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手臂,纤细的脖子,还有纤细的腰身。
泡沫沿著下巴滑下,滴落在他纠结著肌肉的手臂上,像是触动了什麽机关似的,他神使鬼差地抬起一直手臂,握上近在咫尺的腰身。一面在心里想著,这样的腰身,不知道在他身上扭起来会是怎样的销魂。
然而没等他近一步权衡,柳冰冷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你可以继续动,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告诉你,我最近比较疲累,保持平衡的能力有所退步,所以我不能保证我的手不会因此而乱动,那麽,就看你要怎麽把握了。”
剃须刀的刀刃此时正在杰森的下巴接近脖子的位置,杰森完全有理由相信他能够“很不小心”的在自己的动脉附近留下点什麽纪念,只好悻悻然收了手。
“好了,洗完脸去把房间里的衣服换上”柳一边擦手一边说。
杰森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一边暗自庆幸没出什麽事。老老实实的换好了丢在他房间床上的西装。出来的时候柳看著他却又皱眉。
他左右看看自己也不觉得有什麽不妥,这次是真的无辜。
柳叹了口气走过来,抬手扯掉他的领带“也许我该先找个人来教教你礼仪。”他怎麽也想不通,这麽大的人了,怎麽连个领带也打不好。
“你教不就行了?”杰森吸了吸鼻子,柳的发丝里,橙花的清香。
柳轻笑:“我以为你不会想常常见到我。”
杰森知道,他会这样笑通常代表他的心情不算太坏。於是想了想道:“索隆,我想接个人出来。”
柳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室友吗?”
杰森点头,十年以上的相处经验告诉杰森,没有什麽事情能瞒的住柳的,坦白一点,少受点罪。
柳却道“监狱外面不比里面,男人不比女人,玩玩就好。”
杰森恼怒“这算什麽?教育我?一纸收养证明,你还真当自己是我哥了?男人不比女人,艾玛上我的床难道不是你安排的?你跟老头子搞得时候怎麽不想到这六个字?”
杰森把话说完自己就後悔了。
这是一个秘密,一个他们两人之间公开的秘密,不曾提起的秘密。这是一条河,不可跨越,但是他今天说出来了,一时冲动,收不回去了。
柳松开放在领带上的手,低著头,看不见表情,也不知道他在看著哪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杰森觉得他的手指都比往常要更加苍白,仿佛被抽干了血液,无力的苍白。
但是他终於还是什麽也没有说,不否认也不解释,没有发怒,没有任何情绪的表现。事实上他表达自己情绪的时候并不多,最多的时候也就是淡淡的笑,上扬的眉毛,更多的时候,更像是一个无情无欲的机械娃娃。
他头也不回地走到门边,只留下一句“能不能接他出来,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黑色的优雅 第二章 2。2(修)
2。2
柳很头疼。他的身体应该是很好的,一个常年接受高强度锻炼的身体,总是没有那麽简单就崩溃的。但是事实上,柳的身体不好,而且是很不好。他博得整个西西里尊敬的并不是他神乎其神的枪法,也不是他高度的智慧,而是他的那种精神,他不知疲倦地处理著整个大家族的几乎所有事情,他的作息时间已经达到了一种非人的状态。
然而柳的头疼,却不是源於身体的极限状态,能让阿普利亚家的军事感到头疼的事,很少,非常少,却十之八九离不开信任的教父杰森,这次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这是一个误会,天大的误会。一个柳无力解释也不想解释的误会,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他放之任之的误会,却似乎成为了横隔在两人之间的不可逾越的壁垒。
柳的美貌是天之所赐,在他年纪尚幼的时候就已然体现的淋漓尽致,於是就产生了这样一种关於他和他养父之间实际维系的风言风语。柳本身对此并不甚在意,他是个很不在乎他人评价的人,或者说,完全的自我中心。
对於这样的流言,杰森自然也是有所耳闻,於是当他撞见贝洛蒙和上身赤裸的柳共处一室的时候,他想当然地默认了那个流言,而事实上,贝洛蒙只是在检视柳为了护卫他而所受的枪伤。
柳知道杰森在想什麽,他从来都知道杰森在想什麽,他没有解释,当时没有,以後也没有,即使他知道杰森变了,不过那又如何呢?他的目的只是让杰森坐上教父的宝座,而至於杰森对於自己的看法和态度,完全不构成影响。
