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 / 2)

夕yAn西下,金h与烈红的光芒交织做一处,宛如被碾碎了的金子与朱砂,随着清风的羽翼抖落而下,如同朦胧的细雨般洒於街道之上,洒在错落有致的房屋之上,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洒在了某个鼓起了勇气的少年之上。

他深x1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独栋的小洋房,看着夕yAn描着明亮的大窗,给窗台描上一层灿烂的金边,背光下的玻璃犹如一张全黑的卡片,任由橙hsE的光肆意地在其上涂涂画画,就好像这光芒是放课後的孩童,终於抓着老师不在的空档,学着大人的模样在玻璃的黑板上留下了随X的涂鸦。

少年的目光穿过卷曲得像海草般扭来扭去的头发组成的刘海儿,望向了那扇浅棕sE的门,那扇门似乎跟他的记忆里相b相差无几,又似乎b起记忆里的矮了几分,原本他需要努力踮起脚尖才勉强能按到的门铃,此刻也不过是稍微抬手就能碰到的高度。

很早以前他几乎每天都会来到这扇门前,努力地踮起脚尖,实在够不着的时候还会靠手里的捕虫网,就能轻松地按到门铃,然後,然後仿佛听到了某种召唤那般,那个喜欢穿红sE裙子的nV孩子便会迫不及待地跑出来,如同门背後有着另一个世界,她就是从那里跳出来的小兔子那样。

想到这里,他意识到自己的呼x1又开始急促了,深x1了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紧张的情绪。

他用手拍了拍脸,在内心里告诉自己,没事的,没问题的。不要去思考多余的东西,只要去行动就好了,只要迈出了第一步,自然地就会踏出下一步了。

这麽想着,他伸出了手指,按在了对於记忆中的他而言还太高的门铃上,似乎犹豫透过指尖传达到了门铃之上,连响起的门铃声都像个难产儿般,只探出了个「lin」的脑袋,缓和了下才终於把发育不完整的下半身也一起从产道中挤出,凑成了头重脚轻的「铃」的一声。

「来了。」一声圆润而洪亮的nV声并没有介意门铃声的古怪,只是应和着。

随着一阵「啪嗒啪嗒」的小跑声,那扇浅棕sE的门一下打开,然而门後走出的却不是他记忆里那个穿着红裙子的nV孩,而是一个穿着纯黑sE上衣,下身穿着一条宽松的长K,系着一条米hsE的围裙的中年nVX。

&上衣的袖子挽到了手肘处,整个人矮矮的,又有几分的圆润,令人想到身材敦实的不倒翁,她茶sE的头发在脑後紮成了个丸子,头顶偏棕sE的兔耳则如同嫁接的树枝般竖在长发之上。

「哎呀。」nVXr0U乎乎的圆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那,那个,静阿姨,呃,我……」看到兔人忽地便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不由得又有几分紧张,声音都有几分颤抖。虽然想着说点什麽,然而身T却不听使唤般,只能呆滞地杵在原地。

「啊,哎呀,你是yAn乃子家的光君吧。」nVX端详了半天,恍然大悟,「好久没见到你了,都长这麽高了,让我一时间都没认出来。」

「啊,是,是的。」听到对方叫自己的名字,如同溺水的人一下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顺势回答道,「阿姨,好久不见。」

「对了,这个,是家母托我给您带的特产。」东云光将手里的塑胶袋递给静阿姨。

「哎呀,yAn乃子真是的,还这样惦记着我。呼呼。」接过了塑胶袋的静阿姨脸上绽出一个笑容,「这种东西寄过来就好了,还要托小辈特意送来,多不好意思啊。」

「不,没有的。本来这次我就打算回来,顺道带来给您的,不麻烦。」东云光解释道。

「哦,对了,yAn乃子这次没跟你一起回来吗?」静阿姨看了眼他的身後,似乎是想看看他身後还有没有跟着谁。

「没。家母她,忙於工作,cH0U不开身,这次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东云光有些心虚。毕竟他这套说法有一半是假的。事实是他的母亲听说他要回老家,也想着一起回来,然而在他的坚持下作罢。不过这倒启发了他以母亲做藉口来拜访纱织家。

虽然以他个人的名义拜访也不是不行,可鉴於他跟纱织几乎可以说断了来往的情况,忽然登门拜访有些太过突兀了,加之他曾在母亲那边听说过静阿姨想吃这边的特产,想着顺便做个顺水人情。

当时母亲还对他的心意大为夸赞,称他懂事了,也不知道是否看穿了他这点小九九。

「哦……」听到他这麽说,静的脸上明显流露出几分的失望,随即又回到和蔼的笑容,「哎,我说难怪呢,她不来,反倒把麻烦差事推你身上。下次她回来了,我替你好好说她两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没没。」东云光露出笑容,连忙摆手。

「站门口也累了吧,进屋来坐坐吧。」静让出一条路,招呼他往屋内走,嘴上继续说着,「正好纱织那孩子前阵子买了一堆点心回来,我正愁没人吃呢,这不正巧你来了,帮阿姨消化点。」

听到小纱的名字,东云光往前迈的腿也微微一滞,犹豫了下,才吞吞吐吐地开口:「那个,阿姨……」

「嗯?」

「小纱,我是说,纱织她现在,在家吗?」

见他犹豫的模样,静心下有几分了然,脸上仍是一副笑容:「她啊,现在不在。今天不是h金周第一天嘛,她跟朋友出去玩了。」

「哦……」

见他有几分失望,静接着道:「没事,她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先在客厅坐一会儿吧。」

「嗯,好。」听到这个答案,东云光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虽然不至於一上来直面难题,然而这份等待的时间却又像另一份酷刑那般。

另一边的静则为他端来了麦茶和酱油煎饼,摆在了他的面前。东云光谢过静的好意,手里端着装着冰麦茶的玻璃杯,看着桌上摆着的煎饼,心想自己的突然来访约莫让静很困惑吧,然而她还是礼貌地接待自己。

这麽想着,他伸手拿起一块圆圆的煎饼,用手掰下一小块,放入口中,配上一口冰的麦茶,两种谷物不同的醇香在口中交融作一处,带着不同程度的焦味,融合为一种奇妙的近似於苦咖啡的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来小纱以前就抱怨过,说煎饼y邦邦的,还有一GU烧焦的味道,一点也不好吃,然而她的母亲总是喜欢拿煎饼招待客人,她还是更喜欢沾满了N油的甜甜的西式糕点。

回忆起纱织嘟着嘴跟他抱怨的模样,东云光不由得露出一个微笑。从他们认识时开始,纱织就喜欢围着他,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一样叽里咕噜地抱怨着些琐事,诸如学校里老师又说了些什麽,学校里的朋友又说了些什麽,家里妈妈又怎麽念叨她了,说完後又会像只在地上觅食的小麻雀一样在他身边蹦来蹦去。

真是,很快乐的时光……

「妈妈,我回来了。」在他沉浸在回忆之时,某个不怎麽熟悉的清脆而略带着点沙哑的nV声响起,将他y生生从回忆中拽了回来,令他身子一僵,似乎连呼x1都要忘记了。

「哦,你回来啦。」静听到门口的声音,连忙回复道。

「嗯,今天是有客人来吗?」

「哎呀。」听到nV儿这麽问,静阿姨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是啊,今天yAn乃子阿姨家的光君来家里做客了。呼呼,你还记得吗?你们俩小时候玩得可好了。」

「哼……」她发出一声奇特的轻哼,不知道是在认同静的话,还是近似於牢SaO般的轻哼。

这种轻哼声令东云光联想到马场里的马儿。出乎很多人意料,马虽然看起来块头大,奔跑能力强,然而却是一种胆小的动物,所以每次他上下马时都需要轻轻地拍拍马的身侧,抚m0下它的脑袋,以免惊吓到马,也是对它载人奔腾的功劳的一种肯定。

而每当这时候,马儿便会抖擞下脑袋,晃动着它的鬃毛,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以表回应。虽然马并不会说话,然而每当这时候他都会觉得这些胆小纤细的生物只是不会说话罢了,实际上它们通晓人X,只是这份灵X都被它们谦虚地藏在了黑黢黢的眼眸内。

他扭头去看,见到一个窈窕的身影,她留着一头茶sE的长发,发尾处明显用卷发bAng卷出了个往内的卷儿,黑眼眸如同杏仁般大而圆,正如他记忆里的那般,整张脸在往内卷的头发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小巧而可Ai;身上则穿着一件略显素雅的A字裙,外套着一件浅灰sE的毛呢外套,下半身则裹着一件黑sE的厚连T袜,此刻换下了鞋子,穿着一双闲适的拖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见到她的一瞬间,他的心就像被什麽揪紧了一般,猛地跳了一下。被搅得混浊的记忆忽地一下被某种澎湃的外力冲散,重新映出了一个人影,她身上成熟的装扮与那张略带着几分稚气的脸不是很相称,有一种奇妙的错位感。

虽然他在之前已经在朋友给的照片里见过纱织近段时间的照片,然而看着照片里的nVX,他总感觉没什麽实感。怎样才能将这样一个陌生的脸拼接在自己回忆里的小纱身上呢?

可此刻照片里的人就这样朝他一步步地走来了,穿过夕yAn组成的层层屏障,就像照片的底片那般,在暗房赤sE的安全灯之下,一点点地浮现出了自己的模样。

等到她凑得距离自己只剩下几米的距离时,他忽地发现她身上的裙子不是小时候常穿的红裙,而是一身白裙,只是在夕yAn橙红的光芒下,显得像是红sE那般。他觉得有几分古怪,他总觉得还是红sE更适合她。

毕竟有什麽颜更适合一个活泼好动的nV孩的呢?那张略显稚气的脸也只有在鲜YAn明快的红sE下才会显得更加容光焕发,不是吗?

就在他似乎连眨眼都忘记了的时候,纱织只是匆匆地走过他身边,对着身旁的静问道:「妈,晚饭煮好了吗?」

「还没呢。」静回答着,眼睛瞟了眼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仿佛石化了的东云光,「你看你,这里有客人呢,不先跟客人打声招呼,急着找什麽吃的。」

听到静的抱怨,纱织撇了撇嘴,轻轻地「哦」了一声,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人:「你好。」

那语气里不带着什麽感情,听来十分的生疏。

「妈,我饿了。晚饭什麽时候才能煮好?」纱织转向静,略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道。

静看了眼眼前的nV儿,有几分无奈:「快了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了,光君你要留在这里吃饭吗?」她提醒着东云光。

「啊,嗯……」东云光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好了,我去做饭,你留在这里陪客人。」静嘱咐道。

「诶……」纱织表现出了露骨的不情愿,然而看着母亲的表情,只能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哦。」

「光君,你在这里稍等下,阿姨去做饭,正好,你俩可以叙叙旧。」静脸上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又朝纱织做了个眼神,示意她坐下。

迫于母亲的命令,纱织只得不情不愿地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一副心情欠佳的模样。

东云光瞥了她一眼,然而对方丝毫没有想要往他的方向瞧一眼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地刷着手机。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原来他很期待见到她,可又有几分害怕见到她,现在真的见到了,又有千般思绪堵在喉咙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样真的面对面了,反倒觉得似乎b没见面时还远了几分。

不可避免的,他感受到了几分落差,就像被当面浇了盆冷水那般。没事的,冷静,冷静。他在内心里这样劝说着自己。这种情况他不也预想到了吗?毕竟许久未见,一上来就指望对方对他热情相待才是有问题的。只是先前静阿姨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对他太过礼貌而加剧了这份落差感而已。这种冷漠的态度某种意义上才是正常的。

东云光深x1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将腿缩在沙发上的纱织:「你好,小,纱织。」

听到他忽地叫自己,纱织刷手机的手忽地停滞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说你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

「虽然妈妈说,我以前跟你玩得很好?但抱歉,我都不大记得是什麽时候的事了,所以你现在对我而言跟陌生人也没什麽太大区别。」说到这里,她空着的另一只手撩了下自己的头发,「所以能不能别一上来就直呼我的名字,听着很别扭。」

「不记得了」对她而言轻巧地甩出的一句话,在他听来却格外的刺耳,令他一下抓紧了自己的K子。要说他完全没预想到这些自然是假的,可对方真的毫不留情地说出口的瞬间,仍感觉不是滋味,喉头发紧。

东云光将手按在膝盖上,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的颤抖,才开口道:「嗯,抱歉。那我该怎麽称呼你呢?纱织小姐?」

「嗯。」纱织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手指只是一个劲地摆弄着手机萤幕。

冷静,冷静,没事的。自己不正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才拜托朋友搜集纱织的近况吗?而且,而且还预想到了好几个方案。现在不正是该拿出备选方案的时候吗?

他又深x1了一口气,装作不经意般道:「那个,其实我前阵子搬家了,搬到了别的城市,差不多有半年左右没有回静水了。」

「哦……」纱织随口敷衍着,也不确信她是否有用心在听他的话。

然而他不会简单地被这种冷漠的态度挫败,只是继续道:「听说这附近好像开了家新的蛋糕店,叫做,呃,我想想,是叫阿斯特莉丝吗?」

听到这个名字,纱织摆弄着手机的手一下停下,第一次抬起头正视他,那目光颇像X光般仿佛要看穿他一般,然而那略带沙哑的,又有几分甜丝丝的像是绵苹果般的声音却这样说道:「是阿斯特莉珂丝,你少说了个珂。」

「啊,这样,原来是这个名字。谢谢你的纠正。」东云光佯装忽地想起来的模样,「我有个朋友,说在我不在的时候,新开了这样一家特别好吃的蛋糕店,一直跟我念叨个没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我也想找个机会去试一试,只是我一个男生,大摇大摆地走进几乎都是nV孩子的店似乎有些不妥……」

「哼……」纱织又轻哼了一声,转了转手里的手机,「你的意思是?想请我一起去?」

「嗯,对。不知道纱织小姐意下如何?毕竟现在距离晚饭似乎还得有一阵,刚才听你跟阿姨抱怨肚子饿了,我正好想到这件事,我想不然趁这个机会去试吃一次吧。」东云光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他观察着纱织神情的变化,而她将双腿从沙发上放了下来,用手m0着自己的卷好的发梢,又偷偷瞥了眼厨房的方向,沉默了下,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好啊。」

然而紧接着又听她继续说道:「你请客?」

没想到她会忽地这麽一问,东云光有几分愣住,然而很快便回复道:「当然。」

「好!」只见她把手机收回外套的口袋内,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走到离厨房有几分近的地方,对着里面喊道,「妈,我先出门吃点蛋糕再回来。」

「啊?」在厨房内的静显然没想到nV儿会忽地来这麽一出,「你怎麽突然说要吃蛋糕了?」

「客人,呃……」纱织转向他的方向,稍微压低了点声音问道,「你叫什麽名字来着的?」

「光,东云光。」他回答道。

「哦,好。」纱织扭头朝厨房里继续道,「光说他想吃,他说他好久没回来了,所以想吃这边的蛋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纱织朝他使了个眼sE,东云光心领神会,连忙附和道:「啊,是的。」

听到客人也这麽说,静也没了意见,只能嘱咐道:「好,你记得带光君吃点好吃的。饭我帮你们留着。」

得到了母亲的允许,纱织似乎心情大好,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知道了。」

「诶,光,你愣着做什麽,走了。」看着东云光还规矩地坐在沙发上,纱织催促道,「不是说要吃蛋糕吗?」

「啊,好。」在她的催促下,东云光连忙站起身。

然而就在两人穿好了鞋即将出门时,静忽地叫住了纱织,将她往屋内拖,东云光只得站在原地等,不一会儿,纱织拿着个浅hsE的花点钱包走了回来,将钱包往口袋里一揣,打开了门。

东云光有些好奇,问道:「阿姨刚才说什麽了?」

而纱织也毫不掩饰,平静地回复道:「妈妈刚才给我塞钱了,说要我请你吃点好吃的。」

「但你刚才说了要请我吧?那不是骗我的吧?」纱织抱着x,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啊,是的。我请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得到他肯定的回复,纱织才又恢复了笑脸,开开心心地摆起了两条细瘦的胳膊,脚上穿着的小高跟皮靴有节奏地踏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笃笃」声,像极了小鹿的蹄子声。

见到她欢欣雀跃的模样,东云光Y郁的心情才终於放晴了些。虽然刚才确实被纱织小小地坑了一把,然而这种有些狡黠的地方也正是她的特点。而且哪怕到了现在,纱织也还是如同小时候那般锺情於蛋糕。如果只是请她一顿,她就能高兴的话,对於他而言反倒是划算的卖卖。

只是……他看着纱织走在前头,蹦蹦跳跳的模样,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仿佛一只不听话的猫咪般在他的脚边转悠着,总感觉喜悦之情并没有他预想的那般强烈,甚至有几分说不出口的失落。也许是方才被她直白地嫌弃了的失落的余韵吧。

东云光重振旗鼓,出声叫住了那个蹦跳着的愉快影子:「那个,纱织,我能这麽称呼你吗?」

听到他这麽说,前方的影子忽地立住,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只是呆呆地站着,随後她转过身来,杏仁般的眼眸从上到下打量着他,那粉nEnG的嘴唇间泄出一声轻微的「哼」。

那眼神看得他不自觉地有些紧张。他知道马场的马儿也会这样观察着骑手,若是骑手表现出不自信,那麽马儿也会随之感受到他的恐惧,从而拒绝他的骑乘。而她此刻的眼神就像在考验他的勇气的马儿一样,若是他露怯,那麽她便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

这样可不行,不能露怯。回想起来,他是为了什麽目的才来的?不正是为了跟她袒露自己的心声吗?那麽自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不就好了吗?为什麽要感到害怕呢?

在她的注视下,他露出一个得T,虽然他不知道是否得T,但他努力做出了类似於这样的笑容,平静地回复道:「因为你刚才也称呼我为光了……」

「嘛,说得也是。」纱织似乎认同了他的说法,再次背过身去,双腿仿佛走方阵的士兵那般笔直地抬起随後落下,发出清脆的「吭吭」声,「那你就那样叫我吧。」

呼……不知道为什麽,东云光有一种自己终於突破了第一道试炼的感觉。他走得离纱织略微近了些,虽然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却并不急於跟她并肩而行,只是保持着一个很微妙的不远却也不算近的距离,而纱织却也没有对此表现出明显的反感,边走着猫步,边抱着自己的x,时不时玩着自己的头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被两人距离的拉近而受到了某种激励的东云光觉得这是个乘胜追击的好时机,毕竟一上来讲一些很复杂的话题势必会引起对方反感,实际上他对此也有所准备,是时候发挥他构思好的战略了。

「纱织。」他开口道。

「嗯?」纱织则轻轻地回应着,听不出来是随口应和着,还是认真地在听他说的话。

「你还记得我之前说,有朋友推荐我去那家店吗?」

「哦,记得。」看来她虽然仍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确实b先前更有兴趣听他的话了。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个令人JiNg神一振的好消息。

「那个朋友,其实就是小寅啦,你还记得他吗?」

「啊,那家伙啊……」纱织玩着发梢的手停了下来,「记得啊。原来你跟他有联系的吗?」

「嗯,我们以前经常在一起玩的。」

「嘿……那家伙倒是什麽都没跟我说呢。」纱织抱怨了一句,「不过那家伙是个笨蛋,估计也没想过这些吧。」

「哈哈哈……」东云光笑了笑,想着果然拿跟她关系较好的朋友作为话题这一手还是挺奏效的。然而他可没打算让话题就这样结束。既然都提到了两人共同的朋友,不好好借题发挥下怎麽行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到那家伙啊,其实我正好想到一件关於他的糗事,你想不想听?」东云光神神秘秘道。

而听到这句话,纱织的眼睛一下便亮了起来,看向他的方向,满心欢喜道:「要!快,说给我听听。」

「好。」见她如同咬钩的鱼儿般一下被他的话题钓起的模样,东云光也不卖关子,接着道,「你知道小寅以前去参加过夏令营吗?」

「是吗?好像是有这回事吧。」

「当时呢,我跟他都去参加了。夏令营嘛,大概就是白天在野外玩,做做料理,钓钓鱼这类的,然後到了晚上呢,大家会分帐篷睡,外面有带队的老师在巡逻。但是难得出来野营一次,大家都会想晚上只闷在帐篷里睡觉多无聊啊,所以男生间就商量出一个办法,几个人待在帐篷里应对老师的巡逻,然後另外几个人就趁机出去玩,这样两拨人轮班。」

「然後正是在一次换班的时候,小寅那家伙忽然兴致B0B0地冲过来,跟我们嚷嚷着,他看到了蛇颈龙。」

「诶?」听到这里,纱织不由自主地发出了疑惑的声音,「蛇颈龙?他在胡说八道什麽呢?是不是睡傻了,那家伙。」

「对啊,大家都这麽觉得。世界上怎麽可能会有蛇颈龙呢?大家都觉得他睡傻了,或者出现了幻觉,毕竟我们野营的那个地方靠近湖泊,所以时常会起雾。然而他却言之凿凿地说他真的看见了,然而没人信他,他不服气,说要拍给我们看。」

「结果呢?他拍到了?」

「这个嘛……」东云光眨了眨眼睛,「确实给他拍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诶?!」纱织流露出惊讶的神sE,杏仁般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真假的?他不是在骗你们吧?」

「不是骗我们,之後他确实蹲点了好几天,之後真的拿着视频给我们看了,虽然很模糊,然而确实在雾里有个特别像蛇一样长长的影子若隐若现的,甚至还有声音,咻、滋滋,这样的。」

「什麽啊,那不是很厉害吗?」然而纱织又忽地反应了过来,「可是这不是他的糗事吗?话说他要是真的做了这麽厉害的事,早就变成这里的大新闻了吧!」

「所以他是拿了段假的视频糊弄你们?」

「不,那视频确实是真的。」东云光继续道,「因为确实是实景拍摄的。」

「诶?那到底答案是什麽啊,为什麽又会说这是那家伙的糗事?」纱织好奇地追问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嘛,其实相当的简单,纱织看过皮影戏吗?」东云光问道。

「皮影戏?」纱织摇了摇头,「没看过,但我知道有这种东西,就是用灯光照在物T上,然後影子投S在墙上演戏的那种对吧?」

「对。」东云光举起了手,「就像这样。」

他举起了手,在地上晃了晃,在夕yAn之下,手的影子拖得老长,仿佛一只巨兽般:「如果在看不到本T的情况,就会觉得影子格外的大吧?然而实际上实物也才这麽大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纱织反应了过来,「也就是说,那个笨蛋把什麽东西的影子当做蛇颈龙了,对吗?」

「是的。」

「什麽啊,果然还是笨蛋。」得到了答案的纱织撇了撇嘴,觉得有些没意思地挥了挥手。

而见到她这个反应,东云光则神神秘秘道:「诶,可是这样谜题才解开了一半。」

「一半?」听到他的说法,纱织又一下被x1引了过去,「什麽意思?」

「那他到底是把什麽当成了蛇颈龙呢?」

「啊……」纱织略作思考,随後不确定道,「树上的藤蔓,之类的?」

「如果是树上的藤蔓的话,那不需要蹲点,反而每天都能拍到了吧?」

「确实。」纱织又再度陷入了思考,然而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麽可能X,只能再次看向东云光,「诶,所以到底是什麽啊?」

东云光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晚上会有老师在周围巡逻吗?而且因为是野营,所以通常都是打着手电筒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记得。」纱织意识到对方给了她提示,「也就说是,老师身上的东西吗?」

「对的。」他继续道,「而且老师也是轮班制巡逻的。」

「那麽设想下,如果你是个男老师,你在野外巡逻的时候,忽然尿急的话,你会怎麽办?」

「啊!」纱织忽地反应过来,随後捂着嘴笑了起来,「噗,你是说,那家伙,把老师的那个投S出的影子当做了恐龙吗?哈哈哈,他也太笨了吧。」

见纱织笑得花枝乱颤,东云光则在心里暗自道,抱歉啦,小寅,这也是必要的牺牲!

而等到她笑累了後,她用手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泪:「呼呼,真是太好笑了。那家伙真的,笨得离谱诶。」

「诶,不过你们是怎麽发现这个的?」纱织继续问道。

「这个嘛,因为当时其实在营地里引起了不小的SaO动,甚至连老师都x1引过来了,然後某种意义上上镜了的老师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一下气得脸都红了,不由分说地把手机抢走,然後把视频删了,又闹腾了一阵之後,由某个老师很委婉地解释给大家听蛇颈龙的真相。」东云光回想起当时解释的老师又尴尬又忍不住憋笑的模样,禁不住会心一笑。

「哈哈哈!那个场面一定很JiNg彩。」纱织唯恐天下不乱般露出了坏笑,随後又撩了下自己的头发,「哎,可惜我没去,错过了这麽好玩的事。」

「诶,你把这件事告诉我,不怕他生你的气吗?」纱织转到他的方向,微微弯下身子仰视着他,这个动作令他心头一动,想起以前她也喜欢这样微微地弯下腰,从下方看人的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嘛,就得请你替我保密啦。」东云光双手合十,一副「拜托了」的表情朝她鞠了个躬。

「哼……」她发出一声轻哼,黑瞳仁滴溜溜地一转,也没有接话,将食指抵在下巴上,佯装犹豫的模样,「让我考虑考虑。」

「那,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好吗?」东云光见她这样,嘴角微微上翘。

「嗯?什麽?」纱织见他好像藏着什麽好玩的事,一下急不可耐,「说说说。」

「你回到家後呢,还能有点心吃。」

「点心?」纱织有些困惑,「什麽点心啊?」

「煎饼。」他回答道。

「哈?」听到这个回答,纱织似乎有些无语,不满地抱着x,「煎饼有什麽好稀罕的。而且又y又难吃,我才不想吃呢。」

见到她气鼓鼓的模样,东云光笑了下,接着道:「开玩笑的。是水馒头。」

「诶?」纱织一下扭过头来,看着他,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水馒头?你是说,深森的那个,特产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是。」东云光继续补充道,「吃起来软软的,冰冰凉凉的,还有些甜甜的,很适合夏天吃。」

「哇!好耶!」纱织脸上一下绽出一个笑容,「嘻嘻,水馒头,有水馒头能吃了。」

然而她还没高兴多久,又忽地反应过来:「不过,你怎麽知道?你看到妈妈去买了?」

「因为……」东云光稍微停顿了下,想着再稍微钓钓她的胃口,见她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看,知道自己卖关子确实奏效了,才不疾不徐地揭晓了答案,「因为是我带来的啦。」

「诶——」纱织对他这个回答并不是很满意,「什麽呀,原来是你带来的,还故意说得神神秘秘的。」

「但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对吧?」

纱织陷入了思考,嘟起了嘴,脚尖有节奏地在地上轻敲着,似乎在斟酌着,过了一会儿,才将抱着x的手臂放下:「好吧,算你说得对。」

哎呀哎呀。东云光见到她一副「算你过关」的模样,有些无奈又觉得有几分好笑。然而从刚才的交流中,他确信了一件事——纱织直到现在也还是不喜欢吃煎饼。所以静阿姨最开始说的那番「纱织零食买多了,正巧他来能帮她消化」的说法,只是个欢迎他,希望他不要拘束的小小谎言罢了。

不过想也知道,以纱织馋嘴的X格来说,要家里真有合她胃口的点心,早就被她吃光了,哪还轮得到他一个外人来吃呢?

