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写这些鬼东西就想赶我走?”仁次把纸揉成一团,甩在地上,“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真……”
仁次踩了刹车,不再继续下面的脏字。这变故,连他自己都惊吓到了。他极力平复火涨地气焰,有意无意地瞟看安。见安自顾抽着烟,一点答话的意思都无。仁次的心有被水浸泡的难受。
“你到底想干什么……”仁次颓丧地问。
“请你离开。”安重复地比划手式。
“不行。”仁次明白安的意思,心绪惆怅,“我会一住在这里。直到你答应我的条件为止。”
安激动地跳起来。双手用力地比划手式。因为过于迅速,仁次一点都没明白。安无奈又懊恼,用力重重砸了下桌子,刚好抵在了尖锐的笔尖上。血,滴了下来。
“别动!别动!”
仁次快捷地起身,夺过安受伤手,没多想如何,一口便含了上去。
安举足无措。仁次吸吮的双唇传来暖暖的湿热触感。让安联想起昨晚的事。他羞愧难当,心想要收回,身体却靠了上去。
自已怎么了?在想些什么啊!
安恐惧地将另一只手挥上,被仁次生生截断包在掌心。
“还真想让我当熊猫!”仁次的窝火在清楚看到安手上的窟窿时,完全泄气,“看来我真不是个吉人。来这后,总让你受伤。”
“对不起。我对昨晚的事很抱歉。”仁次迫使自己正视咫尺的安。对方额头鼓肿的大包让仁次心疼不已,“我会赔付你所有的医药费。也会付清纸上的条款。只是,我不能照你的意思离开这里。因为……”
仁次的话嘎然而止。他知道再继续便要向安传达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只是,自己真的准备好告诉他了吗?是否需要再让他经历一遍那些苦痛?真的可以面对他,面对自己了吗?
安嗅到了猫腻。他注视着仁次脸部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在仁次矛盾的时候,安将手放在了他的胸口。
仁次震惊地看着安。见他用一只手比划手语。双唇复述同一个词组――告诉我。
帮我好好照顾他……
晃次的话浮现。仁次抚上安“听心”的手:“因为答应了晃次要好好照顾你……我害死了他……必须允诺这份遗言……”
安的双眸瞬间涌满泪水。一直以来他认为是自己的爱害死了晃次。他自责愧疚,用酒精与烟麻木自己。事实却另有蹊跷……
“告诉我!告诉我!”
安流下泪对着仁次比划。贴在仁次胸口的手扯揉衣服,不住颤动。仁次的心纠结着痛。他一挽安的腰,将他拥进怀里。用脸轻摩安的发丝,仁次一字一句将那天的情境复述予安。
安依然记得,自己在太平间看到晃次的画面。崩溃到不能行走他,在秦络的搀扶下抚触晃次的脸,冰冷的感觉让他绝望。安对着晃次怒吼,握拳一遍遍打在晃次身上。一旁的工作人员上前制止,秦络也环抱他拖到一边。安哭红眼,像洪水般嘶嚎,在下一秒被进来的人掌掴。
“是你!害死了他!你个害人精,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女人的悲恸让安静下心来。她是晃次的母亲,憔悴的面容没了浮华,像秋末的孤花,随风而逝……
“是你害死了我儿子……我儿子……我的晃次……”
那些话,如同泥下的根,扎在安的心,越来越深、越来越重……
直到这一刻。从仁次口中了解真相,安依然缓不平心绪。
“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
一直萦绕的秘密终于有了归宿。仁次将拥安的双臂紧了紧,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填满心中的愧疚。
温暖的气息扑在安的耳根,安感觉心意摇晃。他害怕着,脱离仁次的怀抱,在纸上写字。
