怎麽就不见了呢?」
萧临心里「咯磴」一下,暗道糟糕,阿树不会是怕我怕到这个地步,竟然逃跑了吧?妈的这怎麽行,婚礼还没举行呢他就开始逃婚,将来传出去,我还不成为五派中最大的笑柄啊。一边想着,和柳大娘就都出了来寻找,只不过找了一圈儿,仍是没有找到。
「唉,这孩子会躲到哪儿呢?」柳大娘急得团团转,担忧之下把刚刚的承诺都给忘了,看向萧临道:「小临啊,看来大娘猜错了,小树的确是对你没有男女,不,是男男之情的,那个,刚刚的话你就当大娘没有说过,唉,本来以为他会喜欢你的,现在看来,恐怕……唉,俺这个当娘的,竟然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萧临一听,脸当时就黑了,急忙道:「大娘,你别这麽说啊,阿树肯定是有什麽心结没有解开,我们五派中的优秀男子都注定要娶一个土包子,这是上天定下的缘分,老天不会把我落下来的,您老在家等等,我去找他,等到把我们之间的心结和误会都解开了,您老就等着喝我们的喜酒吧。」他说完生怕柳大娘反悔,急忙转身出去,直奔日常和柳树打柴的树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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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树林虽大,但怎禁得住萧临施展绝顶轻功翻找了一圈,结果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最後萧临站在当地苦苦思索,忽然灵机一动,自己拍着自己的脑袋笑道:「我真是糊涂了,我怎麽把那个地方给忘了呢?那可是我们的初次相遇地点啊,糊涂,真糊涂。」说完他来到自己和柳树相识的那个山洞,搬开大石闪身进去。
刚进去,还不等四下望望,就听见前面传来呼喝声:「俺……俺告诉你啊,俺……俺可是会功夫的,俺……俺蹲过一天的马步,识相点儿的,你……你趁早给俺夹着尾巴走开,省得俺大发神威,把……把你的熊掌剁下来,俺……俺不蒙你,俺家里有个厉害家伙,最……最爱吃你们熊类的熊掌,俺……俺不像他,俺这个人……比较的善良,但……但素你不能先惹俺……」
萧临诧异的向声音来源望去,然後他借着超常的视力看到一幅令人惊讶的景象,柳树面对着一头棕熊,摆出自己曾经教过他的马步姿势,正在边挥舞着拳头边大声吼叫着。那头棕熊居高临下,以十分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举步不前的态度与其说是被柳树吓到了,还不如说它是好奇。
萧临觉得这一幕很有趣。於是他没有发出声音,倚着大石站下来,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柳树表演。棕熊向他这里望了一眼,警告意味十分浓厚,後来见他没有上前,这才收回了目光,这让萧临更加的惊讶了,这头熊竟会如此的通灵,怎麽倒像是听说过的那些得道成仙之人所养的灵兽似的,还有,它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呢?山洞只有一个入口,熊又不是人,它理应进不来才对啊。
想到这里的萧临,目中兴味更加浓厚了。忽见棕熊向前踏了一步,吓得柳树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然後又摆着那个马步姿势继续对狗熊进行说服教育:「俺……俺告诉你啊,俺……俺真的不是好惹的,你……你赶紧走吧,大不了……大不了俺不用你夹着尾巴了。」
萧临忍不住笑出声,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这柳树太有意思了,明明就害怕的要命,到现在却还嘴硬。他抬头看了看柳树,发现对方大概是太紧张的缘故,所以根本没发现山洞里已经又多了一个人,於是放下捂着嘴巴的手,继续看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棕熊又上前一步,吓得柳树再往後退了几大步,这时候他离萧临已经很近了,而他的勇气也终於磨光,他哭丧着脸,眼睛里水汽蒸腾,带着哭腔对那头棕熊道:「熊……熊大哥,你……你放过俺吧,俺……俺不想和你两败俱伤啊……啊啊啊……你……你别过来啊,俺……俺承认俺打不过你总行了吧?熊大哥,俺……你看看俺,俺身上没有几两肉的,你……你吃了俺都不够塞牙缝的啊,而且俺的骨头又很硬,会硌到你的牙啊,熊大哥,俺……俺完全是为你着想的,真的啊……」