想到这里,东云光心里又涌现出几分对静的T贴的感激,另一方面,他又有几分放松。果然纱织无论外表怎麽改变,本质还是那个他认识的,有些任X又贪吃,还喜欢撒娇的nV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看着走在前头的纱织,她头顶的茶sE的兔耳在空中一晃一晃,令人联想到早春时的nEnG苗,从土中破土而出,随着风儿恣意地摇晃着。

她的影子如同一只飞鸟般紧贴在她的身後,掠过一堵堵斑驳的墙,掠过一条条曾经一同走过的熟悉的街道,掠过伫立着的电线杆,似乎嫌弃电线的b仄,连驻足都不愿,只是擦着电线而去。

他走得离她近了些,近到两人的影子都能叠作一处,如同成对的大雁般,并排朝远方飞去,然而大雁的目的地并非是温暖的越冬地,而是穿过了时光的长廊,一路往童年的记忆里飞去。

「啊,是猫。」纱织见到沿途的墙壁上趴着一只懒散的猫,就这样沐浴在夕yAn下,不清楚是否晒日光浴晒得太过入迷,连太yAn即将落山都没察觉到,亦或者懒惰到连太yAn下山了都不愿意挪动一步。

那猫身材肥硕,浑身披着橙白sE的皮毛,就像一个胖子勉强将窄窄的救生衣穿在了身上,那一道道白sE的条纹就像被撑破了的线头般黏在圆滚的身T上,而这样一个肥硕的身躯上也自然地匹配了一个毫无违和感的胖脑袋,两个小三角般的耳朵被大脑袋挤得就剩个尖尖翘在头顶。

纱织盯着它看了半天:「这猫真胖,看起来傻乎乎的。」

而那只大肥猫似乎也没有在乎她说的坏话,只是懒散地摇了下粗得与其说是尾巴,更像个小bAng槌般的尾巴。

她则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打算将它的身影拍下来,似乎是觉得太远拍出来的效果不好,她举着手机,一步步离那猫近了些。而猫则抖动了下一对小耳朵,眼睛张开了一条细缝,然而身T仍是一动也不动地趴着。

东云光有些担心她:「纱织,你小心点。」

「哎,没事。小问题,而且这猫这麽胖,肯定行动迟缓。你看,它根本不动弹。」纱织并没有把他的劝告放在心上,只是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别一起跟过来,以免动静太大打草惊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就在她凑得离猫越来越近的当口,猫一下竖起了身子,圆滚滚的身躯就像个气球般原地弹起,一下从她身旁跳走,跳到了旁边的树上,抖落下一堆叶子,宛如当头泼下的水般泼了她一身。

「哎呀!」纱织惊讶地叫了声,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不住地扫着自己头上、身上的叶子。

东云光见状,连忙走到她的身旁,一边帮她挑起叶子,一边问道:「你没事吧?」

而纱织只是甩了甩头,那对兔耳晃来晃去:「有事!快帮我把这些叶子弄掉。」

「好,我在弄呢。」东云光边回答着,边继续着手上的活。

两人就这样原地折腾了半天,等到东云光把黏在她身上的最後一片叶子拾起後,她才扭了扭身子:「诶,你看看,我背後还有吗?」

「没了。」东云光确认完之後,回答道,然而看着她有些狼狈的模样,禁不住笑出了声,「噗……」

纱织见他取笑自己的窘态,不满地鼓起脸颊:「你笑什麽!」

「没,没什麽。噗,我只是觉得,哈哈,你这样,有点好笑。」

「你还笑!你还笑!你这个坏人!」纱织恼羞成怒,用手指不住地戳着他的腰,「我让你笑,我让你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笑了,不笑了,哈哈哈……」他歪着身子求饶道,「哈,哈哈,对,对不起,纱织小姐,请,请饶了小的吧。」

「哼!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下次不许笑了。」纱织收起了手,仿佛西部片的牛仔开完枪後那般,朝着自己的食指吹了口气,随後打开了手机,拿出了小梳子整理着自己的发型。

看着她的模样,东云光会心一笑,而这小小的笑意又被她的前置摄像头收纳了进去,她杏仁般的眼眸一瞪:「笑什麽?还笑?」

随後伸出了食指,五官拧作一处,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威吓着他:「信不信我再挠你。」

「没有没有。我不是笑你,我只是觉得你很可Ai。」东云光连忙摆手。

听到他这麽说,纱织才将手缩了回来,继续梳着自己的头发:「算你小子识趣。我当然很可Ai。」

是啊,他所认识的纱织一直都是如此的可Ai。他在内心里这麽想道。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着,偶尔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就像认识了许久的朋友那般,一路走到了市中心的繁华区,一个令他觉得怀念又有些陌生的地方。

街区上的店铺如同韭菜般换了一茬又一茬,早就不再是他记忆里的那些模样,然而街道的走向却几乎从他儿时开始便没怎麽变动过,无非是有些小修小补,就像一颗大树,主枝g不变,仅仅在细枝末节处修修剪剪,使其变得成为美观。

或许这就是有些年头的大城市的特点吧。总是能惊奇地看到有些与周围的新建的高楼大厦格格不入的老旧建筑穿cHa在高楼间,如同在参天大树的遮蔽下悄然冒出来的一朵朵小蘑菇,然而与丛林的情况相反,若是没有这些老旧的建筑,又何来周围高大而光鲜的大楼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是长颈鹿先生。」东云光的视线里出现一个他格外熟悉的身影,一只穿着牛仔K的卡通长颈鹿,正竖着大拇指,朝路过的行人露出傻乎乎的笑容,那是他最喜欢喝的草莓牛N的品牌吉祥物。

他记得这个雕像从他记事时起便放在这里,充当着招揽客人的吉祥物,而哪怕到了现在,长颈鹿身上的颜sE已经掉了不少,蓝sE的牛仔K仿佛过度水洗般褪sE得像是白sE那般,可雕像仍被放在店门口,持之以恒地竖着拇指,露出憨厚的笑容。

「嗯?」听到他这麽说,纱织才朝他注视着的方向看去,「啊,是那个啊。」

「嗯。他们家的草莓牛N很好喝呢。」

「嗯……是吗?还好吧。」

「诶?」东云光有些错愕,没想到她会这麽说,忽地止住了脚步。纱织却没有任何犹豫地往前走去,本来紧贴在一起的影子一下分开,一个在前,一个在後。

他迟疑了下,接着道:「我记得,你好像,最喜欢喝草莓牛N了?」

「嗯?」纱织有些疑惑地停下脚步,扭头来看着他。夕yAn下,她茶sE的头发随风飘荡着,如同一面旗帜,又根根地散开,好似h菊的重瓣般层层叠叠。

不知道为什麽他忽地一下心跳加速,就好像他的恐惧症又在这个瞬间忽地发作了那般,他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背着的运动肩包的带子。

「啊,是这样吧。小时候是喜欢喝,但现在没那麽喜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唔……」东云光一下语塞,只是呆滞地看着她,顷刻後,才终於开口继续道,「可是,可是,为什麽呢?」

「什麽为什麽?」纱织被他的疑问Ga0得一头雾水,「就是单纯觉得腻味了而已。而且草莓味也太孩子气了,现在都已经是大人了,当然不会再喜欢了啊。」

「可是,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还要再重复一遍这句话。明明他知道这没有意义。

「什麽以前不以前的,那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的口味改变难道是什麽很稀罕的事吗?」纱织有些不耐烦地甩了下头发,「Ga0不懂你在纠结什麽。」

是啊,他到底在纠结什麽呢?人的口味改变是什麽很稀奇的事吗?人本来就是会改变的,难道不是吗……

他攥紧了运动肩包的肩带,挤出一个笑容:「嗯,是啊。对不起,对不起,纠结了些奇怪的事。」

可是为什麽他这样的,不想承认这些呢?他看着她的影子离自己渐行渐远,就像一只鸟儿从他的手心里飞走,然而他却没有阻止的办法,脑中又想到了亚久田说的「幽灵」。

「不是所有人都会希望幽灵,离开,吗……」他念着纯白的魔nV的话,不知为何露出了一个近乎苦笑的笑容。

真是的,说不定连他也要嫌弃草莓味牛N太孩子气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少nV推开教室的门,清晨微冷的空气如同不请自来的客人般,迫不及待地顺着缝隙涌入了门内,吹起她银白sE的长发,令她感觉到一GU冷意。

基本上每天她都是第一个到达教室的人。虽然她并没有参加过什麽运动社团,也不需要参加晨练,然而她每日都是早早地起床,换上运动服,先在家附近的公园慢跑两圈,随後再回到家里,换上校服,再前往学校。可哪怕这样,大部分时候她都会是那个第一个推开教室门的人。

鉴於今天是h金周放假回来的第一天,疯玩了一星期後,迟到的学生只会更多吧。她在心里这样想着,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教室里竟然已经坐着个人,宣告着今天是她难得拿了第二名的一天,而这个人影就坐在她座位的隔壁,看到她的到来,一下立起了身子,一脸不知道是困倦还是疲惫的模样,朝她打了个招呼:「哟,早上好,亚久田。」

看到他的模样,亚久田g起一个笑容:「早上好,东云君。」

「今天来得真早呢。」亚久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将书包放下,与东云光闲聊着。

「还好吧。只是今天,格外早而已……」

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本来头发就像一团扭来扭去的海藻的男生,今日的发型b之平常更加淩乱了几分,甚至有一种奇妙的,憔悴。可那双湛蓝sE的眼眸却与面容的憔悴正相反,双目放光,令人联想到潜伏在夜晚草丛中的野狼,也有这样一双敏锐而JiNg悍的眼眸。

「倒是你,每天都这麽早来吗?」他这样问道。

「差不多吧。」亚久田应和了句。

「真是勤奋好学呢。」

「多谢你的夸奖。」亚久田将书本从书包内挑出来,放在桌上,仿佛不经意般接着道,「所以怎样了呢?东云君。你的寻找自我的旅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怎麽……」他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你怎麽知道」,然而又急忙忙地收了嘴,「嗯……」

「你想问我怎麽知道的吗?」亚久田有些意味深长道,「因为你的脸。」

「脸……」东云光下意识地m0了m0自己的脸,深知今天的自己约莫看起来足够狼狈吧,「抱歉,我看起来约莫不怎麽T面。」

「倒也不是,是一副有故事的,成熟男人的模样。」亚久田将手撑在桌子上,托着脸颊,微微歪了下头,脑後绑着的双GU麻花辫也随之轻晃了下,软软地贴在她的後背上。

「唔……」东云光知道她又在打趣自己,想着不能被她把话题带偏了,直接切入正题,「我想跟你聊聊,你有空吗?」

「这还真是突如其来的邀请呢。」亚久田正打算回答,然而头顶雪白的兔耳轻轻颤了颤,没有马上回答。

下一秒,教室门忽地一下打开,走入另一个同班的同学,看了眼两人,微微颔首致意,随後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抱歉,东云君,现在是学习时间,有什麽事等我有空了再说吧。」亚久田这麽说着,拿起了笔,打开了笔盖,在笔记本上不知道写着什麽。

见到她这样,东云光瞥了眼先前进来的同学,有些无奈。也就是说,在其他人面前,姑且要装作不熟的模样吗?他感到了几分的郁闷,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主导权在对方手上,更何况他也不好当着其他同学的面,跟亚久田拉拉扯扯。

就当他郁闷地坐在位子上时,一块橡皮弹到了他的脚边,他下意识地捡了起来,而坐在隔壁的亚久田的声音传来:「那是我的。」

「哦。」东云光将掉在地上的橡皮擦递向亚久田的方向,然而只见她将笔记本竖在桌上,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老地方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东云光好不容易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挤出,手里捏着自己的午餐,一路小跑,往他印象里亚久田的午餐固定场所跑去。

虽然亚久田没有明说「老地方」到底是什麽地方,然而他估m0着有且仅有那个地方了。在晃动着的视野里,忽地出现一棵树,理论上来说那应当是一颗樱花树,然而他却不大确信。因为印象里,这棵树理应是缀满了粉sE的成片的樱花,而此刻树却郁郁葱葱地长满了叶子,见不到一片花瓣儿。

然而树下坐着的白sE的身影让他确信他没有走错,她仍坐在树荫下,虽然替她遮挡yAn光的不再是粉sE的樱雨,而是翠绿的叶群,可她仍坐在那里,就如同最开始遇到她那样。

碎金般的yAn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身上投S下不规则的光斑,显得她像是烟波浩渺的湖面上粼粼的波光那般,在葱绿与翠绿的波浪间,闪烁着星点般的光芒。

东云光x1了口气,将跑得有些累了的脚步放缓,一步步朝她走去。而察觉到有人的到来,头顶的那对兔耳抖了抖,随後抬起了脑袋,确认了来人後,白皙的脸庞上露出一个笑容。

「你来了?」她这麽问着,就好像邀请不是她发出来的,她只是端坐在自己的城堡里每日以研究魔法为消遣的魔nV,是勇者自己非要找上门来,寻求她的智慧与帮助那般。

「嗯。」东云光回答了一句,接着问道,「我能坐下吗?」

「请便。」亚久田没有阻止他,只是继续吃着自己的午饭,身旁放着个铁制的保温杯,里面放着黑乎乎的YeT,就像是魔nV的魔药那般。

东云光也不客气,径直地坐在了她旁边的空地上,两人间保持着约莫有半个手臂远的距离,说不上远,也说不上太近。

他看到她仍穿着万年不变的黑sE运动服,让人几乎怀疑她是否只有这一套衣服,而且现在天气愈发炎热,大家都换上了夏季校服,然而她还是披着这样一件长袖的外套。他真是想不通她的想法。若说她是为了防晒而穿着外套的话,可真这麽在乎自己外表的人,是不会穿得如此土气的;若说她是因为内向自卑而不敢露出胳膊的话,却又丝毫感觉不出她是个内向且自卑的人。

亚久田就是这样一个让他感觉浑身都是谜团的人。你似乎找不出一个特别有说服力的理由来解释她的种种行为,对,包括她为什麽要像这样帮助自己也是……或者,这真的算得上「帮助」吗?似乎又是另一个层面的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知道是否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亚久田扭头转向他的方向,忽地凑到他的身边,轻轻地掰过他的手腕,藏在镜片後的翡翠般的薄荷绿眼眸看向他手里的饮料盒:「看来今天没有选择草莓牛N呢。」

「啊,嗯……」对她突如其来的凑近有些不知所措,又听到她忽地这麽说,感觉到几分失落的东云光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偶尔,也想换换别的口味。」

亚久田看了他一眼,将手收回,随後抚了抚自己的侧发,停顿了下,接着道:「不过,b起这个……」

「恭喜你了,东云君。」

「诶?」听到她突然这麽说,东云光有些发懵。

而只听她清脆得如同玉响的声音接着道:「看来你的恐惧症,已经彻底好了呢。」

看着她露出的浅笑,东云光察觉出她的含义,下意识地m0了下被她碰过的手腕:「嗯,是啊。」

确实,在不知不觉间,他的恐惧症彻底治好了。他自己都还没意识到这点。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他已经不会一面对兔人就开始心跳加速、呼x1急促了。哈哈哈……

「用你的理论来说,应该就是除灵仪式结束了,幽灵,离开了。」东云光看着倾泻而下的yAn光,伸出了手掌去试图去接住,而一阵不解风情的微风吹来,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树影如同音乐盒内的舞蹈人偶,附和着风吹响的舞曲,在他的掌心内舞动着。

「嗯。」亚久田轻轻地点了点头,「东云君,是怎麽想的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老实说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该怎麽看待……」

「所谓的,心情复杂,吗?」亚久田将最後一块萝卜吃下,将筷子横放在已经空空如也的饭盒上,「是呢,这种时候只需要将这件事再梳理一遍就好了。」

「怎麽样?东云君,跟我说说,你探寻自我的旅途中的见闻吧。」亚久田这麽说着,将双腿蜷起,纤细的手臂搂住膝盖,自然地垂在小腿之上,露出了笑容。

东云光瞥了她一眼,将两条腿盘起,仿佛坐定般,然而身T却并不绷直,而是靠在了背後的树g之上:「嗯。」

不如说他本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找亚久田的,然而她b他更早地开口了。虽然他本来也没有掩饰的意思,只是她却如此自然而主动地开口了。如果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b作风向标的话,那麽她便是那阵和煦的清风,在不知不觉中便将风向标转到了风所吹向的方向。她就是能做到这种事的人。

「其实正如你说的,趁着h金周放假,我回到了老家,去找了那个nV孩,小,纱织……」

「我,我不得不承认,她,已经变了很多,甚至有时候我也会茫然地想,这个nV孩子真的是我认知的小纱吗?还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呢?说真的,跟她最开始的交流也是让我很受挫、很失望的。」

「她,她跟我说,希望我不要直接称呼她的名字,而要加敬称。虽然她可能忘记了,但是我以前甚至是直接叫她的昵称的……」说到这里,他露出了个无奈的苦笑。

「但我其实也想到了这个情况,毕竟确实很久没联系了,她会觉得疏远也很正常。所以我邀请她一起去她喜欢的蛋糕店吃蛋糕。在去的途中我还是很高兴的,因为我觉得我们其实没那麽疏远。在彼此的互动中,我似乎还能抓住某些属於小纱的特质。」

「不过现在想来,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自以为是的表现吧。我看到了长颈鹿先生,就是我平常喝的草莓牛N上的吉祥物。我们以前都很喜欢喝这个饮料,所以经常会在一起喝。不过她说,她早就不喜欢了,因为太孩子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东云光想到了当时的场景,垂下了眼帘,停顿了下,继续道:「因为,人是会改变的。」

「是啊,结果人是会改变的。这个道理我当然也明白,可是,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但是为什麽我又,无法接受呢……」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修剪好的指甲嵌进手心内,刺得有些疼:「我在思考这些事,但我觉得可能也不需要思考。只是单纯的,我不想接受罢了。」

「其实那时候我的思绪已经开始产生了混乱,我觉得她说的是对的,我不想反驳她,也没什麽反驳她的必要,但又无法说服自己真的接受这个说法。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开始思考我该做什麽,我的目的是什麽。」

「我的父亲曾经教过我,不要花JiNg力思考那些现阶段根本做不到的事,而将注意力放在现在能做到的事上,这样才能真正去做事,而不是在幻想中跟自己内耗。所以我也这样去做了,我在内心里试图理清我的想法、我的目的,这样想着想着,我忽然又冷静了下来。」

「然後,趁着在蛋糕店一起吃蛋糕的时候,我跟她说了,过去发生的那些事,那些让我远离她的事,那些让我感到抱歉的事,说了我当时是怎麽想的,又是为什麽时隔多年再次提起这件往事。」

「结果你猜她怎麽说的?」他看向亚久田的方向,亚久田脸上没什麽表情,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她说……」东云光停顿了下,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在h昏之下,夕yAn血红sE的光芒斜sHEj1N明亮的橱窗内,不偏不倚地打在那块白sE的N油蛋糕之上,晕染出一片朦胧的橙h,仿佛蛋糕上摆着的柠檬片那样。

那个nV孩就这样坐在他的对面,手指搅着面前加了蜂蜜,洒满了一层碎冰的红茶,另一只手托着自己标致的鹅蛋脸,轻轻地「哼」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样。」她那略带沙哑的仿佛绵苹果般的声音继续道,「抱歉,我不记得了。」

「诶?」他怔怔地抬眸,看着眼前的nV孩,杯子内的碎冰被搅动着,发出清脆而冷冽的「叮咚」声,她就这样搅着那杯带着甜味的血一般的红茶。

「虽然你这麽说,但我确实不大记得了。」她直视着他,杏仁般大而圆的黑眼眸望向他,并没有流露出她惯有的不耐烦。

「那也已经是很小的时候的事了吧。我不大喜欢总是翻旧账,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还是说什麽,你希望得到我的原谅吗?希望我跟你说啊,好的,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这些都过去了,我早就原谅你了这样吗?」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他垂下头,看着自己眼前的蛋糕,蛋糕上的N油如同纯白的绒毯般,软绵绵地黏在蛋糕的胚子上,裹了一层又一层,而其上的红的草莓便从花纹般繁复的裱花中突了出来,仿佛一滴早已乾涸了的血迹般不和谐地黏在了绒毯上。

「我只是,想告诉你而已。否则我会觉得,好像有什麽东西一直卡在心里,很不自在。」

「是吗?那就好。」她搅动着红茶的手指停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叉子。叉子的横面一下将柔软的蛋糕切开,露出内部面包做的胚子,中间赤红sE的樱桃果酱从边缘渗出,仿佛止不住了的血迹那般。

「她说,她不记得了。」东云光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语气苦涩地说道。

「啊……那时候我想,是啊,只有我而已,只有我一个人,在乎这些事,只有我一个人,一直会错意,只有我,一个人,还停留在过去,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被时间,抛下了……」

「虽然这是早就注意到的事,可是真的意识到的瞬间,还是那样的,那样的悲伤,那样的痛苦。我不知道,我甚至我不知道这些词真的适合描述我当时的感受吗?我当时只是觉得很冷而已,就像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冷水那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真的很愚蠢,我回忆这些事,还是只能用这些词汇,悲伤、难过、惆怅、痛苦、茫然……」

「我想我应该是不适合写作。我没办法找到JiNg准的词汇来描述我的心情。在这样茫茫多的词汇之中,我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描述我的心情,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汇来描述我的心情……」

亚久田看着他,那一头扭来扭去的仿佛一团纠缠着的海藻般的黑发在yAn光下泛着鸦羽般的光泽,少年的身子微微佝偻着,用左手撑着他的额头,遮住了那双湛蓝得就像被雨刷洗过的蔚蓝天空般的眼眸,yAn光钻过密密麻麻的树叶织成的密网,落在他的手背上,如同飘下的雪花般在温热的手背上化开,化为了一滴水样的光斑。

「东云君。」她开口道,「说不定,本来也不需要什麽词汇来JiNg准地表述自己的心情。」

听到她这麽说,东云光头顶的狼耳动了动,将手放下,自然地看向她的方向。

「东云君的心情也许确实无法用某些词汇简单地概括。但那是因为这份心情实在是太复杂又太过庞大了,要b喻的话,就像水一样,身为容器的语言无法承载如此庞大的存在。」

「我们确实无法说杯子的形状便是水的形状本身,正如我们无法说这些词汇就是东云君的心情本身。可是正因为有杯子存在,我们才能意识到水的存在,进而意识到原来除了杯子里的水之外,还有因为装不下了而不断从杯中溢出的水。」

「东云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麽吗?」

东云光摇了摇头,亚久田则用她那如同Ai尔兰风笛般悠扬而轻柔的声音继续道:「意味着,只要说出来就好了。只要说出来,把杯子放在那里,人们就会自然地看见杯中的水,同时看见从杯中溢出的水,并且能够意识到这两个部分一同构成了一个整T。」

「所以,只是说出来这件事本身便已经有了意义。哪怕无法被言说,但也已经通过言说这件事而存在在那里,而不是就此埋没着,被人遗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说出来,便已经有了意义吗……东云光在心里重复着她的话,无言地看着远方。

一时间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他没有说话,亚久田也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否是仍在消化刚才的对话,亦或是,只是单纯地想享受此刻的沉默,唯一能听到的只有风吹动树叶的窸窸窣窣声,仿佛在说着只有风与树叶才能听懂的悄悄话那般。

「亚久田,其实……」他先开了口,然而很快便又停顿了下,「这件事,还有後续。」

「嗯?」亚久田发出了疑问的声音,可不知道为什麽他并不觉得她对此感到了疑惑,更像是一种条件反S般。

「嗯……」他微微颔首,神sE再次复杂起来。

其实他也没有料想到,事情会往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他不清楚自己在跟纱织挑明了来意,得到了对方的回答後,是否显得失魂落魄,亦或是黯然神伤。他尽力去表现得自然,尽力表现得没发生过什麽那般,可也许这些事不是单纯能靠演技掩盖过去的,亦或者,他的演技就是如此的拙劣。

吃完蛋糕後,走在前头的nV孩心情似乎并没有他预想得那般开心,背着手,仿佛踢正步般抬起腿,靴子与水泥地板碰撞发出一下又一下的「吭吭」声,分外刺耳且聒噪,就好像要用靴子上的高跟把平整的地板砸出一个个小坑那般。

太yAn已然落下,黑夜统御着天空,将天空染为了纯一sE的黑。她的影子在路灯下被拉得老长,就像黑猫摇晃着的尾巴那般。虽然已经进入了五月,然而夜风仍带着些许冷意,令他拉起了外套的拉链,而走在前头的nV孩只是敞着她灰sE的毛呢外套,任凭风钻入衣服的内部,鼓得外套就像个气球般胀胀的。

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因为他看着那个穿着灰外套的背影,看着那白sE流苏的长裙,内心里萌发了一种奇妙的厌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厌恶?他吗?对纱织吗?为什麽呢?因为他意识到了她其实是个肤浅又任X,还总是喜欢耍些无意义的小聪明的nV人吗?因为他觉得她跟过去那个虽然娇滴滴的,然而还是会一直黏在他身边的纱织已经不一样了吗?因为,她说了,她忘记了吗?

