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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校长看着巫师没有说话，他轻轻一推滑落鼻樑的眼镜，透过月牙型的镜片看着面前的巫师，当年这个男人跪在他眼前放下了所有骄傲，低声下气地恳求，而现在，他挡在麻瓜研究学教授之前，斯莱特林独有的那样委婉中的强硬一丝不漏地展现，为了他一辈子放不下的执着。
魔药大师不能不承认他现在心里的紧张远超过面见疯狂的黑魔王的时候，但再怎么样都不会有退让这个选项出现，他发誓。
这边已经准备好了，那一头老校长却是呵呵一笑，亲切如昔，老人顽皮地眨眨眼睛，彷彿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你们真的不需要去让波比一起看看么？”他说，“西弗勒斯，虽然我对你的魔药再相信不过，但是你要知道，讳疾忌医真的不好。”
肩膀突然压上的重量让魔药大师心里一跳，尽管古血族很快把手挪开。
“不劳费心。”
“好吧、好吧，”老校长对于魔药大师的拒绝一点儿都不意外，他耸耸肩，转过去招呼狮院院长，“那么，米勒娃，为什么不让我们一起把小克里维先生带下去呢？”
◎◎
躺在棺材里半天，萨尔狄亚才感觉稍微缓过气来，散乱的意识终于愿意听命收拢归队，他掀开盖板坐起来，魔药大师正架着坩埚在一边认真地捣鼓着什么他不认识的药剂，听见声音了也没有回头，倒是赛稜斯扑腾着蹭了过来。
“怎么？”直到魔药被装瓶封口，蛇王才冷笑着走过来，“这回终于知道当一个葛莱芬多没有前途了么？”他粗鲁地把水晶瓶扔过去，“喝掉。”
萨尔狄亚心知惹恼了对方，尽管他现在更需要的其实是鲜血，他依然顺从地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也不敢吭声，然而这次的魔药出乎古血族意料，原本就较之常人敏锐数倍的五感碰上加强版特制药水，怎是一个苦字了得？萨尔狄亚呛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但就是不敢吐出来，楞是吞了下去，然后不住地舔嘴角，那样子活像是被欺压得狠了的大型犬。
原本接近暴怒的魔药大师看了血族公爵这样可怜兮兮的模样，稍稍平复了些，只是脸色仍是难看，他冷哼一声，迳自走回办公桌那儿开始处理一叠叠羊皮捲子。挂在一边的黑蝙蝠识相地飞回自己的窝里，就怕给扫到台风尾。
“……阿锡狄恩？”看着魔药大师良久没有说话，萨尔狄亚抱着空水晶瓶谨慎地开口，他实在是不喜欢这种气氛。
被点名的人连头都没抬过，羽毛笔飞快动作，一点回应也懒得给。
“我错了。”血族公爵记得上一次究竟是怎么道歉的，于是依样划葫芦，“我不该独自犯险。”他飞快地瞅了一眼办公桌的方向，魔药大师仍然没有抬头，不过羽毛笔倒是停了下来。
“我不该没有提前知会。”
“我不该轻估对方实力。”
“我不该没有周密计划。”
“我不该……”古血族停顿了一下，有点儿犹豫，“不带你去？”
“──难道你是个什么都需要人来教导的婴儿么？你以为所有事情单靠你一身蛮力就能够解决？哈，那真是太美妙了，敢问伟大的血族阁下，你脖子上顶的那个球体里面究竟还有剩下什么东西？或许几百年的时间足够让你连一丁点基本的智商都丢掉了？”
蛇王爆发了，一连串的复合句艰难地穿过齿缝间，遍体鳞伤地摔出来用一种狼狈的姿势跌落，然后被血族尊长小心翼翼地接住。
直到魔药大师停下来，古血族才起身走过去，绕过办公桌环住魔药大师的腰，然后扣住，无论魔药大师怎样反抗都坚决不松手。
“我承认我睡掉了几百年……但这不等于我睡掉了我的脑子。”他试着用拥抱缓和魔药大师的紧张，那样带着颤抖和恐惧的愤怒，萨尔狄亚可以感觉得出来。
“嘘，”他说，“我将我的生命承诺予你。”
