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绘见主子似有崩溃之意。紧张的过去就要搀她,“姑娘,您怎么了?”
心中思量着舅夫人到底与自家姑娘说了些什么,现在眼前人怎的这样样子?
陆思琼还没等对方碰到衣袖,就急忙避开,现在的她,格外排斥别人的触碰。
“我没事。你们都下去吧。”
书绘不放心,同另一边的竹昔面面相觑,于原地不动。
陆思琼不由烦躁,声音高了几分:“都下去!”
跟着转身,就进了内室,只留给二人一抹脆弱的背影。
鲜少听到如此凌厉的指令。竹昔弯身就问:“姐姐,姑娘怎么了?舅夫人是不是说什么刺激我们姑娘了?”
“舅夫人待姑娘素来疼爱,我看不像。”
书绘是很遵从主子之命的,虽还有不放心的,可并不敢久留。
这样在廊下低声碎语。里面的人肯定能听到。
是以,她拉了竹昔,就往旁边的小间去,“姑娘定是心情不好,过去何曾见她有过这样的?你我还是莫要多问了,连四表姑娘刚都被舅夫人带走了呢。”
竹昔点头。
可没多久,偏院中却多了抹紫色身影。
锦袍华贵,来人正是九贤王。
书绘同竹昔见了,格外诧异,九王爷怎的只身一人来这儿?
可对方身份贵重,均不敢怠慢,连忙出去迎接,弯身行了大礼:“奴婢见过王爷。”
九贤王单手负在身前,容色较往日温和中透着几分忧伤,语气如常和润:“你们姑娘呢?”目不斜视,严谨正然。
“姑娘在屋里。”
书绘本是想接话道进屋通禀,但想起早前姑娘的状态,便有所犹豫。
可竹昔却已经撞着胆子主动添道:“王爷,我家姑娘心情欠佳,说是不见人。”
“不见?”
他闻言,某种浮出担忧与好奇。
这是怎么了?
不顾婢子话中的言下之意,举步往前。
竹昔跨步就想去拦,被书绘轻拉了拉,这方意识到,眼前的是尊贵无比的九王爷,并非其他人,可以搪塞几句。
她刚刚说出那样的话,对方没有追究,已经是仁至义尽。
但终究男女有别,九王爷来这儿,对姑娘声誉可不太好。
从来不知他们私下能有什么事的。
可身份受限,怎敢多言?
书绘寻了妥帖的话刚要开口,就见已步行两步的九王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命令道:“若再有人来,便道是本王的吩咐,一律拦着。”
书绘愣愣的点头。
但等对方到了廊下,亦意识到,难道九王独自与姑娘共处一室,便不惹人闲话了?
王爷这是没想到这层,还是无所谓?
九贤王怎会惯她二人如何想她,本就带着心事而来的他,推开门,却正对上满眼含泪的那张脸,顿时足下犹如千金重,僵在了屋槛之外。
☆、第八十三章 情意
陆思琼骤然知晓自己原非陆家女儿,哪怕刚在大舅母面前佯装得再坚强,心底终究承不住如此打击。
不是德安侯府的姑娘,那她到底来自何处?
大舅母口口声声说一切与过去无异,自己仍可做她的陆二姑娘,是周府光鲜的表姑娘,之后嫁给龚景凡,成为万众瞩目的公主儿媳妇。
但得知了真相,还能一如既往吗?
回陆家去说服祖母,替她隐瞒连自己都不清楚的身世,然怀着心虚,又如何要求?
侯府与她非亲非故,白养了自己这么多年,现在还提要求?
陆思琼着实不知该如何开口,今儿舅母的实话,让她无颜以对。
她有她的脆弱,有她的躲避。
趴在桌案上,将脑袋埋在胳膊里,微微抽噎着,泣声不大。
容许自己在无人时如此。
泪水,是一种发泄委屈的方式。
然而,屋门却被人毫无预料的推开。
她既恼又慌,下意识别过脑袋去看。
光亮刺眼,艳阳暖曦映照下,他背光而立,贵紫的衣袂微微飘扬。
怎的是他?