他以为重要的事,其实在对方看来根本无足轻重,那麽他的纠结又是为了什麽呢?又是为了什麽而烦恼呢?越是去思考越会觉得自己像个笨蛋一样,像个笨蛋一样陪这个nV人玩,哄她,讨她开心,被自己的回忆耍得团团转。

是啊,她是纱织,可说到底也不再是「小纱」了。就好像他所认识的、所喜Ai的那个nV孩子已经被眼前的完全不认识的家伙夺舍了一样。

难道不是吗?小纱明明最喜欢穿红sE的连衣裙,最喜欢喝草莓牛N,最喜欢吃甜得令人难以忍受的蛋糕,可是走在前面那个人又如何呢?除了那一对长长的茶sE兔耳跟他记忆里的小纱是一样的之外,还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吗?只是一个劲用靴子仿佛诅咒他人一样,「哐哐」地敲着水泥地,发出嘈杂而烦人的声音不是吗?

结果他来这一趟的收获仅仅是这样吗?看到一个被时间改变得面目全非的,甚至连他是谁都已经不记得了的有着「小纱」这个名字的人。越是这麽想着,他对前方的nV孩的不满渐渐增加着。

他真想直接拉住她的手,跟她说,别再跺地板了,你要把地板踩出坑来才满意吗?如果讨厌我,觉得我很烦的话,不妨直接说出来好了,为什麽要拿东西撒气?

y要说唯一还阻止着他这麽做的,约莫是他的理智。他告诉自己不应该对一个nV孩子如此粗鲁。然而这点也让他很生气。为什麽不行呢?为什麽这个nV孩能随便朝自己撒气,耍自己玩,甚至还要他出钱请客,可是他却一句怨言、一点粗鲁的行动都不能做呢?

仅仅因为什麽狗P的,他是男孩子,是狼人,所以要保护b自己弱小的兔人nVX吗?哈!他为什麽非要对一个戏耍他的、讨人厌的家伙温柔相待呢?

这麽想着,以他的步伐很轻松地便能追平两人的距离,然而还没等他伸出手来,拽住对方,对方不知道是否察觉到了什麽般,忽地转过身来,令他不得不停了下来,甚至心虚地往後退了几步。

「我说……」她忽地开了口,绵苹果般沙沙而微甜的声音传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麽事?」他有些心虚,不知道对方是否意识到了他有些不友好的意图,将眼睛瞥到一边。

「不……」她不知道为何踌躇了下,与之前骄横的模样不大相同,用手指绞了绞自己的侧发,杏仁般的眼眸有些不安地打量了他一眼。

不知道为什麽这种眼神让他感到更加的心虚,他只能催促道:「你说吧。」

「好吧,其实也没什麽。」nV孩抱住x,侧过身,「我前面跟你说,不记得了,其实是骗你的。」

「诶?」听到她这麽说,他一下惊愕地看向她。

而她见他惊愕的模样,将手指放下,将靴子仿佛粉刷般在地上蹭了下,刮起了一层不知道什麽时候堆积着的细细的灰:「别那副表情。说是骗你,也不全对。」

「因为最开始我确实没想起来,但听你说完之後,我慢慢也记起来了。」

「我记得以前确实有一个跟我玩得很好的狼人哥哥。你当时不是这麽跟我说了吗?我当时希望的是两个人一起抓到最大的独角仙,然後向其他人炫耀。因为不是两个人一起抓的就没意义了……」

「我,也有些想起来了。因为你告诉我了,所以我也决定要告诉你,当时我是怎麽想的。」说到这里,她再次用手指卷起了自己有些卷曲的发尾,「我,当时想的是,我想跟上那个人,我不想被他讨厌。」

「只是这麽想着而已,可是身T却越来越跟不上了,不知道什麽时候就晕了过去,就好像发烧了一样,然後在做梦那般。」她玩了玩自己的头发,「然後等到我醒来,那个人就不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後面他也有来探望过我,但并没有说什麽。我当时就想,也许我已经被他讨厌了。因为我没能跟上他,所以讨厌我了……」

「我感觉很失望,很难过,然而另一方面也在想,算了吧,既然讨厌我了,那我就不要再烦他好了。那种家伙,谁Ai稀罕去稀罕吧。」她看了眼他的方向,随後又转过身去,「就是这样。我说完了。」

她茶sE的头发甩了下,如同猫咪的长尾,留下一个「随便你怎麽想好了」般的背影,如同方才般不住地用靴子的小高跟敲着水泥地板。而他只是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模样,他只是愣在原地,仿佛那高跟敲的不是水泥地板,而是直接敲在了他的身上,把他像根钉子般敲进了地板中。

不知道为什麽这种感觉他感觉有几分熟悉。脑中仿佛响起了熟悉的蝉鸣,可是他不再是走在前头的那个人,而变成了只能在後面看着的那个人;而那个nV孩,也不再穿着红sE的裙子,而是穿着白sE的裙子,看起来就像一只白sE的幽灵般,从他眼前飘走了。

「那个时候我脑子里自然地浮现出了这样一句话。」他阖上了眼眸,「啊啊,这次,轮到我被抛下了。」

「那一刻我内心的失望b起她说忘记了还要大,如果说听到她说忘记了,只是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那麽她说的这些话,就像是把我内心的某一块挖走了。」

「在那麽一瞬间,我甚至荒谬地想,你乾脆告诉我什麽都不记得了,那不是更好吗?因为,因为,不是吗?」

「如果你什麽都不记得了,我还能怪你,我还能恨你,我还能怪你忘记了,我还能恨你薄情。我甚至,甚至还能说我讨厌你、你不是我认识的小纱。可是,可是为什麽呢?为什麽你明明都忘记了,为什麽还要在最後记起来呢?然後,然後潇洒地表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

「哈哈哈,那我,那我又该怎麽办才好呢?我,根本,做不到像你那样,像你那样不在乎……我做不到。可是我能怎麽办呢?除了笑之外,我能做什麽吗?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我什麽都做不了了,也做不到了……」他垂头丧气地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内,看起来就像只伤痕累累而狼狈的野犬。

「东云君。」亚久田看着一脸颓丧的东云光,一向冷静的翡翠sE眼眸内也闪过一丝的不忍。可她没有接着说什麽,只是轻唤了一声,似乎想要将他从回忆中拉出,又好像只是单纯地提醒他,身旁还有这麽一个人的存在。

「哈,哈哈。哈……」他忽地又笑了几声,然而又笑累了般,将身T靠在了背後的树g上,双手颓废地垂着,像是两节缺水了的枝g,「真是,太愚蠢了。」

「这几天我的脑子里只是不断地回忆着,跟她的回忆,就像一个自动播放幻灯片的机器,不断地、不断地重播着。可是那些回忆却如同仍未来得及上sE的原画稿一样,哪怕动了起来,却也像是他人的事情一样。」

「亚久田。」他唤了下她的名字,毫无徵兆地看向她,不知道为什麽她总觉得那双仿佛雨後晴空的眼眸,此刻仿佛也仍在下着雨那般,「你之前,不是说过吗?你问我,是不是喜欢那个nV孩。当时我连忙否定了,我说,小孩子哪里懂得什麽Ai不Ai。」

「可是我最近的回忆里又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往事。你知道是什麽吗?」

亚久田摇了摇头以表回应。

「我,想起来了。虽然是很早以前的事,可是,我们很早以前,约定好要结婚的。虽然现在想来也还是很傻,毕竟只是小孩子之间说着玩而已。然而某段时间,我们一直都相信,我们未来会结婚的,会在一起的,然後一起宣誓誓词,一起玩婚礼游戏。」

「我们会用草绳和野花给彼此编婚戒,把用来铺桌子的桌布当做新娘的头纱一样盖在她的头上……」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仿佛深呼x1了一下,然而亚久田能听到他x1鼻子的声音。

「我想,我真是,一个大笨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我早该意识到的,不是吗?」

「其实我,我……」

「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就喜欢她了……」

「我为什麽要恨她呢?我有什麽好恨她的呢?我最该恨的明明是我自己,恨我的愚钝,恨我是个笨蛋,恨我,没能早点告诉她……」

「可也许我是该恨她的。因为在她说完之後,我意识到了,一切都过去了。」他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我喜欢的nV孩子早就离我远去了。我也不再喜欢她了。」

「因为,我连恨她都做不到了。」他轻轻地吐出这句话,仿佛一拳捶在了棉花上那般,无力又软绵绵的。

「亚久田,你能明白吗?为什麽呢?我这几天也会这样思考。」

「为什麽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那样迟钝,怎样都察觉不到,可是,不再喜欢一个人的瞬间却是那样的鲜明,那样的,真切呢……」

她没有回答,只有她身旁的保温杯内装满的黑乎乎的YeT不断地往上冒着热气,仿佛正在煮着苦涩的中药的大锅。

「在去之前,你不是这样对我说了吗?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幽灵离开,所以……」他停顿了下,接着道,「所以,东云君,说不定会後悔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到他这麽说,亚久田卷起自己的侧发,用那纯白的发丝挡住了红润的嘴唇,好似在思考着什麽那般,随後问道:「那,东云君,後悔了吗?」

「後悔……」东云光重复着这个词,「後悔?我不知道。也许我是後悔的,可是到现在我连後悔到底是什麽都Ga0不懂了。」

「我只是,好像明白了。为什麽会有人希望幽灵一直留在身边,希望幽灵不要离开。因为,因为,如果一旦幽灵离开了,也许是某种意义上的解放,但内心的某处也随之消失了,变得空荡荡的,很难受,很痛苦,很不知所措。」

「可是内心里却又很清楚,已经离开了的东西,已经送走了的灵魂,已经举行过了的仪式,是没有任何回头的余地的……」东云光说着,伸出了手,明媚的yAn光投下的光斑便如同一只驻留在花朵上的蝴蝶那般,静静地停在了他的手指上,晕开一层虹彩,如同扇动着的七彩的蝶翼。

然而一阵清风徐来,晃动着树梢,光斑便如同乘风而起的蝴蝶般,忽地从他的手指上飞起,令他一怔,随後茫然地放下了手。

「我明白跟你说这些,也不过是沉浸在伤感中罢了。然而亚久田,我想我该告诉你的,不如说,除了你之外,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听我诉说这些了。我,我想我再不找个人倾诉的话,我大概就要受不了了。」

「嗯。」亚久田轻轻地回应道,「我理解。」

「呼……」他轻吐出一口气,就像是将储存着的空气尽数泄出的气球那般,「亚久田,你还记得吗?我们的约定。」

听到他这麽说,亚久田流露出了惊讶的神sE。那双藏在镜片後的薄荷绿的眼眸看着眼前的人,明明刚才他还是那样的颓丧,仿佛历经了沧桑的、狼狈不堪的流浪者,然而此刻那双湛蓝sE的眼眸又一下恢复了神采,就好像枯木逢春般,你以为已经枯Si了的树枝上又忽地绽出了一朵小小的、不仔细看便会错过的花bA0。

她自然地g起一抹笑容,纯白的发丝从指间滑走,她将双手放在膝头:「是呢,关於东云君的,心理的负面的解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环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脑袋靠在膝盖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继续道:「说得这麽复杂,其实答案很简单。」

「为什麽东云君会有兔人恐惧症?」她自问自答道,「很简单,因为东云君,你,根本不想道歉。」

说完,亚久田打量了眼身边坐着的人的表情,他脸上流露出几分诧异、不敢置信,湛蓝sE的眼眸一眨一眨,怔怔地盯着她。

「正如我之前说的,这是b较负面的解读,所以接下去的内容也许对东云君不是那麽友好……」她补充道。

东云光一下便听懂了她的话外之音,用手挡住了自己的嘴唇,似乎在思考着什麽,然而这份停顿也不过短短数秒,他接着道:「继续吧。」

得到他的应允的亚久田继续道:「是呢。因为,不正是这样吗?我都有这样的毛病了,你又该怎样要求我道歉呢?,换言之,只要这个毛病一直不改善,东云君便能一直找到逃避的藉口,找到不去面对那nV孩的藉口。」

「这个想法本身也是b较复杂的。也许东云君一方面在内心里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错,为什麽要道歉?我相信那件事发生之後,大部分人都在责怪东云君,都在说东云君错了。实际上无可避免的,会让东云君产生心理压力,甚至承受着单方面的、过分的指责。毕竟总不能去指责一个已经住院了的人吧?」

「另一方面,也许东云君不想面对跟那个nV孩的分别。因为东云君的描述里总是在强调,那个nV孩一直跟在我的身後,一直围着我转,那麽试想下,这件事过後,东云君又该怎样跟她相处呢?那个nV孩,还会愿意像以前那样跟在你身後,围着你转吗?」

「那样很痛苦吧?不是吗?承认关系的改变,乃至於关系的不复存在,对於东云君而言就是这样难以忍受的事。」

「可是逃避就好了,逃避了就不需要面对这些了。还能用恐惧症的形式将那个nV孩的影子牢牢地锁在自己的身边。试想下,每次见到跟你年纪相仿的兔人nV孩吧,是不是每次都会想到那个nV孩?然後在内心里就能无数次无数次地怀念那个nV孩,觉得她一直跟自己联系在一起,紧密相连,就像,小时候那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亚久田保持着将脑袋靠在膝盖上的姿势,侧着头看着他,脸上仍是那副捉m0不透的笑容,就好像在欣赏他的窘态,又好像只是在阐述着某个与她无关的事。

「我……」东云光垂下了眼帘,将遮着嘴的手放下,撑在了掺杂着沙子的绿茵上,「我不知道。」

「东云君,你知道吗?其实在你说我不知道,而不是你说得不对的时候,证明你内心里已经有一半认同了这个说法。」

亚久田看向了远处的晴空中飘荡着的纯白云朵,如同风笛般悠扬的声音继续道:「而且希望你不要误会。我说这些话的本意不是为了指责你,或者强迫你承认错误。」

「因为指责东云君无意识的选择是没有意义的。」

「你知道吗?东云君。人类的意识之下的那个部分,被我们称为无意识。如果说人类的意识是一片看不见尽头的汪洋大海,那麽无意识便是这瞬息万变的海面之下的更深更深的部分。」

「那个部分就跟孩童一样,或者人们会用另一个词称呼它,混沌。」

「混沌……」东云光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

「嗯,混沌。那里与意识不同,意识会有各种的观念,会知道善恶、是非,然而这些在无意识里都是不存在的,它就像对世界的一切都一无所知的婴孩,只会在床上呜哇呜哇地哭闹。」

「所以去指责一个人的无意识是没意义的。因为它本来就不理解这些。而且说到底,为什麽会出现这种情况,也是因为无意识感受到了不满、痛苦才会反映在身T上。如果什麽都没发生的话,无意识也只是一个只会酣睡的婴儿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遇到不满、痛苦,无意识也只能对着能够理解它的意识哭闹,正如b喻那般只是一个婴儿。要说产生的危害,也几乎仅仅针对於这个人本人,真正会去动手伤害他人的一定是这个人的意识本身。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它有什麽好指责的呢?」

「唔……」东云光将手扶在脖子後,似乎是在思考着亚久田的话。她的话总是这样的玄妙,却又莫名有种奇妙的说服力。他看了眼身旁的抱着双膝的少nV,她就这样坐在树荫下,树叶的Y影与光点交织成一张大网,将她圈在其中,就像一层特殊的迷彩披在了她的身上。

就像,她本人那样……他这麽想着,再次垂下了眼帘,开口道:「为什麽,要跟我说这些呢?」

面对他的疑问,亚久田只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回答道:「不是东云君主动问我的吗?所以我就回答了。」

「不,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为什麽要强调你没有在指责我,甚至还要说什麽无意识之类的话。」

「啊,这个啊……」亚久田的手指穿过她的侧发,「只是想说说而已,没别的什麽意思。」

没别的什麽意思吗?不知道为什麽他感觉到了一丝奇妙的违和感。他又回想起了最开始思考过的问题,这个人为什麽要做这些事呢?只是因为他那个时候帮了她,她不想欠自己恩情?不,可是……

他似乎意识到了一件被他忽略掉的事。明明这件事对他而言是如此大的谜团,可这些天脑子里净感伤於纱织的事,以至於他差点就放过这件事了。

「亚久田。」他念着她的名字,「真的吗?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吗?」

「嗯?」亚久田不知道是单纯在装傻,还是确实没有听懂他的意思,歪了下自己的脑袋,「你指什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他将扶在脖子後的手放下,看着亚久田,迟疑在一瞬间消弭,转而成了一种确信,「我是说,亚久田,你在撒谎。」

面对他的指摘,亚久田没有急忙否定,仍保持着从容不迫的神态,反问道:「何以见得?」

「之前你不是说过吗?不是每个人都希望幽灵离开,所以到底要怎麽做取决於这个人,也就是说,你的态度是认为,哪怕我不去解决这件事也无所谓,可是,在最後你却忽地叫住了我,然後跟我说,还有负面的解读,但不想马上告诉我,等我整理好了自己的想法再告诉我,其实不就是变相地想推动我去解决这件事吗?」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麽呢?为什麽你的态度突然改变了?如果要说你是因为我帮了你,你不想欠我人情,所以才听我说纱织的事,但这份人情在结束对话的时候,应当就两清了。那麽究竟为什麽,你还要跟我说後面的话呢?或者说,为什麽特意提及负面解读,推动我去见纱织呢?」

「算上刚才说的话,难道这些都只是心血来cHa0吗?」

在他的质问下,亚久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只是看着她,风轻轻吹起了她绑在脑後的麻花辫,吹动了那对竖着的兔耳,她看起来就像是在风中摇曳的雪绒花,纯净而高远,可是他就这样看着她的嘴角一点点地上扬,露出了一个与这份纯净截然不同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呼呼。」那弯起的仿佛月牙儿般的唇间泄出一声轻笑,仿佛再也按捺不住了般,她的笑声又大了起来,如同手摇铃般清脆却又不间歇的笑,「呼呼呼。」

这份笑声就如同童话书内常常出现的邪恶nV巫,笑得是那样的放肆且令人不寒而栗。他第一次见到她笑成这样,不,不如说,他第一次见到她流露出如此直白且强烈的情绪。

「抱歉,呼呼。」她好不容易收敛了笑意,如同薄荷酒般的翡翠sE眼眸看着他,「啊,你真是,令人惊喜,不是吗?东云君。」

「呼呼,好哦,我很喜欢你这样,你这样直白,乃至於显得粗鲁的部分。东云君,为什麽呢?为什麽你总是这样,藏不住这些呢?虽然可能你也没有在隐藏,亦或者下意识地掩藏着,连你自己都没注意到这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在说什麽……」东云光不理解她的意思。

「看来是後者呢。」她将抱着膝盖的手撑起,抚在自己的脸颊上,「你不理解我的意思吗?东云君,思考下吧,正常会有人因为心理Y影而对他人大打出手吗?」

「如果东云君平常就是个易怒、冲动的人也就罢了,可你又不是那样的人。这不是很有趣吗?证明你的骨子里存在着这样鲜明、强烈的血X,只是平常不轻易流露出来。」

「呼呼,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在贬低你,我是在夸奖你。我并不讨厌这样强烈的血X,这恰恰证明你是个生命力旺盛的人,而不是个Si气沉沉的人;同时这份底sE的不外露,证明你有足够驾驭其的冷静而明晰的头脑。」

他一瞬间说不出话来,虽然他是第一次被人这麽直白地夸奖,可不知道为何b起高兴,更多是一种错愕与茫然。

他头一次感觉那双被藏在镜片後的眼眸有着如此奇特的颜sE,他一直以为那是翡翠般澄澈透亮的颜sE,然而此刻却如同铜器上的铜绿sE的锈迹那般,侵蚀着铜hsE的表面,形成个不规则的形状,若是拿到泛光下端详,甚至会惊奇地发现那层腐朽般的铜绿上仍会晕开一层虹彩的光圈。

「我……」在沉寂了一会儿後,他的喉结才终於上了油的滚轮般滑动了一下,「我,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X格。」

「这样的?」亚久田抓住他话语里的小辫子,就如同拽住了一只拼命想要钻进沙地里的虫子的尾部那般,试图想要把它拽出来看看它的模样。

「乖张孤僻?喜欢戏耍他人?惹人生厌?」她停顿了下,就像在询问他答案,「哪样?」

「不……」东云光否认了她的说法,「我只是,以为你会是个更文静、乖巧的人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呼呼。」听到他的回答,亚久田不知为何又泄出了清脆的轻笑,「是呢。」

「只是关於我是个怎样的人,这件事倒不是现在的重点。」她如同往常般用手抚了抚自己的侧发,「那麽,东云君是怎麽想的呢?觉得我做这些事是为了什麽?为了捉弄你?为了让你不高兴?为了,让你自讨苦吃?」

听到她的反问,东云光再次陷入了沉默。自讨苦吃?自讨苦吃吗……她就这麽有自信吗?觉得他一定会受挫,一定会因为纱织的事而郁郁寡欢?

「亚久田。」他念了下她的名字,「你,难道最开始就预测到了吗?会变成这样?」

似乎听到了什麽有意思的话那般,亚久田再度笑了起来:「呼呼,没想到东云君,这麽看得起我呢。」

「我不知道。」她收敛起了笑意,简短却又乾脆地回答道。

「不过你要问我,完全没有想到吗?那肯定也不是。」她再次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将脑袋枕在了胳膊上,脑後绑着的麻花辫也如同两根藤蔓般温顺地贴在她曲线优美的脊背上,「然而这也不意味着我有什麽预知能力。」

「只是很简单的推理罢了。」她垂下了纯白的眼帘,「说到底,东云君能得到的结果不就只有两个吗?一个跟那个nV孩重归於好,另一个则是做不到,仅此而已。」

「那……」那这不证明,其实她并没有觉得他一定会去自讨苦吃吗?东云光如此想道。

「只是呢,虽然说是这麽说,不过我是觉得东云君做不到的概率更大就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麽?」在他的疑问脱口而出之前,她则b他更早问出了他的疑惑,那眼神就像在跟他对答案那般,徵求着他的回答。而他也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因为要重修旧好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而东云君的情况则不光是单纯想要跟对方道歉,跟对方示好,同样也沉湎於过去的记忆中。」

「可过去终究是过去,与眼下,是现实总归会有或多或少的出入。然而又一个悖论在於,若没有沉湎於过去,那麽东云君也不会有想要和好的意愿了。」

「结果无论怎样东云君都会碰壁的,只要仍执着於过去,哪怕不是在和好的那个时候,未来终有一天被执念缠身的东云君也会引爆这个炸弹的。」

「东云君,你说你还记得我说的幽灵,对吧?」

「嗯……」他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除灵仪式可以理解成送走幽灵,然而换言之也是一样的。」

「也就是,在杀Si幽灵。」她红润的唇瓣间忽地吐出了如此刺耳的词汇,然而她的神情却又恢复了最初他在这棵树下见到她时那般,略带哀愁的模样,就仿佛身处的池子即将要乾涸却无能为力,只能期盼着天降甘霖的白莲。只是降下在她身上的并不是真正的雨滴,不过是yAn光倾泻而下的光点罢了。

「对於东云君而言,就是在杀Si心里的那个nV孩,杀Si回忆里的她。」

「唔。」杀Si,幽灵……东云光忽地回想起在见到纱织前做的梦,梦里他确实杀Si了一个跟纱织极其相像的nV孩。那时他总以为这个梦是因为他对纱织的愧疚感,觉得自己伤害了她才会做这样的噩梦。可现在看来,这个梦却讽刺地有了丝预知梦的意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许那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他此行跟纱织的关系也许没办法回到从前那样了。想到这里,东云光心里又是一阵百感交集。

「只是,以东云君的情况来说,杀Si幽灵也并不单纯只是一个令人哀伤的、痛苦的离别。」

他再次被她的话x1引过去,自然地将目光聚焦在那个瘦小的身影上。而她则是露出了一个奇特的笑,不是方才那样恣意放肆的笑,却也不是最早那种温和的笑容,更像是,某种苦笑,就像他刚才在述说自己的心情时,露出的笑容那般。

「因为真正的纱织还活着。虽然回忆里的她也许消失了,然而在现实里的活生生的纱织会代替那个空缺的位子。」

「东云君,还是能和她做朋友,把已经断掉了的关系的丝线再度牵起来。我想这大概是东云君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吧。」

「不过这也一样,是无法强求的。因为很多人在幻想破灭之後,就很难再维系这段关系了。所以最後会得到怎样的结果,只能看东云君自己怎麽想了。」

「我……」东云光陷入了短暂的思考。确实,其实哪怕他不再喜欢纱织,也还是能跟纱织做普通的朋友的,而不代表他们要就此断了关系。只不过现在b起这个问题……

「亚久田。」他唤了下她的名字。

「嗯?」亚久田自然地回应着,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许久那般。

「虽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然而你的话里,总是在思考着好的结果,不是吗?虽然肯定你也预想过不好的结果,可在你的叙述里,你总是倾向於说那些好的结果。这不就意味着你内心是希望我能得到一个相对满意的结果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这样为什麽你还要说是为了让我自讨苦吃呢?」

亚久田似乎有几分意外,那双翡翠sE的眼眸惊讶地眨巴着,随後又泄出一声轻笑:「呼呼。东云君,你真是,总是出人意料呢。」

「很好哦,我喜欢跟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她再次用手撑住了自己的脸颊,笑得一脸欢喜的模样。

「唔……」又来了。她又这样……东云光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自己头顶的狼耳。他总觉得她的夸奖令人害羞,但却又不知道为何奇妙地令人高兴不起来。

「我没有这麽说。我刚才也不是说是为了让东云君不高兴才这样做的,不是吗?」亚久田将手臂放下,放在背後支着自己的身子,她柔软而娇小的身子就这样挺起了x,脑後的两GU麻花辫直直地垂在半空中,就好像两根直垂的钓鱼线,而黑sE的发绳绑出来的小小发尾,便如同两个银白sE的鱼钩般,随着鱼线一晃一晃,仿佛在等待鱼儿上钩那样。

