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熅从怀中拿出一张檄文,递给朱玫:“朱将军,这篇文章你可看过了?”
朱玫点点头:“看过了,写得不错。”
“难道朱将军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朱玫也不直接回答,反问道:“只怕不是臣有什么想法,而是王爷有点想法了吧?”
李熅与朱玫彼此都知根知底,也不反驳,笑道:“本王的想法,跟朱将军的想法,不都是一样吗?”
二人相视大笑起来,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野心。各自心中暗暗警惕。
“不管怎么说,郑畋此文一出,你我地富贵就到了!”李熅翻看着檄文,一面还为其中精彩的字句赞叹。
朱玫想起日后的情景,也是激情勃发:“不错!我邠宁节度辖区不大,周围又都是几个强大地藩镇,自保有余。成就大业则有所不足!所以要成大事,必须向外发展。只是平时向外发展。必然会遭到阻截,那像今天这样,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出去呢?”
李熅赞同道:“不错!本王这里,就先预祝朱将军马到成功了!”
朱玫也投桃报李:“臣的成功,不就是陛下您地成功吗?”言语中,竟然称呼李熅为陛下!
李熅更是得意,想必是想起自己日后登基为帝地模样。仰天大笑起来。
朱玫也在一边陪笑着。
突然间,李熅停止了笑容,转头问朱玫道:“听说昨天将军府里头来了客人?”
他怎么知道的?
朱玫一惊!
难道是府里有奸细?看来回头应该好好清查清查府里地那些奴才了!哼!竟敢背叛我,简直是不知死活!
心中波澜起伏,朱玫表面上却一副平静的模样:“臣这里没有什么客人啊!是不是王爷弄错了?”
李熅别有意味的一笑:“朱将军,本王怎么会弄错呢?”长叹一声:“果然是世态炎凉啊!支持那位贤王,机会比支持本王大多了!对吧?”
朱玫神色不变,目光深邃。淡淡道:“王爷说什么?臣不懂!”
“不懂最好了!其实,也不需要懂。东西只有那么点,分的人多了,想要分的人多了,分到手里的就少了,朱将军想必明白这个道理吧?”
朱玫目视李熅。一言不发,突然失笑道:“王爷说得对,臣记下了。”
“记下了就好,记下了就好!”李熅打个哈哈,脚步踉跄的来到朱玫面前,拍拍朱玫地肩:“行了,本王也醉了,应该离开了。”
说着,真的显出醉态来,三步一摇。五步一晃的向外走去。才走了几步。又回头来,断断续续的说道:“不……不用送了……本王……本王自己离开……”然后才离去了。
可是。明明是没有人送他的。
朱玫站立不动,冷冷的看着李熅离开自己的府第,脸上似笑非笑,不发一言。
那幕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了,站到朱玫身后,半天才小心的试探着道:“难道将军朕地准备改弦更张?”
朱玫冷冷一笑:“本将军还没那么愚蠢!”
“那这是……”
“哼哼,有的时候,人还是要有一点压力的。不然,有些人就翻天了!”
声音透着寒意,幕僚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其实……其实那个人明显比这个人贤明,为何将军还要……”
朱玫回过头来,目光似电,十分逼人:“愚蠢!他要是贤明了,还要本将军干什么?”
幕僚顿时噤若寒蝉,把准备说得话缩了回去。
朱玫的话语已经很明显了。
皇帝贤明了,权臣哪里还有用武之地?朱玫自然不想在一个贤明的皇帝手下做事。
想到这里,幕僚突然又想道:将军要一个昏庸地人为君,究竟是只想做一个权臣呢,还是……还是有取而代之之心?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皇帝,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高不可攀,也不敢去攀的。
突然,幕僚又想起朱玫曾经答应过那位号称“贤王”的人的事情,大觉不妥。他每有什么才能,也么有什么忠义,不过朱玫是他的衣食父母,朱玫的事情,关系到他的生计活路,顿时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朱玫,忙小心的说道:“那将军,你为何又要答应那个人……”
说话地时候,目不转睛地盯着朱玫的表情,一有不对,就马上住嘴。
主家地成败虽然关系到自己的生计,但如果要让自己用生命去帮助主家成功……
这种事情,还是敬谢不敏的好……
幸运的是,朱玫并没有生气,或许即使像这样的枭雄,也有向人倾吐的需要吧:“你知道什么?狡兔,也要有三窟啊!两个机会,成功的把握重要大一些。”
“那将军会真的帮那个人吗?”
朱玫冷冷道:“就算要帮,那也要等到……哼哼……适当的时候。”
这适当的时候,自然就是对方快要成功的时候。只有这时候出手,才能付出最少而得到最多。
幕僚突然发觉,自己身边这个以暴虐著称的主人,似乎比狐狸都更狡猾,比奸商都更精明!
落入将军计算中的那个梦寐以求皇位的李熅和那个号称“贤王”的王爷,似乎前途堪忧啊!
想到这里,幕僚只觉浑身开始冷了起来。
春天都已经快过去了,怎么还那么冷呢?
幕僚这样想着,不觉紧了紧自己的衣襟。
耳边,传来朱玫的交代:“府里的人,也是时候清理一下了。这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记得弄干净些。明天……唉,明天也应该誓师出征了。”
清理?弄干净些?
从这些话里,幕僚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第四卷 决战黄巢 第十六章 诸镇起兵
中原地区诸藩镇正在集中兵马,准备应郑畋之檄讨伐黄巢的时候,远在中原之外的代州崞县之西,前往代州招募士兵的唐将李友金、瞿稹却没有准备讨伐黄巢的事情,而是为自己招募来的将士而头疼。
这些将士一共有三万多人,都是北方的杂胡,驻扎在崞县之西,是李友金、瞿稹在十天之内招募来的。按理说这样的成绩也相当可以了。
只是,这些胡族士兵粗犷骠悍,暴虐凶横,瞿稹和李友金都无法控制。
李友金无可奈何,想起了自己的兄长李国昌父子,二人都勇猛非常,这些胡人士兵,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降服控制。
于是李友金去游说北监军陈景恩:“今天虽然有兵众好几万人,如果没有威信卓著的将领统帅他们,最终是不能成功的。我的兄长司徒李国昌与他的儿子李克用,均有过人的勇力和智略,为兵众所推服;陈骠骑如果能上奏大唐天子赦免他们的罪,召回他们任为统帅,就可以使代北诸胡士兵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