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北方人?”白刚试探地问道。
女孩先是一惊,然后,微笑了一下,回答说:“是的,您也是?”
“嗯,我是北京人,你呢?”
“哦,我是天津人。这么说,我们是老乡了。呵呵。”女孩笑了起来,她笑起来很迷人,像极了一只将要振翅高飞的蝴蝶。
“你,在上海做什么?”白刚迟疑地问。因为他觉得这样问似乎又有点冒昧。
“工作,在一家外贸公司做跟单员。”她爽快地回答。
“哦,那你常来这家咖啡厅吗?以前好像没怎么注意到你。”
女孩儿笑了,眼睛注视着白刚:“不,从来没有来过,我在外面走着,看见了你的眼睛,于是就停下来,走了进来。”
白刚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女孩儿竟如此说,不觉竟有点浑身不自在起来,不过,他马上恢复了镇静,别有用心地一笑说:“那我们换个地方?”
“好啊。”
龙客居是一家普通的宾馆,普通房间200块钱住24个小时,不过,也可以按小时收费。服务员是一个24、5岁上下的姑娘,操一口南方音用普通话:“来这里的客人,大都是做朋友的,到这里睡一下,只待几个小时就走。这样也很好啊。大家又没有什么伤害,对彼此也是有好处的。”白刚没有作声,交了200块钱,开了二楼211房间。
房间里一个卫生间,一张双人床,两个沙发,一个茶几,一台电视,还有一个空调。其他的就没有什么摆设了。床单漂得很白。窗帘很厚,是大红色的绸布窗帘,地毯也很红,红得像残阳,更像血,像女人的经血。想到这里,白刚笑了。为自己的联想感到可耻。
女孩儿在卫生间里洗澡,白刚打开电视,心不在焉地调着台,最后停在一个唱歌的频道,那里放着伍佰的《挪威的森林》,白刚靠在床头,听着歌,“雪白明月照在大地,藏着你不愿提起的回忆。我希望不该问,不该让你再将往事重提,只是心中枷锁该如何才能解脱,我希望不该问。。。。。。”白刚站起身来,走到卫生间门口,试着开了开门,门是锁着的。白刚暗暗笑了,心想,这么大方和男人来这里,怎么还在乎这个,洗澡还要锁上门。转过身来,又靠在床上。
一个钟头后,女孩儿出来了,而且是穿戴整齐地出来。白刚又笑了:“怎么又把衣服穿上了?”
女孩儿只低头“哦”了一声。就坐到沙发上,看着电视。
白刚洗完澡出来,女孩仍在看电视,电视上面播着杂七杂八的广告。
女孩儿看着只围了条浴巾的白刚,嘴轻轻地抿了下。坐直了腰,似笑非笑地盯着白刚,一动不动。白刚走到女孩儿面前,伸出手来,说:“来,看我还能不能抱得动。”
女孩儿站起来,白刚拦腰将女孩儿抱起来,走了几步,放到床上,“嗯,还行,还能抱得动。”
女孩儿躺在床上,眼里分明流露出了惊恐,胸脯一上一下地伏着。嘴里长长地舒着气。
白刚问:“怕了吗?”
“不,不怕。”女孩的眼睛仍盯着白刚。
“不怕就闭上眼睛。”白刚脱去了女孩儿的衣服,接着抚摸,亲吻,然后猛地一用力,女孩“啊”地叫了出来,睁开了眼睛,人也半坐起来。
白刚问:“怎么了?疼了吗?”
女孩“嗯”了一声。白刚下意识看了下面一眼,雪白的床单上面,一滩血迹。
白刚诧异了:“你怎么还是个。。。。。。?”