「我的目的,是呢,也能分成好的意图和没那麽好的意图。」

亚久田停顿了下,歪过头注视着他:「你想先听,哪个?好的,还是,没那麽好的?」

东云光深深地看了眼眼前的少nV,她带着浅浅的笑容,如同飞燕掠过平静的湖面所留下的浅浅的一道涟漪,就这样轻松地笑着,然而镜片之下的那双眼眸却令人看得不是那麽真切,就仿佛镜片是一场早春的烟雨,笼罩住了那一双碧湖般的翡翠sE眼眸。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她总是这样仿佛将选择权交给他一般,实则是为了将他拖入自己的节奏,就仿佛大雾中伸出的一只手,径直把他往那片本就看不清楚的湖泊里拽。可是很奇妙的是,不知道为什麽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就好像T内的探究yu、好奇心一下被激发了那般。

这真是件奇怪的事。就好像潜藏在他T内的古老的血脉被唤醒了那般。他的祖先不正是四处捕猎,四处冒险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先从没那麽好的方面开始吧。」他回复道。他确信自己虽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兴奋,可内心却仍保持着冷静,然而若是此刻面前有一面镜子的话,他便能看到自己的嘴角抑制不住地翘了起来,与此同时那双湛蓝sE的眼眸也绽出奇特的光芒,就好像伏在地上,伺机而动的狼那般。

看到他的反应,亚久田只是如同往常那般,轻轻地顺了下自己的侧发:「是呢。」

「因为我觉得有些恼火。」她轻轻地吐出这样一句话。

「嗯?」他则发出了有些惊讶的声音。

「难道不是吗?虽然东云君的行为从旁人来看是在保护我,为我出气,但也同样让我失去了对那个人撒气的机会。」亚久田边说着,边用手指揪着自己的侧发,仿佛那是一截白sE的藤蔓般,重复着揪着,又一下松开的动作,让那发梢不安分地在空中荡来荡去。

「我只能选择稳住场面,如果我再朝始作俑者发脾气的话,只会把本就混乱的场面变得更糟。」

「这都是东云君突如其来的举动导致的哦?」

「我这个受害者竟然没办法理所当然地对他们抱怨两句,还得选择息事宁人。啊啊,真是……」她松开了手指,任由那发丝自由地垂下,仿佛一条白sE的长绒毯沿着地板铺开,而话语便如同透明的玻璃珠般顺着绒毯滚落,在地上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令人郁闷。」玻璃珠再次回弹起来,与地板碰撞出最後的响声,随後便这样静静地、静静地滚到角落里,晶莹剔透的表面倒映出她脸上的神sE,一副冷淡而百无聊赖的模样。

「不过这也引起了我的另一个好奇。按理来说,我并不觉得东云君是个鲁莽易怒的人,不如说东云君在此之前给我的感觉更像是没什麽存在感的小透明,虽然好像试图融入班级,但又微妙地融入不进去,就像一匹游荡於狼群外的孤狼。这样的狼通常会小心翼翼而有些讨好的模样,生怕自己不被人接受,可也就仅此而已了。不会有脾气,也不会有个X。」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跟东云君也称不上熟悉,实在是想不出为了我而大发雷霆的理由。因为内心的正义感吗?」她自问自答道,「可是单纯的正义感是做不到让一个人失控的。」

「不过从跟东云君的交流中我慢慢地明白了理由。」她看向他,仿佛一只含着珍珠的蚌那般,蠕动着蚌r0U般的双唇,将珍珠般的字句一字字地吐出来,「因为,东云君,在我身上看到了别人的影子。」

「所以感到了愤怒。这份愤怒不单纯是为了对方的行为,不单纯是因为我受到了伤害,更因为东云君联想到了以前喜欢的人受到伤害的情况。东云君对此耿耿於怀,所以才将这份情感无差别地投S到能让你联想到那个nV孩的人身上。」

「可是我对此,感到了更大的不满。」

「因为我不是任何人的代替品,也不想成为任何人的代替品。」

「当然。」她再次抚了抚自己的侧发,就仿佛通过这样的手段能够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般,「我知道东云君并非是有意识地这麽做的。而Ai屋及乌、睹物思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心理。」

「然而这种移情的心理约莫是因为东云君早就失去了跟那个nV孩的真实联系,仅仅只是靠着记忆在回忆对方,靠着饮鸩止渴的办法在维系自己的思念。那麽解决办法也很简单,让东云君去见到那个nV孩就好了。」

「有了正牌货,就不会再对替代品产生依赖了,不是吗?」

「所以我想得让东云君认清楚才行。我,跟那个nV孩,完全不同。我就是我而已,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也不需要在我身上追寻他人的影子。」

「唔……」面对她吐露出的心声,东云光忽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的自我意识还挺强烈的。」沉默了一阵後,他才说道。

「你很意外吗?」她如此问道。

东云光看了她一眼,看着她纯白得近乎细雪般的长发,不知为何心里一动,摇了摇头:「不。」

「像你这麽有个X的人会这麽想才是正常的吧。」他补充道。不知道为什麽他才注意到,她的头发是兔人中相对罕见的白sE。这一般来说基本上只有在高纬度的地区内才会较为常见的发sE,而在这样偏低纬度的地区,他印象里就没见过几次,哪怕有些看起来像是白sE的,凑近了一看才会发现原来是浅灰sE,然而她的发sE却是如同无瑕的白玉般的纯净的白。

这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为什麽他现在才注意到这点呢?甚至他都会觉得自己潜意识的移情行为是如此愚蠢。她与他所知的兔人全然不同。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个种族主义者,然而狼人总会对兔人有刻板印象。他们总认为兔人虽然温顺乖巧,富有亲和力,也承认他们富有魅力和善於社交,但相对的,兔人更加的敏感、胆小、感X,甚至会被认为是肤浅的,没办法进行深度思考的。

可是她完全不同。她聪慧、理智、心思缜密,同样自我意识强烈,这点甚至是更接近於狼的,毕竟很长一段时间内大众认知里都会觉得狼人普遍b兔人更加高傲。然而她也不是一个像狼人的兔人,因为她同样情感细腻,富有感知力,善於交际,这些优点常常被归为是兔人特质。

可是要这麽认知的人怎样看待眼前的存在呢?她就这样撕裂了普遍的认知,就像一根突出的钉子,尖锐地伫立在大众认知的圈子外,闪着不屈服的寒光。

她真是,很特别的存在,不是吗?想到这里,他将身T靠在了背後的树g上,肩膀放松,然而却仍将左手挡在了自己的嘴前,带着柔和的笑意继续道:「不过,这麽听下来,我也不觉得你的这些不那麽好的意图有多麽的不好。这反倒让我好奇起来,你所谓的好的意图是什麽?」

亚久田难得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她眨了下眼眸,没有看向他的方向,继续搂着自己的双膝,眼睛望向了天空,如同风笛般的声音轻而清楚道:「好的意图就是,我,想和东云君成为朋友。」

「诶?」他久违地感到了惊讶,抬起了脑袋,似乎连遮挡自己都忘记了那般,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娇小的、缩成一团了的身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东云君一定得把我当做我才行,不是单纯的兔人、nVX、尖子生、乖僻、不合群、书呆子等等标签,只是站在你面前的,活生生的,我。」

她见他没有反应,像个不会动的雕像般愣在原地的模样,接着补充道:「不要误会。我不是说希望你不要对我下任何定义。因为完全不去定义一个人,也就意味着我们无法认知这个人,但正如我先前跟东云君说的那样,在对与错之间,还存在着不全对也不全错的状态,而我希望在东云君心里,我会拥有无数标签,可你同样能意识到,仅仅这些标签组合起来也无法代表我的全部。」

「只有这样,我才能和东云君成为朋友。」

不知道为什麽,他总觉得这样说着的亚久田看上去有些寂寞。

「你似乎有些惊讶呢。」她看向一声不吭的他的方向,打趣般说道,「我想和你做朋友是这麽令人吃惊的事吗?」

「不,这倒没有。只是,我在想,如果我做不到的话,会怎样?」

面对这个问题,亚久田没有回答,然而这份不回答便是答案本身。他仰了下身子,接着笑了下:「也就是说,这就类似於对我的测试,一类的吗?」

「你可以这麽理解。」她不加掩饰道。

「做你的朋友真是件不容易的事。」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因为我不想把心力花在一些麻烦的家伙身上。我没有时间,也没有JiNg力去应付听不进话的不懂得变通的人。只是单纯的,能力有限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如此。」他盘起了两条腿,稍微挪动了下坐久了的PGU,一手撑着脑袋,另一边歪着头问道,「那,你觉得如何呢?我有资格拿到你的入场券吗,主考官?」

听到他的说法,亚久田会心一笑:「我想,远远超过票价了吧。」

「东云君。」她唤了下他的名字。

「光。」他这样回复道,「叫我光就好了。我的朋友都是这麽叫我的。」

亚久田微微停顿了下,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麽,然而很快便接着道:「光君。」

「嗯。」东云光忽然想到了什麽,「对了,亚久田……」

可还没说完,他便卡壳了,只能眨了眨眼睛。说起来,他完全不知道亚久田的名字叫什麽。因为周围基本上没人会称呼她的名,哪怕是老师也只会称呼她的姓。他隐约记得她的名字是个罕见的某个汉字,可却一下想不起来是哪个字,又该怎麽念。

东云光只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呃,话说你,名字,叫什麽来着的?」

看到他有些心虚的模样,亚久田笑了笑,随手拾起一截小树枝,就这样在地上画了起来:「蕣。一个草字头,下面是瞬间的瞬去掉目字旁。」

他看着她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出一个字,在心里暗自感叹不愧是优等生,字写得也如此工整而优美:「蕣,好,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另一方面他也觉得有些古怪。为什麽一个nV孩子会用这样一个生僻的汉字呢?而且读音也是相对生y的音读しゅん,似乎很少父母会给nV孩取这样听起来y朗的名字的。如果只听读音,甚至会觉得这就是个男孩名。

写完字後,蕣将手里的树枝放在地上,又瞥了他一眼,随後有几分戏谑道:「光君,如果不快点吃的话,就赶不上下午的课了哦?」

「啊……」东云光看了眼被自己整整齐齐地丢在身旁的面包和饮料,意识到自己一口都还没吃,急忙拿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蕣则轻轻地笑了起来,拿起了放在身旁的早已不再往上冒热气的茶,啜了一小口,与身旁慌张的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b。

说起来,这家伙还是吃完饭才慢悠悠地跟他说这些的。东云光忽地意识到这点,不得不在心里感叹蕣的滴水不漏。

「光君。」她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忙着大嚼特嚼面包的东云光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应。

「关於我的意图,其实还有一个不算好,却也不算不好的意图。」

听到她这麽说,东云光总感觉有几分既视感,好像之前也是这样,明明他以为事情要结束了,却又被她来了个回马枪。

可这次她并没有询问他的意见,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你不是说过吗?你的父亲教育你,你是狼人,是男X,是哥哥,是强者,所以自然而然要保护弱者,所以在你没保护好纱织的时候,你受到了大家的责备,乃至於自己的责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我觉得这完全是胡说八道。」

听她忽然这麽说,东云光连忙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为什麽?」

「因为……」蕣停顿了下,看了眼手里浓得似墨水般的乌龙茶,茶早已凉透,不再往上冒着氤氲的雾气,也不再遮挡住她的面容,「如果是现在的光君的话,一定能理解的吧。」

「为什麽想要去保护对方,不是因为对方是弱者,而是因为想要保护对方。因为对对方有着感情,不是吗?」

「光君难道是因为纱织是个兔人,是nV孩子,是妹妹才想着要去保护她的吗?不是因为,在乎她,才想保护她,所以才会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吗?所以才会在看到纱织倒下後陷入自责吗?甚至耿耿於怀到现在。」

「唔……」东云光一时语塞。

「一样的。」她没头没脑地来了这麽一句。

「嗯?」

「这份心情无论是狼人,还是兔人都是一样的。想要去保护、珍惜重要的人,这份心情是相同的。可是你的父亲,或者说,会这麽说的人,就好像抹杀掉了除了强者外的人去这麽思考的心情。」

「可是,是一样的。不是强者要去保护弱者,而是弱者也可以保护弱者。只要是人,就会想要去保护他人,就应当去保护他人,而不是独属於强者的权力或者义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这只是我单方面的判断,但我觉得光君心里应当是不认同这句话的。巧合的是,我也,不认同这句话。」

不认同这句话吗?说来也奇妙,他之前似乎总惦记着父亲的这句话,可是自从跟纱织见过面後,他也隐约察觉到自己心里的某处很抵触这段话。以前这份感觉很暧昧,可现在却越发的鲜明起来。回忆起了诸多往事後,他似乎也明白了为什麽自己会心生抵触。

「蕣。」他叫了下她的名字,虽然到现在仍会觉得这麽称呼她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我想,你的猜测应当是正确的。」

「我前面不是说过吗?我以前经常跟纱织一起玩结婚游戏,虽然小孩子并没有真的理解结婚是什麽含义,但哪怕如此,我觉得至少也是能理解到,这个仪式是有内涵的,是一种希望跟对方长久在一起的想法的表现。」

「只是,当时的大人们当然只是把这些事当做孩子间的玩耍。可总会有一两个较真的大人会试图纠正我们的想法。」

「他们就会这样说,你们是没办法结婚的。」

「因为,狼人和兔人是不同的……」他重复道。

「可是,说真的,我不懂。到底有什麽不同呢?虽然,确实生理学上来说,我们是不同的物种,而且哪怕结合了也没办法诞下後代……」

「可是,可是,除此之外不是都一样吗?」

「我们会为了同样的事高兴、难过、沮丧、兴奋,会一起玩耍,会一起做各种各样的事。可是哪怕这样为什麽,为什麽又要说我们是不同的呢?」这麽说着,东云光垂下了头,头顶的狼耳也仿佛脱了水的蘑菇般缩了起来,「甚至,要说,是无法在一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也许是因为这样,我才没办法认同这句话吧。」

「如果认同了,就好像,认同了我们没办法在一起那样……」

他垂下头,看着手里被自己咬了一大半的咖喱面包,内部浓稠的咖喱酱汁看起来就像一杯刚冲泡好的浓缩咖啡,然而咖啡内部的小方块却不是半融化的方糖,而是被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碎r0U。

明明从外观来看,也看不出咖喱面包与其他一般面包的差别,可真的咬开後才会发现它们是如此的不同。

「不过听你这麽说,我更确信了一件事。果然,为他人着想的心,无论是狼人,还是兔人,都是一样的。」东云光捏着面包的手指微微内陷,仿佛要在sU脆的面包皮上留下爪印那般,「是吧?蕣。」

蕣点了点头以示回应。他不自觉地扯出一个笑容:「看来偶尔叛逆一次也不错呢。」

「所以我才说这个意图,也许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不好。」蕣顺了顺自己的侧发,「如果让你的父亲听到了,说不定他会觉得是哪里来的不三不四的人在带坏自己的儿子呢。」

东云光笑了下,但是并没有回答。虽然他内心里觉得父亲并不是这麽顽固的人,可这又如何呢?他也没什麽必要非要反驳蕣的小玩笑。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蕣,为什麽会这麽觉得呢?如果你能看出来我对纱织有好感,我还是能理解的,但我是否认同这个想法可不好说吧?」

面对他的质问,蕣g起一个笑容:「只是直觉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的回答简单得令他有些惊讶:「就是这样而已吗?」

「嗯,仅此而已。」她肯定道。

东云光诧异地眨了眨眼睛:「那你没想过要是我其实认同该怎麽办吗?」

「也许吧。但是那又如何呢?光君。」她偏过头,握紧了手里的保温杯,「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朋友的话,哪怕意见相左,也是能够互相理解的,难道不是吗?」

她的话音刚落,一阵风吹拂过,仿佛她的话语便是随风飘荡的一片扁叶,兀自地扬上了天空。而她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自己的侧发上,止住了往前飘的发丝,可她的动作仅仅只是按住了自己的侧发,却没能控制住脑後垂着的麻花辫,那发梢如同脱缰的野马般,一下扫过他的面前,离他的鼻尖极近极近,可最终也没有碰到那鼻尖,只是靠着那几乎极限的距离擦身而过。

她就那样坐在光点组成的细雨之中,任由斑驳的树影在那纯白的发肤之上留下各sE的印花,露出了与之前见过的笑容都不一样的笑。他甚至会想到这样的一个问题,为什麽有一个人能做出这样不同的表情呢?为什麽明明都是笑容,却仍如同形态各异的花朵般有着不同的sE彩呢?

他不知道该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好像一个在大雾里迷路了半天,以为再也走不出去的人,忽地迎来了天晴,待到雾气散去,才惊觉眼前有一片澄澈的湖泊,惊觉自己原来之前见到的不过只是这湖泊的一角,而自己先前走了半天也不过只是围着这烟波浩渺的湖泊在打转罢了。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用手m0了m0自己的鼻尖,仿佛那毛笔尖般的发梢真的擦过了那个地方一样,仿佛有某种奇特的青草的芬芳仍停留在那边一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时值六月,正是初夏时节。日渐炎热的天气不光是督促着学生们纷纷换上短袖的夏季校服,也同样宣告着令人兴奋的暑假的日渐到来。然而哪怕是在这样生机B0B0的气氛的烘托下,今日的班级内也显得格外躁动不安。

不少人的PGU就像坐着的不是椅子,而是针做的毯子那般,不安分地挪来挪去。看着讲台下的学生们一副急躁的模样,讲台上的教师也驾驭不住这些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少nV们,只能清了清嗓子,用手轻轻敲着黑板,试图将众人的心思收回来,可这样的做法也不过是自欺欺人。坐不住的仍是坐不住。哪怕不发出声响,学生们脸上的表情早已暴露出他们身T虽然坐在教室里,但心思早就如同脱了手的氢气球般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

上了年纪的语文老师在内心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对这样的情况见惯不怪,几乎每年这个时期都要上演一遍,可他也只能佯装什麽都不知道那般,像个念经的和尚般摇头晃脑地讲着他的课。不过令他欣慰的是,他将目光投向班内成绩最好的那个nV学生时,她就仿佛与周围的学生不在一个世界般,专心致志地看着他,手里的笔认真地记着笔记,丝毫没有受到周围浮躁的气氛影响。

看到还有这样一个沉得住气又认真的学生在,老师的老花眼里也流露出些许欣慰的神sE,仿佛看到了知己那般,对她投以赞许的目光。

可她似乎对老师的这份感动浑然不觉般,只是兀自地写着自己的笔记,头顶雪白的兔耳随着动作轻轻地晃来晃去。

其实若是这位老教师再仔细观察一番,便会注意到不光是这位优等生,坐在她隔壁的顶着一头海藻般乱糟糟的头发的男生也与周围躁动的气氛格格不入,如同伫立在桑拿房般的教室内的一座雕像,只是心不在焉地转着手里的笔,仿佛教室里发生的一切与自己无关般。无论是周围同学暗流涌动的浮躁,亦或是老师念经般单调的语气,似乎都无法引起他的任何兴趣。

而他只是时不时地瞄一下邻座的那位认真的nV学生,随後继续心不在焉地转着右手握着的笔,甚至偶尔会将笔转到左手,如同玩球的海豹般,让球绕手一圈後再次挪回右手去。

而下课铃响起後,本来躁动的气氛忽地一下凝固,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讲台上的老师,说是某种期盼的目光,不如说更像是某种提醒,甚至带着些警告的意思。而在一双双目光炯炯的眼睛的b迫下,老教师只得放下手里的课本,仿佛认输般道:「下课。」

得到了老师的许可後,班长带头站起身:「起立,敬礼!」

「谢谢老师!」这不甚整齐的「谢谢」与其说是感谢老师的指导,更像是感谢老师及时把他们解放了一般。说完後,众人纷纷起身,吵嚷着便一GU脑地往教室外挤去。

坐在座位上的东云光面对这难得一见的喜气,有些手足无措,只是在他迟疑间,大部队早就走出了教室,连影子都见不到了。而他一抬眼,又看到坐在隔壁桌的蕣也早已不见,可再一转头,便看到她一如往常那般拿着书本站在老师旁边,不知道在询问着什麽,仿佛同学间的活跃与她无关那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东云光下意识地将手扶在後脖颈上,内心里不由得感叹蕣不动如山的沉稳。可他也同样能理解为何其他人都如此的兴奋。毕竟,今天可是泳池开放的日子,也就是本学期第一次上游泳课的日子。

兔人的情况他不怎麽清楚,但狼人大部分生X善游,游泳课对他们而言可谓是尽情玩水的好机会。不过据他的观察,兔人学生大部分也期待着游泳课。毕竟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能够下水解暑何乐而不为呢?

这固然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

「呜呼!泳装!可以看nV生的泳装了!爽诶!」在换衣室内,不知道是谁兴奋地喊了一句。

就像这样,对於青春期男生而言,这也是个能够大饱眼福的时期。虽然学校泳装看来看去也就那样,但只要听到「泳装」一词,就足以令青春期内刚春心萌动的男生们兴奋了。

「诶诶,你们最期待谁的泳装?」在杂七杂八的讨论中,不知道是谁率先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而随後得到的答案也是各有不同,不过呼声最高的果然是班上公认的班花,春原凉花,人如其名,长得就像一朵春花般,个子高挑而白净的狼人nV孩。

见讨论朝着毫不意外的方向进行,东云光只是一声不吭地换着衣服。

而他的沉默却并不能成为一张逃过讨论的免罪符,不知道是否是看他太过沉默,身旁的某个男生说道:「诶,东云你呢,你期待谁?」

「诶?啊。」被唐突点到名的东云光打了个激灵,「嗯,嘛,没有特别期待的吧。」

听到这个没意思的回答,发问的男生也显得有几分扫兴,只是用胳膊轻轻顶了他几下:「什麽啊,你这个闷SaO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呀哎呀。」他佯装被顶痛了的模样,往後退了几步。

「说什麽呢?他不应该期待小nV友亚久田的吗?」起哄的人里面不知道谁这样说道。

听到这句话,东云光脸上的笑容忽地一滞,有些愣在了原地,而同样愣在原地的还有其他几个人。

「真假的?你跟那家伙在交往吗?」八卦之心一下被煽动起来,站在旁边的男生好奇地问道。

「不不不,没有没有。」东云光连忙摆手否认道,「只是,朋友而已。」

听到他的回答,周围的空气忽地又轻松下来,众人一副「果不其然」的模样:「也对啦。」

「再怎麽想也不会跟亚久田那种书呆nV交往的。」一个人这样说着,其他人附和般点了点头。

「哈,哈哈……」东云光脸上挂笑,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他们。

跟亚久田交往吗……他到底想没想过这件事呢?话说他们的关系已经好到在周围的人看来像是交往了一样吗?虽然要说的话,也许因为他俩在班上都是不怎麽主动跟其他人搭话的X格,所以时常会聚在一起聊天这件事对於其他人而言很新奇吧。虽然是这麽说,可他其实也不会没什麽事就跑去找蕣搭话,蕣也很少主动找他说话。只是两个人午餐时,会不约而同聚在那棵樱花树下而已。

他也想要跟蕣多搭话,然而在班级里总会感受到一GU无形的压力。毕竟在这个地区,狼人和兔人之间是有隔阂的,更别说还隔着一层X别了。另一点则是,哪怕他想跟蕣说话,其实他也想不出来有什麽话题好聊。这麽想来,他好像对蕣一无所知……

他跟其他人似乎也没什麽差别,对於蕣的认知也仅有她读书很认真,学习成绩很好,仅此而已。想到这里,东云光不由得涌起了几分沮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份奇妙的沮丧则一路从更衣室延续到了泳池。你便能看到这样一副奇景,走在前面的男生仿佛过节般欢欣雀跃,而在队伍的尾巴部分则有个掉队的男生耷拉着狼耳,仿佛蔫了的豆芽菜般无JiNg打采。

直至周围再度如同锅内煮着的热水般一下沸腾起来,他的注意力才终於回到了现实中。眼前nV生们宛如刚洗净的白萝卜般长短胖瘦不一的大腿lU0露在眼前,而她们的手臂则像白莲藕一般,在明媚的yAn光下显得更加洁白。有些被男生盯得害羞了的nV生便缩着身子往後退去,或是形成一个小圈子,如同屏障般无视着对方兴奋的势头。

然而其中最醒目的莫过於方才被男生提名最多的班花,春原凉花,不知道她是否是在回应男生们对她的殷切期盼,并不怎麽害羞地站在了前头,仿佛炫耀般自顾自地做起了拉伸运动。

这份自我展示无异於往本就咕咚咕咚冒泡的热水里丢入一枚石子般,一下激荡起滚烫的热水,周围的情绪很明显高涨起来,不知道是谁甚至赞叹般地吹了声口哨。

被周围已然沸腾的气氛裹挟着,东云光边在心里想着果不其然,边自然地将目光投向了春原身上。她的个子高挑,本就b周围的nV生略高个几厘米,加之现在将大部分肌肤lU0露出来,特别是那一双修长而纤细的腿,显得她在人群里更加的鹤立J群。

日光下,她白皙的双手伸展开,远远望去就好像一只白鹤优雅地伸展开了自己的双翼。那张小而立T的脸上,有着一双淡然的双眼,就好像不在乎周围人的看法那般,只是兀自地看着前方。

东云光也不得不感叹她出众的容姿,她就好像一颗剥好了的J蛋,白皙而水nEnG,可是他却觉得那双眼睛并非是真正淡漠的人的眼睛,只是尽可能地在掩饰这点,这麽看来她倒不像是一只在野外闲散的白鹤了,而是一只被关在动物园内时刻警戒着外界目光的鹤,只要有人靠近些,便要扑腾着翅膀,慌乱地迈动着细长的腿跑远了。

要问他为什麽能这麽判断?因为他熟知真正淡漠的双眼是怎样的。对,就像那双翡翠sE的眼眸般,坚y而冷峻,又好似一汪被静止了的湖泊,澄澈却见不到一丝的波澜。

但此刻的春原又是如何呢?那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不时地用余光偷瞄着周围,就好像某种时刻处於警戒状态的小动物那般。那双眼眸正如同她这个年龄阶段的小nV生那般,也许有被人打量、审视的不安,也许正试图装作自己毫不在乎,甚至也许在内心深处对於自己得到了许多的赞赏而暗自沾沾自喜。

可对於这样的情况,东云光反倒觉得这才是合理的。这才是符合这个活力四S的年龄阶段会有的不安、萌动、小小的虚荣心,正如一朵含bA0yu放的茉莉花那般,被合拢了的花瓣牢牢包在了内。他们总是觉得内部的这些令人害羞的情感,刚形成的仍不稳固的自我意识从不会外泄,然而正如人们总会在花开前便能闻到淡淡的香味那般,早就透过一天天慢慢张开的花bA0而暴露无遗了。

对,反倒是像蕣那样的,无论发生什麽都毫不动摇,如同一块坚y而冷峻的冰石般的态度才是不符合常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蕣。他的目光又不自觉地开始寻找那个身影,而不需要花太多功夫在人群里搜索,他的目光便像是被磁石x1引了那般,一下找出了那个白sE的身影。虽然她站在了队伍的最後面,虽然那一头醒目的长发此刻被收进了泳帽内,虽然她不戴着往常的眼镜,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泳镜,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仍像是对周遭的一切都充耳不闻那般,只是默默地坐在Y凉处,不知道在思考着什麽般,环着她的双膝,一如她平常午餐时坐在树下那般。

蕣……不知道为什麽这个名字就如同某根软刺般令他喉头发紧。因为这个名字实在是太罕见了,以至於他禁不住回去查了下这个汉字的意思,正如其字形那般,是一种植物,而且是花期极为短暂的花朵。据说这种花朵日出时盛开,日落时便会凋落,因为这种朝开暮落的特X,而被叫做「蕣」。

他又不由得想了。虽然现在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最靓丽的春花上,可还有谁知道还有一朵这样的花朵存在呢?

