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抬起来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能置信,只是最后却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夫人,婢妾还有些活要干,可不可以先回去?”
回答她的是楚常喜骤然的一巴掌,清脆有力,几乎要将晴纹的脑袋扇下来似的。
楚清欢没想到昔日的主仆如今竟然这般,那两个仆妇已经拉住了楚常喜,“夫人,您就算不顾念自己,可别忘了肚子里的孩子!”
苏绾得到楚清欢示意搀扶着晴纹离开了,楚清欢看着胸前起伏不平的楚常喜,不由轻声安慰道:“三妹何必跟一个侍妾计较,岂不是堕了自己的颜面?”
楚常喜闻言登时大声喝道:“你知道什么!”只是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似的,她连忙改口道:“这娼妇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定是给她些颜色才是,省得让她不知道天高地厚!”
楚清欢自然察觉到了楚常喜语气有异,只是晴纹为人她虽然不清楚,可是好歹却也是忠心耿耿的,如今这般为楚常喜忌讳,还真是奇怪的很。
“将军说郡主和夫人姐妹情深,不如留下与夫人一起用了午膳?”
楚清欢看着来人,不由皱起了眉头。楚常喜在害怕这人,看来孙延人对她真的很是不好,身后的两个仆妇,如今的一个传话的副将都似乎能让楚常喜变成惊弓之鸟,草木皆兵。
“不……”
“不错的建议,多谢你家将军盛情。”拦住了楚常喜的话,楚清欢站起身来,“孕妇应该多活动一下才是,三妹,不如随我去小花园转一转?听说将军是个及极其威武的人,向来将军府的花园应该多几分英气的。”
楚常喜几乎是牵线木偶似的随着楚清欢出了去,只是听到“将军”两个字的时候却是忍不住浑身一颤。
胳膊被紧紧抓住,楚清欢皱了皱眉,却见那两位仆妇如影随形似的跟在她们身后,“怎么,我不能和三妹说些贴心话?”
几乎是面无表情的仆妇僵硬道:“将军让奴婢们片刻不离跟在夫人身边。”
好一个草莽将军,若说孙延人是草莽,楚清欢只想说这说话的人是瞎子,这般铁血的手腕,只怕孙延人也绝非简单人物。
“难道我还会害了三妹不成?将军府规矩倒是比皇宫都大,本郡主今日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若是旁人,听到楚清欢这般说定然知道楚清欢是动了怒火的,顿时会诚惶诚恐,可是这两人却好像听不懂她的画外音似的,反倒是一步一步随在两人身后。
楚清欢停了下来,她两人也停住了脚步,待楚清欢往前一步,两人又是紧跟着一步,总之是保持着三步的距离,像是甩不掉的皮癣似的。
楚常喜好像早已经习惯了似的,只是唇角的笑意却带着嘲弄,“原来二姐你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楚清欢扬唇一笑,最终却也没说什么。楚常喜有几分小聪明,虽然之前一直被宋氏当枪使,可到底也不是什么愚不可及的蠢材,如今这般倒是有几分认命的意味所在。
她不由看向了楚常喜的肚子,那里还很是平坦,看不出其中孕育着婴孩。
楚常喜在小花园的凉亭里坐了会儿就去如厕,两名仆妇紧随其后,果然如她所言是片刻不离地跟着。
苏绾快步回来了,没看到楚常喜她有些吃惊,最后却还是低声道:“晴纹是被三小姐送到孙将军榻上的,只是却不曾料到,孙延人对晴纹很是温柔体贴,而对三小姐却很是粗暴,偏生晴纹原本又有心上人的,被三小姐出卖之后又被整日里被三小姐辱骂,才如今这般憔悴的。”
苏绾觉得,楚常喜纯粹是自作自受!当初因为这门婚事,晴纹还忠心耿耿地帮她出主意,可是却是被这样无情对待,任谁怕是都会心寒意冷吧?
