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资本。但你放心,我不会主动炫耀什么,这是我跟你在意识形态上形成的潜协议。这种协议根本不用落实于纸张,我也有我的骄傲。”模特丝毫不在意卫来的情绪。“如果你愿意向我抛出橄榄枝,我倒想成为艺术家的情人,‘情人’的名头可比‘艺术家’有魅力得多。”
“你不会成为我的情人,也不是某种程度的伙伴儿。我请你当模特仅仅是因为你的身材线条好。”卫来抿唇,无限稚气。
模特大笑:“无所谓!至少我还有身条好这个优点!”她干光了杯子里的酒,起身:“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可受不了你生气。”模特对我挥了挥手:“明天见。”
“明天见。”我上了一堂免费的艺术讨论课,生不出更多抱怨。
卫来把老白干都喝光了,眼神放光。“喂——”他突然拉住了收拾餐具的我,下巴搁在我的肩上,耍赖道:“你今天挺镇定的。”
“啊?”我愣了一晌,反应过来。“看过很多史料,搞艺术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儿性。欲过剩吧,你比较直接,我——”
“你不会硬的吧?因为你是同性恋。”卫来说着,扳过了我,正对。我不知道他想试探什么,无言。“你是闫岑忻的情人?”他的问题连转折都欠奉。
“你想让我怎么回答?”我忍不住笑了,被模特感染。
他揪起眉毛研究我的表情,愈发童趣:“我想让你照实回答。”
“想法很好,继续想——”
“你每次都让我‘继续’!继续考虑!继续想!我还得继续说话!这样你就可以继续嘲弄我!池旻攸,你很可恶!”卫来发狠的捏住我的胳膊,酒窝愈加的深了。
“我没有嘲弄你,我是真的不懂艺术。”我不懂你。所谓的艺术,所谓的艺术家,还有所谓的情人。我不是闫岑忻的情人,是曾经的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 章
卫来研究我,直言不讳。我不提供灵感,敬业于本职工作。模特在休息的时候会在找我聊天,说起卫来,说起他们一块儿读美院的事,他是她的师兄,近几届油画系里最拉风的一位。模特不吝惜褒奖,她是真的欣赏卫来的画,还有他这个人。“你觉得他随便吗?”模特问我,表情肆意。我回答不了,只能看着漂亮而赤。裸的女孩儿。“其实我们没有做。爱。我跟他都比较享受做。爱的前戏,并不会过于深入。”模特偏头看我电脑上的文档:“喏,这些都是他说的?真够话唠的。幸亏他亲热的时候不这样,否则我肯定会发疯——啊,对了,你对他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员工对老板的感觉。员工通常对老板都没有什么好感。我也不善处理卫来的心血来潮。
“喜欢?讨厌?总得有点儿什么感官色彩吧!”模特不死心。
“讨厌?可能有点儿讨厌吧——”我不确定。卫来的探究总是停在火气的节点上,我只好偃旗息鼓。
“你们觉得背着老板说老板的坏话很有趣吗?”卫来走了过来,手里夹一根烟,流氓的英俊。
“我们没有背着你啊!或者你加入我们也可以!”模特玩笑,拿过了卫来手里的烟,径直抽了起来。
我的烟瘾犯了,摸出了口袋里的烟盒。模特看着我把烟点燃,说我跟香烟不搭。我敷衍的笑,卫来则保持观望的姿态。
两周的时间,我整理了一半的录音笔。模特的工作结束了,跟我说后会有期,挺江湖气的告别,愣是让我嚼出了狗血的成分。卫来问起我收藏馆的预约:“——你该不会忘了吧?”
我也很想忘记,而事实上,他提起的第二天我已经跟收藏馆做了预约:“这周五的下午三点。最好准时到,收藏馆的人手不足,所以每次最多同时接待四位客人,如果你错过了预约,就要重新预约,很麻烦的——”
“那你呢?这周五下午三点有空吗?”
“周五是我的休息时间——”
“我说过让你做我的解说员啊!而且当时你也没拒绝!你没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卫来笑道,翻起日程:“周五排练,晚去一点儿也没关系,那我周五去你家接你?”
“不用了,我们直接在收藏馆碰头——”
“可是我找不到收藏馆!”
“我把地址写给你——”
“你写了我也找不到。我不记路的,也不用GPS。”卫来死皮赖脸的。
“我现在很想揍你。”我是真的想揍他,不仅仅是想,已经脱口而出。
“很高兴你这么诚实。”他不以为然。“不过在揍我之前,我想先跟你商量好行程。”
“我来接你。”没什么行程可言,我跟他能找得到地方完全不同,连折中的路线都没有。
“那就这么说定了。周五我在家等你——啊,对了,用不用准备你的午饭?”卫来的体贴比艺术还多此一举。
“不用。”我保存了文档,提前结束工作。卫来笑话我的无理取闹,仿佛一开始就是我的不对。“我真的很讨厌你!”
“至少你不讨厌钱。以你的资历很难有公司雇佣你。”卫来吃定了我。因为这是个消费的社会。
“你应该适时考虑给我加薪。”我并不想闫岑晞所认定的那样清高。我是喜欢钱的,但这并不意味着越多钱就越好,通常情况下,钱等同于麻烦,我处理不好复杂的事。那是闫岑忻的专长。他喜欢赚钱,喜欢挑战,更喜欢爱情。
“值得考虑。”
而我只考虑柏康昱。她把她的存折和房产证都交给了我,她说她立了遗嘱。不过是出一趟国,非要搞成生离死别。“我不信任编辑,总觉得他会把我弄丢,要是我死在了日本,你一定要帮我收尸。”柏康昱很为沮丧。
“需要我送你吗?”我试图平复她的紧张。
“不,不用了。我讨厌在人多的地方哭。你要是去了机场我一定会哭的。”柏康昱已经哭了。
编辑哭笑不得,轻言细语的哄着,把柏康昱哄上了车。“我不会把她弄丢的。”编辑跟我说。
“我相信你。”我相信所有有条理的人。
按着点儿去接卫来,再转去收藏馆。老馆长拉着我的手跟我抱怨现在的年轻人都好高骛远,根本呆不长。卫来听了个大概,在一旁做鬼脸:“没有晋升机会,每天只是机械性的重复前一天的工作,薪水只够生活费,做得长才怪!”
“的确才怪——”我不得不同意卫来。
“那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你在这儿工作了十年。”
“这个收藏馆只是某个企业的慈善投资,基于某种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