可是他又会想,如果花朵盛开是为了繁衍生息,那麽为何偏有一种花花期却要如此之短呢?就仿佛只是为了盛开而盛开,就仿佛忽地降临到了世界,逡巡了一圈後又忽地离去了。他不明白,正如他不明白蕣是个怎样的存在那般……

而随着老师的一声清脆的哨声,强行中断了这份躁动的气氛。在re1a辣的日光之下,一群lU0露着胳膊和大腿的少年少nV在泳池旁一字排开,宛如一条条表皮银白的带鱼被放在了砧板上那般。

做完热身运动与基本的泳姿讲解後,老师便要求学生们分组练习绕圈游泳,而等到男生组的成员都游完一圈後,nV生组也紧随其後。

而东云光前脚刚从泳池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上了岸,连尾巴上的尾巴都还没来得及甩g,随後便听到一声发令的哨声,nV生组便已经紧随其後,一排排的小水花在水面上或快或慢、或远或近地绽开。

他将泳镜推到泳帽上,甩了甩被淋Sh了的尾巴,滴了一路的水珠,走到b他更早上岸的男生的团队旁坐下,同他们一起观赏着nV生们或嫺熟或生疏的泳姿。

而当万众期盼的春原走到跳水台上时,气氛忽地一变,一种奇特的躁动在男生中蔓延开。虽然碍于老师的面子,他们不能像最开始那般放肆,更不能随意对nV同学吹口哨,可这GU夹杂着热切的期盼的焦躁却怎样也掩盖不住。有些本来镇定地坐着的人,受不了般站了起来,而若是仔细观察的话,某些狼人男生的尾巴已微微翘起,暴露出了他的真实心态。

东云光却与他们不同,他的内心并不是如此的期待,然而他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他看到了那抹白sE的身影……

可能他并没有发现,然而他微微夹紧的尾巴却也一样暴露出了他真实的心态。

蕣。他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有些许的紧张。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意识到,与众人的期待相反是如此令人沮丧的一件事。也许众人都在期待着春原的表演,期待着她第一个抵达终点,可是他的内心却不这麽期望着。这种弥漫在众人间的期盼也许对於有着同样愿景的人而言是一种兴奋剂,然而对於他而言却宛如一剂令人目眩的毒药。

要说他也没什麽好紧张的,这也不是什麽b赛,哪怕蕣最後输了也没什麽的。那麽为什麽他要感到紧张呢?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然而相较之下,在yAn光的照耀下的蕣,仍是那样淡漠的神sE。虽然泳镜遮住了她的眼睛,这份遮挡甚至b起她平常戴着的眼镜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不知道为什麽他就是能感觉出来,那双薄荷绿的眼眸此刻也一定如同翡翠般,散发着冷冽的光芒吧。

随着哨声吹起,站在跳水台的nV生们都做好了入水姿势。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在春原的映衬下,蕣是如此的娇小而瘦弱,她的脊背就如同一座造型优美的拱桥那般弓起,如果不是泳帽束缚着,他想那纯白sE的长发便会顺势垂下,如同紫藤花瀑布般一嘟噜一嘟噜地掩映着她白皙的脸庞吧。

紧跟着另一声哨声,她们齐刷刷地跃入了泳池内,也是在这个时候现场的空气形成了一个焦躁、沉默交织而成的低气压,就如同暴雨来临前的宁静那般,静静地,却又有什麽在悄然酝酿着。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了,他的目光就是如此自然地追随着跃入水中的蕣,就如同向日葵随着太yAn转那般理所当然。

她划水的姿势令他想起了畅游于水中的鲸豚,双手就如同背鳍般拨开了前方的水浪,而双腿则如同尾鳍般灵巧地摆动着,穿梭在透明澄澈的水面之下。明媚的yAn光照耀在水面上,被漾起的水纹撞碎成一层层波浪状的虹彩,阵阵从她外露的白皙而纤长的四肢上掠过。

若说他最开始只是出於担忧而看向她的话,现在则截然不同。他惊讶於她泳姿的优美,更主要的是,她的速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的身影紧追着春原,可要知道她b春原矮了整整一个头有余,更别提她还是个兔人,理论上T力上应当是逊於狼人的。可是她又如何呢?她划起的水花紧跟在春原的身後,距离春原约莫有半个身位。

如果将她b作海里常见的宽吻海豚的话,那麽春原就会是一头庞大的虎鲸。可若要这麽b喻,就会显得此刻的场景是如此的不合理。谁能想到有一天是海豚紧着在虎鲸的身後,仿佛在追逐虎鲸的身影那般黏着不放呢?

直到春原的手碰到泳池的池壁,这场无声的追逐战才以万众期盼的结果收尾。她探出了脑袋,如同浮在水面上的水球那般,抖落着身上沾着的水,迫不及待地摘下了泳镜,好像在确认着周遭的环境,就如同获胜了的将领般用眼神巡视着赛场,乃至於坐在岸上看热闹的观众们。

紧随其後冒出了脑袋的便是蕣,她只是将身子抵在了泳池的池壁边,将手背过身去,就在这样站在了泳池内,没有急着摘下自己的泳镜,也没有试图抖落身上的水,如果不是前x仍不住地起伏着,甚至看不出她跟最开始下水时有太大的不同。

她就仿佛一尊小而JiNg巧的白玉雕像,淋着小雨那般,任由着水珠如同珍珠般从泳衣、肌肤上滑落,只是静静地伫立着。可周围的人似乎也没注意到她那般,只有他一个人的目光穿过了雨幕,看向了她。

等到所有的学生都回到起点,在老师的指挥下,这组学生爬上岸,下一组的学生便紧跟着跃入水中,开启了新一轮的回圈。

东云光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蕣顺着梯子一阶阶地走到了岸上,找了个不怎麽显眼的角落,如同她一如既往的习惯那般,蜷缩着身子,抱紧了双膝,将脑袋靠在膝上。

不知道是否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她转了下脑袋,看向了他的方向,令他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盯着nV孩子看个不停的行为似乎太冒失了,是否会让蕣觉得很冒犯呢?

他不确定。不如说,没有了眼镜的蕣,还能认得出是他吗?万一,把他当成别的人,以为不熟悉的人在盯着自己看,会不会反而给她留下不好的回忆呢?这样想着,他又试探X地抬起了眼帘,而蕣就那样坐在水池边,那双白皙的双足搁在了泳池的排水G0u的盖子上,处在一个很微妙的靠近泳池又不那麽近的位子。

她的双腿和双臂就仿佛刚洗净了的莲藕般,还沾着未g的水珠,在yAn光的照S下,泛着盈盈的光,仿佛亮晶晶的银片那般,洒满在羊脂玉般细腻的肌肤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很突然的,就是在那一个瞬间,她忽地直起了脊背,双手伸直,越过脸颊,将泳镜摘了下来,露出那一对他非常熟悉的薄荷绿sE的眼眸。失去了泳镜的遮挡,也没了平日戴着的眼镜,那双澄澈的眼眸终於在他眼前展露无遗,是那样澄澈而透净的眼眸,如同冷光下的翡翠般的眼眸。

他不知道为什麽她忽地摘下了迟迟没有摘下的泳镜,是因为认出是他了吗?他不知道。可是他只是那样地静静地与她对视着,仿佛周围的一切喧闹都与他们无关般。他仿佛没有听到周围人在称赞春原的声音,仿佛听不到春原那有些冷傲的声音在表达着自己的谦虚,仿佛听不到男生们对春原嘻嘻哈哈的调侃。这一切的声音仿佛都被他的耳朵过滤掉了,就如同倾盆大雨之下,一切的噪音都被雨滴声掩盖。

而在雨幕对面的她只是指了指自己的泳镜,随後将泳镜推到了泳帽上,又用手指了指泳镜。

泳镜?他下意识地m0了m0自己头顶的泳镜,发现不知道什麽头顶的泳镜已经歪到了一旁。看到他的动作,意识到他发现了问题所在的蕣则是嫣然一笑,那眼眸仿佛映在井里的月牙儿,风一吹,便吹得那水面泛皱,漾起了阵阵的涟漪,看不出丝毫冷峻的模样,只觉得灵巧而生动,就好像春原,或者是班上其他nV孩子那般。

他有些害羞。虽然也说不上是为什麽。也许是因为蕣点破了他小小的窘态。他连忙将泳镜的位子纠正回来,随後眼睛又瞟向了蕣。可她早已不知道什麽时候再次将泳镜拉回了脸上,只是不住地用手撩拨着拍上池边的水,仿佛那双手也正在搅动着池水那般。

他感到了几分尴尬,只得将目光移到一旁。可是他对周围的议论没什麽兴趣,甚至觉得有几分聒噪,不知不觉间,仿佛被什麽丝线牵动着那般,兜兜转转地,又回到了原点。

两人就这样坐在泳池的两端,隔着说宽不宽,说窄也不窄的泳池静静地坐着。她仍像一尊JiNg巧的雕像般静静地坐在泳池边,而他也只是静静地观望着,仿佛无言的守护者那般。而不断外溢而出的带着消毒剂味的池水仿佛海浪般阵阵地轻拍着泳池边,漫过两人的脚掌,涌进了排水G0u,就这样循环往复,仿佛某种生命的有节奏的心跳那般。

这种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的奇特状态就好像RPG游戏里的某种buff那般,延续到到了午餐时间,一天之内他少数能跟蕣毫无阻碍地待在一起的,两人独处时间。

她仍吃着万年不变的自制便当,喝着看着就极苦的乌龙茶,而他仍一样吃着小卖部的面包,喝着他最喜欢的印着长颈鹿先生的草莓牛N。

六月的yAn光b起五月出头时更加的炎热和耀眼,如同被捏碎了的咸蛋h般gg碎碎的。夏日的知了只是一个劲地叫唤,发闷似的奏着鸣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蕣仍是穿着与五月时没什麽变化的衣服,一件校服,外面搭着一件有些掉了sE的黑sE运动外套,就像是沾满了煤灰的壁炉被不知道什麽人蹭了掉一小块、一小块;而投下的斑驳的树影却又像拼图那般粗糙地给褪sE的部分缝上了浅黑sE的补丁。

东云光虽然不清楚她的家境如何,但是看蕣的模样约莫能想出她的家境应当不是特别富裕。毕竟有点钱的人家都不会愿意让nV儿穿得如此不T面。

「光君。」蕣将筷子放下,东云光意识到她已经吃完了饭,却不知道为什麽她忽然唤了下自己的名字。

「嗯?」

她转到他的方向,露出一个微笑:「我只是觉得光君的泳装也很帅气而已。」

「咳,咳咳!」被她忽地一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东云光猛地咳嗽了起来,咳得就像个缩起来的蚕蛹那般。

「我这麽说你很惊讶吗?」看到他的反应,蕣轻轻地笑出了声。

「咳,咳咳。」他抚着自己的x,直到咳嗽平息下来,有些窘迫地揪了揪自己蜷曲的头发,「不,好吧,是的。」

「但是你为什麽突然说这个?」

「嗯?不,我只是在想,男孩子也会希望别人夸他泳装好看吧……」蕣漫不经心地这样说着,手指划过保温杯的杯口,绕过往上升腾的热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嘛……我想确实没人会不喜欢被夸奖吧。」又像这样,他又轻易地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东云光瞄了眼蕣,一条腿支起,将手就这样耷拉在上头,如同猫顺着墙边垂下的尾巴:「我还以为你不在乎这些的。」

「你指什麽?」

「我是说,外貌、打扮这类的,我还以为你都不在乎这些。」

一时间无言,蕣只是抚了抚自己的云朵般纯白的侧发,发丝顺着指间如同细沙般滑落:「是吗?光君是这麽看的啊。」

「我不是想要评判你的外貌或者衣着,只是单纯感到疑惑而已。」

「是呢。」她微微蜷起了身子,环抱住膝盖,「其实跟光君想得有所不同。我倒是觉得外貌是很重要的。」

「是吗?」听到她的回答,东云光感到了些许的意外。

「嗯。虽然我们总是说,人不可貌相,可其实外貌本来就是人的一部分,那麽评价又有何不可呢?」

「明明我们会去评价他人的X格,评价他人的做法,评价他人的价值观念,现在却要反过来说应当尊重外貌,而不应当去评论,这不反而很奇怪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唔。」东云光有些语塞,随後继续道,「我想那是因为,外貌有时候是天生的,而X格、价值观等等是可以後天培养的吧。」

听到他的反驳,蕣只是微微地g起了嘴角:「是呢,但其实光君,这句话也是属於一半正确的话哦?」

「你的意思是?」

「确实外貌部分是生来的yX条件,可是一个人的外观并不全部取决於天生的条件。哪怕是一个长相不错的人,可是头发却油油的,指甲里全是泥垢,牙也不刷,衣服也全是泥土和W渍,难道其他人就会觉得他值得尊重吗?」

「唔……」

「反过来也是,除去天生或者後天的破相,大部分人的相貌并没有丑陋到令人望而却步的地步,只要愿意穿得T面、整洁,至少也是能赢得其他人尊重的。而这些与先天的条件无关,不都全取决於这个人愿不愿意吗?」

看到他沉默不语的模样,蕣停顿了下,继续道:「光君觉得人为什麽要穿衣服呢?」

「那是……」东云光想到生物课上的知识。原本他们的祖先也是浑身是毛,然而为了适应更加炎热的环境,适应长时间的奔跑而褪去了T毛。

「因为不穿衣服就会冷吧。因为我们已经褪去了毛发。」

「对。这当然是一点。可这其实也并非全部。」蕣微微垂下了脑袋,略长的侧发顺着脸颊宛如藤蔓般舒展开了躯g,遮住了她小巧的鹅蛋脸。她的声音听来冷冽,就好像山间跃动着的山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为了给别人看。」

「诶?」他忽地一滞,如同被定住了那般。

「呼呼。」她的轻笑则如同轻推着他的微风,打破了他的凝滞,「答案意外的很简单吧?」

「对哦,只是,为了给他人看而已。」

「为了给他人看,我是个怎样的人。我是个有钱的人,我是个贫穷的人,我是个时髦的人,我是个老土的人……」

「衣着打扮就是这样一张简单而明了的名片,对外写着这个人的地位、身份。」

「光君会觉得很可怕吗?」她忽地问道,「觉得穿着衣服只是为了让他人看,为了让他人认识到我是个怎样的人。」

「我……」他微微垂下了眼帘,「说实话,我不知道。」

「只是我觉得这也许也很不公平。」

「因为穿不起名牌的也大有人在。如果只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而做这些事,不就变相认同了,衣着、外貌的评判权都是富人在决定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似乎是有些惊讶於他的发言,蕣流露出了惊讶的神sE,可这份惊讶却也没有在脸上停留过久,随後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光君,总是超出我的想像呢。」

「唔。」她突如其来的笑声弄得他有些茫然,头顶的狼耳有几分委屈地垂了下来,「我说了什麽很奇怪的话吗?」

蕣摇了摇头:「不。光君只是说出了实话而已。」

「不过虽然是实话,却也还是一半对呢。」

「嗯……」看来他似乎不大适合扫雷游戏,总是容易走到一半就走错路呢。

「实际上不是由富人决定,而是由权力者决定的。不过富人通常就拥有着权力,但也并非所有富人都掌握着权力的。」

什麽呀,那其实他说的也并不是错误的。东云光m0了m0自己的鼻尖。

「不过,又真的是这样吗?」可蕣忽地又开口道,令他更加Ga0不明白了。

「权力者,又真的只是仅凭自己的喜好而在决定一切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他发愣的模样,蕣继续道:「做个假设,如果在古代有个富得流油的国家,而那个国家的国王会突然说我想要穿尼龙做的衣服吗?」

「唔,应当是不会吧。」

「为什麽呢?」

「为什麽……」东云光眨了下眼眸,「因为,当时还没有尼龙这种工业纺织品吧。」

「唔。我明白你想说的,人没办法想像出自己完全没接触过的新事物。可是我不明白,这跟我们说的有什麽关系吗?」

「有。因为光君虽然在纠结定义权的问题,可其实权力者也不是随心所yu,想要怎样定义就怎样定义的。也就是说,这个意义上,结果权力者也仍是不自由的。在这点上,权力者和无权者是一样的。」

「只是,光君在乎的定义权到底该归谁的问题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然而这个问题的根本并不是谁掌握了权力,而是这个谁真的有资格拥有这份权力吗?」

「嗯……」听她切中了要害,东云光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只是想说,真正让我们厌恶的其实不是被定义这件事,而是我们觉得他者没有资格去定义。」

「因为如果没有定义,那通常意味着一种无序、混乱,那麽生活就无以为继了。」蕣用手指灵巧地绕起了自己的发尾,仿佛那缠绕着手指的不是头发而是雪白的蚕丝那般,如同缫丝般让纯白的发丝儿根根缠绕着手指上,「这件事也一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一个人在衣着打扮上都显示出一种无序混乱,那麽人们自然不会去信任他,更不会去尊重他。如果真的想要掌控定义权,反倒应当先让自己的外观形成一种有序X,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了。」

想要掌握秩序者,应当先成为秩序本身的意思吗?东云光的手抵着嘴唇,思考着蕣的话。他觉得蕣的想法不无道理,只是……

「蕣。」他将手放下,日光点点地撒进那双湛蓝sE的眼眸中,宛如迎着日出的蔚蓝sE海面,看起来那样的宽广无垠,却又带着奇特的尖锐,光芒如同尖针般如同要刺出来那般,「我,我并没有想要对你的衣着进行指点的意思,只是,我单纯地好奇。」

「那麽你呢?你又为什麽要保持着一种无序X呢?」

问出口的瞬间,他感到了心跳忽地加快了几分。他就好像迫近了她的谜团,借由她自己挑起的话题。可是这样的行为也同样是极为冒犯的,就如同迎着飞来的寒刃擦身而过那般,仿佛一不小心那利刃便会划伤他自己。可是他的心就是跳得如此的剧烈。

他明白的。这不是单纯的紧张,而是,兴奋。只是如此简单的一个会令人心cHa0澎湃的词汇罢了。

事实上不正是如此吗?他不觉得蕣是个没有野心的人,如果没有野心又为何要如此勤快?如果没有想要改变的意志,她又为何要思考这麽多?这些随口说出的答案,应当是早已她的内心里酝酿过无数次而推导出来的结论,不是吗?可是她表现出来的却与她说的截然不同。

这种无序并不是单纯的家境穷困就能解释的。因为再怎麽贫穷,也能够穿好校服,而不需要套上老土的运动外套。明知道套上运动外套只会显得打扮古怪,可是她仍这麽做了。那麽是为什麽呢?为什麽呢?这个问题在他心里早已回圈了无数次,仿佛都要被盘得包浆了那般。

可是蕣没有马上回答。她难得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种沉默并不是单纯的停顿,就仿佛她的时间也跟着静止了,如同堵在水管内的头发结儿那般,奇形怪状、毛毛躁躁地凝滞着。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可是他捕捉到了蕣脸上浮现出的伤感、无奈,就好似陨落的流星般从那翡翠sE的眼眸中悄然地划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份哀伤的神sE就好像是他最开始在樱花树下见到她时那般,甚至b起那时候更甚。可是他不明白,至今也不明白——为什麽她要摆出那麽悲伤的表情呢?

「我……」看到这个场景,他下意识地退却了。x中跳动着的兴奋、躁动一下被那份悲伤冻结为彻骨的冰冷,仿佛要连他的血Ye也一边冻结了那般,令他浑身颤抖了下。

可是他的退堂鼓甚至还没打出来,只听得蕣如此说道:「是呢。我想,只是,为了保护某个人吧……」

面对她的回答,东云光感到了错愕,可她的目光并没有望向他,那份怅然仿佛仍未来得及擦乾净的胭脂的残红般从眉梢拖至眼角。

「那是,谁呢?」他下意识地问道。

蕣没有回答,如同对他的提问置若罔闻那般,只是望着头顶连成一片云般的绿荫,光斑映在她白皙透亮的脸庞之上,如同阵阵的细雨,将她笼在其中。

然而这份哀愁并没有在她脸上停留多久,如同秋日的蜻蜓那般,哪怕会停留在残破的枯叶之上,却也不过是停留那短短的一瞬,随後倏地便震动着薄薄的羽翼,飞向了不知何处。

她露出一个笑容,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光君吧。」

「啊?」

「呼呼。」她轻轻地笑着,两片薄叶般的唇如同折弯了的草笛般泄出几声轻柔的笑声,「如果我太漂亮的话,说不定光君就会被我迷得神魂颠倒的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句话仿佛一下戳在他的心尖上那般,刺得他打了个颤,窘迫地移开了视线,手不安分地挠着自己的脑袋。

「开玩笑的。呼呼。」她就那样地笑着,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一丝Y霾,似乎对於他的反应很是满意。

「真是的……」东云光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然而紧绷的神经却并没有被这笑容一下抚平。

这不像她。他知道蕣平常是不会开这种有几分轻浮的玩笑的。他想她只是不想正面回答他的疑惑。可是这同样也是很罕见的。蕣对於他的提问几乎都是有问必答,也不大会拘泥於言辞上的规矩客气。也许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她没有回答他的疑问。

他感到几分失望。只是回想起蕣的表情,他想这个问题背後也许还有更深、更深的根源存在着,而这根源对於蕣而言并不是简单能说出口的。也许这件事也同样令她烦恼、悲伤。他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就去伤害她,然而他确确实实地、第一次撞到了与她的墙壁。

他感到几分茫然。可是,蕣,到底又是想保护谁呢?那一定是对她而言非常重要的人吧。亦或者,他看了坐在身边的蕣,那双雪白的长耳朵竖在头顶,好像毛呢帽上的搓起的两颗绒球。

亦或者,是她自己……

「蕣。」他轻轻地唤了下她的名字。

「嗯?」

「抱歉。我好像问了让你不高兴的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蕣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又顺了下自己的侧发,摇了摇头:「不,没关系的。我其实并不介意。」

「不如说,我是欢迎光君这些冒冒失失的疑问的。」

「是吗?」

「嗯。因为,我们是朋友。既然是朋友,那麽就得接受这些。不如说,要是我们说点什麽都要彼此顾及的话,反倒把事情弄得更麻烦了。」

「我喜欢光君的直言不讳。」她抱紧了膝盖,露出了个笑容,「而且,我自己也时常说些直白而尖锐的话,怎麽好意思反过来要求光君不要对我说这些呢?」

「唔……」她总是这样要突然夸他一下,令他猝不及防。他想他是时候该习惯了,不然可能对心脏也不好。总是这样被忽地扯一下心脏,老了说不定罹患心脏病的可能X都要增大几分。

「其实我倒觉得蕣不需要这麽说。我完全不会介意你尖锐的话的。因为虽然尖锐,但都是实话。我,怎麽说呢,我确实不是那麽在乎别人冒犯我。」

「但是呢,蕣,虽然只是我自己的看法,但我觉得朋友间并不是公平交易。就是某个人做了什麽,另一个人也得这麽做不可。」

「每个人能接受的程度、范围都是不一样的,而这些都是可以灵活调整的。反倒是只是一味追求平等,最後就会变成互相算帐。那样更容易把关系Ga0僵。所以,蕣按照自己喜欢的想法来就好。」

听到他的说法,蕣有些惊讶,随後笑道:「哎呀,光君,真温柔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意识到她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打趣的成分,东云光挠了挠脸颊:「我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我是真心觉得光君很温柔的。」蕣的话锋一转,「不过,光君也没必要那麽担心。我不是那种会为了跟光君平起平坐而会选择委屈自己的人哦?」

这倒也确实。可不知道为什麽,他总觉得蕣在这件事上是有些执念的。因为如果真的一点执着都没有的话,她又为了什麽而在较真、努力呢?