将那锦送进来的热茶饮下去大半,他有种头疼得到了缓解美好错觉。
而另一方面,杰森很快就知道柳口中所说的“表现”是怎麽一回事了。
加利昂家在西西里也有不少年的根基了,一直以走私烟草为生。今天晚上是加利昂少爷的婚礼,受邀的名单中当然包括了年轻的教父杰森,阿普利亚家的军师柳,以及几大家族的重要人物。
事实上,以教父的地位,完全不必出席这样的婚礼,但是杰森明白柳的意思,这是一个适当的时机,可以说是让他露面的最佳时机。
在贝洛蒙死後,从迅速的稳定住家族内部,秘密的接出杰森,再到安排他的公开露面。一切都如此妥善,然而也正因为如此,杰森心里才会觉得不舒服,很不舒服。
柳第一次到家里的时候,他才8岁,自从杰森有记忆以来,他还从来没有看过柳犯过什麽错误,别说是大错,就是芝麻绿豆点的小错都没有见过,在家里,从来只有他和几个表兄弟姐妹常常因为做错事而被罚,跪地板,禁食,类似这些的种种惩罚措施从来也和柳无缘。
他想不透,应该说,他从来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人能够完美到完全不会有一丁半点的失误,所以他不亲近柳,因为他觉得只有会犯错,会撒娇,会哭泣的人,才能够称得上是正常的人类,而柳给他的感觉,从来也不真实。
正如柳所说的,他们一起洗过澡,甚至同床共眠过,就像现在这样,他们并排坐在车後座,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臂之遥,然而他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自从那番争吵之後,也许那根本就算不上是争吵,柳再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他不开口说话,杰森也不想说话,他只是偶尔偷眼看他。柳支著胳膊,撑住下颚,面朝窗外。西西里夜晚的华灯斑斓的光线投射在他的侧脸上,从杰森的角度,只能看到藏在黑发中的小巧的耳垂。
当杰森和柳走进宴会厅的时候,他毫不意外的看到人们脸上浮现出比街头的华灯更加色彩斑斓的表情,吃惊的,疑惑的,不解的,更多的是厌恶。他们想叫他死,应该说,在场的人里大概除了柳之外,没有人是希望他出现在这里的,包括柳的贴身保镖,那戈和那锦那对双胞胎。
对於杰森来说,教父的位置实际上没有什麽太大的意义。从很久以前他就一直觉得,柳比他更适合继承阿普利亚家,事实上,贝洛蒙一直以来对於他的态度也是很明确的,完全的放任,所以在他得知贝洛蒙把教父的位置给了他的消息的时候,他比谁都要更加惊讶。
他甚至想过要把这个位置让给柳,但是每当他见到柳的时候,他又会打消这个念头,为什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他只是单纯的想和柳著对著干罢了。
西西里的贵族小子们总是年纪轻轻就成家,迎娶的对象自然也是豪门女子。
加利昂家的少爷穿著一身白色的西装,他看起来很年轻,大概还不到20岁。新娘是菲迪鲁斯家的小女儿,听说一年前刚刚从美国留学回来,一开始非常抗拒婚事,然而现在看她小鸟一般乖巧的依偎在新郎身边的样子,倒是看不出一点传言的真实信。
“柳先生。”
新郎拉著新娘排开众人走了过来,一脸的兴奋。
即使杰森从来也不和各个家族的人混在一起,他也是知道的,柳在西西里的这些年轻人当中的声望有多麽的高,他是一个高度,让人仰视。
“新婚快乐,里尼。”柳淡淡的说,嘴角挂著一贯的浅笑。里尼是新郎的名字。
“你就是柳?”突然插话的却是新娘,她睁大了圆圆的杏眼,一脸好奇的打量著柳。
传言多少还是不错的,这个菲迪鲁斯家的小女儿到底是在国外开了眼界的,胆识也确实过人。
“雅昂,不要失礼啊。”里尼拽著雅昂的白纱手套,苦笑著说,然後一脸歉意的转向柳“对不起啊,柳先生。”
雅昂却似乎完全不买他的账,甩开他的手又走近一步“你长得可真漂亮。”
“雅昂!”
然而拦在雅昂身前的却是两个人,一个毫无疑问是新郎里尼,另一个,却是杰森。
杰森皱著眉头档在柳的前面,满脸鄙夷的看著雅昂。
一时间气氛僵硬,里尼不知所措,雅昂也愣住了,然而不是惊讶,而是惊豔。西西里的女子们,她们可以和俊美的男人调情,然而论起婚嫁,总是偏好於强壮的男人,而杰森,他年轻,他俊美,他身材健壮,穿著黑色礼服的他站在一众西西里的少爷老爷面前,气势逼人,简直就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