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云雉叹了口气,“鸿儿,你的武功…如今还剩下多少?”
“接近四成。”
“也就是说现在你的武功连承儿都不如?”
启芸鸿点点头,表情淡得像是在复述别人的话语,“我这次是专程来跟你道别的,将来怕是再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不会的。如果承儿把你粘得太紧,那我就混到北越的使者团里偷偷溜回去。再说了,我好赖是北越的皇后,回朝省个亲他们还能拦着不成。”
“若是归远等不到皇姐回去的那年怎么办?”
启云雉抬手便给了启芸鸿一掌,“你再说这种话信不信我当场就能拍死你!”没有用多少内力,却是上蛮力下了死手,其实只是听不得自己宠大的弟弟突然冒出这种话而已。
启芸鸿没有回话,只是脸色突然难看了许多。
“鸿儿,你说的这些话都是当真的?”
没有等来期望中的反驳,启芸鸿有些虚弱地点点头。
“我猜得到你这些年身体损伤挺大的,可也不至如此……”
“机玄子看不到我的未来。”
“什么时候的事?”
“你和亲远嫁那年,华灯节。”
“鸿儿你听着,并不是你说的那种结果才会让机玄子看不到你的未来,如果发生了太难以预料的变故也是如此。”
启云雉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便继续说到,“我知道一种药,七日断心散,如果能够拿到就能续命十年,我会到大祭司那里去为你求药,你也再不许说这种话了,知不知道。”
“皇姐有何必做这些无用的挣扎呢?你明明知道后藜的男子一旦爱上一个与自己相同的,那就会是万劫不复。”
“总会有些人是不同的。历代传说后藜的男子孕育两胎便是极限,可你把小公主生下了不还是没有事吗?听皇姐的话,不赌一把没人知道是赢是输。”
启芸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许久之后启云雉才明白,正是因为启芸鸿生下了启念玥才会对续命不再抱什么希望。他是不同,后藜人生性淡泊很少有像他练就这么高武功的,可中间经历了诸多的波折他又曾落过一胎,身体已经是处在崩塌的临界点上了。
他已经输不起了,可是为了能够多守护那人一些年岁却又必须去赌。
24、不相见
七日断心散一日断其忧,二日断其思,三日断其师,四日断其梦,五日断其亲,六日断其义,七日断其情。七日断尽七情六欲,忍过了万蚁噬骨利剑穿心之苦后可续命十年。可若是在这七日之内妄动真情,所有的苦便白白受了,甚至会受到药物的反噬。
七日断心散是药也是蛊,是断了人的真情心绪续作命时,七日过后便会是六亲不认。若是想要保护住哪个人便在服药前十二个时辰服一些那人的血,从此之后便算是认主。
这本是北越贵族用来锁死士用的药,如今竟然要用在堂堂摄政王的身上,想想都是一种讽刺。
庆南帝近些时日心情不好,很不好。事实上满朝文武都知道陛下的心情欠佳,只是没人知道缘由,也没人敢问起。
都说小别胜新婚,庆南帝自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心甘情愿地放启芸鸿到北越去自己在宫中枯燥近一个月的时间。果不其然,在启芸鸿刚刚回宫的那一夜可谓是热情如火,可之后呢?他居然一声不响地就搬回了自己的王府,不说是入宫他现在居然连朝都不上了。
起初庆南帝本还以为他只是因为刚经过太过剧烈运动,身体一时间接受不了,可他需要休息多久呢?一天、两天、还是三天?可他居然连续六七天连人影都见不到。
于是就在这天用过了午膳,庆南帝终于是气鼓鼓地闯进汝南王府,一脚踹开虚掩地房门。“你就打算一辈子把自己圈在里面不肯见朕了吗?”真不知道启云雉那家伙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陛下请留步,”断影焦急地出来庆南帝的脚步,“宫主现在需要休养,陛下请回吧。”
“怎么?只是去北越散散心就劳累到汝南王殿下了?朕倒要看看是怎样的劳累能让王爷成日闭门不出,连探病的人都见不了。”
闯进门时果然没有看到那人卧榻静养的身影,庆南帝见他静静地看着一封文书连头都没有抬便淡淡开口,“四堂的人马到京城了吗?”