东云光又想起了前阵子蕣对他说的话。

「不是强者要去保护弱者,而是弱者也可以保护弱者。只要是人,就会想要去保护他人,就应当去保护他人,而不是独属於强者的权力或者义务。」

说这句话的时候,蕣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呢?是否也想到了那个需要自己保护的人呢?可是不管怎样,她一定都很想证明吧,证明兔人、nVX,不是生来就贴着「弱者」,b不过狼人、男人的标签,想要证明自己也可以去保护他人,也许只是这样而已。

想到这里,他不知道为何涌现了份小小的羡慕,羡慕能让蕣如此想着的人,甚至,还有点嫉妒,嫉妒那个不明真身的人为何能受到蕣如此的优待。

「而且,也别光说我了,光君又如何呢?」还没等他那份羡慕发酵开来,蕣的一句话便再度把他拉回了现实。

「嗯?」被忽地点到了名,东云光有些茫然。

蕣用手指了指头顶,那手如同一只灵巧的鸟雀越过头顶投下的层层树影,指向了头顶的长发,纯白的发丝仿佛树杈上堆着的昨日的落雪:「我是说,头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光君,也试着让头发变得有序点,如何?」

被她指出了发型的杂乱,东云光有些窘迫地用手挠了挠头上卷作一团的黑藻般油亮的头发:「唔。这是,天生的。我的头发生来就是卷发,很容易卷在一起。」

「去美发店看看怎样?」蕣提议道,「如果自己不会打理的话,可以请教下专业的理发师。」

「嗯……」东云光的手在头上挠了挠,仿佛把手cHa进了一个呢绒的黑口袋,在里面掏来掏去般,「我,我会试试的。」

「只是,可能因为我是男生,我没怎麽思考过这类事。」

「是呢。」蕣顺了顺自己的侧发,「那确实有点浪费了。」

「哈……」他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因为,光君要是把发型弄好看点,一定会很受欢迎吧。」她淡淡道。

「哈?!」他没有想到蕣会这麽说,如同惊弓之鸟般缩了下身子。

「不,呃,哈,嗯?」太过於突然的事,以至於他都开始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呀。」蕣托了下脸颊,仿佛在以观赏他吃惊的模样为乐那般,g起一抹恶作剧般的笑,「光君很惊讶吗?」

「我,我……」他下意识地用左手扒拉着自己头上的卷发,「是的。因为我从来没想过这件事……」

「那证明,光君还很青涩呢。」说到这里,她又轻轻地笑了起来。

「你又在拿我打趣。」东云光见她笑得开心的模样,将手放下来,轻叹了口气。

「没有。我说真的。」蕣望向了他,身子往他的方向挪了一步,再次举起了手,就这样b近他的身边。他不明白她的意图,只是看着她越来越靠近,下意识地有些想往後面退。

蕣那只白皙的如同银雀的手就这样停在了他的头顶,她就这样伸长了胳膊,将身子探到他的身前。

好近。这是他最真实的感受。近得她的柔顺的侧发仿佛都能碰到他的身子那般,近得他又闻到了那GU淡淡的青草般的清香,如同无形的栅栏般将发懵的他围在其中。

他大气都不大敢喘,生怕这一行为会x1入更多她身上的味道,那GU淡淡的、清新的香味,就好像闻多了,他便会酩酊大醉。可是他不知道。因为他现在难道不是醉着吗?不然为什麽会感觉脸颊有些发烫,脑袋有些发懵呢?

他想他是醉了,醉於六月的烈yAn之中,醉於葱翠的绿荫之下,醉於那一片片延伸开来的斑驳的树影,醉於嘈杂的、叫个不停的蝉鸣中……

那双薄荷绿的眼眸此刻仿佛近在咫尺,如同一面泛绿sE的铜镜,明澈得能看到他自己的影子,就那样茫然地,显得何等渺小般,就像澄澈的琥珀内的小小蚊虫那般,映在她的眼眸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眼眸眨了眨,如同斟满了薄荷酒的酒杯,内部薄荷绿sE的澄净的酒Ye随着透明质的酒杯摇晃,化为了她流转着的眸光;而她的手只是如同量尺般停在他的头顶,蹭过他头顶的狼耳,令他不自觉地将耳朵摊开,耷拉在两侧,就像是受了委屈般可怜巴巴的模样。

「光君。」她的声音轻轻的,如同扯下来一片的云朵儿,若是松开手,便会自然地飘在了空中,可是那气息却离他极近极近,近得那GU热气都能轻轻地扫过他的耳畔,像是穿堂风那般y是往他的耳朵眼里钻。

「怎,怎麽了……」他慌张得就像是被猫堵在了门口的老鼠那般,紧张得x口不住地起伏着。

而蕣的手只是缓缓地朝她自己的方向拉近,举在了自己的头顶,b划出两人间身高的差距:「最近又长高了呢。」

这麽说完,她仿佛得到了某种答案般,心满意足地往後退去;东云光就看着她的脸一点点地拉远、缩小,再度回到了平日里的距离後,才终於能舒心地续上一口气。

「是,是啊。」

「从去年开始长高了多少呢?」

「唔,大概,有七厘米吧……」

听到这个回答,蕣头顶的兔耳动了动,如同树杈上的积雪,不知道被谁恶作剧般晃了下树g,便连带着轻晃了起来:「这样。」

「最近也长高了很多呢。」蕣抱紧了双膝,「未来一定会长得更高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高到,也许我不仰头看都看不到你的脸的地步……」

「那是,本来我就能长这麽高吧。」

「呼呼。是呢。」她的双脚轻轻地点着地,仿佛敲着某种节拍那般,「光君会这样,不断地长高,变高,也会像这样成为一个很好的男人吧。」

「唔……你这话说得像是我妈妈一样。」

「哎呀,我可是一直觉得自己是光君的姐姐的。」她的手托着脸颊,露出一个明快而调皮的笑。

「说什麽呢?我们是同龄吧。」他有些不服气道。

「真的吗?那,光君什麽时候生日呢?」

「七月十九号。」

听到这个回答,蕣紧接着露出了胜利般的表情:「我是五月三号。呼呼,那果然,我是姐姐呢。」

「怎麽样?光君,要不要叫声姐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面对着事实,东云光也不得不退一步:「好,好好好。你是姐姐。」

五月三号吗?虽然他觉得仅仅只是早出生两个月似乎也很难称得上有什麽实质的姐弟关系,但是意外地知道了蕣的生日,也没必要非要在幼稚的嘴架上争个高低。

已经过去了啊。他有些遗憾地想着。在之前他完全不知道蕣的生日,哪怕想帮她庆祝也没机会。

成为,很好的男人吗……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才刚刚经历了一场後劲十足的失恋,总感觉自己没办法马上提起劲去投入下一场恋Ai。

恋Ai。他又看了眼身旁的蕣。也许,虽然只是也许,但蕣说不定有一天也会谈恋Ai,那麽到时候,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促膝长谈吗?

他不知道答案。但如果是他,知道nV朋友每天中午都跟同龄异X聚在一起吃午饭,一定会觉得心里很膈应吧。更别提还是不同种族的男X……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麽他的内心只是一阵SaO动,仿佛刚才压抑了许久的浮躁加倍地反弹到了身上那般。

可是,反过来又如何呢?如果他和蕣交往,又会如何呢?然而这个结果存在的前提是,蕣也要喜欢他。然而蕣会愿意吗?愿意跟他交往吗?不如说,蕣又是怎样看待自己的呢?而且退一步说,哪怕蕣不排斥,他也不排斥,但这个地区跟他的家乡不同,这里狼人跟兔人的关系紧张,他们又能撑住舆论上的压力吗?

他越想越混乱。不,不如说,为什麽他在思考这些呢?他自己,对蕣又是怎麽看待的呢……

想到这里,他又悄悄地打量了眼身旁的少nV,她只是手里举着自己的保温杯,平静地喝着杯内浓厚的乌龙茶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当然,当然是不讨厌蕣的。如果蕣愿意提出交往的请求,他当然也乐意接受,可是,这能证明他喜欢着蕣吗?证明他对蕣有着远超朋友的Ai慕之情吗?

他想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思考这些问题。因为在想不明白的事情上纠结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可就如同你不想追赶影子,影子反倒会紧随其後那般,他越是想将这些问题抛诸脑後,这些问题越会如影随形地,如同乌压压的黑云般迫近。

「诶,你们觉得谁的泳装最好看?」当他一个人准备回到教室时,在走廊上看见班内最喜欢闹腾的那部分男生。似乎班级里总会有这样的男生,一刻也闲不下来,总是在闹腾着,像是永远也长不大的顽童那般。没了他们似乎又会觉得有几分冷清,可在的时候,总是时常会觉得聒噪。

见他们还沉浸在上午的余韵中,东云光内心暗自感慨了一声他们分泌得过分多的荷尔蒙,想趁着他们还没注意到自己时,赶紧离开。

「那当然是春原啦。」其中一个男生这麽说道,周围的几个人也附和般点了点头。

「还得是春原啊。」

「我……」然而这个小团T里面却难得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如同一道刚裂开的痕迹那般,醒目地突了出来,「我倒是觉得,亚久田也挺好的。」

说话的男生知道自己跟其他人意见不同,声音也没什麽底气,听起来弱弱的,然而却有着某种奇特的震慑力,一下把周围的人,连带着抬脚想要走的东云光也一并定在了原地。

那样一双双眼睛就这样齐刷刷地盯着他,仿佛要把说话人身上盯出个洞那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喂喂,你在说什麽呢?」带头的那个男生语气轻松地将胳膊搭在了那个说话的人的肩膀上,「那个nV的有什麽好的啊,你是不是睡傻了?」

「不。」提出不同意见的男生有些怯弱地移开了视线,「我,但是,你们不觉得她身材很娇小很可Ai吗?但游起来却很快……」

「头发也是纯白sE的,看起来很纯洁。」说到这里,他挠了挠脸,「有种,冷美人的感觉。」

「哈哈哈。」带头的男生不知道为什麽忽地放声大笑,这笑声一下传染开,感染得其他几人也咯咯地笑了起来,就像是回声那般,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便形成了狭窄的山谷,不断地让此起彼伏的笑声传递、回响着,听起来甚至带着一丝的诡异。

「你啊,是不是看多了啊?」把肩膀搭在他身上的男生,就这样拍了拍他的肩膀,「甚至都产生恋兔癖了。」

「唔!我,没有……」听到这个词,说话的男生想要反驳,然而却一下对上对方犀利的眼神,被吓得一下闭了嘴。

「哎。」见他闭了嘴,带头的男生则是佯装宽宏大量般,将胳膊移开,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几下,「没办法,我们的保健委员还是个小处男嘛。会产生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也是很正常的。」

他的眼神瞄了眼周围的人,仿佛在说「对吧」,随後继续笑着,众人也一并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虽然可能他们都并不知道为何要发笑,但也许笑的理由并不重要,只是有这样的一个机制罢了。只要带头的人笑了,那麽他们自然也会像扩音器那般继续放大这个声音,就只是这样的一个机制而已。

东云光实在是受不了这群人了,直接从藏身的角落走了出来,迈着大步,直接发出了声音:「加藤!」

被围困在中间,脸上只能不住赔笑的男生听到有人点到自己的名字忽地一激灵:「在,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美纱都老师在叫你呢,说是有试卷要你搬呢。」东云光挤开众人,走到加藤的身边,抓起他的手腕,「我们走吧。」

「诶?啊……」加藤还没反应过来,就这样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把自己带着走。

「喂!」不知道是否是看到自己的党羽忽地被人喊走,带头的男生有些不高兴地抓住了东云光的肩膀,想要把他往回扯。

而东云光只是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他:「有什麽事吗?」

「什麽美纱都老师的吩咐,我怎麽没听说过?」

「这个嘛,我就不清楚了。我也只是刚刚路过办公室的时候被她叫住的。如果你有意见的话,不如我们一起去问问老师?」他只是笑着这麽回答。

被他一席话堵住,对方也有些愣住,只是「嘁」了一声,仿佛扫兴般松开了抓着他的手,用眼神对自己的同伴示意着,其他几人也心领神会,几人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而东云光只是抓着加藤的手腕,迈开大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一路扯着他下了楼,走到了教学楼外的角落,确认了眼对方没有跟过来,才放心地叹了口气:「呼……」

「那,那个,东云,同学……」被他扯了一路的加藤终於开口,继续问道,「呃,美纱都老师?」

「说什麽呢?那当然是扯谎啊。」东云光m0了把额头冒出的汗,见眼前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有些无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哈,哈哈。果,果然吗?」加藤抱着x,不大敢看他的模样,「那个,谢谢你,帮我解围。」

东云光看了眼加藤,虽然他总是跟那群最会闹事的男生混在一起,然而他确实是里面最老实安分的那个,更多时候都是一个跟P虫般,被迫跟着他们起哄。东云光对他也不甚熟悉,然而见今天的样子,看来他平常也没少当团队里的出气筒和靶子。

「我说,加藤。」他开口道。

「啊,嗯,嗯!怎麽了?」不知道为什麽加藤还保持着一惊一乍的态度,这让东云光有些无奈,他也不是打算把他吃了。

「不,我是说,你还是别跟那群人混了。他们不适合做你的朋友,你也不适合做他们的朋友。」

「哈……」加藤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本来有些怯弱的眼眸此刻也睁得老大。

「怎麽了?」东云光见他一脸惊讶的模样,有些疑惑,「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不,你说的,很对……」加藤搂紧了自己的胳膊,「我,我只是以为,因为我说了亚久田同学的事,所以你生气了,想,想找我算帐……」

听到他又提起蕣,东云光一时语塞。对了,这家伙,好像也喜欢蕣来着的……

见他脸sE似乎有些不对,加藤连忙摆手解释道:「不,不!你不要误会!我对亚久田同学没有那个意思!我,我只是觉得她,呃,她b春原好看!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到他慌张的表情,东云光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我知道……你别担心,我不是来找你算帐的。而且我跟她,也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这样。」听到他的回答,加藤抚了下x口,舒了口气。

「所以我刚才的提议,你怎麽看?」

「诶?啊,嗯……」加藤有些窘迫地抠了抠K子,「其实,我也不是喜欢才跟他们一起的。」

「怎麽说呢。只是在刚开学的时候,被他们缠上了,然後哪怕想要跟其他人做朋友,别人也会觉得我已经隶属於一个麻烦的团T而不想靠近我了。」

「但是,在学校里一个人,没有伴的话,怎麽说呢,就会觉得,很孤独,甚至会觉得,只有自己很不合群,让人很不安,吧……」

东云光陷入了沉默。他理解加藤的话。没有同伴的感觉确实很孤独,特别是在这样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环境里,看到周围的人都成群结队的,只会加剧这种孤独和与之产生的不安。

所以哪怕在一个合不来的团T里,也b孤零零一个人来得好,吗……

「我理解你的心情。」

见他肯定自己,加藤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欣喜的神sE,然而东云光接着道:「但是加藤,如果不想要跟他们做朋友,那就得明确地拒绝他们才行。想要新朋友的话,就得先割舍掉以前的孽缘。这只是,决心的问题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我……」他有些犹豫不决。

「不过这也是取决於你自己该怎麽决定的,我也不会强迫你。」

「嗯……」加藤闻言,神sE黯淡地点了点头。

这样就好了吗?东云光不确定。不知道为什麽,到了现在,他似乎有点理解蕣当时劝说他时的心情。虽然从他个人的角度来说,当然是觉得加藤离那些麻烦的家伙越远越好,可是如果加藤本人不下定决心要切割掉孽缘的话,只是他单方面把加藤拉开,最後加藤也只会再次回到他们的团队里去吧……

自讨苦吃。没错,就是自讨苦吃。然而他已经学习到了,人就是会去「自讨苦吃」的生物。

看着加藤垂头丧气的模样,东云光想着转换个话题:「对了,真亏你能主动提出不同的意见啊。」

「诶?哦。」加藤回过神来,「不,这也没什麽。我只是觉得亚久田同学确实很好看。」

「更重要的是……」加藤停顿了下。

「更重要的是?」

「春原,可是jUR啊!」加藤忽地抬起头,激动地举起了拳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哈,哈?」东云光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

「你明白吗?虽然是的,大家都说,jUR好,jUR好,觉得男人就是该喜欢jUR。」加藤用手激动地b划着,「但是我啊,我就是看不惯jUR啊!我就是喜欢个子娇小的,贫r的nV孩子啊!」

「呃……」东云光彻底失语,只是看着加藤一个人越说越起劲。

「要我承认jUR更好,那还不如杀了我!」

「呃,虽然是这麽说,但春原好像也不是jUR吧……」

听到他的反驳,加藤一下抬起了脑袋,眼神犀利道:「不!只要大过C,就是jUR!」

你这是哪个世界的规定啊!东云光又想起之前那个男生说的话,心里腹诽道,说不定这家伙,真的是看太多了……

「啊!我知道,你肯定在想,这个Si变态萝莉控,对吧!」见到他无语的模样,加藤则继续着他的攻势,「但是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大错特错的!」

「我只是纯粹的美学家而已。想想看,从十二岁到十六岁,这麽短暂的年华,一个nV孩子就要从nV孩子长到少nV,然後再进入X成熟的阶段。这时候她们会迎来月经初cHa0,x部、腿部、的脂肪会增厚,身T会变得跟男X截然不同,而这一切都是她们无法自己控制的。」

「想想看吧!你身为男X,难道能理解nVX来月经的感受吗?如果换在nVX的角度来看呢?每个月固定都会稳定到来一次不舒服的日子,这种时候她们其实是b任何男X都接近於身T的神秘X的不是吗?而她们在什麽时候会开始迎来这种转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加藤自问自答道:「对!没错,就是在十二岁到十六岁这个期间!不就是现在吗!」

「也就是说这个阶段对於nVX而言,就如同在茧中经历脱皮的蛹一样,短暂而美好,青涩而含蓄。可是某些过分发育的部位却破坏了这种美感,不再是含蓄而青涩,只是一种膨胀开的r0Uyu!这就是jUR之于青春期的原罪啊!」

「啊……嗯……」糟了,虽然对方跟他用着一样的语言,但为什麽在他听来就好像外星语一样?

「怎麽说呢,加藤你,呃,我没想到你其实挺有个X的……」他忽地想自己替他担心是否有些太多余了。

「哈!」加藤如梦初醒的模样,又一下抱紧了胳膊,「抱歉,每次说到这种话题,就会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嘛……」东云光m0了m0自己的後脖颈,「我只是觉得自己的担心可能有点太多余了。」

「诶?」加藤有些不理解他的意思。

「因为,加藤,其实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也许其他人可能会批评,或者瞧不起你的想法,但我觉得有自己的想法,总b没有而随波逐流来得好。」

「唔……那是……」加藤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站在眼前的东云光,抓紧了胳膊,「只是,因为东云同学格外亲切,愿意听我说话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想与这无关。因为,哪怕在我之前没人听你说这些,加藤不也坚持下来了吗?坚持到我能听你说的时间点。而能做到这点的加藤,我想已经b很多人都勇敢了,所以也会自己去勇敢地做出选择的。」这麽说着,他露出了微笑。

而看到他的笑容,加藤则不知道是哪里受到了触动般,抓着胳膊的手放下:「我,嗯,我……好,我,我会试试的。就像东云同学说的那样。」

「嗯。」他点了点头。

就当两人正顺着楼梯走回教室,赶着上下午的课时,加藤忽地停下了脚步,而先他几步走上楼梯的东云光则是就这样俯视着站在拐角处的加藤。他带着些疑惑的语气催促道:「怎麽了?赶紧走吧。」

「不,那个。」加藤似乎鼓起了勇气,抬头看着他,然而声音仍有些紧张地绷紧,「我是说,谢谢你。」

他楞了下,随後笑着回答道:「不用谢。」

不知道为什麽他总觉得自己做了件跟蕣对他做过的事那样,极其相似的事。结果只是这样简单的事,也许就会改变一个人,然後这个人也许还会像这样再去影响下一个人,就像多米诺骨牌那样。

只是……他看着加藤不知道什麽时候走到前头的身影,再次想到了先前他们的议论。

恋兔癖,吗……他将手放在了後脖颈上,仿佛头疼那般。恋兔癖指的是在狼人中,会有一部分热衷於跟兔人交往,乃至於发生关系的,算是一种异常癖好。男nV都会有这种癖好,而这种癖好在男X中更为常见。

要说原因的话,也许跟本国的sE情行业分不开关系吧。因为从事sE情行业的兔人占b额外的多,高达百分之六十,而其中更多都是nVX。市面上流行的rEn影片也多是兔人参演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甚至有部分研究者认为,兔人在这个行业的高从业率,大大地扭曲了狼人的X癖,长期以往,这种对於异族的深刻迷恋会进一步影响到本就不容乐观的生育率。

扯淡。东云光思考着。如果不是因为兔人在广泛的招聘市场内被狼人排挤,又怎麽会沦落去风俗业,然後现在还反过来指责他们扭曲了狼人的X癖,导致狼人的生育率低下,简直是yu加之罪何患无辞。

可这种异常X癖Ai好者的与日俱增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可呼吁归呼吁,并没有人真的去改善什麽,反倒是让这些行业打出了新的口号,反其道而行之去推崇狼人nVX相关的sE情内容,认为只有失败者才会喜欢好欺负的兔人,而成功的狼人就应当去征服X情更烈的狼人nVX。兜兜转转下来,结果只是成为了商家贩卖商品的新风口罢了……

那麽他呢?他对蕣,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呢?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以一种的目光在看待她的。那麽加藤呢?加藤对蕣的喜欢又算是什麽呢?

东云光脑内回想起加藤那独具一格的长篇大论。他原以为真的出现一个人也像他那样,发现了蕣身上的魅力,可是真的跟加藤交流过之後,他却感到了些许的失望。

加藤说到底也不是喜欢「蕣」的,只是认为她符合自己的某种美学标准罢了。他只是在乎蕣身上那些符合他标准的东西,而非对蕣本身有所迷恋。

可是他不理解。如果说恋兔癖只是痴迷於「兔人」这一符号,而加藤痴迷於自己的美学理念,那麽二者究竟有什麽不同吗?乃至於,他呢?他又跟他们有什麽不同吗?

不,别犯傻了。他可不是把蕣当做泄yu物件,或者是美学神像在看待的。他的想法又怎麽会跟其他人的是一样的呢?

想到此处,东云光仿佛吃了定心丸那般,坐回了座位,而恰巧这时候蕣转过头来,对上他的目光,露出了个心有灵犀的笑容。他看着蕣红润的嘴唇,忽地感到了几分害羞,就好像是被那醒目的朱红刺痛了那般,没办法直视,仓促而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他不是……那样看待蕣的。他不是,那样地想的……!他做了个深呼x1,试图把这些杂念从脑中驱逐出去,然而心脏就如同叛逆期的孩子般只是兀自地在他的x膛内剧烈地鼓动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将课本摊开,就这样竖在了自己的面前,仿佛要找个安全的小角落把自己藏起来那般。他在害怕。但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在害怕。只是不想与其他人对上视线,更不想,跟蕣对上视线。

真是奇怪,明明上午他还那样热切地、迫不及待地将目光围在她身上,仿佛一颗围着她转的卫星那般,然而到了下午,就好像万有引力失灵了那般,他的目光再也不敢黏在她的身上了。

人的心情、思绪就好像六月的天气本身那般,瞬息万变,上一秒也许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便是乌云蔽日,根本没个准儿。他什麽时候也变成这样了?他不理解。

天气正如同要呼应他的这份复杂的心情那般,到了下午便已纠集了大片大片的乌云,看着便令人发闷,配合上烦人的蝉鸣声,简直要把人捂Si那般。

而到了傍晚才终於如同憋不住了般,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虽然有些令人郁闷,然而东云光早有准备,拿出了自己的折叠伞,撑开一抹与这天气遥相呼应般的略显忧郁的蓝。

就这样听着小雨轻轻敲打着伞面的响声,他的脚就这样踩着大大小小的水坑,一步步往家里走去。鞋子内进满了水,连袜子都Sh透了,感觉糟糕极了。令他想到了上午在泳池中吃力地迈开腿走着的感触,也是像这样令人不快。

顶着这样令人不快的感触,他走了一路,而就快要到家门口前,他忽地想到老师布置的电影观後感还没有写。不如说,他连电影本身都没还没有看。他本来是打算今天放学路上去音像店租蓝光碟来看的,可心思早就不知道飘忽到什麽地方去了,反倒是快到家的时候才想了起来。

「哎……」他叹了口气,这气息就这样钻入了微冷的雨中,迅速被小雨的「滴答」声所吞没。

他抬头看了眼周围,太yAn早已落山,甚至谈不上什麽落不落山的,本来下午太yAn就已经被乌云所遮蔽,只露出蒙蒙亮的光,如同一片r白sE的轻雾;而此刻呢,更是连那点r白sE的微光都彻底消失了,只有一片浓得仿佛没有杂质的漆黑,就这样笼罩於头顶罢了。

点点的灯火反而如同雨後冒出来的蘑菇般一盏盏地亮了起来,远远地糊成了一个个光晕。也许那里面就有他家的灯火,可是他认不出来,就好像家里的屋子也被雨水溶化了,与黑夜搅作了一处那般,说不定下一秒,等他要回家时,会发现房屋早已被搅碎,与黑夜混合成了不知名的糊状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没办法,哪怕下着小雨的夜晚再如何地张牙舞爪着,如何被Y冷的风吹得涨涨的,仿佛个气球做的怪物那般,他也不得不强迫自己回头,忍耐着泡着水的鞋袜,往来时的路走。

忧郁,一GU难以言说的忧郁正如同雾气般环绕着他,用冷冰冰的手m0着他的脸颊,不断地对他做着不致命却又烦人的恶作剧。可是他没有办法,没什麽办法能够对抗它,只能拿出了自己的耳机,试图借助音乐的力量驱赶这份忧郁。

神奇的是,当他听到了喜欢的歌手唱着的熟悉的流行乐时,他躁动不安的心终於安稳了下来,就如同一只终於得到了治疗的野兽那般,能够安然地蹲坐在收容它的设施内,安然地闭上眼睛那般。

