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或者不杀,这是一个问题。
李俨微微眯起双眼,遮掩住自己目光中的杀机。
这个时候,李杰那灰心丧气的样子,落入了李俨眼中,让他心中不禁有些心软。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为帝王者,绝对不能感情用事!
李俨心中拼命提醒自己,强迫让自己想到李杰日后篡夺自己的皇位的场景,让自己心中产生更大的杀机!
且慢!
现在就这样收拾掉李杰,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如果就这样把他干掉,难保有日后走漏风声的一天,那对自己的声望是一个打击,绝对不能草率行事。
这时候,突然一个念头从他心中冒了出来:何不效仿郑庄公的故智?
郑庄公,是春秋五霸之一。他继承了父亲的诸侯爵位之后,地位并不是完全不受威胁的。那就是他的弟弟,郑叔段。因为他的母亲武姜因生庄公时难产,因此对他心生厌恶,取名“寤生”,相反对其弟弟叔段却百般宠爱。虽然他即位成为了郑国君主,但是他的母亲并不心甘,千方百计培养叔段的势力,以便强大后取代庄公。庄公便将计就计,故意配置叔段的野心,等叔段自以为时机成熟,起兵谋反的时候,再一举将其剿灭。这样一来,庄公顺理成章地消除掉了自己国君之位的潜在威胁,而又没有得到“不仁、杀亲”的坏名声,可谓一举两得。
李俨熟读历史,对这个故事自然相当了解,于是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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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驻骅凤翔(下)
他想到自己日后要想振兴大唐,必然要进行改革。WWw;但是一旦进行改革,就会触犯到那些名门望族,门阀世家的利益。这些人利益受损,自然不会心甘,肯定会想办法废黜自己,另立新帝。到那个时候,自己的亲弟弟,又有着贤明好名声的李杰,必然会成为他们的一个很好的选择。到时候自己只要密切监视李杰,就可以将他们的一举一动掌握在手中。而如果没有李杰这个最好的幌子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自己在明,他们在暗,自己要想防范他们,可就难多了。
想到这里,李俨心中的杀机总算敛去。
不过,有这样的想法,那也要看李杰识相不识相了。自己这个计划,要想万无一失,前提条件是李杰手中不掌握兵权。否则他引兵作乱,自己要想消灭他就要费力了。
想到这里,李俨主意已定,声音打破了刚才的沉寂:“皇弟,你想好了没有?还要不要从军?从军可只能从小兵做起了!”
李杰心中犹豫片刻,也有了决断。
他虽然颇有些贤明之风,到底不能像李俨一样,摆脱时代局限的束缚。对他来说,礼贤下士可以,但是要他跟那些地位低下的普通百姓一样,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兵,将亲王的尊严放在一边,那是宁死也不行的。
再者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自己堂堂王爷之尊,自然属于劳心者之列了,无论如何,不能去干那任人摆布的劳力者的下贱勾当!想到李俨以帝王之尊,竟然亲自上阵杀敌,他就无限的鄙夷:堂堂皇帝上阵杀敌,要那些大将干什么?皇兄这个皇帝当得如此没有尊严,早晚要出乱子!
总而言之,皇兄的这种种行为,他是大大的瞧不上的。却没有想到,大唐最最英明神武的千古一帝唐太宗,当年可也是真刀真枪从战场上杀出来的!要都照他这样想的话,那致唐太宗于何地?
想到这里,他就难免有些幸灾乐祸的心思:要真出了这种事情,自己怕也有点指望了吧?一颗心就怦怦狂跳起来,连忙强行按奈住心中的想法!可千万别被皇兄看出来了,否则自己恐怕就要大祸临头了……
心中这么一想,何去何从也就不用多说了。因此,虽然心中有些遗憾,他还是断然道:“皇兄,臣弟乃是大唐亲王,不能给大唐皇室丢脸,不能跟那些小卒混在一起。所以,臣弟还是帮助皇兄处理一些政务吧。”
李俨心中的杀机,闻言终于彻底敛去了,还装出一副笑脸来:“既然如此,皇弟就等朕的行在定了下来之后,由朕给你安排职务吧。”
李杰心中动了那种念头,就蓬蓬勃勃大肆发展,再也控制不住了。此时他最想做的,就是韬光养晦,别大事不成,先把小命丢了。这时候李俨给他安排什么,他都会接受,当下故作欢欣的接受了。
随后,两人各怀鬼胎的告别,李杰自回住处不提。
送走李杰,李俨再将来鹄、翠桐、聂隐娘、韦庄、罗隐等一干人等招来,开始商议文官方面的事务。
首先,来鹄、聂隐娘这两个情报组织的首脑人物,先向大家介绍了当前周边局势。
此时,黄巢军已经卸下了“为民兴兵”伪装,开始在长安大肆劫掠,同时大肆搜杀朝廷官员,即使那些官员有一部分人还算清廉,还为民做了些事情,并非全部都是贪官赃官,都只知道压榨百姓。
从前,他们的“均平”口号吼得震天响,一时间倒也迷惑了不少人。只是很可惜,现在黄巢军的行动让人们终于明白,原来他们的所谓“均平”,就是将别人家的钱财美女,全都“均平”到自己的口袋里来,至于要从他们手上“均平”出去,那就想也别想了!
这种种行径,让原本欢欢喜喜地欢迎黄巢军统治的老百姓们,开始重新对原本深恶痛绝地朝廷怀念起来。后世历史上,不久之后,官兵攻进长安,长安城的老百姓们跟曾经欢迎黄巢军一样欢迎官兵,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而其他方面,在黄巢军的三万精锐追击部队被全歼之后,黄巢军并没有急着派出新的部队向西边进发,而是继续停留在长安城内。
同时,凤翔节度使郑畋在接到皇帝驻骅盩屋消息之后,亲自领兵前往盩屋,准备朝见皇帝。他的使节早上就已经到了,下午时分,郑畋就将抵达盩屋。据使节所言,郑畋希望皇帝移驾凤翔,将行在移到凤翔这离前线比较远、比较安全的地方。
随后,李俨就要求众人就这一情况加以讨论,看究竟应不应该继续驻扎在盩屋,以及是否将行在按照从前田令孜的谋划,转移到西川,如同从前的玄宗皇帝一样,在西川等勤王兵马剿灭了黄巢之后再还朝。或者还是按照郑畋的请求,驻骅凤翔。
众人讨论的结果,盩屋太过接近长安,离前线太近,本身有无险可据,城还是个小城,防守一时可以,但要作为围攻黄巢的大本营,很明显是不合适的。因此皇帝行在必须转移。
而去西川的提法,很快也被大家否决了。
毕竟西川那边,田令孜把持朝政这几年,西川节度使已经在不久前成为陈敬瑄的囊中物。虽然李俨也对此有所布置,曾经给前西川节度使崔安潜下过一道盖有传国玺的密诏,要求他不得将自己的职位交接给陈敬瑄。但这一命令是否得到执行尚不可知。况且山南西道节度使牛勖、东川节度使杨师立二人也都是田令孜的党羽。虽然现在田令孜已经被擒,但难保这两人会不会因为自己曾经投靠田令孜,担心朝廷追究,而铤而走险。更何况皇帝离战场太远,躲在后方享福,难免会让将士心中不满,这对部队的战斗力并没有好处。所以西川这边可以成为抗敌的大后方,但是将行在转移过去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