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劲几个也从他们那里得到了切实可行的建议,帮好几户人家清好了家里的黄泥。
这些人家都是懂得感恩的,说往后有用得着的地方一定涌泉相报。
先帮谁后帮谁不帮谁,心里本就有个章程,大牛几兄弟每次扛着铁锹从家里出发,经过陈翠蓉家时,都要被陈翠蓉拦下来,然后语气强硬地叫他们来帮自己把房子里的东西弄出来。
这几个兄弟每次都会,但每次都这么说:“堂姑父正当年,又不是个残废,能干的活可多。天明高高壮壮的,有的是力气,这些给他们几下就弄了,哪需要我们来帮啊。”
一下就堵得陈翠蓉哑口无言。
灾后重建持续了一个月。
霜降之后,朝廷给受灾严重的村子免去了赋税,发了赈灾的粮食和带来新生麦种。河源村及邻近的几个村子,也在这个行列。
对于地里讨食的人来说,撅撅葛根,挖挖野菜,肚子也就应付过去了,可看着地里荒着,没种子种,那才是真难受。
好些倒塌的房子还没收拾利索的,麦种一到手,就去田里耕种了。
这是农民代代相传的禀性。
每天都能瞧出田间的变化。像有人拿着刻刀在雕刻一般,被黄泥填平的田地渐渐显露出了田埂的形状、沟渠的形状、一畦一畦麦田的形状……真正雕琢的是农户的手,农户的锄头,农户的勤勉。
麦苗长到三四寸高以后,田间有绿意了。
大片大片的田地里,小麦铺展开,像一张绿茸茸的毯子,看得人心情舒适,嘴角不断地向上扬。
这是生机,也是希望。
冬二九这天付东缘记得很牢。
他很委屈。
他病了,受了风寒,夜里发烧不断。
这一日是春明与鱼哥儿成亲的日子,他想去吃席,周劲不让。
“我想吃席,我想吃席!”烧得严重的付东缘惦记着吃的,头重脚轻栽在周劲怀里,他知道周劲一定会接住他,所以栽得声势浩大,不管不顾。
还将湿润润的眼睛往周劲手臂上擦了擦,好擦出些湿意,叫他心软。
周劲搬正哥儿的身子,严肃且认真道:“不能去。”随即又说:“今日又烧起来了。”
春明与鱼哥儿的席,本就盼了几个月,后面又延期,又是一番好等。好不容易等到了,自己病来如山倒,他相公不让他出门。
“呜呜呜,我要吃席……”付东缘可委屈了,趴在周劲身上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