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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2 / 2)

他将《平安春信图》取给福彭看,笑着说:“以后咱们也一起画一张这样的像。”然后又说:“这汉人的衣服,穿上应当好看的。”即便是皇太子,在宫中说出这样的话,也属于悖逆。他肯毫无机械的说给福彭听,其实因为心中是将他当做真正的密友的。于是福彭也没有规劝他,只是笑着答道:“是。”

除了在宫中上演的南戏中,他们没有见过真正的汉服,大约是受了那个笑容的鼓励,弘历对于此事的兴趣渐渐高了起来,后来终于命人偷偷去寻了一件来。取来的衣服已经显旧,香色的折枝梅花纹丝绸,交领右衽琵琶袖,大约是宫中旧藏的前朝衣物。这并不是弘历熟悉的那种形制,他一向以为汉人的衣服都该像父亲行乐图中的那样,有上衣下裳,袖口宽大直垂到地面。

虽然与想象相悖,雍正七年初夏的午后,他还是叫福彭到乐善堂,请他试穿这件费了很大周折才取到的衣服。因为有关禁碍,他事先遣退了所有的人。福彭对于他的种种要求,总是持一副宽和的态度,似乎是臣子对于主君的恭顺,又似乎是兄长对于幼弟的纵容。所以这次他虽然微有犹豫,最终还是和往常一样答应了。

穿上时还算顺利,但是待得弘历过足了眼瘾之后却遇到了一点麻烦,福彭并不熟悉和靠带子固定的衣服打交道,所以他将大襟和小襟处的衣带都系成了死结。于是弘历上前去帮忙,在解开他衣带的那一瞬间,他做了一件本应当让自己惊讶不已、羞愧不已的事情,然而事实上却是如此自然,似乎一切都已经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他顺势将福彭压倒在了乐善堂的炕上,任凭衣衫委地。紧张和慌乱中,他似乎听见福彭喊了一声:“四阿哥!”

如果他的头脑稍微清楚一些,也许可以分辨出那温和的声音中大约有抗拒和谴责,然而他的脑海和身体内都燃着一片熊熊的战火,就如同一百年前他的祖先骑在马上,用铁与血征服那一片优雅而灿烂的文明一样,彻骨恐惧的同时也有着彻骨的快意。

他们恐惧它,却又如此渴望拥有它。

待到火势稍稍退减,他看见福彭已经悄然穿起了来时的衣服,望向他的目光中仍然只是臣子的恭顺和兄长的纵容,仿佛这一切不过也是他偶尔提出的无理的小要求,就和过去一样。他后来忿忿的想,也许他对他,一直就只是这样了吧。

而于他对他却不是,既然有了第一次,渐渐地就会成为习惯。这种习惯的可怕,是直到有一天,福彭告假没有入宫,他才惊觉发现的: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不能容忍见不到他的日子了。

还有,其实他很早便发现了,自己并不喜欢南风,自己只是喜欢他而已。

好在次日福彭还是来了,他问他昨日有何事,福彭答道他的外祖母带着一干亲眷到平郡王府去看望长女和女婿,身为外孙的福彭自然要相陪。他想起来这件事,于是关切的问道:“你舅舅一家已经到京了么?”福彭回答:“是,去年便到了,就住在蒜市口。”他稍微有些懊恼,因为福彭一向孝顺他的母亲,这于他自然是件大事。而这样的大事他居然没有告诉过他。但是弘历也不便再多问,因为将曹家抄家,使得福彭母亲伤心的人毕竟是自己的父亲。(9)

曹家败落后的日子大约过得有些艰难,在弘历其后的追问下,福彭偶尔也会说起他的外祖母李氏、舅舅曹畛T谄娇ね醺叨笾那榭觯惺彼腔够岽潘谋淼懿茈曂ァ2茈曅「E砹辏撬坪跤胨馊て暮希幸淮胃E碓谧鐾晁侵涞囊淮喂赜谑牡奶富昂螅踔列ψ旁ぱ裕骸按俗右烊毡匚掖笄逦恼轮住!彼嫡饣暗氖焙颍抗庵械纳袂橛胪詹煌梢运档蒙鲜敲挤缮瑁侵殖辆驳墓饣彩奔浔怀迤疲拖裾怨褂脖室还矗蛭隽朔婷ⅲ陟谏浴#?0)

