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纳闷:“你不是更爱吃梨么?”
唐兆郢嘿嘿一笑:“梨不能分,苹果可以跟你分着吃。”
周衍撇了撇嘴:“我不爱吃苹果。”
“看在我是病人的份上,你就勉为其难跟我分一下呗。”
周衍眼角抽了抽:“别得寸进尺啊。”
唐兆郢于是闭上了嘴巴,只拿一双眼睛非常无辜地冲他眨巴眨巴。
周衍招架不住,只好起身去换了个苹果。
唐兆郢看见他拿起水果刀笨拙地削着苹果皮的模样,好笑地问:“周衍,你是不是不会削皮啊,以前我都从来没见你削过。”
周衍手一抖,顿时削下一大块果肉。唐兆郢在一旁看着,翘着嘴角吭哧吭哧憋着笑。
周衍扬了扬眉,也不着恼:“我自己吃的话都是洗干净了就带皮吃的,若不是为了伺候你,我也不会亲自动手给你削,所以知足吧你。”
他说着,手中水果刀走势越发凌厉,愣是把一只苹果折腾成了坑坑洼洼的月球表面,然后往唐兆郢面前一递,恶声恶气地喝令:“吃!”
唐兆郢却没有接,张了张嘴道:“你喂我。”
周衍眼角又抽了一下,不过看了看唐兆郢头上包得严严实实的纱布,他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坐到床榻上,耐着性子将苹果递到唐兆郢嘴边。
唐兆郢一直盯着周衍看,此时却绕过了苹果,向前倾了倾身子,出其不意地在周衍嘴角上印下一吻。
然后趁着周衍愣怔的瞬间,迅速抽身回来,一口叼住周衍手中的苹果,喀嚓一声咬下去,然后冲周衍眯了眯眼,像只偷了食餍足而笑的巨型宠物猫。
☆、第三十三章
这天中午,唐兆郢刚吃过饭,便见周衍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脸上表情颇耐人寻味。
唐兆郢忍不住问:“谁打的电话?公司老板?催你回去上班了?”
“不是,”周衍摇了摇头,“是徐逆打来的,他说……他到B城车站了,问我医院地址。”
唐兆郢立即警觉起来:“他来B城做什么?该不会想趁我行动不方便,就把你拐回去了吧?”
周衍忍俊不禁:“你说什么呢,他是专程来探望你的。”
唐兆郢撇了撇嘴:“我怎么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周衍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人家也是好心来看你,我可警告你,等徐逆来了,对他客气点,别摆脸色给人家看。”
唐兆郢鼓了鼓腮帮子,没吭声。
车站离医院不远,徐逆挂了电话之后,二十分钟不到就找到病房里来了,手里还提了一篮子水果,一看就知道是医院外面临时买的。
唐母之前听周衍说,有一个朋友要来,于是见到徐逆显得非常热情,张罗着要给他弄吃的。
徐逆忙说:“伯母您别忙活了,我坐坐就走。”
周衍也劝:“伯母您别对他客气,这就是我发小,大家都是很熟的朋友了。”
唐兆郢在一旁笑得很假:“是啊,妈,人家坐坐就走的,你瞎折腾啥……”话没说完,被周衍不着痕迹一胳膊肘顶得没了下文。
唐母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三人熟是熟,但顾忌着她在场,显得有些拘束,于是她非常识趣地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唐母一离开,唐兆郢脸上的假笑便消失了,瞪着徐逆道:“你老实说,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周衍又给了他一胳膊肘。
唐兆郢委屈地叫:“很疼的啊,周衍,我是病人!”
“是病人就给我安分躺着,别有事没事跳起来蜇人。”
徐逆在一旁不说话,倒是笑得十分欢畅。唐兆郢气鼓鼓地抱着胳膊靠在床垫上不说话了。
徐逆打量了一会唐兆郢,对周衍说:“上次听你在电话里说的,我还以为有多严重呢,现在这不挺活蹦乱跳的嘛。”
“才刚醒过来没多久。前两天人虚得跟鬼似的,这两天才总算有了点人气儿。”周衍一边说着,一边给徐逆泡了杯茶。虽说徐逆是自己人,但好歹是大老远从C城赶过来探病的,总不能一口水也不让人喝。
徐逆也不客气地接了,喝了一口,嫌茶凉了。
周衍端起来试了试水温,是不太烫。但问题是,喝茶不过是解渴,要这么烫做什么?他按下心中疑惑,又去探了探其它几只热水瓶,发现不是空的便是温水的。
“要不,我去茶水室打点热水来吧,你先坐着。”他对徐逆说完,又转头嘱咐唐兆郢,“你安分躺着别瞎闹腾,听到没有。”然后便提着两只热水瓶出去了。
周衍前脚刚走,徐逆便笑了:“唐门,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被周衍当孩子一样宠着啊?”
唐兆郢冲他一挑眉:“我乐意,怎么着?”
徐逆往椅背上一靠,正眼与他对视:“唐门,你好像一直对我抱有敌意。我可以把这理解为……是你对自己不够自信的表现吗?”
唐兆郢被他戳中软肋,立即反驳:“谁说我对自己不够自信?我跟周衍只是时间问题,约定的时间到了,我们自然就会在一起了,你别想趁虚而入!”
徐逆眯起眼睛看着他:“你为什么一直认为我会趁虚而入?我如果真要趁虚而入,还会等到今天?”
唐兆郢怔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没错,我是挺喜欢周衍的,”徐逆耸了耸肩,“周衍从小就是我们院子里的孩子王,是天生的闪光点,小时候我因为大了周衍几岁,没跟他们玩在一处,但是我也会看的,那时候我就觉得,周衍身上有一种奇特的东西吸引着我。
“只不过那会儿,我还不知道周衍的性向,所以我只是默默在一旁关注着他,从没开口跟他提过。没想到他在高中时期突然跟家里出柜,闹得天翻地覆。当时我在外地念大学,等我回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周衍早已被赶出了家门,不知所踪。
“当时我心里有点后悔,为什么我不早点察觉呢,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他的性向,或许就能好好开导他,阻止他做出如此冲动不理智的事情。
“再后来,我隐约知道他去了别的城市,在那里念完了大学,参加了工作,生活还算平顺。那时候我便好几次萌生找他的念头,但每次又忍了下来。”
“为什么?”唐兆郢忍不住问,“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找他?”
“因为,我看不到我和周衍的未来。”徐逆苦笑了一下,“我是在单亲家庭里长大的,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又要上班又要拉扯我长大,日子一直过得有些拮据。
“当时周衍是院子里家境最好的一个孩子,他的父母都是文化人,待人和善,邻里关系都不错,我们母子俩就曾经受到周衍父母的诸多帮助,所以我母亲常对我说,这辈子最大的恩人,便是周衍的父母。
“如果说,在周衍出柜之前,我对他还存了一丝肖想之心,在他出柜被赶出家门之后,我对他的那点心思,也直接被掐灭了。
“周衍父母对待同志的态度是非常决绝的,而他们是我们家的恩人,我不可能恩将仇报,把他们的儿子拐上同志这条不归路。所以,就算我以后也鼓起勇气出了柜,我可以跟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但唯独不能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