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岸边一块礁石上,时林遥伸手把打湿的头发拧干,然后拨到身后。
卞俞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头发,心中隐隐有种想摸一把的冲动。
“你的头发颜色变了。”
“水母就是会变色,现在跟你的尾巴颜色差不多。”时林遥说,盘腿在他身边坐下。“你想摸摸看吗?”他邀请道。
卞俞抿起双唇,定定地凝视着时林遥,似乎在内心纠结。
这家伙的自来熟真是让他招架不住。
最终,他伸出手,轻轻捻了一下时林遥的发梢。
摸起来很柔软,就像丝绸,头发散落在海水中的时候,也与水母摇曳的触须非常相似,虚渺晕魅,诡丽莫名。
时林遥抬起眼睑,忽然,伸手抓住卞俞的手腕,拉着他的手掌放在了自己头顶。
卞俞身子一僵。
“好玩吗?”时林遥松开手,“你的体温似乎比我的低。”
卞俞低头凝视他的发旋,指尖轻颤,柔软发光的细长发丝就从指缝里泄开,沁出微亮的清辉,如星光垂落。
似乎摸得有点久了,卞俞恋恋不舍地收回手。
“摸完了吧?”他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礼尚往来,我能摸一下你的尾巴吗?”
那条长长的鱼尾半垂进水里,铺展开如同一匹上好的蓝色绸缎。
卞俞垂眼沉默了一会儿,“可以。”
时林遥的眼神让他不忍拒绝,更何况自己也摸了对方的头发。
你摸我头发,我摸你尾巴,就是要有来有往。时林遥摸上光滑的鱼尾,梦想成真,他双颊泛红,眼睛闪亮,“你的尾巴能变成腿吗?”
卞俞看着他说话时微张的嘴唇,身体腾地发痒发麻,触电一样的感觉是从鱼尾传来的。罪魁祸首就是那只温热的、在他尾巴上游移的手掌。
他再次抿起嘴唇,难以忍受似地将鱼尾从时林遥手底下挪开。
时林遥只好收回手,怅然若失。
“可以变。就是不能变太久,我大部分时间还是要呆在水里。”
听见卞俞的回答,时林遥又精神起来。
“对了,五月的时候有船队会到达淆阳岛,因为岛上要接收难民。我是专门来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但是一直没找到你。没想到路上还遇到了危险,幸亏及时被你救了。”
这一番话说得无比真诚。
“你不是来钓鱼的吗?”卞俞嘴上说,心里却泛起了涟漪。
时林遥微笑的表情凝固,旋即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找你才是我的目的,不然谁闲着没事儿干来这边钓鱼啊?其实我是不太好意思说的这么直白,本来想着要是见到你,就假装是钓鱼偶遇,免得你躲我。”
卞俞紧闭着唇,心脏却怦怦跳了起来。他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对他这么热情,究竟是有什么目的,还是说只是单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