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伟芳很感激丈夫的体贴, 但没有任何情绪的流露, 因为她知道婆婆锐利的眼光正怀疑地在自己和丈夫的脸上梭巡。
李婆婆看不出什么破绽, 放弃了追究, 只是一直不满地嘀咕, “什么时候变得喜欢吃蔬菜了? 想吃青菜, 回家有的是, 还有自己种的呢。 跑到饭馆来花这冤枉钱。”
秦伟芳不知怎么地感到心虚, 不自在地在椅子上悄悄地挪动身体。
李正军冲母亲咧嘴一笑, “妈, 你不是觉得我想吃青菜很过分吧? 你那么不高兴, 我就取消它?”
李婆婆根本没想到会引起儿子的反弹, 连忙摆手否认自己不高兴儿子想吃蔬菜的想法, 同时不再发牢骚。
皇帝蟹三吃!
首先上来的是两大盘蒜绒蒸蟹腿。 每条如筷子一般长的粗壮蟹腿被劈开, 加上蒜绒等调料蒸得香气扑鼻地端过来, 用叉子轻轻一挑, 整条鲜嫩美味的蟹肉就出来了, 令人食指大动。
其次是椒盐关节部位。 香脆, 外酥里嫩, 还有少许的辣味。
最后是用巨大的蟹壳做成的奶酪焗蛋炒饭, 分量之多, 根本不可能完全吃完。
送上免费甜品的同时, 服务员把装在特制的夹子里的帐单放在了李正军的面前。
李婆婆习惯性地询问, “多少钱啊?”
秦伟芳心头一紧, 因为她知道这一餐所费不匪, 大大超出婆婆所能接受的范围, 担心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不愉快。
李正军毫不在意, 悠然自得地再次对母亲一咧嘴, 慢悠悠地说, “妈, 你问多少钱是什么意思啊? 要帮我付钱吗?” 说着还假装要把帐单递给母亲的样子。
李婆婆不由自主把身体往椅背上靠, 嘴里说, “我帮你付钱? 我哪里来的加拿大的钱?”
“那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李正军收回帐单, 放下信用卡, “吃的高兴就行。” 他问在座的家人, “好吃吗?”
大家一致表示很好吃。
李正军神色一整, 很认真地对母亲说, “妈, 你别老是瞎担心。 吃饭, 吃不穷你儿子的。”
出乎秦伟芳的意料, 李婆婆不但没有生气, 反而难得爽朗地一笑, “妈妈相信你。” 真的从此不再打听帐单上的数额。
秦伟芳心里真是对丈夫处理这类问题的方法钦佩至极, 觉得自己实在差得太远。 虽然媳妇与儿子之间的确存在巨大的差异, 但自己就不能坦然面对一些事情。
不过面对自己的儿子李骏雄时, 李正军的一切本领都破了功, 无一例外。
李正军除了在经济上对儿子的要求百依百顺外, 在其它一切可能的情况下, 都是以儿子的意志为第一位, 溺爱到了几乎丧失原则的地步。 比爷爷奶奶宠爱孙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天下午, 秦伟芳放学回到家里比平时略微晚了一点, 没进家门就听见丈夫和儿子在客厅里大声说笑。 推开家门, 她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
李正军手里拿着一张白纸, 背靠墙壁站着, 像个被抓进警察局的嫌疑犯; 李骏雄拿着数码相机在给父亲拍照, 还大声喝斥着, 不让父亲乱动, 以免影响拍照的效果; 李公公笑眯眯地坐在一旁看热闹; 李婆婆的脸上可就带着明显的不悦。
秦伟芳趋前仔细一看, 丈夫手中的纸上竟然用中英文写着, “我错了!” 她惊讶地叫起来,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
对母亲有几分畏惧的李骏雄已经拍下了他想要的镜头, 听到母亲的责问, 立即闪身进了书房, “逃离现场”。
李正军满不在乎地丢下手里的纸, 走到沙发旁坐下, 随口回答妻子的责问, “我错怪了儿子, 他说要我认错, 并立存此照, 以儆效尤。 男子汉敢做敢当, 就让他照张像喽。” 他并没有说出事情的起因是什么。
“你也太过分了吧。” 秦伟芳一时忍不住, 脱口而出地指责丈夫, “这样惯儿子, 太没有分寸了。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李正军充耳不闻, 根本没反应。
李婆婆在一旁按捺不住了, 挺身而出, 要替儿子主持公道, “正军一年才有几天和孩子在一起? 平时都是你在教育的。 做出这种没大没小的事情来, 你应该检讨, 怎么反倒说起男人的不是来了?”
秦伟芳闻言几乎傻了,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责任反倒全成了她的? 心中的委屈喷泉一样涌出, 她只能忍气吞声地快步上楼, 回自己房间去了。
肇事者李骏雄把父亲认错的照片存进了自己的电脑, 不时地调出来, 用以威胁父亲, 来达到自己一般不容易达到的目的。 他却安然无恙地没有受到任何冲击。
秦伟芳因为受到委屈, 干脆不过问父子俩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完全将自己置身事情之外。
刘一夫回家, 照样给妻子女儿带来欢乐。 可是柳玉洁的身体状况出了大问题。
在一家三口大吃了一顿日本料理的第二天早晨, 闹钟响过之后, 柳玉洁发现自己的眼睛几乎睁不开了, 而且浑身无力。 无奈之中, 她不得已推醒了仍在蒙头大睡的刘一夫, 让他先起床, 招呼女儿吃早餐, 去上学。
迷迷糊糊的刘一夫嘴里含糊不清地答应着, 翻个身又打起了呼噜。
柳玉洁又急又气, 努力想再次推醒贪睡的丈夫, 却发现自己连这点力气都消失了。 她不觉有点惊慌, 使劲用脚蹬了一下身边鼾身震天的丈夫。
刘一夫的呼噜声停止了, 他翻身抱怨着, “你干嘛踢我……” 话没说完, 他突然两眼圆睁, 盯着妻子的脸庞, 磕睡全部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 你怎么了?”
柳玉洁气若游丝地呻吟, “我不舒服, 很不舒服。”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变得极为可怖, 只是觉得从来没有过的难受。
刘一夫完全清醒了, 立即行动起来, 穿衣下床, 叫醒女儿, 告诉她妈妈生病了, 让她自己料理早餐, 然后去上学。 再次回到主卧室, 对仍然闭目躺在床上的妻子说, “我们去看医生, 马上去。”
刘柳梳洗完毕, 跑进父母的房间, 准备看看母亲, 安慰一下她。 却没想到一看见母亲的脸, 自己忍不住尖叫起来, “妈妈, 你怎么了?”
柳玉洁吃力地睁开眼睛, 看着女儿惊恐的神色, 想起几分钟前丈夫的神情, 她才意识到, 自己的脸上一定出比较严重的问题。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 刘柳已经奔到床头, 声音颤抖地问, “妈妈, 是不是很难受, 你很难受吧?”
柳玉洁努力想露出一个微笑, 才发现嘴巴和脸上的肌肉都不受控制了。
刘一夫拍拍女儿的头, 让她安心去吃饭, 上学, 自己会带妈妈立即去看医生的。
刘柳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很快就听见她在厨房里乒乒乓乓地忙碌起来。
柳玉洁挣扎着要起床, 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支撑软绵绵的身体。
刘一夫再次急切地说, “我们现在就去看医生!”
柳玉洁无力地摇着头, “医生还没上班呢。”
“我们去看急诊。” 刘一夫毫不迟疑地说。
柳玉洁又想微笑, 可是再次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