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在内宅,所关注的自然就只有自家府中的事。至于那些大事,过问不了,也无从过问。
提起这话,宋氏亦十分担忧。
烦躁着,无奈叹息:“现在侯爷寻了琼姐儿过去,等她回内院我再找找她。”
说着顿了顿。再道:“近来琼姐儿行为也颇是怪异,前阵子还好好的。如今与我又疏远了,连瑶姐儿去娇园,没多会都会被打发出来。”
她是明白人,从过门的那日起便知继女有周家做依靠往后定富贵非常。是以从来都宽厚以待。
否则,瑶姐儿不过是个孩子,又是自己所出,如何就单单喜欢她这位姐姐?
宋氏私心明白,自己女儿同瑶姐儿多多亲近,总是有益无弊。
德安侯不喜女色,多年来身边只有一妻一妾。
而自王姨娘离府病逝之后,她便越发将心思花在同继女的感情上。
更因对方护短,重视瑶姐儿同珏哥儿。早前来锦华堂亦愿将时间花在这,甚至还有几次共桌用膳。
眼见着母女感情越来越亲密,可最近……宋氏颇感无力。
“夫人。其实近来不止二姑娘有些奇怪,便是老夫人,不也同以往不一样了吗?”
宋妈妈凑前低道:“过去老夫人见着二姑娘,哪回不是孙女前孙女后恨不得将她院里的好东西都让她带回娇园去?
可这些日子,您没发现,老夫人都有些冷落二姑娘吗?”
“是啊。”宋氏接话,“确实反常。这么多年来。我们心里都明白琼姐儿对侯府来说有多重要,不然难道就姑太太介意当年的事?
老夫人就她那一个女儿了,当年姑太太被甄家退亲,或多或少都跟琼姐儿娘亲有关。这事儿就算她没明面儿说过,可婆媳这么多年,我也早已心知肚明的。
若非有荣国公府,她能真疼琼姐儿?
可现在,琼姐儿眼见着就要成为蕙宁公主的儿媳妇了,身份更加贵重,她倒是没了以前的积极,难道就不担心琼姐儿之后不帮衬侯府?”
兀自问着,紧着又添话:“还是说,老夫人有把握能稳住琼姐儿?琼姐儿可不是没主见的性子。”
“夫人说的极是,按理说二姑娘能得龚家这样的亲事,老夫人当更加重视才对。”
宋妈妈紧跟着接道:“毕竟二姑娘从小是在荣国公府长大,与旁家情况不同,等回府的时候都是明白人了,谁真心谁假意心中自是清明。
老夫人过去花了那般多的心思,可不就是想二姑娘相信祖孙情深,以后心里多向着些咱们侯府?”
主仆俩琢磨不透,正思绪烦躁之时,又听外头红笺禀道:“夫人,兰阁使了人来,道四姑娘病了。”
陆思瑾不过一介庶女,宋氏从没怎么将这人放在心上过,只是以往对方来尽孝,自己宽容好颜对她,博个慈和宽厚的名声。
毕竟,继室难为,当孝以待公婆,和睦妯娌,盛待子女,如此才得丈夫敬重。
现今德安侯这般重视信任自己,亦是常年努力日益积攒起来的。
闻言,她下意识的唤近侍入屋,仔细询问了一番,便准了人去外头请大夫。
宋妈妈在旁瞧着,试探开口:“四姑娘如今被老夫人禁了足,还不知是犯了什么错,到现在都没有饶恕的意向,夫人何必还对她这么好?
怎么说,她都是王氏所出……”
宋氏不以为意,“一个十来岁的丫头而已,又是从小在我眼皮下长大的,能有多少能耐?而且,王氏的事侯爷是没有过问,可瑾姐儿总归是他闺女,父女天性,磨灭不了。”
闻者知其是在乎德安侯的想法,但心里就是莫名担忧,愁道:“奴婢是担心,您轻看了四姑娘。”
竟是将这份顾虑道了出来。
宋氏并未动怒,反展笑言道:“老夫人虽总道我没主见不够果断,可她心底就是想要个这样的儿媳妇。我遂了她们的心,就做这样软性子的贤惠主母,岂不是好?”
