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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细听着这话,有点怨念,有点无奈,还有点认命,不过没有仇恨,心中欢喜,不愧是老板啊,这么快就明白了。
老板摇头:“不,我不明白。你逼死山风,难道那乐老头就会完全信你?你就能因此找到他们的贼窝,一举捣毁吗?怎么听着都像天方夜谭。乐父是谁,老奸巨猾狐狸一只,连乐冶忻罗索索和六六六在的时候,我们合力还是拿他没有办法,现在你一个人就能有作为吗?”
我点点头,憨笑:“老板,你不恨我,路山风必定也不恨我,这就是最难能可贵的了,别的我不求。”
“不求?”老板无力的抬起眼,瞟我一眼,“乐冶忻的命你还不了,他的事你一定会尽全力去做,他的目的就是你的目的。你以为我不明白吗?山风短命是他的命,这样为你的目的牺牲自己算是有点价值。可是其他人呢?君子税,夏会计,还有你自己,小慕,你打算怎么办?”
“老板你忘记数你自己了。”
“哈,对,我才是那个最不想卷进你计划的人,可是我一样在这里了,”老板苦笑,“想必君子税和夏会计也避无可避了。这时候他们在干什么呢?让我猜猜看。。。。。。一定是在找那七本书的藏身之地,对不对?”
我只能承认:“老板最了解我们,其实这个计划并不是从我,而是从他们‘投敌’开始的,”那时候我还在笨拙的到处摸墙根呢,要不是他们拖我进来,我也没意识到深入敌后是个更妙的办法,“当然,他们是为了帮我。”
“小慕,”老板忽然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看得我有点心虚,“他们的确是为了帮你,这点你得记住。一辈子都不要忘记。”
“额。。。。。。”
“谢谢你。”
“啊?”
“谢谢你让我又见到山风,让我知道这三年的寻找和等待,不是煎熬,而是幸福,”老板出人意料,笑的满足,像个孩子,每次提起路山风,他都像个孩子,他一边慢吞吞转动自己腕上一只精致的手表,一边不忘朝我神秘眨眼,“小慕,你相不相信,我也是个破坏大王?”
“呵呵。”干笑,看着这爆裂的手表,瞬间爆发出将房间玻璃都震碎的恐怖力量,我只有干笑。老板是个机械天才,我居然把这茬忘的一干二净,实在太不应该。
“那个。。。。。。。。君子税。。。。。。。。”我支支吾吾,犹豫着该不该告诉老板,那天君子税听到我打算拖路山风来牺牲的时候,脸色骤变的事。
“愣着干嘛?还不去再去制造点混乱。反正那七本书找到也是要毁掉的。倒不如咱们直接来个一步到位,干脆利索的!”老板一点没有想听下去的意思,利落的把外套一脱,翻开来,里层有一排暗藏的纽扣,随便拧一个下来,都是一颗威力不小的炸弹。
我捂着鼻子在前面猫腰跑,老板断后,时不时回头往后丢一颗。于是,成了两个人身后不断腾起的烟雾,和熊熊烈火,如同会跳舞的精灵。
这精灵当然不甘寂寞,很快就有哀号声声从浓烟中传出。
老板头也不回,继续丢,修罗一般的身形,言语中却满含温柔:“山风,我把这楼祭奠给你,好不好?”
