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陈随望着手机上的微信消息发呆——依旧是绿的多，许玣几乎没回过消息了
当然自己的频率也少的多了，他也不是那种极度敏感的人，但是再迟钝的人也明显能感受到许玣的冷落
况且许玣那张名片上的电话号码，他打过去，十次有九次占线
一阵上课铃声将他拉了回来，抿了抿唇，他用力将手机屏幕按灭，塞回桌洞，抽了本错题来看
笔在指尖打着旋，耳畔是稀稀落落的翻书声，间或夹杂着轻声的讨论和老师的答疑声
明明是应当绷紧了弦的时候，陈随却没由来地焦躁
考试时间明明迫在眉睫，他心中却始终夹杂着另一件事
他看不进去题，抬眼漫无目的地乱看
前桌正在激烈的和老师讨论题目，声音低却激烈，一旁罗隽也在认真看题，时不时写写画画，教室里弥散着考前的紧张感，却又有一种期待感，二者相悖却又相容
他又看到了小白板上写着的倒计时：3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只有自己不想复习了吗，他现在更想回到几天前，找许玣问清楚，却又想要赶快考完
说到底，是想要许玣给他一个说法罢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这几天对他的影响是实打实的
不行！！！
陈随手猛地顿住，指尖的笔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罗隽疑惑地扫了一眼，又埋头到题目上，前桌的地理老师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停住讲题的节奏，转过身“说了多少次，不要转笔，不要转笔，你这样心思根本没在题上，全在手上，你静下心，不转笔，分肯定更高”
“他转笔也考前十啊”罗隽来了一句，正戳老师痛处——陈随只有这一门是B，就这一门稍显逊色，地理老师也更喜欢“重点关注”他
“别管他的，净没事找事”罗隽看着陈随苍白又没精神的脸，小声安慰道
“没事”陈随摇头
确实，这是实话，他现在真的心不在焉，这种时候总会有些无意识的小动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陈随攥了攥笔，下课铃一响，就去找班主任请了假，休半天
“老师知道你压力大，千万注意身体，就这两天的事了，别把身体搞垮了，累的话就好好休息，半天假够吗”老赵看着陈随消瘦的身形就开始摆家长架子，苦口婆心劝着
“知道了，谢谢老师，半天够了”陈随接过请假条，转身走出办公室
“嗐，这孩子，身体要紧啊”老赵抿了口茶，摇了摇头
陈随出了校门，先去取了自行车，漫无目的地四处乱逛，最后找了个湖边树荫底下坐了一下午
自行车歪在一边，他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眼神空洞，思绪乱飞
好久没有这样放过空了，他独自消化着这些天的桩桩件件
考试快到了，许玣还是不联系他，题目有点看不进去，成绩差不多稳定了，不出意外走强基可以上985，爸妈还是一贯的情绪不稳定，但为了他高三都没怎么吵过架
好像都还挺不错的，但就是不舒服
从内到外的不舒服，陈随盯着湖面：跳下去是什么感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
“你干什么啊，年纪轻轻的，怎么想不开呢”
“这大小伙子，闷声不吭望湖里扎”
“多危险啊”
“就是就是”
“欸，醒了醒了”
“啥啊，他就没晕”
......