主子的抛弃,心上人的误解,又整日里被孙延人索欢,只怕是晴纹也挨不了多少时日了。
“难得见你这么愤慨,别人家的事情,我们即使有心,怕也难下手,孙延人绝非寻常人,你也小心些。”
苏绾点头应道,她固然气恼,却也不至于为此而去找孙延人的麻烦。
看见晴纹的遭遇她只觉得晴纹可怜,楚常喜可恨,而孙延人,则是恐怖。
常年镇守甘州的兵马指挥使,众人口中的草莽武将,却给她深深的恐怖,仅次于千岁爷。
一盏茶的工夫后,楚常喜才回了来,看到苏绾脸上现出淡淡的嘲弄,却也没说什么。
午膳用的很是沉闷,楚常喜碗中倒满是各种山珍海味,楚清欢见状顿时明白她为何饱受孙延人折磨却又是这般丰腴了。
任谁,每日里被“喂”两碗山珍海味,想要不丰腴也难。
能让向来管不住自己嘴巴的楚常喜如今只能缄默的接受这一切,看来孙延人的手腕很是强硬呢。
午膳之后,楚清欢并未久留,“三妹不妨去歇息一会儿,这样有助于养胎,过几天是父亲的寿辰,到时候三妹可是别忘了去贺寿。”
楚常喜目光中骤然闪过一丝光亮,只是很快却又是黯淡了下去,“我知道了,二姐慢走,我不送了。”
离开将军府的时候,楚清欢遇见了孙延人。
尽管之前并没有见过,可是这一身杀伐之气却让楚清欢第一眼就知道,眼前的人是孙延人。
据说这位甘州兵马指挥使出身草莽,可是长相却并不草莽,反倒是带着几分英俊,只是气质上却有些阴鸷,好像是经年生活在阴影中的人。
楚清欢忽然间明白楚常喜为何竟会是这般害怕孙延人了,这等阴鸷的气质不同于姬凤夜的阴狠,可是却也同样让人心生畏惧。
若非自己重活一世,只怕见到孙延人也会瑟瑟发抖的,难怪楚常喜听到“将军”两个字的时候都心有余悸。
“孙将军。”
楚清欢目光直直落在了他的脸上,对上那一双看不见底的眼眸,她并没有丝毫的畏惧。这在孙延人的预料之中。
相府几位小姐的秉性他倒是略知一二,第一次见到这位二小姐,虽是看不出太多,却也知道这位二小姐绝非什么简单的人物,难怪能得到众人的青睐。
“论理,郡主该唤本将军一声妹夫才是。”
几乎毫无波澜的语调,楚清欢只觉得耳膜有微微的痛意,她皱了皱眉头,旋即嫣然一笑,“我只怕这一句妹夫冲撞了将军的气势,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孙延人听到这么一句解释却是忽然间笑了起来,“正好本将军无事,送郡主回去好了。”
楚清欢脚下一停,却并没有看向孙延人,“那就麻烦孙将军了。”孙延人这是想要干什么?只是这请求,她却是推辞不得,却也不需要推辞的。
跟在孙延人身边的副将没想到将军竟然是突如其来的要送楚清欢回府,他顿了一下,刚想要跟上去,却听楚清欢道:“没想到将军这般疼爱三妹,将军勤俭度日,副将都屈居为门子,而三妹却是整日里山珍海味,前拥后呼。”
副将闻言一惊,楚清欢根本目光都没有往自己这边落,却是看到了自己!
孙延人也是目光一转,旋即却是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女人,自然是要宠爱的。”
还真是脸皮厚的很,说瞎话都不带脸红的。楚清欢腹诽了一句,按住了苏绾的手,用口型告诉她:稍安勿躁。
她倒是想要知道,孙延人究竟要玩什么把戏!
出乎楚清欢意料,孙延人并未说话,只是策马跟随在马车外,一直保持着沉默,若非是四方街上的喧闹阻拦了去路,他甚至可能一路上都不发一言。
“去看看怎么回事?”
跟在孙延人身后的副将连忙去查看,很快就是弄清楚了缘由,“是惠宾楼大宴宾客,邀请秦家班的秦衣姑娘唱一出《寒窑记》,结果来看戏的人太多了,挡了路。”
《寒窑记》?
那不是唱的前朝的一位将军从军之后,其妻苦守寒窑十八载,结果却是将军衣锦还乡,身边还带着以为新婚的邻国公主的故事吗?
只是究竟是谁,竟然让秦衣大庭广众之下唱《寒窑记》?
孙延人刚想要说换条路走,却见楚清欢掀起了车帘,“上次未能好好聆听秦衣姑娘的唱腔,不知将军可否有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