那个样子的福彭他只见过一次,却是因为说起别人。

他忍不住要从福彭的只言片语中,描摹出曹霑的样子,年少聪明,淹通诗书自然是不必说,如果他生得像他的姑姑,那么应该也是和福彭有着一样的清眉秀目。这个想法让他心生不快,终于在一次欢好过后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向福彭问起了他的相貌,福彭想了想,懒洋洋的用两个字为自己的表弟做了总结:“黑、胖。”这个结果使弘历暂时满意和安心。

福彭在欢后总是懒洋洋的,需要小睡片刻,不是很爱搭理他。弘历最喜欢他这时候的样子,他一厢情愿的认为那是他对自己隐藏的依恋。今天在曹霑长相一事上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他更是刻意温存的用炽热未退的手臂圈住了福彭,他们如此年轻,彼此的肌肤都光滑得像瓷器,他很想在福彭的肩上撕咬一口,看看那从皮下透出的隐隐的光采是不时也是因为玛瑙末的缘故。

他甚至还想,以后可以善待曹家。曹家不但是福彭的至亲,也是他的福金富察氏的至亲,既然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的亲人,他将来不会吝啬他的恩典。

他和福彭的事,想必富察氏是了然于心的,作为乾西二所的主母,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可能瞒过她,然而对自己或对外人,她从头至尾什么都没有提起过。想起这一点,他总是觉得很感激她。

而皇帝对于福彭的恩宠也一直没有中止,次年的雍正八年,他先是被任命为镶蓝旗的满洲都统,其后代表皇帝前往盛京修葺福陵前的河道之事,因弘历准太子的身份不便远行、弘昼恰好抱病,便也落在了福彭的头上。(11)

雍正八年对于皇帝来说是不幸的一年,这年的五月怡亲王允祥薨逝,皇帝因为这位最亲密的兄弟和最忠心的臣子的去世而悲痛不已,他下令辍朝三日,亲自为其素服一月,赐谥号为

1、红豆词 。。。

贤,并使其享配太庙。在这片很不轻松的气氛中,皇四子嫡福金富察氏的长子在六月出生了,这桩喜事稍稍冲淡了皇帝的哀伤,他将此子赐名为永琏。在众人的眼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孩子便是大清的皇太孙。

福彭回京后,似乎稍稍消瘦了一些,他人生中第一次的远行想必给他良多的感慨。但是因为宫中近来频发的种种不幸的事情,皇帝的情绪变得有些暴躁,皇四子只能时时小心侍奉在侧,除了听得几句福彭在向皇帝述职时例行公事的汇报,没有顾得上向他询问细节。(12)

但是他不问他,他也可以主动来向他诉说,然而他没有这样做。弘历细细回想起来,似乎果然一向都是自己先提出要求,他才温顺的依照命令执行,他从来没有主动的为他做过些什么,或是要求过什么,这个不经意的发现使他有点怅然若失。

其后遇到纳尔苏的四阿哥,在宫内任三等侍卫的福秀,倒是和弘历说了几句福彭在盛京的所见所闻,语多有趣,他随口问道:“是你家大阿哥说给你听的么?”福秀笑答:“有一次说给我姑表弟,我在一旁听见的。”

微弱的不满,像釉面上细细的冰裂一样,在一瞬间浅淡的布满了全身。

从这一年,弘历开始整理自己做过的诗,希望将来能够将它们刊刻成集。出于对准皇太子的趋奉,他的叔叔允禄允礼,弟弟弘昼,亲臣鄂尔泰、老师朱轼、张廷玉不请自来,都为这本尚未结成的集子写了序。虽然对那人有冰裂般的不满,虽然那人并没有主动请缨,但是序言一定还是不能少了他的——这是根本就不需要考虑的事情,那些诗记载的都是他们在一起的年少岁月,还有不少根本就是为他写的,他不做序怎能算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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