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已经与常人无异,黑白分明,眼球清透得像两颗琉璃珠子,身子也不像原来那么畏光,只要不直接暴露在太yAn底下,就没有大碍。
扶桑又从篮子里拿出一枚臭J蛋,朝着朱能的面门狠狠砸过去,追着囚车往前跑。
谢承安紧跟在她身侧,时不时张开手臂挡住拥挤的人cHa0,无声地保护着她。
半个时辰后,囚车驶进刑场。
知府大人亲自监斩,疾言厉sE地喝斥朱能,将他这些年残害孤儿、偷盗杀人的种种不法手段数说了一遍,只隐去了他将活生生的孩子变成黑犬的事,最后问道:“朱能,本官说的可有半句虚言?你可认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朱能脸上挂满J蛋Ye和烂菜叶,身上全是刑讯时留下的烙伤和血口子,气若游丝道:“草民认……认罪……”
“好。”知府大人从签筒中cH0U出一支令签,递给刽子手,喝道,“将这刁民凌迟处Si!即时行刑,不得有误!”
朱能听见这话,腿间哆哆嗦嗦地流出一大滩腥臊的尿Ye,两眼一翻,昏Si过去。
直到这时,谢承安才俯身在扶桑耳边低声劝道:“扶桑,凌迟之刑过于血腥,别看了,我们走吧?”
扶桑执拗地摇了摇头:“不,我要看,你先走,我知道回客栈的路。”
谢承安迟疑片刻,没有离开,而是接过她手里的空篮子。
扶桑转头看了谢承安一眼,问:“知府大人为什么没有提起天狗?是担心那件事太过骇人,引起百姓的不安,还是担心心术不正之人效仿朱能的做法?”
“我觉得是担心有人效仿。”谢承安看向端坐于高台之上的知府大人,面露欣赏,“再说,守卫毕竟没有抓到天狗。”
“对知府大人来说,向上峰奏报的时候,漏抓一条狗无伤大雅,漏抓一个从犯,却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老成些的官吏都知道该怎么处理。”
扶桑倒没想到这一层,微微愣了愣,专心看刽子手行刑。
凌迟之刑确实血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刽子手用渔网勒紧朱能的皮r0U,使r0U从网眼中鼓出,以极锋利的刀刃一片片切割下来,从午时割到酉时,朱能仍未断气。
许多百姓不忍再看,四散归家,扶桑却强迫自己坚持到最后。
她执意亲眼目睹朱能的结局,不止是为了一解心头之恨,更是为了替天狗、阿萝和那些惨Si在朱能手里的孩子们讨个公道,好教他们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直到夜幕降临,朱能才在无尽的痛苦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扶桑如释重负,跺了跺发麻的双脚。
谢承安虚虚扶了她一把,道:“走吧,这里的血腥味太重了,我们换个地方透透气。”
扶桑跟着谢承安来到一片幽静的湖泊边,一边散步,一边和他闲谈。
扶桑忧心忡忡地道:“知府大人把朱家班的孩子们送回善堂了吗?他们以后……会不会遇到第二个朱能?”
谢承安既不能说好听话哄她,又不能承认确实有这个可能,委婉地安慰道:“我们临行之前,给善堂留点儿银子,请那里的人多多关照他们。”
扶桑点点头,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些孩子的名字。
朱怀林、朱怀栋、朱怀枫、阿萝、蕙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这个世道上,无父无母的孩子都是寻常草木,一场风霜、一阵雨雪就能把他们压折压垮,能不能平安长大,尚属未知数。
她和谢承安出手相救,对他们而言,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谢承安感知到扶桑低落的情绪,有心转移她的注意力。
他跳上一只小舟,试了试船板还算坚固,对她道:“扶桑,快上来,我带你游湖。”
扶桑强打JiNg神,低头钻进船舱。
谢承安手持船桨,在水中划了半天,小舟只绕着原地打转儿,没有前进半步,急得出了一身的汗。
扶桑极少看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由偷笑出声。
几根柔韧的枝条从披风底下伸出,探入水底,轻轻一撑,小舟便“嗖”的一下滑出去老远。
谢承安松了口气,放下船桨,拿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瞥见扶桑嘴角的笑意,无奈道:“你存心看我笑话是不是?”
