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也在这吗?”
她顿时笑了,“也是,真要死有你垫着也不亏。”
这话有点同命鸳鸯的意思,姜尚尧不知她有心还是无意,心中烦躁,刚巧升降梯升上井,他当先一步迈出去。岔开话题说:“也到吃饭的点了,老凌,你看看老于那边怎么样,差不多就一起去镇上。”
老于是副矿,正带着地矿局的技术员在二井道的坑口选址附近复核图纸。老凌应了声,准备走,翟智却问:“不是说还有个井道要开挖吗?带我看看去。”
姜尚尧一心想早点离开矿场避过庆娣,哪知翟智好奇心盛,看完这茬看那茬,当下给老凌使个眼色让他赶快先过去。
“你那口子呢?”路上翟智问。
“在市里。”姜尚尧不想多说。
“可惜了,还想认识认识。刚才在你办公室里,桌子上连张照片也没有。”
姜尚尧长期四处奔走,办公室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摆设。可听她这样一说,自己也忽然意识到是不是太过疏忽了庆娣的感受?他居然连一张她的小相也没有。
见他沉默,翟智心知又触动了他什么。对那个叫沈庆娣的充满好奇,有个这么村土名字的人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执拗的性子发作,不依不饶地问:“你和她认识几年了?在进监狱前就开始谈了?你不觉得以你将来的发展前景来看,你们俩的距离会越来越远,越来越……”
她话未说完尖叫了一声,姜尚尧拉住她的胳膊一扯一推,她被推到旁边变电房的铁门上。尖叫声在甬道里回音袅袅,翟智侧头看看,四下无人,又慌又恼地说:“好好说话,干嘛动手动脚?”
“慌什么,你不就想这样?”姜尚尧面无表情,贴近她问:“省委大院长大的孩子循规蹈矩,心里头就想试试不守规矩的滋味是不是?”
他的鼻息触到她脸上,宽阔的胸膛伏低,几乎把她整个人罩住,翟智不得不承认他的性吸引力确实巨大。在冶家山时还不甚明显,到原州龙城国际再会时,他内敛持重的外表下,潜藏的黑暗气息着实吸引她。
“别装模作样了。”他鼻息深重,眼神深邃,“大家不过都是为了求财而已。”
翟智不由呼吸急促起来。
“……第一次还差点给你骗过去。什么钱对你没什么用,装得多清高,怕是小钱你瞧不上眼而已。我就想问问,像你们这种人,哪个守着丁点工资干巴巴过日子的?以你的水准,看别人逍遥,你会不眼红?”
翟智被他道破心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当初毕业和家里老头子怄气,一时冲动找了司法局的杨叔叔,联系到冶家山监狱狱医的工作。以她的水准和生活要求,那哪是她想过的日子?
要是真能知足常乐,现在的生活倒也不差。但她就是不甘心循规蹈矩地嫁给父母挑选的婚姻对象,凑合着过下去。成为男人进阶的工具也就算了,若干年后自己的利用价值稍减,依然会沦落到吞泪忍泣,假作看不见当初榨取自己价值的人一朝得志精子如子弹飞的下场。
既然有价值,何不自己利用?既然是互利,为什么不能掌握主动权于自己手上?
“那又怎么样?难道我上来就和你说:‘我想要钱,还要安全干净的钱,既不能给我家老头子惹麻烦,还不能是小数目。我看上你的能力了,我想把你当赚钱工具,我们合作?’”他贴得那么近,翟智后无退路,被逼得跳脚,“你傻还是我傻?”
