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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2 / 2)

秦伟芳明知故问, “你要什么东西?”

李骏雄说, “鞋呀, 衣服呀。”

“你不是说, 关我屁事吗?” 秦伟芳不想轻易放过这件事。

李骏雄居然笑着叫道, “这么久了, 你还记着呀?”

秦伟芳很诧异, 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情已经很久了吗? 怎么说得我像小肚鸡肠似的。 她觉得有些东西应该坚持, “你还没有向我道歉呢。”

李骏雄毫不迟疑地说了声, “SORRY。” 然后继续要求, “妈, 我们训练就要开始了。”

秦伟芳不知儿子是否诚心道歉, 真心认错, 还是仅仅敷衍自己, 但身为母亲, 而且是一个比较疼爱至宠爱, 甚至不无溺爱孩子的母亲, 她根本不想让儿子有一点为难的感觉, 立刻说, “我现在就给你送过去。” 同时还给儿子带了个刚买回来, 热乎乎的大肉包子。

李骏雄看到母亲的车慢慢停靠在学校门口的路边, 立即从成群放学的孩子们中间跑了出来, 打开车门冲母亲露齿一笑, “妈妈。”

只见他匆忙放下书包, 掏出自己的手机, IPOD, 钱包等扔在车后座上。 随即挎上放在前排座位上的运动背包, 拿起便当盒装着的包子, 说了声, “谢谢妈妈。” 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看着儿子矫健的身影, 利落的动作, 和无心机的笑容, 秦伟芳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 她认为与儿子之间的冲突是生活里的小磨擦, 只要再加以适当的教育就可以云开雾散, 重见母子和睦相处, 共同进步的朗朗晴空。

可惜母亲的美好愿望与残酷的生活现实总是有格格不入的距离。

李骏雄训练结束回到家, 与往常一样汗水淋漓。 他把背包丢在地上, 自己直接冲到楼上的房间去洗澡了。

正在准备晚饭的秦伟芳一边摇着头, 叹着气, “这孩子怎么说都没有用, 就会随手乱扔。” 一边帮儿子收拾东西。 她拿出汗湿透了的运动背心, 短裤, 大毛巾, 臭气熏天的球鞋和空了的饮料瓶。 忽然间, 她掏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 – 打火机。 她十分肯定自己在收拾东西的时候, 包里没有这件物品。 她把打火机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李骏雄洗完澡, 头发湿漉漉地跑下楼, 嘴里大喊着, “妈妈, 我饿死了。 晚上吃什么呀?”

秦伟芳默默地把饭菜摆上桌, 示意儿子坐下吃饭。

李骏雄感觉到母亲有点不对劲, 试探地问, “妈妈, 你怎么了?”

秦伟芳冷淡地说, “没什么, 吃饭。”

李骏雄继续问, “还为早上的事情生气呀? 我都向你道歉了。”

秦伟芳不动声色, “吃饭。”

李骏雄心里悄悄嘀咕了一句, 不知道又触到哪根神经了。 他感到肚子实在很饿, 拿起比母亲大两号的饭碗大口吃了起来。

放下饭碗, 李骏雄似乎忘记了母亲的情绪不佳, 向她要求要到外面去。

秦伟芳问儿子为什么要出去? 得到的回答是和朋友们玩一下。 秦伟芳问他, 学校的功课怎么办? 李骏雄开始表示回来就会做, 后来索性说学校没有作业。 秦伟芳对儿子公然撒谎勃然大怒, 声色俱厉地斥责儿子太过分。 她掏出打火机, 追问儿子为什么会有这个在背包里出现? 用来做什么?

李骏雄看见打火机愣了一下, 随即大叫, “谁让你随便动我的东西?!”

秦伟芳怒火中烧, 大声指责儿子的言行, 并坚持要求儿子说明打火机的事情。 她担心儿子在外面偷着抽烟, 进而会被引诱尝试毒品。 想到这种极可怕的可能性, 她的心绞成一团, 疼痛难忍。

看到母亲罕见的激动与坚持, 李骏雄吞吞吐吐地说出打火机是同学的, 自己只是拿来好玩的。 他赌咒发誓, 自己绝没有沾染毒品, 而且从上次派对之后, 再也没有抽过烟。 他向母亲说明, “我是个运动型的人, 我不会傻到伤害自己的身体, 降低自己的运动水平。”

秦伟芳深知儿子对运动的喜爱和希望不断提高自己运动水平的渴望, 她觉得儿子的说辞可以接受, 心情稍微平缓下来。

见到母亲神情缓和下来, 李骏雄趁机再次提出要出去玩。 秦伟芳尚未完全消失的怒火再次蓬勃燃烧。 她几乎把嗓门放到最大, 厉声斥责儿子的不诚实 (先说有作业, 后又说没有), 不求上进, 不爱学习, 只是想到玩。 最后的结论是, 不许出去!

