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娥皇不能说出事实,正如国主所顾虑的:宫中的纲常礼教残酷而无情,她不能让天下人耻笑堂堂的一国之主。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是舍不得让他受伤害。
女人的贞节大过天,尽管恨,可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她绝不能让她背上‘淫娃荡妇’的骂名,而毁了她的一生。
唯今之计,只好让小妹尽快出宫,就当这一切没发生过。而她,亦要振作了。
一听说要出宫,要离开心爱的男人,周薇急了。
先前的一切顾虑被她瞬间丢到了九宵云外。
画堂抓奸4
她毅然抬头,用最坚定的声音说:“姐姐,您何苦欺骗自己,那是姐夫的笔迹,是姐夫为我题的诗!其实姐夫还为我。。。。。。”
“啪!”一巴掌稳稳地落在周薇的脸上。由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落下来的时候,娥皇险些站不住,好在环翠贴身扶着。
“小妹,你。。。。。。你好不知羞耻,这。。。。。。这种话也是你。。。。。。可以胡乱说的?”娥皇喘着粗气,声音颤抖不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她没想到自己已不去计较什么背叛不背叛了,哪知这个妹妹却不领情,毫不避忌地便将真相说了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
实则,周薇哪会不知道姐姐这样说是为自己好?只是她也有她的苦处:她深爱姐夫,并早已将自己的处子之身给了姐夫!
若让她就此放弃,那么此后没有他的朝朝暮暮,她该如何度过?相思安放于何处?
毁了名节的女人,有何颜面回去面对自己的亲人?让她如何面对世人的嘲笑?
所以,就算是天理不容;就算是伤了姐妹情;就算是粉身碎骨,她也要博一博。
她要留在宫中。
她想得很简单:姐夫是一国之主,是皇帝,自古帝王三宫六院、佳丽三千是很正常的事;古时候不还有娥皇女英这一对姐妹嫁与大舜的佳话嘛。
正好姐夫又刚为她赐字‘女英’。
姐姐字娥皇,自己字女英,这不明摆着说她也可以留下做姐夫的妃子吗?
想到这里,周薇忽然觉得理直气壮了。
她捂着被姐姐扇了一巴掌的脸,无惧地辩道:“姐姐,凭什么你能做国后,我就不能做皇妃?实话告诉你,我已是姐夫的人了,这一生我非他不嫁;你知道姐夫叫我什么吗?他叫我女英;你该明白姐夫的决心了?”
“女英。。。。。。女英。。。。。。”娥皇绝望地后退一步,无限悲凉地默念着这两个字,一时竟找不到话语来责骂小妹。
画堂抓奸5
见她这样,周薇更是得理不饶人。冷哼了一声又说道:“况且,姐夫爱了你十年,疼了你十年;可是你呢,抿心自问,你是全心全意地爱姐夫吗?比起林仁肇来,你最爱的是谁?可怜的姐夫,他。。。。。。”
“放肆,薇儿小姐,你太过份了,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不怕遭天遣吗?”一旁的环翠再也看不下去了,不等周薇说完,便出声责怪打断了她。
被一个宫女这样喝斥,周薇一点也不在意,高傲地看了她一眼,回道:“恐怕遭天遣的另有其人吧,辜负了国主的爱意,老天也看不下去了,所以才取走了仲宣的性命。。。。。。”
声音嘎然而止,周薇立时意识到自己只顾着逞一时痛快,而说了多么狠毒的话。
内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整个画堂也随着周薇的收声而静了下来,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
娥皇又如一个木头人般呆立着,本已苍白的脸色此时如死灰般难看。周薇她,她无情且残忍地揭开了她心里最痛、最深的一个疤。
不仅如此,她更野蛮无耻地加上了一刀。娥皇仿佛看到了小妹插进自己胸口里的那把匕首,闪着绿油油的亮光,好一把抹了巨毒的刀,果然是锋利无比,杀人不见血!