他一边说一边退,忽然後背撞到了一个柔软温暖的胸膛,只吓得他头发汗毛都竖了起来,眼泪也流了下来,惨嚎道:「啊啊啊……熊大哥,你……你怎麽能这样呢?你自己进来也就罢了,怎麽……怎麽还带着同夥呢?你……你快让你的同夥放开俺啊,俺……俺真的不好吃,俺的骨头真的很硬,啊……」
「骨头很硬吗?没有吧,我觉得这骨头很软啊。」萧临忍着笑,在他的耳边吹着气道。
柳树回头一看,然後就睁大了眼睛,接着他用手抹了抹眼,等到确定眼前的人真是萧临後,态度立刻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立刻由逃兵转为百战百胜的将军,转回身叉着腰大笑道:「哈哈哈,死狗熊,俺让你夹着尾巴逃你不逃,现在好了,俺的救兵来了,哈哈哈,他是俺的救兵,却是你的煞星,哈哈哈,死狗熊,等着受死吧,俺要剥了你的熊皮去卖,割了你的熊掌清蒸,腌了你的熊肉红焖……」
「阿树,想让我帮你对付这头狗熊吗?」萧临含笑问道,见柳树直点头,他将那纸契约从怀中取出,对柳树道:「很好,在这上面按个手印吧,按了我就救你。」说完看见柳树疑惑的脸色,他才想起对方不识字,於是将上面的内容说了一下。
柳树的脸色红了又黑,黑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後他猛然转过身去,又拿出之前那副哭丧着脸的样子对狗熊道:「熊……熊大哥啊,俺……俺不想要他做俺的救兵了,咱们之前谈妥的条件,能不能继续保持……啊……」这回不等他说完,那棕熊就「呜」的吼了一声,吓得柳树差点软倒在地。
完蛋了,熊大哥生气了,呜呜呜……柳树吓得魂飞魄散,眼看那头熊又向自己走过来,再也顾不上别的,一下子跳到了萧临的身边,忙不迭的道:「俺……俺答应你,你说的那些条件俺都答应你,俺回去就给你盖手印,呜呜呜,俺不想死,俺还有俺娘要养活啊。」
萧临见他吓得魂不附体,再看看那头比柳树还高,身体壮的如同一座小山的棕熊,心想难怪阿树怕成这样,只要这头熊在他的身上那麽一坐,大概直接就变成肉饼了。不过他现在功力全部恢复,可不怕这头熊,於是将那纸契约展平,又从怀中掏出一方印泥,斩钉截铁道:「现在就按手印,谁知道等出了这个山洞,没有了熊大哥的帮忙,你还能不能认账呢。」
柳树恨得牙根儿痒痒,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将手指伸进印泥里,蘸了一下按了上去,丧权辱国条约就此成立。他看着萧临吼道:「好了,这回你该帮俺对付那熊瞎子了吧?呜呜呜,坏蛋,就知道欺负俺。」
「怪不得主人总说人情冷暖,果然如此啊,这一有了靠山,熊大哥就立刻变成熊瞎子了。」山洞里忽然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吓了萧临和柳树一跳,四处望了一圈,没有别人,忽听那个声音又响起道:「找什麽啊,就在你们眼前呢,难道你们连妖精这两个字也没有听说过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妖……妖精?熊……熊妖?」柳树看着那只棕熊,差点儿把眼珠子给瞪了出来,过了半晌,方「嗷」的一声大叫,拽着萧临就跑,一边道:「还……还等什麽啊,萧临,赶紧跑啊,难道在这里等它把咱们都吃了吗?」
萧临拽回柳树,呵呵笑道:「别傻了,它如果想吃咱们,还用的着暴露身份吗?」说完他竟然慢条斯理的坐了下来,悠闲道:「熊兄想必是有些事情想让我们帮忙,请尽管说出来吧,无论如何,能和一个得道成精的妖怪接触,这经历也算是惊世骇俗,不枉我来世上一遭。」
棕熊也坐了下来,呵呵笑道:「公子果然非是凡人啊,没错,我是有求於你们,当然,我不会让你们白白帮我的,事後,我会给你们一本宝典,让你们修道成仙,以得长生……」他一说完这话,萧临也愣住了,没想到报酬竟然如此丰厚。
