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芷雅淡淡道:“而今对敌的方略,才是重中之重。大王让我来问一下,鲁公准备如何对秦作战?”项羽叹气道:“我正为此忧心忡忡。公主来此,正好来商讨军机,参研一下如何对敌。”
于是令人收点好牛羊美酒,将虞芷雅接入中军大帐。项羽便要排宴为虞芷雅接风洗尘。虞芷雅说道:“吾墨家崇尚节俭,这等繁文缛礼能免则免。还是省下留给将士们,吃好了好杀敌。项羽便罢了。
众将与虞芷雅皆是熟识,那虞芷雅又好不端公主的架子。大家交谈一阵,情绪也就放开了。
那季布便笑道:“怀王立约,能先入关中者为王,娶公主为王妃。以前少将军只是一个副将,没有这份指望。如今封了上将军,不知这约定还是不是有效。
虞芷雅被他说得脸上一红,羞道:“大王金口,自然是有效的。”
钟离昧“嗨”了一声,说道:“我说大王怎么糊涂了。那宋义这大一把年纪,要是他先攻入关中,公主岂不是要嫁给他?”周兰笑道:“就是说嘛,少将军与公主年岁相仿,武功盖世,只有少将军才配得上公主,你们说是不是?”众人一起大叫:“正是。”那范增也为老不尊,笑道:“等这一战杀败秦军,攻入咸阳,就在咸阳秦宫为羽儿与公主完婚。”说得虞芷雅满脸通红,羞不自抑,却又禁止众人不得。
冷不定那龙且道:“谁说少将军会先入关中,说不定那沛公刘邦先打进了咸阳呢。”
只听钟离昧“呸”了一声,说道:“凭他也配?咱们不把秦军击溃,借他一个胆子也不敢踏入关中半步。”蒲耳道:“说的也是,他要敢入关,章邯王离岂能坐视,还不把他给灭得全军覆没。”
桓楚便笑道:“大家放心,公主是少将军的,天造地设,谁也抢不走。”众人一阵大笑。
钟离昧又小声问虞芷雅道:“上柱国回到彭城,可对大王提过韩信的事?”虞芷雅道:“大王托芷雅带上一句话,说韩信之罪虽然可免,但终生不可为将。”
韩信的才能大家都清楚,要禁他一世不为将,岂不是对他打击太大了。
众人闻言,怜悯欢喜不一。
但好歹他这条命算是保住了。钟离昧,季布等人虽然不忿,却也不再言语。
虞芷雅便问起对秦的战略,项羽回答还没有想出。虞芷雅问道:“怎么不问问韩信?”
这话一出口,项羽脸上顿时挂不住,说道:“那韩信只是一个持戟郎中,咱们这么多人却要问他,岂不失了颜面?定陶一战,我叔叔之死就拜他所赐,这等对敌大事,如何敢去问他?”
虞芷雅“哦”了一声,不再多问。
韩淮楚这几日不用值班,也乐得清静。吃饱了就睡,睡起来就吃。闲来无事,就修炼先天真炁。
这一日,他正盘膝坐在榻上运功,忽有钟离昧前来。
钟离昧心情沉痛,告诉他楚怀王禁他终生不可为将之事。韩淮楚闻言,淡然一笑,说道:“看来我这持戟郎中还要继续当下去了。”
钟离昧愕然道:“韩师弟,你怎看上去一点不难受,师兄我都为你痛惜呢。”
韩淮楚笑道:“多谢师兄来告我此事。你看我这持戟郎中不用值班,当得多舒坦。胜于当什么将军,多少事要我来操心。”
钟离昧心想他一定是心中愤懑,把话反着说。也不知怎么安慰他好,嗟叹一声,告辞而去。
钟离昧刚走,便听帐外怯生生一声问询:“韩公子在吗?”
在这楚军营中,除了那佳人虞芷雅,还有谁会呼韩淮楚为韩公子?
韩淮楚心中一震,长身而起,道声:“公主请进。”
第四十一章 天方夜谭
见虞芷雅莲步姗姗进来,韩淮楚笑道:“公主千金贵体,怎有闲暇到一个小卒帐中?”
