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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晓微热的鼻息在我耳边吐翕。手指在我脸上来回轻抚,我直觉不会就这样停止。接著,阿晓吻了我。
吻得很轻,似乎担心把我惊醒。
“讨厌我了吧?可是,我是这麽努力地在你眼前做一个乖小孩,还是被你不经意地剥掉了全部的伪装。我知道你是被我吓到了,虽然你说你没有。”
语声轻得仿佛梦中呓语,渐渐带上了呜咽的声调,“我是那麽努力,甚至退掉了很多生意,很认真地做一个你眼中的乖小孩……还是被你发现了。”
一直到阿晓回自己房间,我才睁开眼,心不规则地跳动著。
明天,我和阿晓将会是一种怎样的相处模式?
不只一点,
我的迷惑,很多。
难得的一天休假,被我睡去了差不多一半,昨晚的失眠让我将近十一点半时才起床。阿晓不在,平常白天他一般都在休息的,今天可能是故意躲我出去了。没什麽食欲,到下午我只吃了点面包。六点,我看著桌上的菜不断冒著热气,升起,再又晕开,然後消散。等了会儿,阿晓还是没回来。六点半,我把剩菜倒掉,心里一阵不安晃过。
洗碗时,电话铃响了,第三声时我提起了话筒。接完电话,我马上打阿晓的手机,没人接。刚刚的电话是阿晓所在的歌厅老板打来的,说阿晓今晚7点的场,可现在6点40分了还没见人。
阿晓不想在家里看到我,难道连工作也不做了吗?
十点时,我照著先前的号码拨回那家歌厅,不出所料,阿晓依旧行踪不见现。我心里隐约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即使赌气别扭,以阿晓的脾气也太过了点。
第二天,乘中午午休之便,我又拨了次阿晓的手机,显示说关机。下午时,我提前下了班去阿晓常跑的那家歌厅。问一个看上去像那里服务生的男孩,阿晓平时都和一些什麽人来往。
那年轻男孩说阿晓平时就只和店里的熟人打打招呼,并不和客人多搭腔。
“只是……”
“只是什麽?”我见他言辞有些犹豫,不免一番追问。
“只是前阵子,有几个很像……来意不善的人找过他,晓熙似乎很讨厌他们。”
“你知道那些人的来历吗?”
“有点像……道上混的。”
我脑中回忆起前阵子阿晓一些紧张怪异的举动,心里更加不安了。回到公寓,什麽事也不想做,连动也不想动。
道上的人?阿晓会与他们有什麽关系?我斜靠在沙发上,深深感到一种对未接触过事物的无力感。心里只是希望阿晓今晚能回来就一切无事。不然,面对这种情况我会感到有些触手无策。
这个城市,除了阿晓,我再无其他相交甚厚的朋友。
不知为何,我脑中突然想到了宁扬。这两天没看见他在我四周晃。大概是晃累了,放弃了吧。我嘴角上翘,有时还真有那麽点佩服他这种不求功只求仁的精神。嘲笑了一番,想起阿晓眉头又皱。
深夜时分的电话铃,只能惊醒梦中人。
而这时的我却清醒得很,不过突然遭逢深夜1点的铃声,心还是紧了一下。
“希,是我。”是宁扬。两天没感觉他出现,居然在深夜打电话来。我恼火之极,开口也没好声气:“你这是什麽意思?半夜的骚扰电话?”
“希,对不起,这麽晚还打电话。你睡著了吗?”
“不是说好不骚扰我的生活的吗?”
“别生气,我说几句话就挂,不会打扰你的。”
这还不算打扰?!我看他该去字典上查查“打扰”这个词的定义了。
“有什麽事快说吧。”
“这阵子我为收购股份组建新公司的事奔忙,有两天没看到你了,想在电话里听听你的声音。你这两天还好吗?”
“还好,不会死。”我硬邦邦地丢出一句。
电话那头,宁扬嗤嗤地笑了。静寂的夜里听来,好似响尾蛇滑过草丛的那种声音。至少我认为。
“希,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刺又多了几根。”停了会儿,他语气正经了点,“这几天,我老头子过来了,他一直反对我来下属集团,想要我去总部那边磨练,这次名为考察工作,实际上是想抓我的小辫子。所以这次的收购建新工作我要做得漂亮,他才不会有话说。”
“就这件事?”我像一个领导听完汇报後面沈如水地问。
“嗯,我只想听听你的声音……你可以挂筒了,晚……”
没让他说完就切了线。晚安?应该是早安了。混帐!
我在黑暗中睁著眼睛。刚刚为什麽没跟宁扬说阿晓的事呢。以他的能力要查出阿晓的行踪应该不是件困难的事,我很清楚。可我就是开不了口求他。
因为只是阿晓而已,让我潜意识里觉得向宁扬开口不值吗?
如果是盛乐,我会开口相求的吧?如果是他,不管求的对方是谁,即使是宁扬。我也会。
随著这个意念而来的,是我满脸苦笑。嘴里、心中、苦涩无处不在。
盛乐,你还过得好吗?是否已经准备将我遗忘?
下次如果再见你,
我要问问你。
你说你爱我。
你爱我?
你爱我,可曾有我爱你这麽多。
(七)
阿晓失去消息的第三天,我请了一天假,也考虑了要不要报案。最终还是没有。我不确定阿晓确实是被店里服务生说的那帮黑社会抓了,再者,我揣测不出阿晓与那些人究竟会有什麽样的关系。
“你在找他?”声音姿身後响起。
这个男人绝对有著幽灵的某种特质,在BLUE ROSE的转角处,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身後。
我很认真地看定他,重新估量著他的身份。
“你在找他吧,那个舞台上的漂亮男孩?”他再一次重复著和我打招呼。
我提了提眉毛:“你知道?还是你跟踪我?”
“都有。”他不温不火地笑著。
这次我连眉头都皱了起来。这个男人究竟想干什麽!
“怎样,司先生,要和我去喝一杯咖啡吗?”
和这样一个男人在这种情侣咖啡店里对坐著和咖啡,这对我来说绝对不是件幸事。Shit!再怎样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我也不禁在心里暗骂一声。
“如果我没记错,你姓李吧?”
“李浩然。”他微笑著接口。
我一口气将杯中的咖啡喝尽:“那好,李先生,说出你的目的吧。”
“那个叫沈晓熙的男孩是你的情人吗?”李浩然悠悠地啜饮著咖啡,比起我的开门见山,显然要委婉了许多。
我眉头再次皱起:“这个我没义务告诉你。”
李浩然不以为意地一笑,继续慢悠悠地饮著:“我想现在,那个孩子应该在黑羽会的大堂里享受贵宾待遇吧。”
“什麽意思?”我目光一紧投向他脸上。
男人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手在杯身上画了个圆圈:“意思就是那个漂亮孩子不知哪里捋到了虎须,被他们请去作客了。不过你暂时可以放心,相信他现在还活著,黑羽会从不把要死的人带去总部的。”
我有些怔忡,事情看来比想象的更糟。
“对了,你知道黑羽会吗?”
“不知道。”除了同性恋,我只不过是个再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是一个横跨亚洲的黑道组织,常在东南亚一带活动,常在香港、日本那边活动频繁,内地倒是很少露面,不过,黑羽会的会长在国内商界还是占有一席之地。”
“你究竟是什麽人?”
“平常也在商场混,所以知道一些。”
“仅此而已?”我当然不会相信他说得这样轻而易举。
“你想救他?”李浩然没回答转而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