“我。。。。。。我。。。。。。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我不是有意的,我错了。。。。。。我错了。。。。。。”久久之后,周薇终于悔悟了。
她不停地道着歉,不停地说着‘我错了,我错了’。到最后,实在愧疚难当、惊恐无助的她再也无法面对这一切。
她发疯般地冲出了内室,逃离了这个让她终身不能原谅自己的是非地。
“娘娘,娘娘,您。。。。。。您还好吧,娘娘。。。。。。”娥皇的沉默吓坏了环翠,她心疼地抱紧了主子,朝外面大声喊叫起来:“来人哪,快来人,娘娘出事了!”
“仲宣,我的仲宣,你就舍得母后啊。。。。。。”终于,娥皇哭出了声音。
谁亲谁仇
下一刻,她挣开了环翠,跌跌撞撞地也冲了出来。
只是,她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以至于没跑几步,便见她身子一歪,直直倒在了移风殿的小院里。
“娘娘,娘娘。。。。。。”环翠奔上前来,泪流满面地抱着她,声嘶力竭地唤着她。
娥皇却似听不到般,仰头望着天,嘴里呐呐道:“环翠,你告诉我,仲宣不该死,死的应该是我,是我。。。。。。”
环翠的心都要碎了,她摇头高声道:“不,娘娘,小郡公的死只是一个意外,与您无关;像娘娘这么善良、这么慈爱的母亲,老天怎舍得让您死!国主不是个无情的人,这一点您应该清楚的呀,可千万别听薇儿小姐胡说,而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来啊,娘娘。。。。。。”
“亲者痛、仇者快。。。。。。”娥皇细细地咀嚼着这句话,既而无力地笑道:“谁是亲,谁是仇?一边是我心心念念的丈夫,一边是我百般疼爱的妹妹,会是仇吗?老天,不如你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
娥皇纤细的手指微抬,空洞的眼神定定地望着天际那一抹洁白无瑕的云朵,思绪越飘越远,越飘越远。。。。。。
其时,就在紫禁城不远的一个客栈里,江正乔装匆匆推开了一间厢房的门。一进去便急道:“陛下,不好了。。。。。。”
待在里头的赵匡胤与樊知古同时一震,立时起身。“江正,如何不好,你快些禀来!”赵匡胤激动地拽了江正的手,急急催道。
江正无比难过地答:“国后。。。。。。怕是不行了!”
“什么?”尽管来时已有心理准备,但赵匡胤还是惊得后退三步。这一生,他在马背上水里来,火里去,与死神多少次擦肩而过,可是没有一次像此刻这样让他害怕。
樊知古急坏了,赶紧催江正:“究竟是怎么了,你说清楚些啊?”
“国后她。。。。。。”江正便将娥皇回宫后经历的悲痛,一五一十地禀报了。
秘药
江正便将娥皇回宫后经历的悲痛,一五一十地禀报了。末了更愤愤不平道:“陛下,请容小僧大胆说一句,弄至今日惨剧,国主要负责、周薇要负责,您二位更有责任!”
“江正,你大胆!”猛听到江正这样说话,樊知古又吓了一跳,斥道:“你敢妄自尊大,指责起陛下来了?”
“阿弥陀佛。”江正突然冷静了下来。此时无惧地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语后,道:“小僧乃修佛之人,眼里只有佛祖,除此万物皆平等!”
“你。。。。。。”
“好了!”没容樊知古责怪,赵匡胤已然打断了他,道:“‘小长老’说得没错,万物皆平等,娥皇得这步田地,你我确实要担责!”
“是,微臣失态了!”樊知古虽是这般应了,可是心里却不明白:他要担什么责?他错在了哪里!
“小长老?”赵匡胤又道:“既是如此,你再帮朕做一点事!”
“抱歉!”江正却未听便直接拒绝了,说:“陛下,小僧今日前来,已然决定不再听命于任何人,以后只想一心一意在佛祖面前坐化!”
“你先听朕说完!”赵匡胤也不生气,说着转向樊知古,吩咐道:“你先出去,将门拉紧了,离远点,不许偷听!”
“是!”樊知古退下,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