“我没有。”扶桑连忙收起笑容,探起上半身眺望远处,“你想去哪儿?”
谢承安指向一大片荷叶:“你喜不喜欢荷花?我们摘几支荷花、几朵莲蓬回去好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扶桑答应下来,游刃有余地驭舟而行,不过一刻钟的工夫,便钻进一人多高的荷叶中间。
今夜无风无月,硕大如伞盖的荷叶俯瞰着她们,像一个个Y森的鬼影。
谢承安点燃一盏气Si风灯,固定在船头,驱走浓稠的黑暗,连折十几支含bA0待放的荷花,以手帕捆成一束,塞到扶桑怀里。
扶桑低头嗅闻着花朵的清香,觉得心情好了不少,看见谢承安剥开一朵水灵灵的莲蓬,眼馋道:“莲子好吃吗?是什么味道?”
谢承安取出一颗饱满的莲子,摘掉莲心,送到扶桑唇边:“你尝尝。”
扶桑眨了眨眼,正要伸手去接,谢承安又往前递了一寸,只能张口噙住。
她咬破果实,清甜的汁水立刻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沉香气味。
这晚,扶桑抱着一大束荷花,提着一篮子莲蓬,满载而归,进入梦乡之后,嘴里还残留着莲子的甘甜。
第二天一早,谢承安往善堂留了一百两银票,驾着雇来的马车,带着扶桑朝韶州府驶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韶州府在梧州府的东北方向。
马车沿着官道走走停停,在驿站和客栈分别歇了一晚,靠近一个村庄。
扶桑自从尝过莲子之后,便热衷于品尝各种美食。
谢承安给她买了不少点心,还有满满一匣蜜饯果g。
她坐在马车里,一边嚼杏g,一边掀起车帘往外看,指着路边大片大片的绿sE道:“谢承安,你看,这里种了好多桃树!”
谢承安收紧手里的缰绳,放慢车速,抬头望见不远处立着一块界碑,上写“桃园村”三个大字,回应道:“这地方叫做桃园村,村民们大概以种桃树为生。”
他看了眼渐渐暗下来的天sE:“扶桑,我们今晚就在桃园村找户人家借宿吧?”
“好啊。”扶桑放下点心盒子,裹紧披风,罩上面纱,戴好兜帽,从马车里钻出来,坐在车辕上,“树上结的桃子看起来很好吃,我们明天上路之前,向村民买几颗尝尝味道,好不好?”
谢承安笑道:“你喜欢的话,咱们直接买一筐。”
此时正值h昏。
远处是连绵不绝的青山,马车穿过硕果累累的桃林和一片片澄澈的鱼塘,空中漂浮着桃子的甜香和青草的腥香,耳边时不时响起J叫声和狗吠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扶桑和谢承安顿时生出进入世外桃源之感。
“这个村子真漂亮!”扶桑有些兴奋,两条腿在半空中晃呀晃的,忽然皱了皱眉,“谢承安,那是什么?”
她们驶近矗立在村口的石牌楼,看到牌楼两侧的柱子上贴着许多符咒,一层叠着一层,底下的陈旧泛h,上面几张还新崭崭的。
不止如此,地上撒满雪片一样的纸钱,纸钱底下的泥土里混着许多颗粒饱满的白糯米。
谢承安跟着皱眉,警惕道:“不知道,不太对劲,我们打听打听再说。”
村子里的房屋和街道b想象中破旧。
衣着朴素的nV人站在街上,大声吆喝在外面玩耍的孩子回家吃饭,疲惫不堪的男人扛着锄头,三三两两从地里回来,商量着到谁家喝口小酒。
他们向扶桑和谢承安投来诧异的目光,似乎已经与世隔绝了很长一段岁月,没想过会碰到外地人。
谢承安挑了一幢用红砖堆砌的平房,走上前敲响房门。
不多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少nV过来开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穿着粗衣布裙,生得却十分美貌,眉心长着一颗红痣,不笑的时候,唇角也微微往上g着。
少nV好奇地打量着谢承安和扶桑,问:“有什么事吗?”
谢承安彬彬有礼地拱了拱手:“我和妹妹路过此地,想找个地方借宿一晚,不知道姑娘方不方便收留我们?”
