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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她已经跟周游很熟了,她们热情地打着招呼。
周游向小月招招手,小月站起来走过去坐在周游的旁边。此时的周游已经不是刚才那个尖声淫笑的放肆男人了,而是彬彬有礼,像一个潇洒的艺术家。
潘晓梅径直向欧升达这边走过来,稍事寒暄,她就直奔主题。
“是这样的,徐市长打电话给我,说你这里周转有些困难。所以,希望我能跟你谈谈。”
钱进那边没有再放歌,几个人只是轻声地交谈着,仿佛这里就是一次简单的艺术交流会。
欧升达问:“我的情况你知道吗?”
潘晓梅道:“我知道,你需要多少吧?”
欧升达道:“春节前后至少需要一亿。”
“这没问题,只是……”她看了欧升达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欧升达笑道:“潘小姐但说无妨。”
“恐怕利息要高一点。”她轻声说。她顿了一下:“利息大约是月利15个点。”
“什么?这不是高利贷吗?”欧升达低声道。
“这算是很平的啦,我们一般是30个点。”她轻笑着。
“你是做地下钱庄的?”欧升达问。
她回答:“不,我们是担保公司,只是我们所经营的业务稍微超出了些范围。”
“可是,根据有关规定,担保公司不能吸收储蓄,也不能放贷出去的。”欧升达又问。
潘晓梅轻轻一笑:“欧董也许不知道,许多担保公司打着合法旗号,暗地里在进行集资活动,大量组织民间资金,甚至跨区域进行资金组织和调剂。”
“那么,我要是跟你们拆借,你怎么操作?”欧升达问。
“很简单,你打一张借条就行,你可以按照你借的时间长短打一张一亿二或者更多一点的借条就好了。”她端起面前的一杯茶呷了一口。
“哦,这么简单?”欧升达问。
“对,做我们这行非常讲信誉,不是熟人我们还不借给他呢。再说,以前我们是做过生意的。”潘晓梅道,看欧升达有点茫然,她压低声音道,“我是罗达元的老婆。”
果然,当初徐中方把潘晓梅介绍给自己的时候他就感到奇怪,这个女人怎么如此神秘?
“老罗还好吧?”欧升达问。
“情况不容乐观,我这次来北京也是走走门路。”她回答。
“很严重吗?”欧升达问。
“他现在在哪里连安厅长都不知道。”潘晓梅叹口气。
然而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欧升达醍醐灌顶。这个罗达元就是徐中方、冷鸿海、王光玉三个人之间的关键角色。
“关于你刚才提到的替我组织一批资金的事我回去再考虑考虑。我现在是很缺钱,但是,这笔钱怎么入账我还没想好。你知道,升达地产现在是上市公司,所有的财务制度都是很严格的。这么一大笔资金入账,又不是银行贷款,总要找个好的说辞吧?另外,那笔利息怎样支出也是个问题。对了,提到利息,你们的利息我听说可不只是这么一点啊。”欧升达问。
“哦,另外一部分有人替你们支付了。”潘晓梅道。
“是谁?”欧升达问。
“这个你就别问了。”她回答。
不问欧升达也明白,不是王光玉就是冷鸿海,总不会是徐中方吧。
潘晓梅主动来借钱给自己,目的很简单,一是叫自己能尽快复工;二是减少对王光玉的压力,算盘打得够精的。
“不过,恐怕我不会借你这笔钱。”欧升达思忖许久说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这回轮到潘晓梅不解了。
欧升达回答:“也许你应该知道我这次来北京的目的,我跟钱总的谈判基本上接近尾声了。如果是那样,我就不必付出那么大的财务成本了。”
嘿嘿,这句话应该很快会传到对方那里。跟我玩这套?嘿嘿,你纵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看咱们谁有耐心吧。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来,是乌梅。她说自己刚忙完,问欧升达在哪里。欧升达约好了她在昆仑饭店的行政楼层等着自己,说自己马上就到。
然后,他礼貌地跟大家道别。
其实,两个饭店并不远,但是,钱进还是坚持亲自送欧升达到昆仑饭店。
路上他问欧升达:“那女人找你谈什么?”
欧升达道:“你猜猜。”
钱进道:“那女人不简单,背景很复杂,看她那个样子,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
“问题说复杂也不复杂,说不复杂也复杂。总之跟我们的合作有些关系。”欧升达道。
“怎么?给王光玉当说客?”钱进问。
欧升达回答:“No,她似乎代表着另外一个势力。”
“看样子,我们两个想合作成功还真的是阻力重重啊。”他若有所思地说。
欧升达看着他:“恐怕要我们双方要相互紧密配合才行。有句话我想问你,你决心要蹚这个浑水?”
钱进笑了:“这是我的一个机会,我非常感兴趣。”
“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欧升达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好了,不说这个了。回头我们再聊这个问题。”
站在电梯里,他脑子里在飞速地估算着事态下一步的发展。他感觉到自己根本就不是在面对一个对手,而是一个团队。他要跑,身后就有人追,前面就有人设置障碍;他蜷缩不动,静观变化,即刻就有人迅速将自己包围,将自己的领地一点点地蚕食。
他走出电梯,看见乌梅站在那里。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显现着傲人的曲线,一件灰色的羽绒服在她的臂弯里。
“不好意思,有应酬。吃饭了吗?”他问。
“还没有。”
“是下去吃还是叫到房间来?”
乌梅想想:“还是叫到房间来吧。”
一进了房间,欧升达帮乌梅把衣服挂好,再一回头,发现她已经赤着脚盘腿坐在了沙发上。见欧升达回头,她笑道:“从早上到现在,我似乎都没歇过,真累死我了。”
“那好,你赶紧去洗个澡,等一下好吃饭。”欧升达道。
“好啊!”乌梅从沙发上跳下来,向里间走去,到了门口,她有意无意地回眸一笑。
有服务员进来在餐桌上铺好了台布、摆好了饰品和餐具,从桌旁的餐车上取出精美丰盛的晚餐摆上餐桌。
欧升达拿了小费,服务员倒退着出了房间。
欧升达慢慢踱到里间的门口,听见里面哗哗的水声,他明白这个晚上会发生什么。但总是有点愧疚,他觉得自己这是在导演一场阴谋剧。
当乌梅从里间走出来,她穿着睡衣,见到满桌子的菜,她俏皮地俯下身去贪婪地闻了一下:“可饿死我了,这央视真小气,给的盒饭都吃不饱。”
欧升达笑道:“你好好吃吧,这是上海菜。”
尽管欧升达已经跟乌梅吃过很多次饭,但是,像今天这样还是第一次。
看着乌梅斯斯文文地喝着汤,他忽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乌梅问。
欧升达道:“我看你根本不饿。”
“为什么?”
“真正饿了的人都会风卷残云,你这吃法还不吃到明天早上?”
“怎么?你想看看我不淑女的一面?”
“我只是想看到你真实的一面。”欧升达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