「呼……」他终於长舒了一口气,热气喷洒在了地铁的玻璃门上,化为了一块黏在玻璃门上的白圈,像是吐了口的嚼烂了的口香糖那般,黏答答地沾在了上面。

他想今天会是他人生中最倒楣的那天吗?也许正应了那句老话,人倒楣的时候,喝口水都会塞牙缝。可现在至少在地铁上,还足以让他暖和暖和身子,只是这份温暖和耳机内的音乐便足以给他疲惫的身心带来些许的慰藉了。

想到这里,东云光的心情似乎也没那麽沉重了,反倒有几分轻松了起来,连听来有些郁闷的雨滴声都显得不那麽沉闷了。

不过正如他自己想的那句话那般,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当他听着音乐,拿着租好了的蓝光碟往回走的时候,身後忽地窜出个人,一下跟他撞了个满怀。

本来流淌在耳边的舒缓的音乐戛然而止,他的耳机就这样被撞到了地上,躺在了Sh漉漉的地板上,白sE的耳机线如同锁链般一路从地上延伸至口袋内,看起来就像是还没来得及挣脱锁链的野兽,拖拽着脚上的铁链,就这样爬了一路,最後凄惨地淋着小雨。

「哎呀!抱歉,抱歉!」撞了他的人连忙道歉道,而两人怀里的东西也由於冲撞随之散落一地。

东云光有些心疼自己的耳机,然而对方也不是故意的,他也不好发火,只是如同拎起钓鱼线那般,拎起了自己的耳机:「没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来帮你捡吧。」他这样说道。

而蹲在地上的男人只是急忙摆了摆手:「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他看着那个男人,男人的背微微弓着,身上穿着一件掉了sE的藏蓝sE的外套,戴着个有些脏W的渔夫帽,K脚虽然被挽起,但却一只高一只低,看起来极其的不平衡。男人脸上戴着大大的一次X口罩,就好像不想让人看到他的脸那般,而口罩下的一双眼睛则有几分混浊,如同许久没有换水的水池那般。

而外露在外面的长尾巴看起来则毛sE黯淡、毛发打着结儿,令人怀疑那顶有些小脏的渔夫帽底下是否也是这麽个邋遢的景sE。

虽然他自觉自己不是个喜欢以貌取人的人,但他看到这个男人的瞬间,从心里升起一种奇特的不快。而男人似乎也知道自己并不招人喜欢,所以对上他的眼神也没什麽底气,躲躲闪闪的,仿佛做贼一般。

可哪怕这样,东云光还是出於好意想着帮他捡一下地上散落的东西,而手刚m0到那盒被淋Sh了的蓝光碟,将碟片翻转过来时,却一下愣住了。

上面赫然印着一个身着校园泳衣,露着妩媚笑容的兔人nVX,而上面则写着一些不堪入目的标语。哪怕迟钝如他也知道自己手里到底拿着的是什麽了……

看到他愣在原地,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下抢走他手里的碟片,如同护着宝贝般迅速地塞进了自己的怀里,以一种令人生厌的,仿佛偷东西的老鼠般的眼眸打量了他一眼,随後拔腿就跑,连招呼都没有打。

东云光看着男人跑走的身影,看着他佝偻着身子,淋Sh了的尾巴狼狈地在身後甩着的模样,看着远处的白sE车灯照在他身上,照出了淅淅沥沥的雨滴,那藏青sE的衣服就这样被打Sh,远远看去,就像一片尿Sh了的床单在丑陋地奔跑着。他只是怔怔地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似乎连话语也被凉风打碎成了片,顺着微冷的雨水一路漂进了下水道那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结果,从那时候他就一直在做着梦。

梦境就如同搅拌机那般,将回忆一GU脑塞入其中,按下开关,随後便「嗡嗡」地响起。没有人知道结果会如何,直到意识按下了「结束键」,那些早已面目全非的记忆则在离心力的作用下,像是某种仍未来得及消化乾净的呕吐物那般粘合作一处,就连它们的主人都无法认出其原貌。只能依靠着某种似曾相识的痕迹,吃力地分辨出这一块和那一块。

而我们则将这样的「成果」称之为——「梦」。

人们赐予了它一个奇幻的名字,一个带着幻想、美好、缥缈、神秘的名字。可是对於他而言,他的梦只是意识还没有来得及消化完的反刍物,呈现一个恶心的黏糊状,然後被放在嘴里反复、反复地咀嚼,直至那些记忆都发苦、发烂,就那样烂在心里。

仅仅只是那样而已。

他今天也一样梦到了相似的梦,就是那样已经咀嚼过无数次的,带着胃Ye和胆汁的苦臭味的梦。

梦里的少nV仍是一样穿着校园泳装,仍是一样大胆地露出着她的胳膊和大腿,丰盈饱满得就像是刚摘下来的白萝卜。她光着脚,就这样站在了家用的塑胶泳池里,浅浅的水只是没过那柔nEnG得像是水豆腐似的白脚丫。

雪白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就像是缀满了枝丫的白梨花,压得树枝都弯了下来;她只是伸出了手,招呼着自己走近她的身旁,可自己真的走到她身旁时,她又忽地将自己推开,只是将一只脚踩在了塑胶的水池内,另一只脚则踏在了泳池外,咯咯地笑着。

他有些恼火,只是伸手去抓,然而那猛烈的势头却只是被她柔软的手掌所包裹住,就像是一拳猛地捶在了水面上那般,柔软的掌心裹着他的手,顺着他的力道,就这样往後倒去。

就在两人往後倒去的过程中,脚下的塑胶水池忽地消失了,反而化为了一片真正的泳池,消毒剂的味道瞬间在鼻尖炸开,是那样的浓烈,那样的刺鼻。可是她却似乎浑然不觉,只是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又好似在嘲笑他那般,那样地,那样地抓着他的手。

他看到她的头发在水中飘散开,就好似纯白的海百合,撑开了自己的触手,那沾在发丝上的点点水珠就好像被触手捕获了的海洋雪,闪着点点的幽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仍笑着。不知道为何而笑着。那嘴角弯起的模样,好似在享受,又好似在挑逗。他就这样俯视着她,俯视着她雪白的头发、雪白的肌肤,还有那一对薄荷绿sE的眼眸。他的影子落在了那双眼眸之内,就好像他的影子纵身跃入了那片碧湖般的眼眸之内,往内部不断、不断地下坠,就好像,现在的她那般。

可是这一切到了沉到底的时候,却全然改变了。

不知道什麽时候她骑跨在了他的身上,身上Sh哒哒的,全是水珠儿,可是他分不清那些是水珠还是汗珠,正如他分不清她嘴里叫唤着的是兴奋,还是欢愉。

她只是一个劲地叫唤,像发情期的狗一样扭着身子,兀自快乐着,喘着粗气,扭头用已经失神的眼眸看着他。

那双碧湖般澄澈的眼眸内仿佛泥沙沉底了那般,升起一道不和谐的Y翳,看起来显得那般的突兀、怪异,如同一只展开了双翼的怪鸟掠过湖面而过那般。

而那道影子,毫无疑问,是他自己。那样的弓着背,眼神混浊的模样,穿着件打Sh了一片的藏青sE衣服……

唔……这是他不知道第几次做了类似的梦。而他只是大汗淋漓地躺在床上,迎着刺目的yAn光,颓丧般地躺在床上罢了。

蕣是不可能做出类似的媚态的。他很清楚。所以这一切不过是自己妄想般的梦。仅仅只是如此罢了。

可是做梦本身有什麽好奇怪的吗?甚至以他的年龄来说,做类似的春梦也不是什麽很奇怪的事。

可是他仍对此感到了莫名的烦躁。就像最近他早上起来不得不面对自己长出的胡子,还有日渐变得嘶哑嘲哳的嗓音,甚至偶尔醒来还会发现被窝里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切的变化都让他烦躁异常。他又想起了加藤的高谈阔论,说是nVX在这个阶段感受到了身T的神秘X,可难道男X不是这样的吗?这时候产生的变化也是他们难以控制的,甚至是令人害臊的。只是没人把这些东西神秘化而已。

东云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到了脸上不知道什麽时候冒出来的一颗小小的痘痘,心里厌恶陡升,伸手将那蚜虫般的白点儿掐住,尖锐的指甲掐得他脸颊发疼,而那白点儿也终於承受不住压强,一下喷出了白sE的脓Ye,喷到了他的手上。

而伴随着刺痛与脓Ye的挤出,他心里不知道为何涌起了一种奇妙的爽快感。可这种短暂的快感很快便被脓Ye恶心的感触给压了下去,他打开了水龙头,将手上沾着的白sE脓Ye冲走,这副情景又让他想到了自己昨天刚洗的内K,内K上也是像这样,沾着白sE的YeT……

想到这里,他搓着手的力度加大了几分,搓得手通红,直至鲜血点点地洒在了洗手台上,他才恍然回过神来,看向了镜子。

刚才挤破的伤口处汩汩流血,就这样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如同一道擦不g的泪痕。

血只是那样地流着,有着醒目的赤sE,如同被一脚踩爆了的浆果,混着鞋底的脏W。

这样的早晨似乎成为了他的日常。

这样赤红与浊白的生活,重复着wUhuI与清洁的生活……乃至於重复着,某种失败的生活。

他看着从老师那边发来的上次测试的卷子,上面满是触目惊心的红字,就如同他脸上流着的血滴到了卷子上,才变成了如此惨烈的一副景象。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最近成绩的下降无疑又在他心头的重压上加了一块砖,沉甸甸的,压得他直喘不过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坐在邻桌的蕣,她桌面上的卷子仍是一如既往的好看,正如她优美的字迹那般。

他有些羡慕。可是羡慕是没用的。气温一天天地升高,意味着暑假也越来越近,可另一方面也意味着期末考试的一天天迫近,可是他的成绩却在一个劲地开倒车。

他郁闷地趴在树枝上,嘴里咬着的不是平常喜欢喝的草莓牛N,而是低糖果汁的x1管。说是牛N喝多了会导致T内胰岛素水准上升,刺激长痘,而他实在是不想再看到烦人的痘痘了,只能告别了亲Ai的长颈鹿先生。

他将那圆形的塑胶x1管y是咬瘪了,只是茫然地、发呆似的望着头顶蔚蓝的天空。

&光火辣辣地照着,照在他早已结痂的伤口上,有些火辣辣的疼。

「哎。」他的双唇间习惯X地泄出一声叹息,好像最近他一直在叹气。

可是要叫他怎样不叹气呢?生活似乎毫无起sE,无论是自己的日常起居,外表,还是成绩,乃至於人际关系也是。

他跟班上的其他人仍是那样,话不投机,而跟蕣,蕣……

想到这里,那双湛蓝sE的眼眸忽地便黯淡了下来,如同一片乌云飘来,就这样遮住了晴空的一角。

但是要他怎麽去见蕣呢?他有什麽脸面去见她呢?难道要他告诉她,我最近总是在做跟你的春梦吗?而蕣不知道是否也察觉到了他的心情,也非常知趣地不来打扰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她当然是知道的。她估计早就知道了。因为她总是那样聪明,总是什麽都能处理好。哪怕自己不主动去找她,不再跟她一起吃午饭了,她似乎也不受影响那般,仍是保持着她优等生的作风。

结果只有他而已。虽然也是,本来这就是自己的烦恼,蕣又怎麽可能受到影响呢?又不是蕣整天在做跟他的春梦。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叹了口气。而周围不知道谁的脚步声令他一下竖直了耳朵,最近他对人的脚步声格外敏感,一下便支起了身。

听脚步声,似乎不只一个人,而是一群人,而且从脚步声的轻重来看,其中没有nVX,只有男X。

判断出只有男X後,他紧绷的身子一下放松下来,狼尾也软软地垂在了树杈中间,随後继续x1着自己手里的低糖果汁。

然而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来者的说话声也越来越清晰。本来对於这件事兴趣缺缺,想着无论来者是谁,只要不是蕣便无所谓的他却觉得这些说话声,有几分的,耳熟。

他忽地睁开了眼睛,瞥了眼树下的情况,看见了加藤的身影,他仍是跟在那几个喜欢闹事的男生PGU後面,一脸的赔笑,而走在前方那几个男生仍是保持着平常嘻嘻哈哈的模样。

又是那家伙。东云光心里嘀咕了一句,他的目光扫过在树下的加藤,他们似乎都没注意到树上还有个人,只是如同往常那样,互相g肩搭背着,打打闹闹地走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麽,他现在看到加藤的脸就有些火大。对於他仍像个跟P虫一样跟在那群家伙背後的事也毫不意外。毕竟人是没那麽好改变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他心里涌上几分烦躁,想着眼不见心不烦便阖上了眼,耳朵内传来的他们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正当他想着终於没人来打扰他的时候,树下忽地传来了小声的「笃笃」声,是那样的轻微,就好像什麽小动物不注意撞到了树上那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那声音却没有一下消失,而是有节奏地继续着,就像是在提醒树,不,是在提醒树上的他,还有人在树底下那般。

他惊得一下睁开了双眼,立起身子,看向了树下。而树底下伫立着一个人影,雪白sE的,像是呼在冷空气中的一团白雾,跟梦中的少nV一样,竖着一对雪白的兔耳,有着一头雪白的长发,但她的长发此刻却是紮作了两GU麻花辫,就这样垂在了那个小小圆圆的脑袋後。

她的一只手放在了树g上,而另一只手则收在了前x,收在了平常穿着的运动外套的前襟上。她仰着头,那璀璨的yAn光就这样洒在她白皙的脸庞上,透过脸上的镜片,能看到镜片下那一对薄荷绿sE的眼眸,如同被珍藏在展柜中的一对翡翠,就这样直gg地望着树上的他。

他看着少nV的身影,一下愣住,喉咙仿佛被什麽东西揪了下般发紧,可是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望着彼此罢了。

一阵风吹过,轻轻地吹起她脑後的麻花辫,将她的侧发吹起,挡住了她的一部分脸;因为校服裙子底下还穿着一件运动K,她不像其他nV生那般,一吹风便急忙地伸手按住自己的裙子以免走光,只是保持着将手放在树g上的状态。

「笃笃」。她的手又敲了下树g,就像敲着门那般。

他不知道怎麽回应对方,只是怔怔坐在树上,看着她。

「笃笃」,她固执地敲着,就仿佛在坚定地告诉她,我在这里那般。

他想他终究是拗不过她的,放弃般叹了口气,随後从树上一跃而下,忽地与大地亲密接触的感觉震得他脚底发麻,但他仍试图装作漫不经心般开口:「怎麽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被磨砂纸磨过那般,沙沙的,哑哑的。他不怎麽喜欢自己的新嗓音,可未来他约莫要一直与这声音为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她见他从树上下来,如同往常般,顺了下自己的侧发,眼睫微微颤动了下,「我只是在想,光君似乎很久都没来找我了。」

他感到了几分意外。他总以为她不会在乎这些事的。

「我……只是,偶尔想自己待着一会儿。」他举起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尖。

「嗯。」她点了点头,「光君,是遇到麻烦了吗?」

被她点破,东云光缩了下身子,然而内心里却毫不意外。他知道的,她肯定早就看破了,只是一直没什麽动作而已。而现在是按捺不住了才来问他了。

「嗯,有点吧。」

「是我没办法帮忙的吗?」她这麽问道。

面对她的质问,他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帮忙?可是她能帮什麽忙呢?又要她怎麽帮自己的忙呢?难道要她跟自己ShAnG吗?他心里又冒出了这样古怪的想法。这样的想法令他厌烦。他只能沉默着点了点头。

「这样。」而她也很知趣地并不追问。她总是这样,总是这样的聪明,总是这样的有礼貌,总是这样的知分寸。这也许就是她的生存之道,也是她的智慧。然而他却没有一刻b现在更加厌恶这份智慧,甚至可以说是产生了一种憎恨。

「光君。」她又念了下他的名字,「有没有想过未来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又这样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她总是这样,总是让他想不出她的下一句要说什麽。

「没有。」他简单明了地回答道。

「是吗?」她继续道,「我想要考A中。」

听到她这麽说,他有些愣了。A中,几乎可以说是这里最好的高中了,也是出了名的升学高中,基本上去A中的人都默认是为了考上大学而去的。

「这样。」他本来就嘶哑的嗓音更加地沉闷了几分,听起来就像是声音被压缩进了某个不透风的容器中那般。

「光君怎麽想呢?」

「我没想过。」

「这样。」她再度m0了m0自己的侧发,那翡翠sE的眼眸仿佛一汪静止了的湖泊那般,没有泛起一丝波澜,风笛般悠扬清脆的声音继续道,「不过光君也是时候该考虑类似的事了吧。」

「毕竟明年就初三了。」她的声音轻轻的,却又听起来重重的。

「我知道。」他当然知道这些事。这需要她来提醒吗?他当然知道,当然,是知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这麽遥远的事,明年再考虑也来得及吧。」她似乎自言自语般否定了先前提起的话题。

「但期末考可是近在眼前的。所以,我想,不然我们一起学习吧。」

他对於她的提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他还以为她的准则就是跟他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在放假的时候。」她补充道。

这句补充的话无疑给他头上又泼了盆冷水,没等她接着说什麽,他便拒绝道:「不用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的不耐烦。事实上他也确实很不耐烦。他现在看到她的脸,特别是看到那双平静的翡翠sE眼眸,便会莫名地在脑中不断闪现自己的梦,不断地将梦中出现的那个谄媚的、满是媚态的少nV重合在眼前的人上。

哪怕他知道的,她是不会做出那样的举止的,可光是她站在自己的面前,就足以让本就焦躁不安的心更加的躁动。

「不需要你C心这些。我自己知道的。」

被他这麽一回堵,她沉默了下,随後又顺了下自己的侧发,语气仍听不出什麽起伏般:「是,呢。毕竟光君也是大人了。」

明明只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却莫名地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那些被他堪堪压抑着的情绪一下爆发出来:「啊,是啊,我是大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呢?我当然知道,我要考试,我期末考得合格,我得考上个好高中,得做那些事,做这些事。这些都是我理所应当去做的,我的本分。」

「可是这些跟你这位优等生又有什麽关系?你有什麽好替我着急的?」

似乎是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到,她m0着侧发的手忽地停下,那双薄荷绿sE的眼眸内难得流露出了些茫然的神sE。

「因为是朋友?所以想替我C心?」

「哈!所以你对朋友的定义是什麽?平常对我避之不及,装作不认识的模样,然後私底下悄m0着聊什麽狗P人生道理就叫朋友了是吗?」

「说白了,你只不过是在我身上找点优越感,不是吗?优等生。」

「真抱歉,我不像你,能看得那麽远,总是那麽聪明,总是那麽冷静,总是那麽懂得进退。」

他抑制不住地把心中积攒的自卑、焦虑、烦躁、不安、恼怒,这些在内心的见不到光的一隅密封着,封在了发酵缸内暗自发酵着的情绪通通一GU脑地撒了出来,当头地泼在了她的身上。

太差劲了。不要说了。他这麽想着。可是他无法阻止已经被打破了一个口的容器,无法阻止容器内积攒了数日的发酵物就那样散发着臭味,任凭它们流淌出来。

「你只是想来对我炫耀下你如何优秀,如何高瞻远瞩的吗?那真是抱歉啊,我做不到像你那样。你是个天才,而我,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样说你就满意了吗?」

他说完这些,只是喘着粗气,像是刚运完了货物的牛那样。他也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这样粗着嗓子说话,喘着粗气的自己。

不知道为什麽,她没有说话。树荫投在她雪白的长发上,就好像桌上的酱油碗打翻了,黑sE的酱汁全都洒在了垫在桌下的白布上,洇开了一片酱油渍;又好像他的内容物飞溅了出来,脏脏地浸W了那片雪一般的纯白。

他想她终於闭嘴了,她终於无话可说了。他终於让那张冰山般冻得严严实实的脸上有了些许融化的迹象。

那纯白sE的眼睫微微地颤抖了下,如同春风里的梨花瓣,被风晃得不安地摇曳着,她又顺了下自己的侧发,穿着室内鞋的脚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往後退了一步。

「我……」那眼眸似乎颤了下,仿佛有小船从那片已然静止了的湖面驶过,不可思议地在那双翡翠sE的眼眸中漾起一阵涟漪。

这样失语的、看起来有几分柔弱的她,莫名地诱发了他内心的某种爽快感,就好像梦里那个少nV这样乖巧安静地站在自己面前那样。

「抱歉。」她又往後退了一步,鞋子踩在了草地上,发出了「沙沙」的声响,如同希望踩着它的人脚下留情那般。

「我没想到,光君会这麽不高兴。」

是的,她没想到,可她确确实实是想不到的吧。毕竟连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会忽地朝她发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你不喜欢的话,那就当我没说过吧……」她的声音听起来b往常更轻细了几分,甚至有点蔫蔫的,像是通气口被蒙上了层灰般的风笛。

她再往後退了一步,退到了没了树荫遮蔽的部分,天上的白光直直地照着她,把她照得有几分像糊着白纸的灯笼,在风中飘忽着,看起来还有几分惨白惨白的。

她缩在前x的手又缩紧了些,随着那小幅起伏着的柔软起伏着,像是在给自己打气那般,又像是在克制着某种情绪。

「但是呢,光君,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麽天才。」

她就这样抛下了这句话,连让他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的时间都不留给他,只是头一扭,那对麻花辫仿佛要与他划开某种界限那般,在空中甩出一道白线。

「啊……」他下意识地探出一步,想要去追,然而却不知道为何身T就是动不了。

而这一声沙哑而无力的呼唤明显没能挽留住她的身影,反倒像是某种无形的催促那般,她迈的步子反而越来越大,越来越快,不一会儿便真的像只兔子般飞速地消失在他的视线内了。

他想要喊她的名字,然而那个发音只是那样卡在了喉咙里,一点儿也发不出来。就好像他的身T在抗拒着,抗拒着念她的名字,抗拒着用这粗哑的声音念那个名字。真可笑。明明他能够用这样嘶哑的声音对她大呼小叫,却做不到叫她的名字吗?

可恶!他本来伸出的手攥成了拳,一下捶在了方才靠着的树的树g上。仿佛受到了某种惊吓般,树不住地往下「哗啦啦」地抖落着叶子,将叶子乱糟糟地洒在他本就杂乱得卷得像是个毛线球般的头发上。

他真的Ga0不懂了。他到底想做什麽呢?他像这样去朝蕣撒气到底有什麽意义呢?为什麽自己要对她恶言相向呢?为什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呢?甚至,为什麽在看到她一言不发的模样的时候,心里还会暗自有些高兴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应当去找她道歉。他知道。可是他就是迈不开腿。甚至他想到了一件更恐怖的事——道歉了,然後呢?

是啊,然後呢?他该怎麽办呢?难道他道歉了,蕣也大方地原谅他之後,他就能以平常心看待蕣了吗?

如果不能,那麽他道歉了,又能怎样呢?结果他还是没办法面对蕣,也许说不定之後又会莫名其妙地朝她发脾气,伤害她,然後……

然後……可能他还会对此感到很舒适,很畅快。为什麽他会这麽想?这真是太可怕了。

恋兔癖。他又想到了这个词。真的是这样吗?真的是因为他在这方面的X癖觉醒了吗?所以他才想欺负蕣,才想以看到蕣被他说得无言以对的模样?

不要。他不要这样。他不是想欺负蕣的,不是想伤害蕣的。可是他不懂。如果他真的是这样的,那是否主动离开蕣,才是真的对她好呢?

想到这个可能X,他忽地更迷茫了。只是那样呆呆地注视着蕣离去的方向,仿佛要把她曾经存在过的那个空间用眼神给裁下来那般。然而蕣是不在那里的,也是不可能在那里的。

真是,糟透了。他如此想道。

安静的图书馆内,只听得一阵阵翻动着书页的声音,偶尔夹杂着笔尖划过纸面的滑动声。在这样的空间内,每个人似乎都成为了在黑夜中捕猎的猫那般,动作轻柔,生怕一丁点的动静吓跑自己的猎物。

哪怕此刻天正亮着,房间内也开着更亮的萤光灯,把屋内照得亮堂堂的,可屋内的每个人却都被迫进入了某种黑夜状态,不得不控制住自己的一言一行。哪怕是挪动桌椅这样再平常不过的行为,此刻在这里都不得不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东云光有些不习惯这样凝重、静穆的氛围。虽然这里是学校内的图书馆,然而他平常也极少驻足,可能也就偶尔需要借点书的时候才会来一趟。

最开始他还探头探脑地往里面张望,只求不要遇到那个令他尴尬的白sE影子,还特意挑了个不显眼的角落坐着。可现在看来,他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

她今天并没有来这里。不清楚是什麽原因。是看到了他而故意躲着他呢?还是今天凑巧有事得早点回家呢?

可无论是哪种,对他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然而……他翻动着手里的书,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随後放弃般将书本阖上,只见书的封面上写着《认识你自己,狼人心理学揭秘》这样一行字。

上面自然也写到了他在乎的「恋兔癖」的问题,关於恋兔癖的成因,约莫是对自己没有自信、过度沉迷於sE情影片、渴望他者的认同云云,而该怎样改善这种情况?首先要认识到作品与现实的差距,然後培养自己的自信心,或者通过转移注意力的办法,通过去从事别的活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尽是些废话。他这样想着。对於自信心这点,仍有商讨的余地,至於沉迷sE情影片,这就很Ga0笑了,毕竟他连这种影片都没看过。

这些陈词lAn调哪怕看了对他的问题也没一丝一毫的助益,只是让他愈加地烦躁罢了。

他又忽地想到了蕣。如果是蕣的话,她会怎样剖析他的心理呢?