虞芷雅清眸注视着他,淡定道:“芷雅从来不认为作一个公主有何高贵,作一个小卒又何低人一等。”
那虞芷雅貌如谪仙,多少诸侯想立她为妃为后,她却从不动心。何况只是一个楚王认的义姊?以她墨家“兼爱”的思想,该当不以王侯为尊,不以庶民为贱。
韩淮楚顿时心生惭愧,说道:“韩某失言。公主请坐。”
虞芷雅便施施坐下。韩淮楚问道:“公主来此,可有什么话要对韩某说?”
虞芷雅幽幽叹了口气,问道:“大王的决定,你可是听说过了?”韩淮楚满不在乎道:“就是终生禁止我为将那档子事么。韩某听说了。”
虞芷雅叹道:“先前芷雅对公子说,要公子留在楚营一事,就当芷雅未曾说过。天高地迥,公子愿意去哪里,尽管就去吧。”
韩淮楚哈哈一笑,说道:“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做一个持戟郎中。”
虞芷雅闻言脸上掠过一丝欢喜,很快便隐而不现。秀眉微蹙,问道:“公子可是为了项姑娘?”
韩淮楚心道一声汗,不知如何回答。
项追对他的感情,就像一根常春藤般牢牢地捆缚着他的心。但他还不至于为了项追,就牺牲自己的豪情壮志,萎萎缩缩地在楚军营中作一辈子持戟郎中。要真是这样,项追也会看不起他。
但总不至于对佳人说“小生是个穿人,知道要把这持戟郎中做穿。等到刘邦当上汉王,小生就道声拜拜,去投奔我未来的老板”这等骇人听闻的话吧?
他便点了一下头,道声:“就算是吧。”
虞芷雅却摇了摇头,说道:“公子要为儿女私情羁困了自己的手脚,就大错特错了。不做个大将军大元帅,岂不埋没了你一身所学。那项姑娘若就此跟着你,恐怕也不会甘心呢。”
韩淮楚哑然。
那项追千方百计地创造机会,想他作回原职,还不是希望跟着他脸上光荣。总不能让项家大小姐,嫁给一个平平庸庸的小卒吧。
韩淮楚沉默一阵,问道:“公主今日到此,难道只是为了劝我离开?”
虞芷雅粲然一笑,说道:“芷雅今日来此,是专程来向公子讨教破敌之法。”韩淮楚诧道:“韩某人微言轻,公主怎会向韩某来请教破敌之法?”
虞芷雅清澈的目光凝视着他,说道:“公子切不可妄自菲薄。你有什么能耐,芷雅最是清楚。项将军现在对你有成见,估计不会找你问询。你就算有锦囊妙计,他也不会纳你之言。芷雅想你有什么主意,不妨先对我说,再由我去转告项将军。”
韩淮楚终于听懂了虞芷雅的话,明白了她来此的目的。
上次攻打城阳,主意便是由韩淮楚口中所出,再经项追之口传到虞芷雅之耳,由虞芷雅告诉项羽。项羽只以为是佳人出的高招,那还不言听计从。
这次虞芷雅便想如法炮制。
韩淮楚抑郁一笑,说道:“办法我出,这仗却要项羽来打。后世青史上,这巨鹿一战只会留下他项羽之名,而见不到我韩信了。”
虞芷雅轻轻叹了一声,说道:“芷雅也知道,这样对你极不公平。既然公子不愿,就当芷雅没来这一趟好了。”说罢,起身便欲离开。
韩淮楚伸出手,在她柔荑上一按,道声:“且慢!”
虞芷雅瞬时羞得面红耳赤。
自打黄河帮分手,二人便没有这般亲密接触过。而韩淮楚突然这么一按,令佳人芳心一颤。
她急忙将纤手抽回,问道:“公子还有什么话说?”
韩淮楚也意识到不妥,装作若无其事道:“那破敌之法,韩某已经有了,公主可愿一听。”
虞芷雅大喜,说道:“原来你已经有了,公子请讲,芷雅洗耳恭听。”
韩淮楚便道:“那秦军的布置,是章邯王离两把铁钳互成掎角之势,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