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好茶好水接待,京城大大小小的媒婆却又都是被请了回去。
这一切都是楚清欢自己做的主,便是老夫人和宋氏都没能插手其中,这让两人莫不是气得都摔打茶盅果盘。
恨不得把这当楚清欢一般摔碎了去!
楚清欢自然知道两处院子里的消息,只是闻言却不过一笑罢了,好在楚思远的生辰到来,两人就算是天大的不满也不再发作。
宋成述看着笑语盈盈的人,眉眼间也都浮起了笑意,“恭喜。”
没有加上二表妹这个称谓,宋成述的恭喜中似乎都带着几分淡淡的挥之不去的愁怨似的,和他本人的气质却是极为不符的。
宋成述这般表情让楚清欢不禁一笑,“外面天气明媚,不知道我可否有幸邀楚二小姐看看这初冬的景致?”
已经是十月底天气,便是楚清欢也都穿上了厚厚的夹袄,宋成述依旧是青衣单薄,功力之高可见一斑。
“小花园的几株青梅倒是含苞了,二公子这边请。”
相府占地颇广,小花园虽是小,却也是寻常百姓人家的院落般大小了,初冬之际,万木萧条,只有这几株青梅含苞,还带着几分异样的色彩。
“二公子特意寻这么一个安静所在,想问什么。”
看着楚清欢,宋成述忽然间想起一句诗来,“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二小姐这般信任,在下可真是万分荣幸,莫非二小姐不怕?”
“怕?”楚清欢笑了一声,“我怕什么?难不成怕你其实明面上帮我,实际上却还是宋家人,如今此时此刻让我带你出来,不过是为了方便杀人藏尸罢了?”
看着那眼角都溢出的笑意,楚清欢笑得灿烂,“若是担心受怕,只怕我早已经死了,二公子可知道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宋成述问道,却又是马上想到了答案,却是和楚清欢异口同声道:“累死的。”
两人对视一笑,楚清欢眼中虽然有所防备,可到底那笑意还是直达眼底。
便是为了此刻她的一笑,自己也值了。
宋成述忽然觉得笑了,是不是来到京城后自己就优柔寡断起来了,做起事情来总是这般畏手畏脚,实在不是自己的作风呢。
既然已经决定抛弃了宋成洛,如今却又是来问楚清欢又是什么意思呢?徒让她笑话罢了。
一瞬间,他脑中一片清明,昨日种种所困扰他的,几乎都成为了浮云一片,再也无关紧要。
他不由一笑,正要转身离去,却是听楚清欢道:“二公子久在江湖就该知道这么一句话,以德报恩,以直报怨,宋成洛既然落到了我手上,我自然是不会轻易饶过他的,如今他还没死,不过却也是和死人差不多了。”
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宋成述反倒是笑了,也许这就是自己喜欢楚清欢的原因,她从来不会玩虚伪的那一套,就像是她从来不曾喜欢过自己,就从不给自己假象,她厌恶宋家人,所以也厌恶自己。
这般真实的她明明是京城的贵女,可是却有着现在江湖儿女都没有的一颗直爽的心。自己也许就是被她的这颗心,她的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绝不手软,她的那几分狡猾吸引了的,明明知道没有可能却还是飞蛾扑火在所不惜。
可以为她而舍弃原本就单薄的兄弟情,可以为她而放弃刺客楼的名声,也可以为她远走沙漠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为之疗伤。
“我在山上学武的时候,师父常说我虽然天资聪慧却是没有七情六欲,若是走到江湖上,只怕会为害一方。”只是师父让自己有情,可是这情若是不能得偿所愿,岂不是害了自己?
“只是七情六欲,便是有了也可能害人害己。”宋成述笑了笑,“他自有他的业报,便是我能护他一时却也不能护他一世的。”
看着宋成述竟是要离开,楚清欢不由问道:“二公子不喝一杯酒水再走?”
宋成述却是头也不回道:“不喝也罢,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今日庆大寿明天是忌辰,死去活来却也不过是弹指之间罢了。”
他忽然回过头来,定定看着楚清欢道:“待我真正的放下,到时候自然会回来的,希望那时候你不会因为我是宋家人而憎恶与我。”
楚清欢脸上笑意僵硬在那里,这样的宋成述她恨不起来,却也是爱不起来,也许真的等尘埃落定,自己会有那么一天,能够心平气和的与他把酒言欢,而非像现在,还在时时刻刻提防着。
楚思远的寿辰宴席依旧开在了梨香院,楚清欢回去的时候楚锦绣等人已经到来了。
楚常喜比前些日子自己见到的时候又是丰腴了几分,她身旁伺候的是晴纹,主仆两人对比,更显得晴纹是瘦骨嶙峋的可怜。
孙延人正在与皇甫殊说着一些朝廷赈灾的事情,看到楚清欢到来,两人莫不是都看了过去。
孙延人最先开了口,“听说郡主认了舅家,可喜可贺,只是本将军最近军务繁忙竟是没能前来道喜还望郡主不要见怪才是。”
楚清欢闻言一笑,“孙将军哪里话,将军为国为民操劳,我这不过是小事而已。”
瞧见老夫人脸色忽然间不好看了下去,楚清欢笑意更浓了几分,你儿子寿辰的好日子你却是这个脸色,却又是摆给谁看的呢?
“常喜最近身体可是好了些?”楚锦绣一旁一副长姐情怀,只是楚常喜闻言却是怨怼地看了楚锦绣一眼,然后才慢慢道:“一直都很好,多谢三皇子妃关心。”
没想到楚常喜竟是这般阴阳怪气地对自己说话,楚锦绣顿时恼火起来,只是看客厅里众人都在,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脸上又浮起了笑意,却是问道:“父亲怎么还没回来?”
今日朝堂上是无事的,不然皇甫殊和孙延人也不会早早归来的,下朝之后,楚思远也是回了相府,只是这都过去多久了,竟然还没来,倒是让众人一阵好等。
宋氏连忙吩咐姜婆子去打探,“许是有些琐事要处……”宋氏话没有说话,看着领着孩子进来的红莲她神色一变道:“你怎么来了!”
红莲在相府后院日子过得很是滋润,原本蜡黄的脸色如今都将养的透着水灵,原本看着比宋氏还要年长几分,此时却是显得年轻了。
“相爷的生辰,相公他不在家中,我自然是要带着儒儿来给相爷拜寿的。儒儿,我怎么教你的,还记得吗?”
儒儿全名楚学儒,说起来还是楚家学字辈的长孙,只是这长孙的出身委实不怎么光彩,饶是是楚文瑾的私生子,宋氏也无法待见起来。
楚学儒已经一岁半了,向来在红莲阁随着红莲生活,只是初次来这梨香院,竟是吓得不会说话了,只望红莲身后躲了去,宋氏见状更是恼火。
若非楚学儒如今长得越发有楚文瑾幼年时的几分模样,她定是将这来历不明的孩子赶出去,还有这该死的红莲一道!
平夫人刘氏正在另一处和女儿说话,看到这边动静不由轻轻勾起了唇角,楚常乐却是缓缓摇了摇头。
宋氏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在宋氏眼皮子底下讨了十多年的生活自然明白,只可惜孩子是无辜的,大人之间的事情何必又怨到孩子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