惊诧之余,陆思琼连忙折回身,正对室内,取了帕子擦拭眸角,心中百感千回。
九贤王亦是等推开后方征然原地,他没有敲门没有询问,就这样一用力,看到了这样的她。
回眸那瞬间,熟悉眉眼中溢出的湿润,本白皙红润的容颊几近透明,她哭得是如此凄惨忧伤。
到底发生了何事?
流淌的泪水,似利刃般落在他的心上,令他呼吸都不由一滞。
现面对这抹纤瘦的背影,九贤王一改往日沉静,何谈礼仪规矩、男女之别?
走进屋绕到对方面前,蹲下身平视少女。方要开口,陆思琼却先站了起来。
她很快速的离开凳子,后退两步至屋口,低着头屈膝就道:“见过九王爷。”
紧接着。很是恼火的冲外喝道:“书绘、竹昔,九王爷来了怎的不通传,还有没有规矩了?”
因刚哭泣,鼻音很重,嗓音微涩,倒失了凌厉。
院中本抽搐的二婢闻言,忙赶到廊下,跪着就是告罪。
陆思琼察觉到九王凝视的目光,故作不知的侧身,闪躲着责骂了几句近侍。并道:“还不快去上茶。”
她心情十分杂乱,又不知眼前人如何会出现,现在的自己只想一个人独处,竟是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可再怎样,她也不想于如此狼狈的时候面对九王。
纯粹的不愿意。若说缘由,怕是连她都说不出来。
书绘等人起身,应了吩咐就要退下。
这时,总默默盯着陆思琼看的九贤王开口,“不必上茶,你们都退下。未经本王传唤,谁都不准进来!”
严肃的表情。冰冷的语调,亲王的威严一展无遗。
陆思琼心有不满,转首看他。
两人对视,偏生原宽容易说话的 九王,此时不肯退让半分。
而是直接走过她,伸开双臂。就这样轻轻关上了门。
光线暗下,添了几分柔和、几分静谧。
与陆思琼的心境完全不符。
她忍不住开口,紧张道:“王爷您……”
他则似不愿听她出声,做了个禁语的手势。
伫立在门前,语态低柔:“我本以为。你过得很好。没有我的介入,你会过得更好,可事实并非如此。
我知你的顾忌,也深知世人的目光,可瞻前顾后的,难道就可以快乐了?”
他润润有感,边走边向她挪步,低头俯视,满目竟是怜爱,“你说你焚了那道懿旨,可这又是什么?”自怀中取出一封信笺与手串。
陆思琼本听得心虚,迷茫着又看到这个,再观其面色,伸手接来。
玉珠手串有些陌生,玉质倒是有些眼熟,一时间也想不出来。
便先抽了信纸阅览,这一看之下,满面异色。
她讶然否定:“这不是我写的。”
“我倒希望出自你手。”对于这话,九贤王完全没有意外。
思琼,怎会写这些情意绵绵的话于他?
她如今,是恨不得同自己撇清了干净,好遵从那些人的意愿,嫁给景凡。
思及此,他便止不住的无奈。
信笺内容,竟都是陆思琼对他诉言在侯府里的委屈与寻求关爱表达心意的诸多字语。
捏着手串的手指微微一紧,便留意到玉珠上的刻痕,举起一看,乃她的闺名。
陆思琼瞠目。
自己的私物,又足以混真的信笺……
她抬眸,询道:“这是谁送去的?”
九贤王摇了摇头,“前不久,突然出现在了我书房里。”
贤王府非同普通官邸,戒备森严,又是书房重地,岂会是寻常人可进的?
陆思琼尚在琢磨个中蹊跷,九王便出了声:“你哭了。”
陈述的语气,并不容她辩驳。
陆思琼不愿被这般瞅着,又侧过了身子。
这回,九王脚下没有再动,只是直接伸出手,搁在了眼前人的双肩上,微微用力,居然迫使对方转身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