「首先,你们要替我保密,不许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棕熊认真的道,见萧临点头,并郑重许了誓言,它才满意的点头,又接着道:「我是蒙主人不弃,收在她门下做宠物的,我的主人和她的师傅相恋,一起云游四海,无意中发现了通仙的途径,两个人练了很长时间,却不知因为什麽事情吵了一架,然後我主人就跑来了这里独自修炼。山中岁月寂寞,她将我掳了来和她一起作伴,就这样,我因祸得福,被主人引入了修炼的途径。」
棕熊说到这里,面露得意之色,嘿嘿笑道:「主人说,我的资质算是不错的了,五百年间就有大成,我们两个一直在这山洞里生活,因为都是在运功修炼,所以我们知道他进了来。」他点点下巴指向柳树:「但他却从没有发现过我们。直到两个月前,主人羽化飞仙,我因为时日还不到,所以无法跟随於她,但主人说过,要我入世历练,她说这对我有莫大的好处。」
「所以你就选择由我们带你出去吗?」萧临可不傻,听到这里,虽然整件事匪夷所思,他很难接受,不过他立刻就猜出了棕熊的用意。
果然,就见棕熊点头道:「没错,就是要你们带我出去,正确来说,是由你带我出去历练,因为主人在飞升前,已经算了出来,她说她的後人弟子将会来到此处,还画了画像,那个人就是你,我第一次看到你,真的是很惊喜,但没想到你受了伤,而我又在运功的紧要关头,以至於你没有发现我,我也无法和你相认,便擦肩而过了。」
「後人弟子?」萧临疑惑得道:「你的主人究竟是谁?她怎麽会说我是她的後人弟子呢?」
「我不知道主人的名字,但是我知道她每天只要运功完毕,就要对着山洞里的一个石人砸上几拳,一边咒骂着什麽莲花子你个老杂毛,杀了你,宰了你,给我跪洗衣板……之类的话,等到骂完了,又会抱着那石人哭,说什麽很想他之类的话,最後又信誓旦旦的说,等到上了仙界,一定要和他相聚,好好与他算一算被抛弃的这些年的旧账。」
棕熊说完,萧临的冷汗也下来了,他已经知道棕熊的主人是谁了,就是自己的红衣派的开山师祖惊鸿雁,据说她与自己的师傅莲花子相爱,只是碍於世俗的伦理眼光,不敢公开这份爱意,後来她和师兄弟们一起创建了暗黑五派後,就毅然引退,大家都说她是和自己的师傅一起云游四海了,却不知道後来又发生了这麽多事情,而且更让萧临没有想到的是,莲花子师祖似乎还颇为惧怕自己的徒弟娇妻,不然也不会出现跪洗衣板这一类的字眼。
棕熊的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本古籍,他递给萧临道:「这是主人让我交给你的,是通仙的途径,你只要和你心爱的人一起好好修炼,将来必登仙界。不过现在,你要领着我出去,嗯,也不用你领着我出去了,这麽多年来,我一直在这个石洞中修炼,已经具备了幻化人形的能力,我想出去走一走,你只要给我些钱,再把你的落脚地告诉我就可以了,我喜欢自由自在的,不愿意有人束缚。」
这真是意外之喜,天上掉馅饼也没有掉这麽大块儿的。萧临顾不上在一旁已经石化掉的柳树,从怀中掏出一张一万两面额的银票道:「这是一万两的银票,你出去找钱庄兑换,你识字吧?懂得在人间怎麽生活吗?」他见棕熊点头,於是又在地上画了一幅往萧府走的路线图,告诉棕熊那就是自己的府邸,棕熊已经通灵,只看一眼便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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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熊出了石洞,就在洞前分道扬镳,柳树这才缓过神儿来,怀疑的瞄瞄萧临,撇撇嘴道:「你给俺老实说,这头熊是不是和你串通好了?」
一语未完,萧临惊奇道:「阿树何出此言?你明明都听到了我和棕熊的说话……」
不等说完,柳树就大怒道:「什麽叫何出此言,俺明明怕那头熊怕得要命,你却根本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不是串通好了是什麽?你肯定是和棕熊说好了,用一万两银子以及提供他下半生的生活来让他出面吓俺,好让俺签下那个什麽……什麽破契约……肯定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