(完)
(下个故事《人偶》)
☆、【十六】《人偶》(上)
【十六】《人偶》(上)
老板很不对劲。自从那天我们从乐家全身而退之后,他就一直笑眯眯的,不光是对着人的时候,自己呆着也会笑个不停。一开始我顾不得他,因为君子税和夏会计都在逃亡的途中受了伤,一个被坠落的砖块砸了头,昏迷了整整三天;另一个被烟呛了咽喉,两天不能说话。两天过去,当他们终于好起来,当君子税一睁眼就问老板去哪里,人怎样的时候,我才忽然想起,老板最近似乎很不对劲。
急急忙忙去寻他,却看见他一个大男人,居然拿着一块手帕细细的摩挲,一脸陶醉。
“老、老板。。。。。。”我不敢问,只能尴尬的叫他。
他明明已经看见我,却故意扭过头去,继续呵呵的笑,笑的我毛骨悚然。
“老板,君子税醒了。”或者这个名字才可以直入他心里吧,我猜测着,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还是强迫自己说出来。
老板却看都不看我一眼,完全的置若罔闻。我只好又说:“老板,夏会计的嗓子也好了。声音虽然还嘶哑,但比以前好多了。”
老板还是无动于衷,笑容依旧。
我彻底没了主意。
诚然,路山风虽然是白血病患者,但他的死的确是我直接造成的,如果不是我设计把他陷进去,他也不会无可奈何选择跳楼。可是如果他不死,老板不会回到我们身边,他的机械天才不会发挥威力,我、君子税,就算再加上两个、三个,或者更多身手像李小龙的夏会计,也不可能胜乐家那么多人,更加不可能让乐老头有现在这样全盘覆灭的结果。
乐老头不死,乐冶忻就会死不瞑目。
为了死去的乐冶忻,就算再愧疚,我也还是一样要做这件事,要逼的老板无路可退,必须站在我们这边,哪怕是这样切身感受着,他心中对我满怀的恨意——既知道和路山风早晚有这一场生离死别,一切都无法避免,不得不认命,不得不妥协的无奈;又难以接受猝然失去的痛苦,更加难以接受导致爱人死掉的罪魁祸首还好好的站在他面前的事实——我是宁愿现在面对这恨意,也要做我认为有意义的事。
乐冶忻,你可以放心的走。自此以后,就剩下我慕自由和老板,还有路山风之间的亏欠,与你没有瓜葛。你记住,没有任何瓜葛。就算老板怨我,骂我,打我,和你也没有关系。
“老板。。。。。。”我一再呼唤他,两天没合眼的疲倦,就像潮水不断推搡着我的身体,令我摇摇晃晃。但即便如此,我依然不可以倒下。只要老板不回应我,我就得咬牙坚持着站在这里。路山风不在了,老板苦熬了整整三年却只见了几天的人没有了,因为我没有了。这责任,我无论如何都推卸不掉。
“叶老板。。。。。。”手试探着扶住他的肩膀,我试图制住他疯颠颠的笑。
但,一秒钟,就被他甩开了。
他转过头看着我,似乎是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凑过来,端详我一阵,笑的更厉害了,前仰后合。好像在看一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我彻底没了办法。
“以万。”救兵总算出现,我一回头,才发觉自己高兴的太早了——夏会计搀扶着有气无力的君子税,后者手中一件物什,明显引起了老板的注意。他飞扑过来,一把抢走,我根本阻止不及。
“你!?君子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老板消失在门口的霎那,我也爆发了出来,虽然时间极短,可我看的仔仔细细,那面乐冶忻的古镜,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
“不然呢?”君子税不答反问,“你是觉得我能忍受他疯死在我面前,还是会选择给他点希望继续活下去?!”
我哑口无言。
换位思考,如果我是君子税,我必定也会这样做。
“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一个跑起来像你这么快的人,会被门口的柱子砸晕,昏迷整整两天了。”我不咸不淡的应付他,心里开始琢磨着怎么在君子税不注意的时候,把镜子抢回来——总不能真的叫老板再造出一台机器,再来一遍时光倒转吧!上次是乐冶忻,这次又会是谁?或者谁们?在过去有一台现成的机器时,我们尚且不能保全自己,何况现在什么都没有,一切须得从零开始。不行,绝对不行。我已经忍受不了任何人在为此搭上性命。这样冒险几乎有去无回的事,我再也不要尝试一次。
“那么你知道夏会计为什么会被烟呛到喉咙吗?他又是心急火燎在喊谁的名字,才受的伤呢?”君子税目光炯炯,看得我垂下脑袋,根本不敢和他对视,更不敢越过他去看夏会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