“暗影宫的人要入京?”
启芸鸿这才抬起头。庆南帝看到他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又回复了当年精绝的面容,只是脸上添上了些许惶恐,但旋即平复下去。起身按照宫廷规矩行了个大礼。
“微臣参见陛下。”
“你可不是微臣啊,连上个早朝都得让朕亲自来请。”
“微臣惶恐。”启芸鸿伏在地上没有抬头,只能听见他清灵的声音没有一点的起伏,“只是被一些琐事拌住了手脚而已。”
“琐事?朕可不这么以为。”本是想来看看这人是不是又有哪里不舒服,结果见到的却是运筹帷幄调兵遣将的样子,庆南帝强压着心头的火气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可以自欺欺人的理由,“你让暗影宫四堂的人马到京城来做什么?”
“只是有些事情要部署罢了。”
“部署在京城周边吗,还是就在你的汝南王府?难为你作为宫主居然还要对这些琐事亲力亲为。”庆南帝死死咬着琐事二字,却不想跪在地上的人根本不为所动。
“你给朕抬起头来!”
启芸鸿依然没有动,充耳不闻一般。
其实他何尝不想抬头何尝不想把眼前的误会都解释清楚。可是他不能,他怕一旦抬起头就会彻底乱了自己的心绪。
如今的启芸鸿早已失去了回头的机会,只能强忍着胸口的闷痛默不作声。他知道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一旦越过了这个临界值,七日断心散的反噬就要开始了。
庆南帝却不懂他的隐忍,看着他如今的默然,终于是把积聚的怒火都迸发出来了。他提起启芸鸿的衣领稍一用力便把人扔到了床上。“不说是不是,我倒要看看你在北越到底有什么勾当是不能说的!你这个贱人,只能在别人□辗转承欢的贱人!”
*** ***
庆南帝走的时候已是傍晚,启芸鸿虚软地躺在被褥间,满身情'欲的痕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承儿,我是有多不想过早地离你而去,可你为何看不懂我的努力呢?如今,是你亲手在推我离去了,我有如何能够久留……
庆南帝一跨出院门断影就赶紧冲进去,可是入眼的却只是狼狈不堪的启芸鸿,嘴角淌下的鲜血没有停止的意思,人却早已意识不清。
断影不由得瘫坐在地上。
晚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这场豪赌他们输了,如今已是万劫不复。
“呕……呕………”
启芸鸿紧握着扶手的指节已经泛白,只是他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没有好好吃什么,吐出的也只有苦涩的胃液。
断影赶紧跑到已经瘫软在躺椅的宫主,“怎么现在就吐得这么严重?前两次不都是……”
启芸鸿摇摇头,“今非昔比啊。你也知道,我的日子快到头了。”
“怎么会?”断影张张嘴却找不到合适安慰他的词语,“……没事的宫主,七日断心散的药效虽然没能发挥,可直前路神医不是说你还有十年的时间吗。”
启芸鸿闻言轻叹一声,不再理会他的疑问。
“这有沁梅和华兰照看着我就行了,你在去把飞羽剑的第四式到第七式过一遍给我看。”
断影便不好再问下去,只得抱剑起式。
如今宫主的武功已经是彻底废了,他便要求自己学下他毕生的心血,将来好能教给少主。虽然少主如今做了太子能回到暗影宫的可能性几乎没有,现下教给了自己也算是传承下去了。尽管如此断影却没有修习相对的内力,他只是拿着剑谱和内功等待着少主长大的那一天。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庆南帝也一直在后悔。那人无论在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总是有自己的理由的,只是习惯性地隐忍不言,习惯性地包容自己全部地任性。他已经是遍体鳞伤了,自己还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