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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2 / 2)

“你……”她如此堂皇的说出他的锐痛,赵匡义的唇开始失色:“你给我过来,我有话要问你!”他的骄傲,仍不允许自己在旁人面前泄漏丝毫的脆弱,所以他装得颐指气使。

烟洛无奈的摇摇头。她不是神仙,连自己的感情都救赎不了,怎可能给匡义一个圆满的答案?匡义那儿,早晚都是避不过的伤害,她却似乎成了侩子手了,开始漠然的面对自己的举刀无回。太阳温暖的没有遗漏任何角落,心尖却是层层冰雪,烟洛淡淡的启唇:“匡义,我说了许多遍,这次真的没什么好说了。第一,我不可能爱上你,更不可能嫁你。第二,皇命难违,你必须娶符晶为妻。何况她乃世间少有的真情女子,值得你珍惜。你就当日行一善,就此放过我吧!”

她自顾不暇,实在再无从顾及他的感受。绝情的言语说的多了,真的会顺口么,烟洛讽刺的想,慢慢走进苏府。一切都未变,暗红栏杆,雕花木门,青青小池,池边的那棵桂树,葱葱郁郁的摇动着明晃晃的日光。大家的笑脸上飘散着熟悉的气息……

烟洛深深吸口气,身心都在摇摇欲坠。回家了呢!不管如何,这里总是她在这时代最有归属感的地方。她不管赵匡义是否能死心,她只渴望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要一床厚厚的棉被,可以令人感觉温暖的那种。

思虑恍惚,烟洛没发觉小丰已经去收拾马车,红蓼过来掺住了她,小声相询:“小姐,叶公子来了么?他怎么样了?”

烟洛微怔,红蓼还惦记着他呢,可她却无法回答。咬咬牙,心脏开始绞痛,脚下更是绵绵软软。后面乍然纷杂起来,红蓼“咦”了一声,扭头去看。

烟洛就听到红蓼的惊呼,然后被挽住的手被大力一拽。后来凭情形判断,是冲进来的赵匡义欲一把推开碍事的外人。可是事出突然,烟洛被红蓼惶恐中不自禁的一拉,身体便惯性的斜向一旁跌过去。甩脱了红蓼的胳膊,悲惨的绊上小池边的石块,烟洛苍白着如一枝断魂的花,“扑通”一声,摔进粼粼的小池中,在众人的惊叫声里溅开一片冰凉的水色……

煎情七日

浅碧一汪水,流芒漾日,栽落的人溅开波波寒粼,惊飞了桂树边一只闲鸦。

池塘不深,烟洛还是呛了好几口水,好不容易撑着淤泥摇摇晃晃爬起来。素衣紧紧的贴身,黑发湿漉漉的凌乱散开,一缕缕越发黑的触目。寒冷如无数的冰蚁,透过皮肤一直往心里渗。

赵匡义下意识的冲去池边,却被一股力道撞在腰侧,骤痛中无奈朝一旁跌开。

小丰已然飞入了池塘,“姐姐,没事吧。”

烟洛点点头挽住他,忍着脚踝锐痛,抿住薄唇在水中缓缓行进。匡义的目光须臾未离,盯着烟洛在小丰的协助下爬了岸。烟洛选择无视他的注目礼。匡义太霸道,她又大不舒服——今日,实在无力与他分证了。离了水,嘀嗒一身淋漓。狼狈万分的皮相,偏蕴着冷淡的缥缈。赵匡义望的心疼,又恨的切齿。错步一拦,扬臂飞快地直取烟洛:“让我看看!”

小丰不悦挥臂挡隔,瞬时又与赵匡义呯砰交上了手,二人相隔既近,烟洛的姿势又僵硬迟缓,赵匡义仍是一手拽住了烟洛的胳膊,却被她臂上的凉意惊得一怔:“怎么这么冷?”

小丰急忙斜劈出一掌,忖他必救,借势拽住烟洛朝一旁划开。哪料赵匡义避都不避,只是错步斜移,稍减了硬挨上的小丰的掌力,揪住烟洛的手腕却没有丝毫放松。无心中两下一扯,烟洛在其间忍不住“啊”的呼痛出声——两边的人都有武功,虽然留着手,这一通拉扯依旧是绞拧了经脉,一瞬间浑身疼的发颤。小丰不由自主地松开了烟洛的手,惊道:“姐姐!”

太阳在头顶暖照,金色的光线几分炫目。烟洛吃力的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一时又冷又乏又疼又忿,“放手!”偏偏挣不脱火辣辣的钳痛,匡义冰冷的声音卷着层层阴戾:“不许走!”他还有话未说。

小丰气急,终究“噌”的抽出了“蓝燃”。烟洛还未反应过来,急厉的蓝光一闪即逝,被一抹深青的影子挡住,有个磁性醇厚的嗓音传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了?”

此时,最令她感觉愧疚的不想面对的,也包括这声音。无奈抬眸,嗓音已经有几分虚弱:“赵大哥!”

“丫头,你们这是……”

赵匡胤还未问清,喜儿已如敢死队员般匆匆冲上来,面朝着匡义恳求着:“二公子您就歇歇手吧,小姐都快站不住了。这么冷的天弄一身湿,病了可怎么好?”方才欲掺住小姐离开是非圈子,烟洛却被带着往旁边踉跄了一步。

“别过来!”神情中的凶鸷愈狂,紧握的手仍旧执意。

赵匡胤稍稍估量形势,也瞧出是匡义又莽撞胡来闹出事了。此刻被丫头的凄惨模样绞得百样心痛,桃花眸子登时带了怒意:“匡义,松手!”