女孩儿没有说话,躺了下去。白刚忽然觉得内疚起来。
接下来的20多个小时,女孩儿都很兴奋,和白刚说了很多话,告诉白刚,她今年23岁,毕业于一家民办高校英语专业。又说了许多她上学时的趣闻。
然而白刚却高兴不起来,他在想一个问题,他要怎么对这件事负责,他要怎么对她负责。他甚至想到和老婆离婚,娶了女孩儿,然而这念头只一闪现,就被白刚否定了。因为他不能离婚,离婚就意味着他在北京将一无所有。包括他辛苦得来了北京户口。白刚由开始觉得幸运,喜悦,变成现在的苦恼,甚至恨起女孩儿来,怎么偏偏选中了他,让他凭添这许多忧愁。
服务员来催房了,说如果还住就交钱,不住的话,快到时间了,还有客人等着房间要住。
白刚没有作声,说实话,他有点舍不得她。女孩儿穿好衣服,站起身来,冲着白刚笑了,笑得很美,说:“到时间了,我得走了。”
“我们还会再见吗?”白刚问。
“天晓得,最好不要见吧。”女孩很洒脱,可她的眼里分明闪着泪花。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白刚又回到从前的生活中去,白天拼命地工作,晚上无聊地睡觉。周末约人,被人约。那女孩儿的影子已经忘得差不多了,甚至说全部忘记了。
这天,白刚和几们同事办完事,坐上了85路的末班车。车上的移动电视里刚好放着那首《挪威的森林》,白刚忽然就心酸起来,想起了那女孩。突然这时,车前门上来一个人,蓝色的蝴蝶发卡,蓝色的吊带纱质上衣,还有那酷似蝴蝶翅膀的下摆。白刚在座位上站起来,冲女孩招了招手,可是女孩根本没在看到白刚。白刚慌忙站起来,走到女孩儿身旁,说:“是我啊!”
女孩儿楞了楞,轻轻摇摇头,用上海话说:“sorry,先生,阿拉莫认得呶。”
白刚仍不死心,说:“你真不认识我吗?你好好看看。”
女孩儿一转身,走到别处去了。头也不回。
白刚站在那里怅然若失。心里想着,她怎么可能不认得我呢?难道不是她吗?真有这么巧的事情,有人和她一模一样吗?不可能的,一定是她,可她为什么不认我,难道不愿认我吗?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白刚回到自己的公寓,一直在问着为什么。
晚上,老婆在北京打来电话,问他几时回去,又问他在上海吃得怎么样?最后,半开玩笑地问:“有没有到外面找女人啊?”
白刚就说:“老婆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做那种事呢,不过离开你几个月嘛,这点定力,我还是有的。”
老婆就说:“嗯,懵谁啊,当我不知道你,我不过不计较就是了。要是那么认真,我还有得活了?!”
白刚开始掏裤子兜里的烟,突然一张纸条掉到地板上,白刚捡起来,打开一看,上面一行绢秀的钢笔字:
不问你从哪里来,
也别问我从哪里来,
不问你将去往何处,
也别问我将去往何处,
那夜的你,已扎根于我的心里,
那夜后的你,我将不再识得。
白刚读着这行字,心情寡淡得像是喝了碗没放盐的鸡蛋汤。老婆在那头“喂,喂,莫明其妙,喂 。。。。。。”地喊了半天,见没人应声就挂断了电话。
这头的电话“嘟,嘟。。。。。。”地响起来。
雨中凋零的玫瑰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草坪上一簇一簇的绿草,越发地油亮。与它四周的枯黄比起来,那一簇绿草是那样地孤傲与独立。雨水在水泥路面上已经形成一汪汪的水洼。上面泛着一个又一个的圈圈。天空仍旧阴沉沉的。小晗不禁打了个寒战。雨虽然代表着春天的到来,温暖的天气已来临,可是下雨的时候,你却仍得忍受寒冷。
那年春天,也是这样的天气,加夜班的小晗没有带雨伞,眼看着末班车要过去了,小晗只好把手提包顶在头顶,低着头跑出办公楼。“嘎”地一声,车停了,小晗只觉眼前一黑。。。。。。
三个月后,小晗出院了。轮椅成了她的行走工具。
这是个多雨的季节,天空仍在下着雨。
一个大男孩,把一束花轻轻地举到小晗的眼前。那是束开得妖艳欲滴的红玫瑰。小晗望着玫瑰,望着大男孩那充满朝气的俊俏的脸庞,泪水无声地滑落。
“江南,这花,我不能要。谢谢你一直这么照顾我。”小晗把目光转向旁边的绿地上,那里一群孩子正在嬉戏玩耍。
“不,小晗,是我对不起你。如果那天,我不是车开得太快,也不会。。。。。。”江南愧疚地低下了头。
“好了,都过去了。我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