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2 / 2)

姜既白这么一变故,打开他的手,低头去扣扣子,冷哼一声:“沈大爷金贵,果然是瞧不上倒贴的贱货。”

“贱/货”两个字被拖了长调,吐字清晰,感情雄厚,末尾还调升了两个点的音量。

沈秋原木着张脸,道:“你不看看现在在什么地方,别胡闹。”

说完又摸了摸姜既白光滑的脸蛋,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带着某种虔诚低语:“你爱我么,既白。”

姜既白神色古怪的垂眼,看着纤细的手指在自己脸颊上流连:“你今天叹气的次数未免也太多了。”

沈秋原走到写字台旁,给自己倒了杯伏特加,喝法很是粗暴,一下子直冲喉咙,火辣的疼痛。

姜既白夺过酒瓶,眉尖因皱眉而下垂:“没事别糟蹋我的好酒。”稍稍使力一屁股坐上桌子,放软了语气,有些惆怅地问,“我在船上遇见你的时候几岁?十九还是二十?”

沈秋原答:“二十。”

那时他刚满二十岁,是个唇红齿白的美少年,在温柔乡里快活着,却被姜老爷打包送去英国读书。他又晕船,在船舱里吐得天昏地暗,等好不容易适应,离登船日只差两天,一场美妙的艳遇都发展不起来。

抱着试探的心情去甲板上,不错,有丰/乳/肥/臀的洋妞,穿着火红的热裤,指甲也涂成同样鲜艳的颜色,然身边伴着几个高大的俄国男人,略煞风景。

姜既白走近,他漂亮的面孔引起了注意,有一个女人把手从栏杆处抽回,对着他递出了手臂。

这是个皮肤白皙,颊上微有雀斑的女人,像麻雀一样灰褐色的眼睛闪出活泼,轻飘飘的抛了一个俏皮的媚眼。

可惜这位并没有如何合他的胃口,但姜既白还是微笑着抿了抿唇,弯下腰去行了个吻手礼,几乎是下意识的,在吻她手的时候半抬头,眼角一挑,显出一汪情深意重的水色。

这个外国女人格格笑了起来,用英语问了他的名字,夸奖几句,待他说完几个不三不四的荤笑话,半个身体已经靠在他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胳臂,谈笑正欢。

对此姜既白是很得意的。怎么能不得意呢?就算他不要,也还是有女人上赶着贴过来。正当他春风得意,那蜜里调油的外国女人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在他吃惊的情况下站直了身体,理了理头发,神情严肃到可笑的地步,然后离开他走到一个东方人的身边,热情攀谈起来。

姜既白觉得脸上凭空被打了一巴掌的难堪,一时间瞠目结舌竟说不出话来。一个俄国佬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操着不熟练的英语告诉他:“她当你是弟弟,小伙子!”这奚落已经是赤裸裸的了。旁边的男女也哄堂大笑。

姜既白啐了一口,高高抬起下巴叼住只烟,将一只脚架在甲板的栏杆上,以万分骄傲的姿势点燃了烟。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总算看出这东方人是沈家的大少爷,不由得厌恶的撇了下嘴角。

姜既白虽然是次子,却是姜太太亲生,姜家的嫡长子。他倒霉的大哥和沈秋原,是姨太太的儿子,本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只是沈家造孽,正室无论如何养不出儿子,一连生了五个女儿,沈秋原才被当做继承人培养。可到底是野路子的东西,世家向来注重血统,那些平时嘻哈的狐朋狗友总要拿这做笑话开刷。

他心底自然也是瞧不起沈秋原的,且他不打算做掩饰,笔直地朝沈秋原走过去;笑着揽住沈秋原的肩道:“沈大少爷,沈太太让你来伦敦求学可不是闹着玩的,切勿因美色误人啊。”

沈秋原与沈太太早已势同水火,这番话给得难堪一时难以接话。沈秋原也是年轻,只有二十三,那雪白的面庞转成阴森森的青,张了张口,最终还是绷紧唇沉默。

他们置于轮船的正中,轮船又置于透蓝透蓝的海洋正中,这海像个果冻似的,摇摇坠坠的同天空连起来,搭出个六角的方盒,在上面挖个小洞,迟落的太阳扑通扑通,年轻人的心越发显得新鲜活亮。