“爹,娘,有人想在咱们家借宿!”少nV扭头朝屋子里嚷了一声,毫不设防地冲他们笑了笑,“我们家没那么多房间,只怕得委屈你们兄妹俩挤一间客房。”
扶桑虽然常常跟谢承安同吃同住,这还是第一次以人形投宿,闻言不免有些赧然。
少nV大胆地看着扶桑,问:“你妹妹怎么包裹得这么严实?”
谢承安神sE自然地解释道:“我妹妹身上起了疹子,见不得风。挤一间客房也不妨事,只是要叨扰你们了。”
说话间,一个和少nV眉眼有几分相似的中年妇人走出来,道:“家里难得来客人,快请进吧。娟娟,给客人倒水。”
叫“娟娟”的少nV“哎”了一声,抢先往院内走了几步,掀起门帘。
扶桑先开始还有几分警惕,见这家男人忠厚老实,nV人温和可亲,娟娟又娇憨烂漫,不由放松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扶桑,你怎么不说话呀?”娟娟隔着黑sE的布料握住她的手,“你要是早点儿来我们村就好了,前两天庙会,我在会上扮观音,十里八村的人都跑过来看呢!”
扶桑指了指自己的咽喉,表示不方便说话。
“又在炫耀自己扮观音的事了。”nV人满脸慈Ai地看着nV儿,“都这么大的姑娘了,还跟小孩子似的,别人说几句客套话,就高兴得到处夸耀。”
娟娟撅了撅嘴巴,不依道:“爹,您说句公道话,我扮得到底好不好看?”
男人呵呵笑道:“好看,好看,连那几个跟我一起砍树的朋友都说,咱们家娟娟是这么多年庙会上最像观音的姑娘。”
娟娟得意地昂起下巴:“你们看,我没胡说吧?”
nV人和谢承安一齐笑了。
谢承安和扶桑跟这一家三口坐在一张桌子上,吃了顿简单却整洁的晚饭。
他们一家其乐融融,娟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十分受宠。
虽说家里生活拮据,可她爹娘从来不舍得让她g粗活,纵着她一天到晚在田野里撒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饭吃到一半,谢承安假装不经意地问道:“我们经过石牌楼的时候,看到那里贴了很多符咒,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闻言,男人和nV人都面露茫然之sE。
娟娟给扶桑夹了一大块煎豆腐,从容地道:“没什么说法,就是驱邪。”
“我们村长不知道从哪里听了些鬼话,变得神神叨叨的,总说村子里不g净,请道士做法,求了很多符咒。”
她顿了顿,撇撇嘴,表情变得不屑:“我看啊,都是白费力气。”
吃过晚饭,娟娟把客房收拾g净,又往地上铺了一床被褥,拍拍双手,隔窗喊道:“娘,我跟桂枝姐约好了出去看戏,晚点儿回来,您不用等我。”
“娟娟,夜里风凉,加件衣裳。”nV人拿着件衫子追出来,发现娟娟已经溜得不见人影,哭笑不得,“这孩子,过完年都十六岁了,还这么毛毛躁躁。”
扶桑这一路见多了怪事,难得碰见一户正常人家,心里觉得暖融融的。
谢承安借井水擦了擦身上的汗,走进屋里,看到扶桑正躺在地上滚来滚去,半温柔半强势地道:“扶桑,地上凉,去床上睡。”
“我喜欢睡地上。”扶桑赖着不肯起来,架不住谢承安半蹲在床边,定定地看着她,只能妥协,“好吧好吧,听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扶桑枕着松软的枕头,闭上眼睛。
她的脑海里不停闪过娟娟天真烂漫的笑脸和她爹娘慈Ai的表情,觉得自己如果能投胎到这样的寻常家庭,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这样想着,她落入深沉的梦乡。
扶桑被断断续续的哭声惊醒。
nV人在耳边念叨:“这孩子,嫁人是件喜事,哭什么?眼看着过完年就十八岁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你出去问问,nV子哪有不嫁人的?”
扶桑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穿着红彤彤的嫁衣,吃惊地望向铜镜。
镜子里的新娘子年轻貌美,眉心点着一颗鲜YAn的红痣,脸上挂满泪痕,分明是大了一两岁的娟娟。
她变成了娟娟。
即将出嫁的娟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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