好吵
陈随用手挡了挡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末湖边人多，他刚下去水都没呛到，就被捞上来了，周边围了一圈热心人民，你一嘴我一句的，还有人扶他起来
“谢谢，谢谢”陈随从地上爬起来，胡乱的道着谢
“大小伙子有啥想不开的啊”
“就是，大好人生好好活着啊”
“也想想你爸妈啊”
旁边人闹闹哄哄的，看他没事，守着他喝了几口递过来的水，才慢慢散去
好像是不应该，陈随看着掌心，松开又握紧，有些不真实
对啊，离考试就剩3天了，好歹撑过去，考完了去问个清楚
他起身，带着一身湿气骑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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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进了水，已经打不开了
陈随一只手擦着未干的头发，一只手无意识划拉着漆黑的屏幕
自己好像还在怕这样会错过许玣消息
他在电脑登录了微信
和许玣的聊天框依旧是之前的消息
他突然间觉得自己脑子里的弦断了
Md，算了
陈随将手机随手往桌上一扔，进浴室洗澡换衣服
换个手机吧，把联系方式都换掉
陈随站在花洒下，热水兜头浇下，他却浑身发冷，止不住地抖，刚刚强撑了一路，现在却溃不成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双手抱着头，无措地胡乱揉着头发，倚在冰凉的磨砂玻璃上，又发现自己站不住，索性坐了下来，背靠玻璃
热水糊了他的视线，他没有把头发顺上去，任由其遮挡视线
垂眸盯着指尖，看流水不断从指尖滑落，他似乎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不舒服
是抓不住，许玣于他而言，像是流水，握紧了，也依旧抓不住
许玣留下的，似乎只有证明花存在过的丝带
陈随猛地起身，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唰地打开浴室门，回房间，一鼓作气将桌上放着的一把丝带团成一团扔到了床底下
问个屁问，之前还想找他问清楚，现在陈随只想给自己俩大耳刮子
6.7
高考如期而至，这年夏天的题和天一样热，数学考完当天下午就被顶上了热搜
陈随对此倒是无感，他的成绩很稳定，基本不会随难易程度有起伏
三天时间过的很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很快考完试，道别，毕业，出分，填志愿
也如他所想，分数成功入围H大强基计划投档线，复试成功被录取
后来他考完后，换掉了自己的号码，只保留了几个老朋友的联系方式
他度过了一个和往常别无二致的夏天，许玣仿佛从未存在过
曾经他设想的面对许玣的场景似乎成了个笑话，幸好没有真的对许玣说出口那些话
同年九月，他进入H大攻读数学系，本硕博连读6年
在读博期间，他进入璋源科技公司担任算法工程师
他一直都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的人生一直都算得上顺风顺水，绩点常年位于专业前列，期间也断断续续和几个男生谈过恋爱
许玣算不了什么，只不过是他过去的一段经历而已
他用了6年反复跟自己重复这个事实
直到今晚的饭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和导师就职于同一所公司，导师带着他们搞研究，但有时候，确实免不了一些饭局应酬
陈随一向不喜这种场合，奈何今天是海外子公司的业务合作，这次是个大项目，陈随确实推脱不掉，只能跟着导师上阵
他本是意欲推脱的，但导师连“得意门生”都搬出来了，他只得跟着来了
谈项目的甲方是从国外回来的，到的比较晚
饭点赶上晚高峰，堵了好一阵，一群人才姗姗来迟
服务生推开门的一瞬间，陈随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许玣，来人风尘仆仆，甚至说的上有些慌乱
他在看到陈随那一刻明显愣了一下
陈随神色如常，在导师跟他们介绍自己的时候含笑打了招呼
饭桌上自然谈的都是正事，但是禁不住许玣一个劲盯着陈随看
他的眼神甚至说的上直白突兀，引得他人频频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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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随面上古井无波，神色如常，内心很是无语
这傻逼到底在搞什么，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陈随想着，甚至忍不住想去照镜子
“失陪一下，我去个洗手间”陈随起身说道
厕所内
陈随掬了把水洗脸，他喝了点酒，脸已经被熏红了，脑子倒还是清醒的
他起身抽了张纸擦拭脸上的水珠，但同时也看到了镜子里那个眼珠子黏他身上的人
“有事？”陈随并未转身，只是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擦着
“没，来上厕所”许玣猝不及防对上视线，有些慌乱
“你觉得我会信？”陈随随手将纸巾丢在垃圾桶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许玣像是喝了不少，反应都有些慢
虽然这次因为甲方回国时间的原因，事情改为在饭桌上议谈，但并没有因为是饭局就喝很多酒，大多都把握好了度
但眼前这个人，明显没有
“过来”陈随靠近他，搂住他的肩膀，以一个不容拒绝的姿态带他进了一间厕所
“干嘛”许玣不明所以，只是被带着走
从背影看不出端倪，只能理解为两人哥俩好
“说吧，到底要干什么？”陈随让许玣坐在马桶盖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我，我不想干什么，我就是回来跟项目的”许玣神游天外似的回答道
