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沂鞥立刻用力白了朱淮舟一眼,没啥好气地问:“采霓,夜深了,你想不想休息了?”
他的母亲只要棋癮一犯,就会四处拖着人陪她下棋,若是没有适度制止她们,只怕较量到天亮,他母亲也不会善罢甘休。
“我还不累。”采霓分神瞟了瞟棋盘,却发现朱老夫人不下棋,反而睁大了眼睛在看他们。
朱沂鞥从牙縫中迸出恼怒的嗓音。“可是我累了。”
“那你就先去睡啊!”看在朱老夫人的颜面上,采霓勉强捺着性子“指导”他,要她现在乖乖上床,甭想!她难得遇到这种棋艺高手,还想多玩几盘呢!
“你——”朱沂鞥发觉他母亲与儿子正竖直耳朵倾听,忿忿地压低了声音。
“今晚我要睡在茗玉园,你快跟我回去。”他绝不要像昨晚一样孤军地睡在自己的房里。
采霓的柳眉陡扬,粉颊含叹地低语。“你别作梦了!难道你忘记我们还在『冷战』中吗?”
“不管我们有没有在冷战,我今晚都要睡在茗玉园。”朱沂鞥玻鹆送驳幕⒛俊!安赡蓿揖婺悴灰娴锰鹋叮 ?br />
采霓扬起俏美的柳眉,一脸的毫不在乎。“好啊!那你就睡在茗玉园好了,反正今晚我要跟老夫人下棋,绝不会跟你抢床睡的,潞王爷,你尽管放心。”
这男人到底要不要脸啊?!当着他母亲与儿子面前,竟然大声嚷嚷着要睡在她房里!
朱老夫人那睿智的眼中闪着愉悅的光彩。“采霓,我看你跟沂鞥回房好了,这棋子我们明天再继续下。”
精采!真是精采极了!难怪她的乖孙老是说采霓“好玩”,原来她真的很好玩、很有趣,与一般唯唯诺诺的大家椋憬厝徊煌?br />
“不行!”采霓充满正义感地起身,保证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老夫人,您不用害怕沂鞥在王府的恶势力,有采霓在,他不敢对您发脾气的。”
“恶……势力?!”朱淮舟喉嚨像是被什么东西梗到似的,声音好不自然,他忍不住偷覷了他爹一眼,却被他那恼恨的神色给震住,连忙收起他的嘻皮笑脸。
不过,这也挺怪的,采霓怎么会认为奶奶害怕爹的“恶势力”呢?爹的脾气虽大,但还不至于如此不孝吧!
朱老夫人满是窩心地笑了。“采霓,其实沂鞥很孝顺,他不会对老身乱发脾气的,你就跟他回房休息吧!我们明天再战。”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她也不忍心在他喜欢的姑娘面前摧残他。
“是啊!”朱淮舟赶紧附和出声。“采霓姐姐,你就先跟爹回房吧!反正下棋也不急在一时嘛!”瞧他爹那满脸的铁青颜色,采霓再不跟他爹走,他的火山脾气就要爆发出来了。
“好吧!”采霓勉为其难地妥协了。
这时,朱老夫人突然呵呵轻笑出声。“乖孙,你该改口叫后娘,不能再叫她采霓姐姐了。”
“后娘?!”采霓与朱淮舟互望一眼,然后同时嫌恶地皱起脸来。
“呃……我看不用那么早叫吧!”朱淮舟吞吞吐吐地搔了搔俊脸。“采霓姐姐又不见得会嫁给爹做老婆,等到爹把采霓姐姐……搞定了,再叫她……后娘也不迟啊!对不对,采霓姐姐?”
为了避免被他爹砍成八大块,朱淮舟那对不安的双眼瞟向了采霓,聪明地寻求她的支持。
采霓赞同地轻頷螓首。“对啊——”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朱沂鞥的怒气等不及爆发出来了。“什么叫采霓不见得会嫁给我?你认为我搞不定采霓吗?”
气死他了!他怎么会养一个对他这个爹一点信心都没有的不孝子呢!