在秦伟芳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时, 李骏雄的脸色越来越阴暗。 当听到母亲严禁自己出去的时候, 他捏紧的拳头忍不住砸向墙壁, 同时大叫, “神经病!”

“轰” 的一声巨响, 木制的隔墙应声出现了一个洞, 李骏雄的手背也出现了丝丝伤痕。

秦伟芳被儿子的行为和话语刺激得跳起来, 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啪” 的一声脆响, 母子俩都呆在当场。

从李骏雄出生起, 没有一个人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妈妈连重话都没说过几次。 到加拿大几年, 母子间的冲突愈演愈烈。 两人都在心里问, 这是怎么了?

夜深人静时, 秦伟芳情不自禁地打电话给在大洋彼岸的丈夫, 诉说心里的苦闷和烦恼。

李正军认为妻子是太累了, 身体疲劳, 所以情绪容易失控。 他完全没想到妻子在精神上所需要的支持。 他建议, “让你妈妈过去陪陪你?”

秦伟芳认为不现实, “我妈妈要给我弟弟带孩子, 根本不可能来。” 她想起回国时, 父母亲对弟弟的孩子百般呵护的样子, 以及爱屋及乌地对弟媳妇好得超过对自己, 心里发酸, 说不吃醋是假的。

李正军试着提出心里真正的建议, “要不让我妈妈过去? 起码可以帮你做做饭什么的。”

秦伟芳想到回国时, 公公婆婆一直追问她什么时候再给他们生个孙子? 说什么外国不是鼓励生小孩吗? 婆婆不止一次地表示, 你只管生, 我负责给你们带。 她心里一阵不乐意。 李骏雄一个孩子就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了, 再来一个怎么受得了? 她可不想再吃二遍苦, 受二茬罪。 婆婆在身边天天叨咕生孩子的事情, 自己恐怕真会疯了。 她婉言谢绝了丈夫的好意。

李正军见意见被否决, 意兴阑珊, 随便嘱咐妻子多注意休息, 少生气, 少发怒, 就挂断了电话。

秦伟芳望着手中的话筒, 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从心底慢慢涌出, 进而淹没了她整个身心。 难怪江妍说我们是 “单亲家庭”, 这是她挥之不去的念头, 像厚重的乌云久久地盘桓在她的心头。

第十三章 乌云压城 (二)

温哥华的花照常开了又落。 天空如往常一样湛蓝如洗, 云卷云舒, 彩霞满天, 美不胜收。 可人的心情已经截然不同, 以至于无心欣赏大自然的美妙。

柳玉洁被那个 “一丈之内” 的说法搅得心神不安。 她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 可是这么近乎直接套用在自己身上的情况, 绝对是第一次。 让她不安的是那人醉态中的清澈眼神, 是琢磨不透的话里有话。

移民前, 柳玉洁是个极讲究衣着品位, 服饰搭配的人。 她和丈夫各自管理着一个既有业务相关, 又相对营运独立的公司。 她在工作中雷厉风行, 处事明快果断。 但对人, 不论是客户, 供应商, 还是公司员工, 或者来往的朋友, 都是温文尔雅, 礼貌周全。 当面听到的是赞扬声不绝于耳, 她却从不骄傲张狂, 口碑颇佳。 在风光时尚的外表下, 她有着一颗传统保守到几乎呆板的心。 她内心很认同 “从一而终” 的观点, 认为 “执子之手, 与之偕老” 是爱情的至美至高境界。 骨子里很浪漫的她, 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对感情的欺骗和背叛。 身在商场复杂的环境中, 见过许多悲欢离合, 使她越发珍惜自己的感情的同时, 也对丈夫的一些行为极为敏感, 并为此发生过不少矛盾与冲突。 但仔细论起来, 都不是什么重大的原则问题。

不大熟悉的人当面对她品头论足, 批评她的衣着发式, 柳玉洁完全可以坦然自若, 没有任何芥蒂。 可是事情一旦牵扯到感情, 牵扯到刘一夫的行为, 她就会乱了方寸, 变得六神无主, 思绪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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