“那tm就别一直盯着我”陈随受不了和傻子说话，一把揪住许玣的领子，差力气大到把他从马桶上拎起来一截
“放，放手，咳咳咳咳，谁看你了”几年不见这小孩手劲怎么这么大了，许玣揉着喉咙，抚平衣领被揪出的褶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随皱着眉头看他，松开了手，任由许玣跌回去喘气，他简直无话可说，许玣只会否定，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
“我没看你，我看你衬衫夹，好看，怎么了？”许玣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你最好是看衬衫夹”陈随不想和醉鬼过多交流，硬邦邦扔下一句话，抻了抻衣服的褶皱，摔门而去
“衬衫夹好看，衣服也好看啊”人也好看，许玣垂着头，把自己衣服理好
失态了，他暗自思忖着，喝多了，确实不该这样，可是自己又忍不住，许玣靠在水箱上愣了片刻，才起身回包厢
一顿饭已是尾声，双方交流和谐，都很满意，除了桌上那个醉的不醒人事的甲方老板
“小陈，快来搭把手”同事喊着他，想要两个人一同把许玣架起来，送到楼下
真沉，陈随扛起一边，两人送到楼下，被司机接过去，松开那一刻，许玣在陈随耳边低声以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想知道我想干什么，回去记得看口袋”
“陈随疑惑地去摸，果不其然是一张硬卡片
掏出来一看，是许玣的电话号码，他刚想扔回去，车就开走了，他将卡片撕成两半扔进了垃圾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认识？”小师妹在散局后回去路上没忍住问道
来了，陈随心想，虽然知道肯定会有人问，但是心里还是不希望有人知道这段过往
“嗯，之前喝酒碰到过，交了个朋友”陈随含混不清回着
“嗨呀，我还以为他你前任呢，饭桌上老盯着你看”师妹笑着开玩笑
“差不多”陈随接着说
“啊？还真是啊，怪不得呢？”陈随的性向在朋友圈子里到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小师妹倒也见怪不怪
“怪不得什么？”陈随问道
“你没看到吗，他看你那眼神，天了，跟深情男二看女主似的”小师妹想了半天，用了最相似的形容跟他讲道
“......哦，知道了，谢谢”陈随干巴巴地回应着，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许玣的眼神感到不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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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黏腻的，滚烫的眼神，陈随即使低着头也知道他在看自己
是所谓的深情吗？并不是，是执念
陈随和小师妹道了别，心中思绪万千，索性沿着小区散散步，让酒意散去些
他不难看出许玣对他还留有旧情，眼神和行为应当是骗不了人的
但他曾经消失的那样迅速，猝不及防
其实现在碰上陈随也没多意外，他六年期间早就查清楚了许玣的去向
这家公司本就是许家旗下的，许玣姐姐许璋绝对控股，科技方向在他进公司时还在发展阶段，未与海外子公司有业务来往
他当时粗略算过，五年内必然会开始和海外有业务交叉部分，到时候也务必会碰上许玣
他想过很多种重逢时他要怎样怎样许玣
但唯独没想到许玣现在这个反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似乎也不是什么坏现象，虽然他很不能理解许玣现在到底在抽什么风，但希望这样的许玣更好掌控
他在楼下溜达了几圈，酒意散的差不多了，才上楼
另一边，许玣被送了回去
“这孩子，怎么喝这么多”许母冲了蜂蜜水让许玣喝了
“他回国第一笔生意，拿出点诚意是应该的”许爸看着接过许玣喝空的杯子，随手放在茶几上，架着他上了楼，把他扔在了房间里
许玣陷在床里的那一刻，缓缓睁开了眼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在推门进去看到陈随的那一刻，自己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他没想到当年那个仅仅是长得对他胃口的小屁孩，现在经过知识的沉淀，整个人熠熠生辉
剪裁得体的西装，落落大方的举动，一颦一笑都勾住了自己的心
许玣盍了盍眼，脑海中挺拔修长的身影却一直挥之不去，陈随长高了，也挺有力气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想到今天在卫生间发生的小插曲，他不由得笑了出来
离得好近
但是看陈随的态度，估计这次想把他骗上床没那么容易了
书读多了，人沉稳了，就不会轻易动摇了
他翻了个身，思考了一会怎么再找合适理由和陈随做爱
发现根本没有
啊，头疼
他又翻了个身，决定先把事情放一放，先睡一觉，睡好了才有力气想
今天甲方要来公司详细了解项目，果不其然，陈随又被抓过去为他们讲解，许玣也在列
随行有不少都是外籍员工，陈随全程英语讲了一上午，整个人累得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本就多从事技术工作，猝不及防被塞下这样的任务，他不由得有些怀疑这活儿是不是许玣硬给他塞得
看着坐在主位的笑意盈盈的许玣，他恨不得上去给他两耳光
但又碍于局面，他不能当场去揍人，只能强撑着把PPT讲完，详尽介绍了整个项目的流程，以及业务重叠部分
一场长会下来，许玣看他看的是神清气爽，陈随讲的是怨气满满
中午许玣又牵头去吃饭，还被人打趣不能喝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