“既然聪明就别逼我忍无可忍,合作就该有合作的样子。”姜尚尧鼻翼煽动,捏住她下巴喝斥:“你是女人,真逼急了我,吃亏的还是你。”
翟智见他眼中凶光毕现,急促的呼吸反而平息下来,扬起腿蹭蹭他的大腿内侧,嫣然一笑说:“我怕你不急。”
沉默中气息几乎凝固,她笑得妩媚,姜尚尧面色平静,在她笑容转为得意的刹那,他一手拧住她的手,一手探进她胸口,凑近她的脸,将她那声惊呼吓退回去,目光森冷,“就喜欢蛮干你是不是?这样合你意了?”他手上使劲,掌心的柔软被他挤压变形,“不够就说,直接把你放倒这水泥地上狠草一顿我也没所谓。”
翟智忍着疼,对峙中两人都没听见脚步声渐近,“姜哥……”老凌张大嘴,急忙退回几步。
姜尚尧收回手,翟智涨红脸,眼中怒火燃烧,见他瞟来一眼就想走,那一眼轻蔑令她怒不可遏,她顺手煽了个耳光过去。
已经退到矿道口的老凌面孔扭曲,加快几步避了出去。
翟智第二个耳光又再袭来,姜尚尧握住她手腕,低声教诲:“太骄横没人喜欢。”
翟智眼里似喷出火来,在他转头欲走的那刻,她猛地扑上去,手臂搂住他颈项,踮起脚尖吻上他。
发现他瞬时僵硬,她心中微喜,舌尖撬开他的嘴探进去,烟味体味,纯粹的男性的诱人气息吸引她深入。下一秒,她被推开数尺外,姜尚尧俯视她的目光让她感觉寒意彻骨。
这个时刻,如果她再多说一句无谓的话只怕会真正激怒他,翟智扬起嘴角,笑容渐渐扩大,“我饿了,你说要请我吃饭。”说完她自顾向前走,全然不理矿道一边交班的工人们的目光。
眼见得翟智自寻台阶走开,姜尚尧并无胜利的快感,各种情绪交织繁乱。出了矿道,面对老凌躲闪目光与尴尬之色,他铁青着脸,只问:“好了?好了吃饭去。”
办公楼前,翟智的红色小绅宝停在头一个车位,透过玻璃,看见她正坐在司机座上抹唇膏。姜尚尧本能地打算上自己的座驾,顾忌应有的礼节,他走向绅宝,拉开侧座门。翟智望向他,笑不露齿,端庄到了极点。姜尚尧心口憋闷,只觉被只蜘蛛精缠裹得有些透不过气。
车队出了大门没多久,第二部车上的老凌手机铃声响起,“老凌,你们现在在哪?走了没有?”刘大磊压低嗓门的声音听来惨兮兮的。
“刚离开。你们回来了?”
“那可赶巧了,再不走我可不知道该咋整。我现在正停在村口岔道上,借口小解才敢打个电话问问。”
老凌一来在车上不方便多讲,二来刘大磊对姜哥和那女人的关系多有腹诽,他心想亲眼目睹的那一幕还是不提为好。“没事了。”
大磊按下手机键,拉好裤子拉链走出槭树林子,上车时看嫂子快睡着的模样,不由喊了声:“嫂子。”
庆娣罔若未闻,再喊她才恍然抬头,想起什么似的,说:“大磊,我东西落在爱娣那了。回闻山吧。”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更新:星期四晚上9点前
☆、第 66 章
一个人,特别一个女人;立足于世;要站得稳当;必不可少现实的倚仗。钱;充满爱的家;给予支持的朋友;能寄托精神的工作。
庆娣在小爱婆家前的路口踌躇万千。有家不能回;爱娣也已出嫁;初中结识的好友知己远在天涯。她一心信赖的爱情曾经是燃亮前路的星火;此时于风雨中飘摇。她惶恐地翻检行于世间的行囊;发现能掌握的唯剩梦想。
她对大磊说:“回去吧,突然想起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大磊犹疑:“嫂子,你脸色不太好。”
庆娣掩住脸,低应了一声。
回到矿场,她在走廊外伫立许久。两年前,这里还是荒山一角,简陋的红砖房半壁倾坍,石砂掩埋下的坑洞如疮孔。现如今,两排水泥房子的侧前方是堆煤的仓库,再往前望,机器的棚顶看不到边。
这是他一手开创的事业,仅只两年,宛若奇迹。
一井道开挖的第一眼炮声犹在耳际,她依然无比深刻地记得那天他黑漆漆地从井下上来,她手持着水管,看他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