采霓不悅地双手叉起腰来,朝他橫眉竖目地道:“喂!你干嘛对淮舟那么兇啊?他又没有说错话,我们的婚事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他凭什么以为她非嫁给他不可,像她这样闻名天下的艳色花魁,如果随随便便就多了一个丈夫与继子,那岂不是太没行情了。
朱淮舟赶紧蹦到采霓身后。“是啊!爹,采霓姐姐长得那么年轻貌美,要是我叫她『后娘』,会把她给叫老的,我看以后还是继续叫她采霓姐姐好了。”
基本上,他是觉得叫只大他几岁的采霓为后娘,很没面子,也很划不来。
这些话简直说进了采霓的心坎里。“嗯!淮舟说得有道理,后娘听起来又俗气又难听,我赞成他的话。”
“赞成你的头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朱沂鞥气得敲她一记响头,气呼呼地骂她。“依照人伦綱常,淮舟本来就应该叫你一声后娘,你怎么可以因为难听就不要呢?”
采霓捂着可怜的脑袋瓜子,以防他再次偷袭。
“你干嘛乱敲我的头啊?好卑鄙哦!”她没见过这么没风度的男人,骂人的同时还不忘动手动脚。
“唉!别吵了。”朱老夫人有些后悔她的失言了,她怎么也没料到一句“后娘”会引起那么多纷争。“我看淮舟在外人面前就叫采霓后娘,至于私底下,就随他高兴怎么叫了。”
“好耶!还是奶奶明理。”
朱沂鞥瞪了不听话的儿子一眼,才道:“全听娘的意见。”
唉!采霓暗暗叹了口气。她都还没答应嫁给沂鞥为妻,他们就因为称呼的问题吵了起来,这是不是太早了点啊?
朱老夫人满意地笑了。“嗯……沂鞥,娘打算在下个月挑个黄道吉日,让你们早点拜堂成亲怎么样?”
“也好。”朱沂鞥那紧蹙的浓眉完全舒展开来。如此一来,他就不用每天提心弔胆,担心采霓会跑走了。
“喂,我还没答应唔——”
一只巨掌立即捂住她抗议的小嘴,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这项蛮橫的举动把采霓气得七窍生烟。
“娘,不早了,我带采霓回房休息。”朱沂鞥把又抓又咬的采霓抱起,快步走离花厅。
“喂……快放我下来?!我话……还没说完呢……”采霓那气急败坏的娇嚷声在花厅萦绕……
※※※
离别的时候到了。
采霓悄悄离开朱沂鞥温暖的胸膛,将上次的信函放在枕边,然后穿戴衣物,躡手躡脚地走出茗玉园。
“采霓姐姐。”朱淮舟躲在柱子后向她挥手。“我在这里。”
采霓一派悠闲地踏着蓮步走过去,好笑地轻责他。“淮舟,你为什么躲在柱子后面啊?”
“噓!小声一点,要是被爹逮到了,我们两个都别想出去。”朱淮舟紧张地压低嗓门,并且多疑地东张西望,深怕他老爹跟在采霓后头出来。
采霓的朱唇抿成一条笑吟吟的弧线。“你放心,你爹不会发现我失踪的,他现在正呼呼大睡着。”朱淮舟狐疑地瞄着她那满脸的媚笑,愈看愈觉得她的笑容很……阴险。
突地——
他顿悟地瞪圆了眼眸,他结结巴巴地指着采霓的俏鼻。“你……你怎么可以对爹下迷药?!太毒了吧?”
这印证了一句至理名言——“最毒妇人心”啊!
他爹的警觉性向来很高,唯一能让他呼呼大睡的方法,大概只有下迷药而已吧!
“你这小孩子的思想怎么那么邪恶啊!”采霓抬手清清脆脆地敲了他一记爆栗,自从那晚被沂鞥敲了一记后,她就爱上这种敲人脑袋的动作了。
朱淮舟痛得眼角含泪,不甘心地反问她。“那你是怎么让爹呼呼大睡的?”
采霓流露出窃窃自喜的笑意,毫不避讳地道:“我故意让他昨晚很累,所以早上他就爬不起来。”
她可是牺牲色相才有今早那么丰硕的“成果”。
“很累——”朱淮舟话才问到一半,突然漲红了俊脸。“噢!我明白是哪种『累』法了。”
采霓朝淮舟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