轻缓如同耳语的声音或许真的足以令人安心，魔药大师几个深呼吸之后终于成功控制住濒临暴走的情绪，然后他僵硬着退出对方的怀抱，尽管那确实使他感到留恋。
“My precious obsidian，”他年长的引导者温和地微笑，“All my thoughts are with you forever。”
……
………
魔药大师为了自己片刻的慌乱而感到羞愧且恼怒，于是他绕开古血族走进炼制间，不管怎么样，眼不见为净。
“阿锡狄恩，听我说话，好么？”古血族挽留了魔药大师的脚步，他看着对方转过身，冷淡地抛来疑问的眼神。
“我想……我得趁着我还在的时候告诉你。”
“未来不可预测，我不愿有遗憾。”
“阿锡狄恩，我喜欢你。”
──我是来澄清一点语意上的误会。
──我对你就像是疼爱自己的孩子，永远如此，也只会如此。
现在又要重复一次这种一点也不好笑的把戏了么？
萨尔狄亚，你难道不嫌烦？你完全不觉得……这是对我的侮辱？
魔药大师的脸上只有震惊过后剩下的空白，他试图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但最后只完成了一个扭曲的表情，“这种毫无意义的玩笑，萨尔狄亚，我假设，你不会试图挑战我的底限？”
“阿锡狄恩──这不是玩笑。”古血族皱眉，他向前跨了一步，然后意外地，他发现了胸口顶着的一支魔杖。
“你应该知道，我们除了这该死的Sire与Childe的小游戏，没有其他。”魔药大师冷酷地说，古血族看着他的眼睛，深沉的黑色里完全没有一点光芒。
“滚出我的办公室。”魔药大师收回魔杖，“不要让我说第二次，Now！”
第46章 第三十八章
盯着门上缓慢游动的梅杜莎，血族公爵来回绕了几圈，几百年前的CPU早已无法支撑庞大的讯息运算，且不说方遭新一代密室病毒攻击，差点给弄得要硬盘格式化。
光是他本身本该退役却超龄工作的老旧散热器就不能负荷，无奈重启之后才等来了CPU颤巍巍地跳出运算结果。
萨尔狄亚半晌皱眉，把运算结果拖到确认执行的指令栏下。
可不是这样么──都已经打到了这种地步，难道还有路可退么？他还能退到哪里？
要是不能抓紧机会趁着敌人也累得惨兮兮的时候一鼓作气突围，那之前这几场仗不就白干了？先不说这样对不起战死的兄弟，对不起任劳任怨的后勤部队，也更对不起自己！
黑夜在上……当年被困在大雪山上鏖战数十天不也挺过来了？
年长者揉揉额角，用力咳了几声，确定那些让人起不了好感的獠牙都收回去之后，摆出标准POSE，俐落地转身──Oh，太完美了！隐蔽潜入，姿势一百，得分一百！
魔药办公室前负责守门的梅杜莎左右看看，疑惑地扭了扭腰，嗯，为什么她只不过是转了个头，才多久时间就看不见影儿了？那个人哪去了？
血族上位者那种彪悍的黑客手段不可小觑，连霍格沃茨这种经过别致设计非常具有个人特色的高级防火墙都可以强行突破，何况是小小的办公室大门？
当年靠着这一手硬是黑了整个马卡维氏族，一个杂鱼都没漏，现在怎么可能黑不过没有手动操作仅靠智能运转的AI？
于是本来还郁闷着的魔药大师被这震撼的出场给惊得一挥手就是缴械咒连着统统石化，可怜重伤未癒的古血族极为狼狈的闪过来势汹汹的光芒，然后以雷霆万钧的姿态划开了手腕，血珠飞溅出来，然后随着古血族的声调聚集成一个奇特而华丽的图案。
“我，萨尔狄亚‧；夏莫芬特，愿意对你奉上我的全部，与你分享我的生命、我的权柄，乃至我的骄傲。以玛士萨拉之名，黑夜为见证。”
愤怒、沮丧、自我厌恶、惊讶乃至不敢置信被纠结的魔药大师完美地融合起来，最后崩裂了原先的冷酷，变成了一种古怪的扭曲，他就这么看着那个人云淡风轻地抖了抖手腕走过来，正经且严肃地对他说，“我不开玩笑。阿锡狄恩，是的，我为过失致歉，不为事实开脱。”
哈，现在你如愿以偿，这家夥总算知道他的愚蠢了。
……
不说话？赶紧把他撵走啊，看了心烦。自以为了解你，殊不知他根本连边都没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