大哥命令的语气瞬间勾起了心底的懊恼,压过了害人落水的悔恨,匡义桀骜的扬眉:“不干你事,她是我的!”

“住嘴!她又非什么东西,由得你决定归属呼来喝去!”

一阵心火熊熊燃起,化作万千掌影风纷卷而来,烟洛并非目标,亦觉得呼吸困难。她低下头,手腕疼得快断了,很想大喊赵匡义你这个王八蛋给我放手,出口却是断断续续:“你……啊,放……手。”本能的欲甩开匡义的掌握,无奈才一退,脚底重心不稳便向后仰倒,手腕处随之传来一声“嗑嚓”,骨骼脆响。烟洛一僵,晓得不妙。来不及预备,触电般的剧痛一下通过手腕抽走了所有的力量。在各人惊惧的神情中,她狠狠的拧眉,另一只手捏向脱臼的腕骨,身体宛如破叶一般,慢慢滑落软倒。够了,真的够了。

瓦蓝的天,艳红的日,黄墙绿蒿,紫袖银裙,重重变作黑白交叠,然后慢慢织灰,眼前渐渐一片模糊。意识在一刹凄怆的爆裂,随后被一阵眩晕彻底摧毁。多好,她飘忽的寂寞的想着,不必面对欺骗,不必面对强迫,也不必再面对,任何愧疚……

四日了,苏府上下一片愁云惨淡。窗格下的阳光将繁复的牡丹花型映上床头,那张清减的轮廓便染上了一串浅媚的纹路,长长的浓密的眼睫在眼廓下扫下一带恬淡的影,显得楚楚温丽。脱臼的手腕已固定安妥,磕破的脚踝也包扎齐全,三日的高烧渐渐退去,她不再梦呓呻吟,不再忽冷忽热,所有的大夫都说,她度过了危险期。

可是,无论如何呼唤,她一直未曾醒来。身边来来去去不少人,她似乎知晓,又似乎毫无所觉。身体却一日比一日弱,只能靠着被强灌进的补汤维持。怕被皇上一怒之下咔嚓的太医们,一个一个愁得几乎将自己的胡子都揪断了。洛兰郡主脉象正常,看似继续着极深的眠睡。不过再这样下去,无法进食活动,便是身体无恙,也会生生拖死。

太医们戚戚喳喳总结出一阵,说洛兰郡主许是受了打击,自己不愿苏醒。柴荣于是赏了前去禀报的太医三十军棍,差点要了王太医的老命。大家从此再不敢提这话,兢兢业业守着,却束手无策。

第五日。山外雨,莲梦归。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一袭青衫微泛着褶皱,赵匡胤长久的坐在柔缎床榻边,执意取过了喜儿手中的湿巾,温柔的绞洗,一丝不苟用微热的丝帕为她拭面。眉如黛,肤如雪,唇如霞,细细描画,沉定的眼眸满是痛惜。“丫头……”他说的语音轻轻,呵宠孩子似的:“醒来吧,伤口都掩好药了,我给你保证,醒了也不会疼的。”视线游弋至她的伤臂,滞了一下,愈发温柔,“匡义已经知错了,你一向善良,别再生他气。嗯?”

指节修长的一双手,松松的握住她温软的龋瑁砣坏陌参恳眨骸把就罚隳敲聪不度饶郑咸勺哦辔蘖哪亍A返幕ㄓ挚炜耍衣蛄肆饺煌ζ恋男《髂兀阋欢ɑ嵯不兜摹8厦鞫闷鹄矗蟾缗隳闳タ矗貌缓茫俊薄?br />

她并未回应,他就一直静静等她的答案,一整日,他滴水未进,却经心的喂她喝一碗参汤一碗补药。熬得酽酽的汤,她每次只能咽下两口。他不厌其烦地将白瓷碗壁轻柔的碰上她的唇,珍惜的半拥着她,哄着:“再喝一口。等你好了,大哥就带你去享受美食,你最爱的那几种。嗯?”

斜阳撒了一片暗红,屋中开始氤氲着黄昏的微温,一只翠蓝的蜻蜓闯进来,点在白瓷瓶中的那支收卷的翠叶上,透明的翅膀一颤一颤的发亮,纤薄的仿佛随时会羽化无形。他的视线划过荷叶尖尖,就水波般点开一圈忧郁的涟漪。手心泛着潮热,分不清是他或是她的虚汗。

蹙了剑宇,赵匡胤痛切地低语:“丫头,你要公平一些。从过去到现在,大哥未曾要求你分毫,是不是?许多事,你不想说,我就再不追究。我只想守着你平平安安高高兴兴的样子,这么一点点,你也不肯给么?这么躺下去,糟蹋了自己的身子,叫我……”咬了咬牙,终究没接下去。

丫头,由始至终,我无法责怪你。便算怨恨,也该怨我的误解轻信。而我的彷徨,你始终不曾懂得。赵匡胤原乃一介平凡武夫,无官无爵,家事国事责任重重。你于我,是夜里的莲花,是水下的澹月。你的飘然灵透,令我情不自禁,又自惭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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