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透风的墙壁挡不住那呼啸而来的北风。呜呜的风声日夜不停。
在陈仓城内的牢房中,雍军小将甘鹏的心依然像那孤独岭上的雪一样冰冷。
原指望投降汉军,那汉军会像对待别的俘虏一样,或遣返回乡,或收编入队。哪知汉军主帅韩信一听说是他甘鹏,二话不说,立马关入了大牢。
有什么办法?谁要他是那反动派头子甘索的亲孙子。要是胡子头发一把抓,连甘索的孙子也放走,那韩信真不配坐在汉国大将军的帅椅上了。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谁是可争取为朋友的敌人,谁是可变为敌人的朋友。这些必不复杂的问题,自然逃不过韩淮楚那双火眼金睛。
没有将甘鹏立马斩杀,韩淮楚给出的理由是日后两军决战之日,拿他的人头祭旗!也就是说,甘鹏的人头落地是注定的了,只是时候未到。
起初甘鹏那伺机逃走的复仇之心并未绝望。
大牢的看守并不严,只有两名在战场负伤的士兵,一人断了一条腿,一人少了一只胳膊。这等残废,就算他们没有少什么零件,平日里甘鹏对付他们,也只用一根手指头就足够了。只要甘鹏能冲出铁栅栏,就是他俩的祭日到了。
但那牢房的钥匙掌握在这两位残废手中,日夜轮替,而甘鹏手足都被缚上铁链,他也是有心无力,徒唤奈何。
还有那牢房外成千上万的汉军将士,也不会是吃干饭的。若知他越狱,再把他擒住,恐怕二话不说,提着脑袋就是一刀。
已经七天过后,甘鹏仍找不到任何逃走的机会。人的耐心到了极限,甘鹏已明显的寝食难安起来。
“难道自己真要活生生地被汉军斩杀拿去祭旗?”随着时间的推移,甘鹏那恐惧心是越来越强烈。
这一夜,依然是寂静无声,依然是辗转反复彻夜难眠。
就在此时,夹在在呜呜的风声中,甘鹏耳畔突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声。这响声虽细,但在那甘鹏听来,震动是无比的大。
“原来隔壁不远也有间牢房!原来那牢房中还关着一个人!”
未有看清环境就糊里糊涂提进大牢的甘鹏终于意识到,遭这份囚禁罪的不止是他一人。
“会是谁呢?莫非也是虽被擒却并不甘心向汉军投降的我军俘虏?”一连串问号在甘鹏脑子里直闪烁。
既是战友又是难友,无形中甘鹏对那人的好感增近了不少。
“他神神秘秘发出那些细微的响声,究竟在干什么?”
这牢房的墙壁都是严严实实一点光线也不漏。纵是甘鹏满脑子好奇,也看不到究竟。
他能看到的,只有那每日看守送饭递将进来的一面栅栏。
次日早时,竟无人送餐!那甘鹏饿了一早上,心中狐疑不定。想问那看守,偏偏眼前鬼影子也看不见一个。
直到午后,那缺腿的看守终于出现,手中提了一碗,从那栅栏之间递了进来。
甘鹏一看那碗中,只有清可见底的一碗粥,面上漂了两片菜叶。不由诉苦道:“大哥,昨日还是白米饭,今日怎只送粥来。而且早晨不见大哥送馍馍进来?
那看守冷笑一声:“连我汉军自己人都在吃粥,三餐并作两餐,你这小子叫唤个什么?”
无语,只有无语。
一个讯号传入甘鹏的脑波:汉军快要断粮了!
“哈哈!看来这次韩信遇上了麻烦。虽然施出这暗渡陈仓之计,但不能将粮秣从陈仓小道输送过来。这一战,管叫你有败无胜。”
那甘鹏欣喜之余,又想到自己的处境,不由长叹不已。
“汉军若败,退军前必斩杀自己这帮俘虏。到时自己这条小命不保,那大仇就不得而报了。”
到了晚间,寂静无人,那窸窣的响声又从隔壁牢房响起。
“这人究竟要干什么?我是要人头落地睡不着,他夜半三更居然也不睡?”
甘鹏脑中的疑问是越来越大。
就那么过了三个时辰,响声一直不停。
陡然只听一声呵斥:“吕马童,你在做什么?”那断了胳膊的看守急冲冲地走来,出现在栅栏之外。
“原来那隔壁牢中关着的人是陈仓关裨将吕马童,果然是我军自己人。”那陈仓关也属甘索的辖地,甘鹏对各城关的守将名字还是很清楚。
“轰”的一声,尘土飞扬,从地下跳出一个乱发蓬松身着囚服的汉子,一把擒过那看守,在他脖子上就是一勒。
只见那看守眼皮一翻,貌似翘掉了。
那汉子急忙脱下囚服,剥下看守的战服,直往身上套。只见他穿上汉军战服,解下看守身上的配刀,就要往牢外去闯。
甘鹏忙不迭唤道:“吕将军,这里还有一个人,快救我出去!”
吕马童似乎不知这里还有一人被监,回过头望着牢房内的甘鹏,疑惑道:“你是何人?”
“小将乃内史郡守甘索之孙,甘鹏是也,你可听说?”
这内史一郡都归甘索管,吕马童要不知甘鹏之名,也不用在军中混了。
那吕马童果然耸然动容:“原来是甘小将军在此。末将不知小将军也身陷囹圄。小将军莫慌,末将这就救你出去。”
那吕马童蹲在地上,在看守的“尸体”上一阵乱摸。不一会,手中多出了一串钥匙。
他用钥匙逐一去试那铁栅上的铜锁,试了这么几次,终于对上号。“吱”的一声,铁门打开。
还不逃走,更待何时?甘鹏急忙跳出牢笼。
只见那地上现出了一个人宽的地洞,直通监禁吕马童的那间牢房。
甘鹏又惊又奇,指着那地洞:“这洞是你挖出来的?”
废话,不是吕马童挖出的,还会是老鼠钻出来的?
吕马童有点得意道:“正是。末将趁看守送餐时不备,存下了一把铁匙。每日夜间无人,就用这铁匙挖土,再把土平摊在地面。工夫不负有心人,挖了十天,今日个终于把这地洞打通。”
一把铁匙挖出一个地洞,这吕马童也真够坚忍不拔的。这主意他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当然不是他想出来的。凭吕马童的脑筋,还想不出这主意。
就算是指使他用间的韩淮楚,也是难以想到这么一个越狱的办法。
要是说这主意是大仲马想出的,读者朋友会不会相信?
读过《基督山伯爵》这本书的韩淮楚就是受到书中故事的启发,想出这招,要那吕马童行反间之计。当然那地洞早挖了个十之八九,吕马童所云挖了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