然而现在他们已经不再年轻了。

或许外表风姿一如当年,甚至更加挺拔,可心却随着落日,满腔的热血一点点凝结,成了厚重的痂壳。

所以沈秋原眼中有怀念之意,但并无当年的半分朝气,仍是冷静自制的,微微疑惑地问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了。”

“不知道,也许是当时比较快活吧。”

听罢不由得苦笑:“可我一点都不快活,你这样的……你这样厉害的性格,我真是消受不起。”

姜既白从桌上轻快的跳下,拍小孩头那样拍了下他的屁股,嘴角噙着笑:“好哇!胆子肥了不少,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赶明儿我就出去,多得是消受我的人。”

沈秋原被他浓糖似撒娇的话逗笑,从抽屉里熟门熟路的翻出些干货零嘴,拣块桂花糖糕塞进那刀子嘴,堵住他的喋喋不休。

第2章 第二章

他们又在书房里卿卿我我了一阵子,看夜已深,才散去。

姜既白整个身子都缩在真丝被里,或许是因为今日提起的缘故,做了个在英吉利读书的梦。

而许多的琐事,比如这两个冤家不住读,被伦敦的熟人安排在同一个房子里做舍友的事,初来乍到的别扭,记不大清了。

那重要的一天,一切开始的一天——姜既白同人约了喝下午茶,赶回去换西装。他坐在出租车内,隔着玻璃,看着伦敦小巷红顶白墙的房子。他还记得自己心情是十分愉悦的,红是樱桃红,白是牛奶白,剩下黄的蓝的,就连灰色也是可爱有生气的灰鸽子的灰。热浪被绿茵茵的梧桐驱赶得一点儿也不剩,他跳下车,扔出一把零钱,告诉司机不用找。

待他打开屋子的门,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屋子里头有窸窣的碎声,像胆怯的小老鼠在啃面包屑,但这声音比它更富有力量。他随意一瞥,见了沙发上摆着的女式挎包,便皱了皱眉头。

姜既白和沈秋原的房间是对门的,万花丛中过的姜二爷腆着脸万分平静的开了房门,打点好自己。出来的时候对面的门半掩着,走出一个抹着紫色唇膏的英国女人,低头扯她那套绿纱裙,从姜既白的角度可以看见极显身材的黑衬衣,朦胧着,因为四处发散反而掀不起任何关于肉的欲望。

他饱满的眼珠滴溜溜在框内一转,翻了个漂亮的白眼。

女人没有注意到他的白眼,用惊叹的眼光打量了姜既白一番,仿佛冻伤的干瘪嘴唇吐出赞美:“这里有这么美丽的东方人!沈,你应该好好向我介绍他!”

沈秋原在她身后处变不惊的瞄了眼姜既白,也许是因为精神气爽,还泛着淡淡的笑容:“他是个大忙人,我可不敢耽误他的时间,现在介绍一下当是认识吧。这是奥斯顿先生,这位是朱蒂小姐。”

奥斯顿,是姜既白为了时兴弄的英文名字。

姜既白冷漠的颔首算是招呼,不多说话,空气四周因为这女人的存在沾惹上浓重的脂粉气,那时兴的桑葚紫的唇色像是冷凝的血,怪物的口开开合合吞掉了他满腔的快乐。

女人很快离开,但他已经失去下午茶的兴致,打了个电话推辞掉下午的聚会。

他挂了电话,并不急于离开,手指慢悠悠的的绕着电话线,神情是严肃的,一字一句地对沙发上看报的人道:“请你不要随便告诉别人我的名字好吗?这会给我带来困扰。”

沈秋原头也不抬地道:“我还以为你会让我不要把人带到房子里。”

姜既白手一扬,连着电话线的电话“碰”的摔到地上。

“狗屁!”

对于突然发火的姜既白,沈秋原轻叹一声,服了个软:“这次是我的不对,我保证,没有下次。”

姜既白不管他,又伸出脚踹了电话几下,脚掌细细的碾,才道:“你不必对一个妓女好到这个地步,小心和你爸一样,惹了一身腥。”

沈秋原的手猛地握紧,报纸被扣破开了个大洞,瞪大眼睛看他,姜既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通红的血丝和自己趾高气扬的身影。

姜既白满意的笑了一下。

沈秋原把报纸团在左手,掷出去,不痛不痒的一击,随即而来的是他结实的拳头,像雷雨时“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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