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茶室门口。郡宗保将佩刀卸下交予一旁守候的侍从,略微定了定神,郑重庄严地对门内喊道:“臣郡左马头宗保前来觐见。”
一听说郡宗保舍命前来,淀姬顿时眉宇舒缓。心情也放松了许多,清了清喉咙便请他进屋。
刚一推开房门,郡宗保便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两名手持太刀的十五六岁侍从肃立在门口,神情慌乱双腿还微微打着摆子;六名侍女或拿妆刀。或拿肋差,紧紧将淀姬和秀赖包围在茶室上首中央。相较那两个男性侍从,这些女侍倒是显得更为从容。其中离淀姬最近的两名中年女官,更是穿上了具足严阵以待,飒爽英姿不亚于男儿。可即便如此,满屋巾帼又能抵挡住多少杀人如麻的武士,即使奋力顽抗,也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
“常听太阁称赞典厩忠肝义胆,今日得以相见,妾身真是万分庆幸啊。”说着,淀姬便命两旁侍女让出一条道,郡宗保走到淀姬下首缓缓坐下,神情严肃地说道:“保护您和少主乃是宗保的使命,即便危险重重,臣也绝不改初衷。此番察觉到城内兵马调动频繁,臣便率领护旗马廻前来一探究竟,只要夫人一声令下,哪怕是粉身碎骨,宗保也是在所不惜。”
“太阁果然没看错,典厩之忠心苍天可鉴啊。”淀姬激动得热泪盈眶,蠕动着嘴唇不停地称赞郡宗保。“虽然具体情况不明,可妾身猜想,此事绝对和大野修理脱不开关系。”
“大野治长?”郡宗保沉吟一番,仔细回忆道:“臣在来的路上,确实看见修理在对中岛大人的军士发号施令,不仅如此,派去二之丸探查情报的武士也没能潜出去,守门武士说除非有修理的手谕,否则就算是少主和夫人也不能出城。”
“岂有此理!”淀姬一拳击打在茶案上,龇牙咧嘴道:“难不成这大阪城是他大野家的,枉妾身对他那么器重,今天竟做出这种事,他怎么对得起太阁和丰臣家的恩典?!”
“夫人切莫动气,现在可不是嘴上逞强的时候,”郡宗保直言不讳,对眼前的局势分析道:“据臣猜测,目前二之丸、三之丸乃至本丸外围皆已被大野修理的心腹控制,唯有这本丸,他可能稍有忌惮,暂时不敢抢占,因此,臣才能率部前来支援。当务之急,便是守住本丸,保护您和少主的安全,所谓纸包不住火,只要吾等耐心等待,三日之内,便会有大名察觉异常,到那时,就不用担心了。”
“典厩说的有理,”淀姬使劲地点了点头,“可本丸之大,岂是这帮侍从可以守得住的,而且您带来的武士也只有三十几人…”
“夫人切不可气馁。”郡宗保拜下身去,认真而又坚定地说道:“不论何时,都要保持一颗必胜的心,这是太阁交给臣的,也希望夫人能过谨记。现如今,您的这些侍从依旧负责守备天守阁,而臣带来的武士作则驻守在本丸通往外界的要道上,敌人一旦看到有精锐马廻护佑本丸,定是不敢轻举妄动,这就能为吾等脱险争取时间。还请允许臣统一指挥城中所有武士和侍从,以免出现政令冲突的情况。”
“那是自然,典厩自告奋勇,妾身又怎会拒绝。”淀姬当即下令任命郡宗保为本丸守备总大将,负责指挥丸内武士侍从共计一百二十人。
得到任命,郡宗保立即起身离开茶室,大步流星地朝大手门走去。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淀姬恐怕也会有“路遥知马力”的感慨吧。
来到门前,三十余名武士立即按照郡宗保的命令分成三组,分别负责守备本丸南面的大手门,东西两侧的追手门和搦手门。郡宗保本人在天守前的草地上铺了两张榻榻米作为临时本阵,秀吉的马印则被稳稳树立在本阵之前。此外,还挑选了两名脚力好的武士负责收集情报和发布命令。在这名老将看来,这可能是他一生中最后一场战斗,而有些讽刺意味的是,这场战斗能指挥的武士不足四十人。
“大人,郡典厩确实带了三十几个武士进入了本丸。”负责探查的使番来到距本丸百余米的侍所向大野治长禀报。
“不知死活的家伙,”大野治长用力推开茶杯,对坐在一旁的两个弟弟说道:“本以为这次行动不会造成伤亡,看来我错了,也罢,杀人立威,这个功劳就交给你们俩了,我这就去请越中少将入城。”
大野治房和大野治胤相视一笑,齐声回答道:“多谢兄长,为弟一定不辱使命。”说罢,两人便率领从中岛和青木营中划拨的一百八十余名武士朝大手门扑去。(未完待续。。)
第二〇九章 大手门失守
寒风萧瑟,月明星稀,八名护旗马廻静静地躲在丸马出后面,手中的铁炮从狭间(射孔)缓缓伸出,炮口悄无声息地指向对面百余米处的前锋武士,一名从本丸征调来的侍从举着火把在马廻身后来回走动,时刻准备为他们点燃铁炮的引信。丸马出的对面,百八十人的大野军也是一片寂静,为首的武将不停往后方派遣使番,请示究竟何时发动进攻。
所谓马出,有些类似于中国古代的瓮城,只不过一般情况下,马出都是建筑在虎口前面,算是第二条防线,而虎口则是大手门正前方的一种防御工事,目的同样是为了延缓敌人进军大手门的速度。
而本丸的马出因为呈半圆形而被称为“丸马出”,将它设置在通往虎口的桥的入口处,能起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作用。也正是出于这一点,郡宗保才派遣八名武士驻守此处,相对的,虎口和大手门只留下四人把守,在他看来,如果马出被攻破,敌军便能顺势渡过内濠直逼虎口,此时再想拒敌于门外就几乎不可能了。
大野治长本想亲自请前田利长进城,可他仍对劝降郡宗保抱有幻想,于是只好由二弟大野治房前往前田家屋敷,而自己则暂时担任总大将,负责攻占本丸,逼迫淀姬交出秀赖。
作为总大将本该稳坐阵内,指挥全军,可大野治长不以为然,径直来到阵前,冲着不远处的护旗马廻呼喊道:“我是大野修理亮治长,敢请郡主马头(典厩是主马头的唐名)出来一见。”
过了约莫五分钟,沉寂许久的丸马出终于传出了声响:“典厩大人抽不开身,还请修理独自进城一叙。”
“独自进城?哼,当我治长是傻瓜不成。”大野治长将一名武士招至身前,耳语一番后便让他代替自己前往本丸。
“修理足疾复发,特派我太田光佑卫门代为前来。”这名武将一边说着一边朝丸马出走去。心有忐忑,但还是自我安慰道:“毕竟是使者,应该不会有事。”
事实证明,他太高估自己了,丸马出的武士并没有将他看做使者,而是与大野治长一伙的叛逆,对于叛贼何须留有情面?这位苗字太田的武士刚走到一半,便隐约看见对面突然冒出点点火光,正当他往坏处想时,只见数发弹丸伴随着枪响由狭间速射而出。随着“噗噗”几声金属撞击**的声响,武士闷哼一声,利索地倒在了血泊中。
“典厩想见的是大野修理,而您为何只派一名下级武士前来,岂不是辱没了典厩的身份,既然阁下没有诚意,那就不必多费口舌了。”没等大野治长发火,马出后的领头武士便率先绝了和谈的念头,这番挑衅似的喊话顿时让大野和麾下的军士愤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