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着呢。”
韩邪说着至旁翻身上马,愁苦道:“这蕙宁公主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京城里的人个个都精明得跟那山里的猴子似的,完全讨不得好。要是不能把她带走,咱们就一直住在荣国公府,看谁先失了耐性。”
等着阿史那解马绳的空隙,他又望向消失在胡同尾处的马车,信誓旦旦道:“就算是真的定亲又如何?
成了亲还难保他们感情不好的,到时候我还有机会说动她,就不信我磨不过这帮人,想我知难而退,也不问问我那两只雕答不答应!”
“主子,陆姑娘一定会跟咱们走的。”
阿史那附和对方,亦是对眼前人能力的肯定。
可等他自己解了另外一边的绳子上马时,又有些不确定的试探道:“只是,要大阏氏等那么久,是不是不太妥当?
主子,您当初何必跟荣国公爷约法三章,害得如今处处受制,这不为难了自个吗?”
“你懂什么?周家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家。”
韩邪意味深长,尚未说完,突然就一个转身。
长长的胡同巷内幽静无声,不见人踪。
阿史那踢着马腹靠拢,亦跟着转身望去,紧张道:“主子,怎么了?”
韩邪在凝视了许久未过之后,才转回来摇头,可没等一瞬又紧接着侧身,这方留意到高巷墙边上匍匐着个将要起身的人。
他抽出随身的马鞭就喝道:“杀了他!”
阿史那自然追上,踏墙而起。
那人却亦是个身手敏捷的,被发现后连忙翻越进了隔壁宅子。
两人哪怕追赶及时,可跟了一段,因不熟悉地形,被人甩开了。
阿史那如临大敌,变色道:“主子,怎么办?您来京城的消息,怕是瞒不久了。”
“这会是谁?是冲着蕙宁公主来的,还是针对我?这中原里,应该无人会留意到我们才是。”
韩邪不显焦色,阿史那只得再劝:“这段时间我们要不要避一避?今年进贡的使节也快到京了,等那时咱们再以使臣名义光明正大的出现,比您现在孤身涉险要稳妥。”
“不行,等到时候以突厥人身份过来,她怕是更要避着我了。”
“陆姑娘不像是那等会歧视外族人的。”
韩邪仍然摇头,“你让我好好想想,这京城中竟然有人来调查监视我,不会是寻常身份的。走,回国公府再议。”
但等回到长春胡同时,却发现偏角门外停了辆马车。
公主府的侍从见二人言道:“公子,这是我家二爷吩咐的,他道您若想坐车回去,咱们府上多的是马车,您可随意挑乘。”
“你家二爷?龚景凡?”
韩邪反问:“他人呢?”
那侍从却是笑笑,不答反道:“您先瞧瞧,若是不中意,小人再给您换一辆。”
“谁要做你们家破车,矫情!”
韩邪不以为意,翻身骑上自己的爱驹绝尘而去。
走到半路,那马却突然似受疼脱力,前面双蹄下屈,将人摔了出去。
好在韩邪身手矫捷,在将摔地之时翻身打个滚就又站了起来。
他的马,已经伏在了地上。
还没过去看清状况,旁边的阿史那亦是如此。
两匹马的蹄子都受了创伤,伤到经脉,淌了点血,不严重却不能再行路了。
韩邪恨得牙痒痒的,直接啐了骂道:“这儿的人就是爱玩背后捅刀的事,不就被我摔了一回么,至于计较到今天吗?
昨儿在周家不已经讨回来了么,有本事当面来找我打架啊!”
阿史那没他那么激动,很是苦恼的问:“主子,现下咱们可怎么回去?”