笑容中,尽是不屑。(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惩处
早前祖母称自己身世的事会亲自同父亲商量,这之后陆思琼见德安侯的时候便带了几分紧张,总觉得会被私下说些什么,然多日来并不见有何动静。
此刻立在珠玑阁中,面对沉木书桌前的熟悉父颜,面临的不是她心忧已久的问题,而是她与呼韩邪的关系。
听到问话时,她下意识的卸下全身紧绷,心情却不得放松。
其实因知了外院动态,她早有感觉,这次找她定然也不是身世的事。
怪就怪在,自己非陆家血脉这等重大的事,祖母竟然一拖再拖,迟迟没有告诉父亲。
再怎样,眼前人是德安侯府的当家人,祖母如此,难道是另有打算?
德安侯望着规矩而立的长女,见其沉默不言,心中越发疑惑,再开口道:“琼姐儿,你这番反应,难不成真与左谷蠡王是旧相识?”
他沉眉严肃,连语气都凌厉了几分:“你知不知道,他是突厥贵族,是异邦之人,便是为父,都不敢私下与之往来,你到底是何时见过他,又有何过往?”
几句话拉回她的思绪,闻者仰头答话:“父亲,我与他,并无深交。”
德安侯年轻时历经家族没落,现仍立足在庙堂,保留着陆家的一席之地,可见性子谨慎,思维敏捷睿智,闻言当即皱眉。
他能捕捉不到话中深意?
“没有深交。便是当真是认识的?”
其实他早有预料,如若不是有些什么,人家突厥的左谷蠡王能亲自跑上门来?担心的事被证实。表情愈发不善。
他面对身前人的目光深邃如潭,亦看出了对方的不情愿,知晓明言直问或是难得什么结果,便改了嘴边的问话:“龚家二爷也知你俩关系?”
这一句,乍闻之下还真要觉得陆思琼与呼韩邪之间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般。
欲要急急辩解,然想解释,势必牵出荣国公府。
当初呼韩邪进京的时候。虽然在周家不曾表露什么隐匿行迹的事,但京都能人众多。除了那日国公府遭遇刺客,使臣抵达至今,也没有传出任何左谷蠡王早就秘密进京的传言,可见外祖父与外祖母都吩咐了周家人缄口不谈。
既如此。自己若是说出,岂不会连累外祖家?
她望着面前喊了十多年、亦心心念念盼了十几年的父亲,再想想凡事替自己着想的外祖母大舅母,决定且先隐瞒呼韩邪早前之事。
不能说是在荣国公府里相识的,她一时倒也没了说辞。
陆思琼不善说谎,这点身为父亲,还是了解的。
平日虽然沟通不多,但长女被荣国公府教养的极好,为人处事落落大方。性情坦荡,并不屑那等欺瞒哄骗之事。
是以,此刻沉默思忖。一副考虑说辞的表情,让他心底再冷三分。
什么事不能言?
即不可告人之事。
她个闺阁女子,能与突厥男子有何秘密?
再联想到今日龚景凡的神情,毕竟少年心性尚浅,那股争风吃醋的来意哪能瞒得了他?
思及此,德安侯骤然一拍桌案。提声道:“琼姐儿,你身为陆家长女。一言一行都代表了侯府。
你虽自幼丧母,可沐恩郡主待你如女,言传身教,礼义廉耻这些道理周家定然教过你。
你是未嫁的女子,与外男走动过分频繁,传出去像什么话?!
你竟如此,且不说会教坏了家里的姐妹,还招惹那些麻烦回来,眼中可还有没有家中长辈?”
言辞如此言重,陆思琼,莫名感到几分窒息。
似乎又恢复到了过去的样子,父亲总是这样不假言笑,每每见她除了象征性的询问几句,便是教训。
诚如那日,亦是在这珠玑阁内,父亲责她拿周家之物……
酸楚袭上,低眉无言。
现在,竟然怀疑她作风上,难道自己在眼前人心中,便是那般不堪?
“父亲,女儿没有。”她轻声辩说。
“没有?”
德安侯平日温和寡言,却不代表他没有脾气。此时不怒而威,冷冷的瞅着屋中纤细的少女,哼了冷嘲道:“若是没有,左谷蠡王能亲自登门来找你?
你难道没有听说,如今他正在挑选和亲人选,且这是圣上恩准了的。他若回去便说要你,你是真随他去塞外不成?”
提起这个,更多的还是心疼。若非不舍,亦不会如此激动。
德安侯满目失望。
“和亲?”
这个事早前有所听闻,但陆思琼从没与自己联系起来,现在恍悟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