“晃次不会怪你。我也不会。谢谢你有勇气把真相告诉我。明天你就离开吧。”
“你还是想让我离开……”仁次紧了紧牙关,“我走很容易。只是我不能保证下次来的人,有我这般礼貌。”
礼貌?真是天大的笑话!不过,亦是实话。那女人下次派来的人,一定比仁次更难缠……
安点上烟。吸了一口又吐了出去。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为了晃次。为了你。”
为了我!难道……
纸上的字,让仁次沸腾。他柔和了脸上的表情,注视着安,等待下文。安意识到言语的冒失,抱歉地摇摇手。
“为了你对晃次的允诺。我不会退缩。不论你的母亲使什么手段,我都不会离开这里。”
清秀的安写下的每个字都铿锵有力,这让仁次刮目相看。
原来,他也会倔强。自己已然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
“好。我走。就明天……”
仁次的心瞬间变得空荡。他抛下话,起身走了出去。看到远处墙上的蔷薇,他难过地流下眼泪。
TM!自己什么时候起这么在乎他?这么舍不得他?这么嫉妒他心里的那个他……
☆、醉酒后的欢愉
仁次回到客厅时,安正在厨房忙碌。他看到桌上放满的大盘小盘,十分疑惑。
“这是做什么?”仁次问。
安抬首,想用手比划,却看到仁次脸上架着的眼镜。
“这是?”安打着手式。
“拐角超市买的。”仁次迟疑一下,猜出意思,“隐形眼镜被你一拳打飞。只能先将就一下。”
安恍然大悟。放下厨具,示意仁次跟自己进房。
第一次看到安卧室的陈设,多是晃次作的画。虽然不是很懂,却有扑面而来的幸福。
仁次有些落寂,看到安从柜里拿出衣裤,递来自己。
“给我的?”
安点头。从一旁取来纸笔:“昨天买的,不知道大小如何,希望你穿得合适。”
仁次感觉温暖。因为走得匆忙,他没有带换洗的衣裤。刚才在超市他的确挑了一些,却在付钱时又退了回去。
只有一个晚上,有什么可去在意的……
这是仁次当时的心境。现在却笑逐颜开。
“我去穿穿看!”
仁次兴奋地往外跑,被安拦住。抓上仁次的手,安带着他进了卧室一侧的浴室。
安指尖的温度让仁次的心跳动猛烈。他有些云里雾里,脱口而出:“浴室原来在这!TM你倒挺会享受,装璜得真不错!”
安松落仁次的手,后者才意识到曝了粗口。懊悔地关上门。仁次开始蜕去上衣。腹部长长的疤痕,如同修罗的面孔,狰狞恐怖。仁次抚上手,从头到尾轻触了一遍。
真TM命大,到现在半点都不痛。若是安的手指抚在上面,会是怎样的触感?是痒还是酸?他的身体可真软……好想,再抱他一次……
仁次痛苦地握紧双拳,脑里一直闪跃的□画面,让他感窒息。他打开花洒,让冷水浇灭燃烧的欲望。
用整个下午,安准备了满桌的饭菜。仁次穿着里外一新的衣裤帮着打理下手。他很开心。因为安说这一切都是为他准备。
如果能和安这样生活下去该多好……
仁次心绪婆娑,手里的盘失了平衡,汤水烫在皮肤上,疼痛让他清醒。
安在厨房摆盘食物。他不知仁次是否喜欢这些菜式。看到他尽心地配合,安很愉快。相同的外表,让安觉得晃次还在,一直不曾离开。
摇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安完成了最后一道菜。
日光尚未退却。安和仁次已开始享受晚餐。
为自已斟满,为仁次倒半。安举杯邀饮,打着“随意”的手式。
“怕我喝醉?”
仁次对安的好意满不在乎,仰头一口而尽。
“醉了,我可不管你。”
安手语着,夹了一菜放在仁次的碗里,示意他先掂肚子。
“嗯!味道真不错!我还以为你只会蛋炒饭!”
“我自负嘛。一般不露手艺,除非对方是信得过的朋友。”
纸上的“朋友”两字,让仁次心情复杂。假装笑容,在自己的酒杯里满满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