韩邪恼过之后,却也无法,只得道:“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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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往事
更新时间2014…7…28 0:14:20 字数:3064
回到荣国公府,自是先回静颐堂见过外祖母,回禀了在甄府里的情况及遇到韩邪的事儿。
周老夫人在听闻秦相亦去了甄家时微显异样,可终究比不得当日韩邪到来给她的震惊,不过顷刻便恢复了常态。
她淡淡的言道:“秦相是甄家的女婿,去探望岳母亦是应当,遇着了也没什么奇怪。”
顿了顿,却是又叮嘱道:“只是琼姐儿,你那剂灵丹,开的是袁家秘方。”
她容色犯愁。
既然说到这份上,陆思琼思量着便是问了也无妨,就道:“外祖母,我自幼起妙仁师姑便伴在左右,照料我身子又关心我,您吩咐我别问我亦不曾多过话。
她往常神神秘秘的似有着诸多心事,从不提起过去,我想着那般自是有难言之隐,亦不想她为难。
可今儿廖御医提到了袁家,既然活络效灵丹是太医院袁院判的秘方,那师姑是如何得到的?大舅母道是她自裕亲王府取来的,这却只是对外的搪塞之语。”
她话理清晰,是心中早有想法。
周老夫人的性子同沐恩郡主如出一辙,要么就不说,要么就直接坦白,是断不会去编造谎话骗对方的。
是以,她才为难。
有些事藏在心里,便如同压了块大石,教她难以喘息。
可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说了开端,后续怎么办?
总不能和盘托出吧?
抬眸,对上外孙女明亮期盼的目光,她慈和的容上终显不忍,颔首回道:“当年先太后身染顽疾,太医院束手无策,先帝仁孝,发皇榜广纳名医,袁院判便是从民间而来。
他进宫替先太后诊治,多方试药后练出了这味活络效灵丹,缓解了先太后疼痛,使凤体得以痊愈。
先帝大喜,留他在宫里,且直接任命为院判,为众太医之首。当年,袁院判的医术简直是出神入化,无人能及,备受圣恩。”
这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了,陆思琼从未听说过,自然不明。
她认真听着,问道:“后来呢?”
“后来,”周老夫人言辞惋惜:“贤才招妒,先帝晚年有宠妃董氏,董妃患疾请袁院判诊治,可服了他的药之后却毒发身亡。
先帝大怒,命人彻查,结果说是袁院判弄错了一味药,使得本是救命的良药成了夺命的毒。药,袁家满门获罪,袁院判亦难逃赐死。”
“就没一人生还?”
这种事,到底听得心情沉重。且又隐约觉得与师姑有关,陆思琼满脸悲恸。
周老夫人闭了闭眼,启唇道:“有,袁院判的小女儿,当年随袁夫人回老家祭祖。可袁夫人在得知丈夫身亡后于途中自缢,只留袁氏女一人,避开了这场灾难。
多年后,太医院中的一位太医犯事获罪,牵扯出这件冤案,先帝一心补偿,派人于民间广寻袁氏血脉。
太后娘娘怜她一介孤女,便建议将她接进了宫,养在身边,可袁氏女承父业,执着医术,后便做了医女。”
“那这位袁医女,如今不在宫中?”
陆思琼这话是明知故问的,毕竟内宫她亦曾有去过,周家同皇室关系亲密,从来不曾听说太后娘娘跟前有位姓袁的医女。
何况,若是袁医女尚在,今儿廖御医便不会露出那般难以置信的神色,也不说说出那样的话。
周老夫人内心感叹外孙女的聪慧,但这又是自己引出的话,只得继续接道:“十三年前,隆昌公主和亲突厥,太后娘娘怜她独自塞外,便派袁医女同往,做了她的随嫁。”
周太后育有四子二女,长子先太子与次子皆因夺储之争不在人世,如今的炎丰帝乃她三子,幼子便是九贤王。
蕙宁公主是她长女,嫁给了永昭伯府的三老爷建元侯;
次女便是隆昌公主,生得美艳如花,听闻是先帝在世时最喜爱的一位公主,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养得娇气任性。
却也是命运最为堪怜的一位公主。
当年突厥进犯,常年战争不断,后建元侯亲自挂帅应战,大败突厥后凯旋而归。
次年突厥发出和亲,并愿签下停战协议。
多年战争导致民不聊生,大夏子民苦不堪言,先帝自然以天下众生为重。
可那时,尚未出嫁的公主,便只剩隆昌公主。
她自是不愿,周太后亦不舍,便提出以亲王或大臣之女代替,以公主仪仗出嫁。
谁知突厥却不是个好处的,道天朝若不以真公主相许,便是轻视他们单于,亦无和亲诚意。
先帝为免子民受苦,忍痛将爱女和亲,隆昌公主是被逼着嫁去的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