很不可思议。为什麽蕣能懂得这些呢?通过看书吗?看怎样的书呢?先不论是怎样的书,总归不会是自己手里这本无聊而烂俗的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蕣。蕣平常又怎样在这里学习呢?他环视了下周围的环境,图书馆内只有少数几个学生在,可谓是「无人问津」了,而大部分人找到了想要的书本就会离开,少数则会留在图书馆内,专心致志地与桌面上的资料大眼瞪小眼。

周围飘荡着纸张和油墨,甚至还有几分腐朽的味道,就这样被沉闷而凝滞的空气扣在了其中,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罩子,将身处其中的人们锁在内部。

好闷。这是他最真实的感想。然而蕣却一直在这样的空间内学习,仿佛她每天必做的功课那般。

他又想到了中午对蕣说的话。他说她是个「天才」,说自己无法像她那样……

可他知道的。蕣b谁都努力,每天都是第一个来到教室的,上课的时候也b任何人都认真听课,也是找老师问问题问得最勤快的那个人,同样她也总是做着仿佛写不完的卷子,哪怕别人都在小憩的时候,她仍是写着题目,甚至到了放学,也会一直在图书馆学习到天彻底黑下来……

他知道的。正因为他一直在观察她,所以才会知道这些的。

蕣说她不觉得自己是什麽「天才」。他不知道。因为在他看来,能够努力到这个地步的人,何尝不是一种「天才」呢?

可是不是的。他说的那些话不是想肯定蕣,只是想通过「天才」这个词将她所流的一切血汗都否认、抹平而已……

他感觉自己很差劲。虽然事到如今才在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很可笑。他当然很差劲。他伤害了蕣。可这也许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也许他内心里还在对伤害了蕣这一事感到了些许的「高兴」。

确实有部分的恋兔癖会表现出一种「狂躁」、「强攻击X」,那麽他也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为什麽呢?人真的就是这样会忽地在一瞬间改变的生物吗?就因为他忽地觉醒了这种癖好,所以他也变得暴躁、易怒了吗?

如果是蕣的话,蕣的话,会怎样说呢?

错了。他回想起蕣的话。

「证明你的骨子里存在着这样鲜明、强烈的血X,只是平常不轻易流露出来。」

那麽,他只是解放了吗?通过这样的形式,解放了自己的天X?

不……他不知道。他觉得自己想不通。明明他的信条是不去过度纠结自己想不通的事,而是将注意力放在眼前。可是眼前又是什麽?他现在不得不做的事到底是什麽?

想到这里,他的手一沉,手里的书便撞在了木质的桌面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他到底,在想什麽?自己不得不做的事。当然是跟蕣道歉,不是吗?

可心中浮现出这个念头後,他又忽地退缩了。因为,因为……他的眼睛再度瞟到了打开的书面上,在那些密密麻麻得宛如蚂蚁群般的字里行间,JiNg准无误地找出了那个词——恋兔癖。

如果他这个问题没有改善的话,他去找蕣又能怎样呢?结果还是只会把事情Ga0得一团糟,不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恋兔癖,恋兔癖。这个词就好像紧箍咒那般,勒得他头皮发麻。

蕣,如果,如果是蕣的话,会怎麽说呢?他的大脑开始飞速地运转起来,在脑中回想着蕣说过的话。

「并不是所有创伤都会导致障碍,或者说只有等到障碍产生了,人们才会回溯X地去追寻创伤的根源,然後将其定义为一种创伤。」

也就是说,如果他同样把这种「恋兔癖」当做一种障碍的话,也就是说,他产生了某种创伤,才导致出现了这种障碍,是吗?

可是这种创伤到底是什麽?东云光又想起这个问题是从那一天,从他撞见那个男人,捡起了他的碟片,看到了他碟片上的内容开始的。也就是说,那个碟片对他而言就是一种创伤吗?

确实。他看到那个碟片之後,确实受到了震撼。可是为什麽?他又不是对世事一无所知的孩子了,他当然是知道有这种rEn内容的碟片存在的,可为什麽那个时候他会受到那麽大的动摇?因为他是第一次看到实物吗?

不,不,应该,还有什麽的,还有别的什麽……他忽视掉的东西。可是他不知道,他找不出答案。

可恶!他有些气急败坏起来。不,不行,要冷静。他深x1了口气,从自己的书包内拿出笔和纸,在纸上写下了方才思考的结果。

那麽,他该怎样去解决这个问题呢?

「因为过去的东云君没能好好地让这件事过去,或者说,没有以自己的方式做个了结,所以才会变成幽灵,附身在你身上,成为你的障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的声音再度在脑中响起。

了结。他该让这件事了结,可是,该怎样了结?去购买rEn碟片吗?或者去把那个男人找出来,然後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当他自己写下这个答案的时候,也不由得被自己的想法气笑。看到自己推导的这些狗P不通的答案,他拿起了圆珠笔,泄愤般一个个打上了大叉。

可就是在这样一个瞬间,他的脑中忽地又想起了她的话。那是她在之後对他说的话。他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话。

「因为,不正是这样吗?我都有这样的毛病了,你又该怎样要求我道歉呢?,换言之,只要这个毛病一直不改善,东云君便能一直找到逃避的藉口,找到不去面对那nV孩的藉口。」

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几分嘲弄的意味,然而却又是那样的平淡。

「可是逃避就好了,逃避了就不需要面对这些了。」

唔……他画着叉的笔忽地一滞,逃避,他吗?他又在逃避了吗?通过把现实的问题归结为某种「心理障碍」,然後找到心安理得逃避的藉口吗?

不是。他想这样反驳。可是真的不是吗?到底有什麽不是呢?那麽他现在在做什麽呢?他不是意识到自己该去跟蕣道歉吗?然而现在却仍坐在桌子前,犹豫着是否要去行动。难道不是吗?

蕣……这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不是吗?明明他上午还在对她避之不及,可现在却如此的迫不及待,甚至到了坐立不安的地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将拿着的书塞回了书柜,随後走出了安静的图书馆。从大门走出的那个瞬间,他感受到了周身流动着的空气,是那样的新鲜,一下将粘滞在身上的纸张混合着油墨和腐朽的味道吹走,就好像流水一下冲走了身上的黏Ye那般,他的身T终於再度轻盈了起来。

蕣。他不知道她在哪里,只能先回到教室找她。然而想也知道她肯定不在那里。毕竟他早就看到她收拾好了书包离开。

如果正常的话,她应当在图书馆学习,然而他在图书馆内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蕣,蕣,她会在哪里呢?他突然陷入了迷茫。他不知道蕣放学了会去哪里,也不知道她喜欢去哪里。

他知道其他nV孩子的话约莫会去逛街,会去甜品店或者是N茶店,可是他完全想不出蕣会那麽做……

冷静点,冷静点。想想看吧,有没有地方她一定会去的……就在这麽思考着的瞬间,他的脑子里忽地闪过一个答案。

这有什麽好需要思考的吗?不管蕣会去哪里,喜欢去哪里,有一个地方是她绝对会去的,不是吗?

想到了这里,他再度迈起了脚步,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东云光背靠在一堵矮墙上,矮墙上贴满了牛皮癣般的各sE广告,什麽保健品啦、化妆品,还有看着就可疑的某个宗教的宣传单,上面印着穿着白sE衣服的教祖的大头像,满满地贴了一墙,远远看去就像一堆用脏了而被遗弃了的白sE塑胶袋。

他感到有几分窘迫,与墙上贴着的人像对视了一眼,看着海报上用红字标出的大而醒目的宣传语——让你的生活更幸福。

幸福,吗?他看了眼旁边仅有两层高的平房公寓,看着那些因为风吹日晒而斑驳掉漆了的墙T,那些一排排的木质门上面裂开了一道道的浅hsE的纹路,能清楚地看见内部没上漆的木头,仿佛一排排长着疮的嘴,就那样张开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微微低了低头,脚上擦得亮晶晶会反光的学生皮鞋不住地蹭着水泥地,另一只手则局促地拉着自己背着的背包带。

而身边传来的自行车的车铃声则让他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只见一个身着灰sE的工装夹克的兔人大叔踩着一辆淑nV自行车,一只手cHa在了兜里,另一只手扶着车把,远远地看到他,仿佛看到了什麽稀有生物般,神情古怪地打量了他一眼。而跟他对上眼神的那个瞬间,对方则迅速地缩回了自己的目光,如同一只磕到了什麽的花蛤般,急忙地将自己的水管缩回了厚厚的壳中。

唔……东云光挠了挠自己头顶的狼耳,垂在身後的狼尾不自在地晃了下,仿佛见不得光的蜗牛般,一个劲想往Y影内缩。

他想自己在这里约莫很显眼吧……他也想闷头看看手机,却又担心在自己分神的时候会错过什麽,不如说,现在就算想看些什麽,内容也完全进入不了脑子里。

残yAn如血,将天空染为一片血红,偶尔传来几声呕哑的鸦鸣声,抬起头,便能看到一群黑鸦,闪着光的鸦羽掠过赤红sE的天空,落在了一道道签字笔划出的粗线般的电线上,如同划线时不小心渗出的墨汁,从线的边缘歪歪扭扭地渗出,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黑点,乌泱泱地聚在了线上。

他听到那嘲哳的鸣叫声,抬起头来,看着电线上伫立着的乌鸦,乌鸦也转着油光水亮的鸟头,眨着黑珍珠般的眼眸,如同巡逻机器人那般巡视着周围。

他觉得有几分陌生。乌鸦。这里竟然会有这麽多的乌鸦。在他所住的那片区域都见不到几只乌鸦,不如说本来也见不到几只鸟,哪怕能见到也大多是小巧的麻雀,在地上蹦跳着,发出清脆而悦耳的鸣叫声。

乌鸦一个劲地叫着。这声音真难听。他这麽想着,可他一张嘴,估m0着发出的声音也只能算半斤八两。

不知道被什麽惊动,亦或是同伴寻到了什麽好吃的那般,鸦群忽地飞离了电线,如同一小片的乌云,遮住了血sE的天空。他就这样仰着头,目送着它们离去,看着那泛着一层特殊光泽的鸦羽,好似外镀了一层电镀膜,看上去不像是鸟,更像是某种形状奇特的机器那般。

他的目光追寻着那一片泛着光的乌云而去,就在眨眼的那个瞬间,仿佛是被头顶的Y云降下的雪那般,一个纯白的影子从狭窄得如同一根纸x1管般的小道的尽头浮现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紧张地咽了下唾沫,喉结就如同滑轮般在轮轴般的喉间滑动了下。

夕yAn就如同个被紮了个口子的血袋,内部的血就肆意地泼洒在了目之所及的一切之上。自然,这也包括了那个纯白sE的影子。

可就是那样的不可思议,你还是能认出来那影子是白sE的,哪怕如同梅花般,染上了点点的赤sE,可眼睛还是能认出它原本的颜sE,就好像它不会被任何颜sE所沾染,却也被任意颜sE沾染。

那抹影子离他越来越近了。他不知道那个身影是否看到了他,也许是看到了吧,因为她移动的速度似乎在某个瞬间慢了下来,可他不确定,因为那停滞就像是一须臾之间的,就好像一朵昙花绽开所需要的时间。一眨眼,花便开了,再一眨眼,花便凋零了,就好像盛开本身只是眼睛的谎言。

他只是如同根棍子般,身T僵直地站在原地,就好像连呼x1都停滞了那般。他的脑子里飞速地运转着,好像一台电脑,在演算着自己该怎样对她开口。

然而他的运算速度实在是太慢太慢,亦或是她走的实在是太快太快。视线中那抹纯白sE的影子已经越来越清晰,本来只是一个模糊的白点儿,现在已经能看到她脸上惯常挂着的那副眼镜了。

她的麻花辫仍像往常那般垂在脑後,随着风像个风铃般摇晃着,脚上的运动鞋则发出「砰砰」的响声。

她就背着她平常背着的那个学生背包,背包的底部和背带被磨得起球,毛糙糙的,如同一块用旧了的抹布;身上仍是那一件黑sE的,有些掉了sE的运动服,看起来好像一切跟平常都没什麽区别,可唯一的不同在於,她怀里不知道抱着什麽,看起来像是某本书一样的,装在塑胶袋内。

她走得是那样的快,在他眼里就好像在飘那般,一瞬间就飘到了他的跟前。这时候他终於能看清楚被藏在镜片下的那双眼眸了,仍一样如同翡翠般的绿眼眸,然而看起来却又有几分的不同,就如同一杯倒好了的薄荷酒,往里垂了滴偏酸的樱桃汁那般,任由那抹赤红在冷冽的绿中晕开。

她没有说话,那双眼眸只是平静地望着他,他也没有说话,不如说,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麽。只有风吹动着她的长发,仿佛试图用纯白的发丝儿来填补他们间的沉默那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纯白sE的眼睫如同风中的梨花瓣般颤抖了下,随後伸出右手按住了自己被风扬起的侧发,轻轻开口道:「下午好,光君。」

她的话如同凿子般,一下凿开了两人间冻结般的沉默。他回过神来,微微移开了视线:「嗯,下午好,蕣。」

他在想自己是否应当解释下,为什麽自己会在她家附近。可是他该怎麽解释呢?无论怎样解释似乎都会显得他的行为像是在跟踪她,不,其实甚至都能把「像是」去掉,他的行为就是在跟踪她吧……

「这里风大,有什麽事,到我家里说吧。」蕣的声音传来。她的声音仍是如同悠扬的风笛那般清脆而动听,也如同往常那样,没有丝毫的动摇。就好像他们不是在她家附近,而是仍在学校里那般自然。

「呃……」东云光被她大方的态度弄得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但他确实也不想再待在原地,忍受着过往行人或好奇或警惕或疑惑的目光了,「好。」

他紧跟着蕣的步伐走到了二楼,楼板发出了不安的「吱呀吱呀」声,仿佛在抗议他的到来,直到她走到了写着「亚久田」的门牌前,随後用钥匙开了门。

「请吧。」蕣推开了老旧的木质门,自己先走进了门内,迅速地脱下了鞋子後才请他进门。

东云光瞥了眼室内,狭窄的玄关堪b地铁的入闸口,只能堪堪容纳一个人进出,而室内没有开着灯,有几分暗暗的,唯有夕yAn透过狭小的窗子钻入屋内,为屋内刷上一层亮sE的红漆。

「打扰了。」他恭敬而拘谨地念了一句,进到了玄关,将穿着的鞋子脱下,摆在门口,看着玄关放置着的鞋柜。

鞋柜内摆着男X的运动鞋、皮鞋、凉鞋,还有小点的,看着明显是nVX的鞋子,也都是运动鞋、学生皮鞋一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就是说,这个家里还有成年男X住着吗?他自然地想道。不必多说,这个男X必然是蕣的父亲。可看鞋柜的情况,他总感觉有些违和感。

如果说那些运动鞋、学生鞋是蕣穿的话,那麽蕣的母亲呢?还是说蕣的母亲也跟蕣一样,平常只穿偏休闲的鞋子呢?然而如果是这样,蕣的母亲至少身材跟蕣是差不多的,因为似乎只能看到类似的鞋号的nV鞋。

亦或者……东云光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大好的想法,然而他很快便否定了自己脑中浮现的念头。

不不不,这只是他想太多了吧。可这个念头一旦浮现出来,便如同一个疙瘩那般,令人感到几分不舒服。

他将鞋子摆好後,走进了屋子。屋内的狭窄令他有些不习惯,垂在身後的尾巴都会不经意间撞到点什麽,就好像房间内的布局最开始便没有考虑过他这样长尾巴的人那般。

走到他前方的身材娇小的蕣很明显没有他那样的烦恼,径直走进了起居室内:「光君,你想喝什麽?茶可以吗?毕竟事出突然,没有什麽特别好的东西能招待你。」

「啊,不,我才是,贸然上门……」被她点出这点,东云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喝茶就好了。」

「是呢。」蕣顺了顺自己的侧发,「总之,光君,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吧。」

随便找个地方……东云光瞥了眼约莫只有20平左右的起居室,说是坐的地方,真的有坐的地方吗?或者说,到处都是能坐的地方?

他有些犯了难,凑到了起居室的茶几前,看到茶几上还摆着个透明的罩子,罩子内则是没有吃过的痕迹的饭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盘起了两条腿,仿佛坐在室外般就这样直接坐在了木质的地板上。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他平常这样坐在室内的话,基本上是坐在榻榻米上的,可他现在竟直接盘坐在木地板之上,又冷又y的地板磕得他PGU有些不舒服。

他看了眼正在倒茶的蕣的背影,心里思考着这些饭菜应当是提前做好的,而蕣是现在才回到家里的,那麽这些饭菜约莫不是她做的。并且从现在天气的炎热程度来看,这些饭菜做好的时间应当就在这个下午,否则就这样放一个中午,饭菜早就馊掉了。

也就是说,是她的父母做的吗?东云光扫视了一周,竖起耳朵听着屋内的动静。

没有听到其他的动静,也就是说,此刻屋内只有他和蕣两个人吗?那麽蕣的父母应当是外出了。而会特意留下饭菜,证明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明明都已经到傍晚了,却不回家吗?

那也就是说,两人应当都是上晚班的……想到这里,东云光下意识地将左手放在了自己的嘴唇上,新长出的胡茬紮得他有些刺刺的。

晚班吗……唔,是正巧今天上晚班呢,还是每天都是这样呢?不过不管是哪样,上晚班的职业大多是一些较为辛苦的职业吧,店员,保安之类的,或者,某些,特殊职业……

想到这里,他头顶的狼耳颤了颤,脑海中又隐隐约约浮现出梦中那个充满媚态的少nV形象,他一下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东西从脑中甩出去。

「请喝吧。」倒好了茶的蕣将一个朴实无华的玻璃杯放在了他的面前,随後也像他那样席地而坐。

「啊,嗯,谢谢你。」东云光将玻璃杯拿起,拘谨地啜了口凉丝丝的乌龙茶,入口的味道苦得他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好苦。虽然他知道蕣平常都在喝乌龙茶,但她平日里喝的茶都这麽苦吗?难道不稍微往茶里加点糖之类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知道是否是见到他面sE不虞,坐在他对面的蕣则有些意味深长地问道:「怎麽了,光君,茶不好喝吗?」

「不。还可以……」他小啜了一口後,便迅速地将杯子放在了茶几上,仿佛在试图装作没有尝过那般。

「不如说,蕣,我,呃,我不跟伯父伯母打声招呼真的好吗?」他想试探下蕣的口风,佯装张望的模样看了眼周围。当然他知道屋内除了他俩是没有其他人的,可这个答案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麽?

「没关系。」蕣翡翠sE的眼眸直视着他,不知道是否看穿了他的意图,语气平淡道,「父亲去上班了。」

果然,是上晚班吗?等等,她说了「父亲」,可并没有提到「母亲」……

东云光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自己是否应当深入地询问。他当然很想知道蕣的家庭情况,可是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问了会得到一个不怎麽期望得到的答案。可是他现在不问的话,又该什麽时候问呢?但是,但是他的目的也不是来家访的,他更希望跟蕣和好,如果问太多反而让蕣不高兴的话,他特意来这一趟的意义是什麽呢?

而只听得蕣继续道:「母亲,没有母亲。」

那声音静静的,然而说出来的内容却是如同平地炸起的惊雷那般。他下意识地发出了「诶」的一声。可他惊讶的其实并非是答案,而是她竟然主动地说出了这件事本身。果然他的这些无聊的小聪明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母亲在我小时候就失踪了。」她继续补充道。

「失踪?」他有些疑惑。不是「去世」,而是「失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者准确说是,离家出走了吧。」蕣这样说着,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冷漠,不,更准确来说应当是更接近於,「无聊」。

「离家出走?」这个词对他而言有点难以消化。什麽叫做「离家出走」?这个词如果用在蕣这样的少nV身上,他倒是能理解,但对於一个成年人而言的离家出走,似乎有些难以理解。

「字面上的意思。就是从这个家离开了。」蕣仍是神sE平淡地说着,「不,应当说是逃走了会更好理解吧。」

他一下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nV。如血般的残yAn钻过狭小的窗户,径直地打在了她的脸上,如同一副奇特的面具,笼在了她的脸上。然而她的表情仍是那般的波澜不惊,镜片後的那一双翡翠sE的眼眸如同一汪被时间遗弃了的湖泊,静静的,连些许的涟漪都没有,只是那样地被永恒般的夕yAn映照着,如同一抹凝固了的血垂入了湖泊中,而被时间抛弃了的此地,也失去了化开凝固了的血Ye的能力,只能任由它不断地下沉,一直沉入了湖底,仿佛从最开始便存在於那里那般。

「我……」他的嘴唇颤抖了下,不敢与她的眼神对视,「抱歉,问你这些。」

逃走了。为什麽呢?东云光环视了下周围。不,这个问题有什麽思考的必要吗?答案,当然是很简单的。

听到他的话,蕣的脸上反而浮现出了一抹笑容,就好像附着在她脸上的面具一下裂开了一道口子那般,她只是挂着脸上的微笑:「不,没什麽好道歉的。」

「不如说,光君既然已经打算追究他人的的话,就不要感到抱歉。」

「唔……」被她道出了内心所想,东云光有些窘迫地挠了挠自己的脸,「你说得对。」

「但是,哪怕是这样,也有弃养罪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到他这麽说,蕣的脸上闪过了小小的惊讶,然而这份惊讶却如同彩虹般转瞬即逝,下个瞬间她脸上的笑意则愈发的浓厚,她将手撑起,放在自己的下巴下,发出了他所熟悉的笑声:「呼呼。」

「呼呼。」她不知道为何发笑,然而这笑声却只是兀自变大、变大,如同夕yAn下她的影子那般越来越膨大,越来越长,就那样投S在屋内灰白的墙上,显得本就小的屋内似乎就更小了几分。

这放肆的笑声甚至令他怀疑自己是否说错了什麽那般,东云光局促地挪了下磕得有些发疼的PGU:「为什麽,要笑?」

「呼呼。」她止住了笑声,饶有兴趣地托着自己的下巴,仿佛在观赏什麽珍奇异兽般望着他,「不,我不是在取笑你。」

「光君,嗯,你究竟为什麽总是这麽不会x1取教训呢?」

他不懂她的意思,一脸茫然地望着她。

「不理解我在说什麽吗?」蕣腾出一只手,那纤细的手指仿佛在拂着茶几上的灰尘那般,轻轻地扫过那陈旧的桌面,「让我们想想吧。光君,你刚才还在因为觉得说错了什麽而向我道歉,也就是说,你觉得提到这件事就像挖到了我的伤口,对吗?」

「可是你接下来又怎麽说呢?你又想到了,那这样她的母亲不就构成弃养罪了吗,然後便说出了口,就好像之前的反省完全不存在那样。」

「啊,你真是,如此的……」纯白的她轻笑着,那弯起的红润的唇间泄出一句话,「不知悔改呢。」

「唔。」见她说得有道理,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然而继续道,「可我觉得你似乎,并没有那麽介意这件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诶。」她拨弄了下自己的侧发,「难道不是吗?只是那样的事而已。」

只是那样的事,吗?他有些惊讶。这放在一个家庭中,通常都是一件非常创伤X的事吧。可是她却这样的,好像毫不在意的模样,是演技吗?亦或者,她确实是这麽想的呢?然而无论是哪一种,都需要强大的心理承受力吧……

「不过话说回来,关於光君提到的弃养罪。」蕣继续道,「确实是有这样的罪名,而从实际来说,我的母亲对我确实没有尽到抚养的义务,可只是这样是无法构成弃养罪的。」

「嗯?」

「这最多只能算弃养行为,只有情节严重才能被称为弃养罪。那麽什麽叫情节严重呢?」蕣停顿了下,「用我举例的话,那就是我因为母亲的弃养而饿Si,或者在外流浪,这种情况下母亲的行为才可能构成犯罪。」

「嗯……」

「那麽这种情况该算什麽呢?」蕣自问自答道,「顶多只能算家庭纠纷,当然我的父亲也可以起诉我的母亲,认为她没有尽到抚养义务。」

「只是要起诉我的母亲的话,那就需要两样东西。」

「一是钱,诉讼当然需要诉讼费;二是JiNg力和时间,这是自然的,我的父亲必须提供我的母亲没有尽到义务的证据才行。」

原来如此。所以要追责很困难,是这个意思吧。东云光得到了结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哪怕这些条件都达成了,还有个最为现实的问题。」

「什麽呢?」

蕣停顿了下:「哪怕提出了诉讼,问题是当事人本人不在的话,那也没有意义了吧。」

「唔……」确实,她的母亲是失踪状态,别说在哪里了,人还活着与否可能都是个问题。

「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哪怕想要追责,也需要付出巨大的成本。」东云光沉默了下,「但我真正在乎的其实是,蕣的想法。蕣觉得,一直这样找不到母亲也无所谓吗?」

蕣却陷入了奇特的沉默之中,那双翡翠sE的眼眸只是平静地望了眼窗户,仿佛在看窗外的风景那般。然而那狭窄的窗户外有什麽风景可言呢?只是如同一张小小的卡片那般,被夕yAn染为了赤红罢了。

他意识到自己也许问了个很越界的问题。可正如蕣所言,如果真的好奇对方的,就不要感到抱歉。如果蕣真的介意的话,他会道歉,可是他不想,对蕣一无所知了。

她只是眨了下眼眸,随後将目光移回了屋内,平淡地开口道:「其实我,是觉得无所谓的。」

「正如同我刚才说过的那样,这对於我而言也只是那样的事而已。哪怕那个nV人再也不出现在我面前,对我而言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事罢了。」

「甚至,她这辈子都不再出现才是最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到她的双唇间泄出如此冷漠的话,东云光有些惊讶:「为什麽呢?」

蕣则是扯了下嘴角,露出个有些嘲讽的笑:「光君,这还需要问我吗?如果你是那个母亲,你抛弃了自己的丈夫、孩子,离开了这个家庭,从此杳无音信,那不就证明你对这个家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了吗?既然如此,那又为什麽要出现呢?」

「那是……」

「现实点来说,要麽就是一个人在外过得还不如在家里的时候,所以不得不夹着尾巴回来乞求丈夫和孩子的原谅;要麽,就是自己老了,无人赡养,只能回来依靠自己的孩子,不是吗?」

确实。虽然她的话冷酷,可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失踪多年的母亲再度上门,大抵不会是什麽好事,反倒是会带来一堆麻烦事吧。

「而且……」

蕣忽地冒出了一句话,就好像水中忽地抛下了扭来扭去的鱼饵般,他的注意力一下被x1引了过去:「嗯?」

「不。」蕣将手放在了茶几上,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我是说,光君,是为什麽要来我家呢?」

他有些介意这奇妙的停顿,然而听到她点出了正题,又一下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那是……」东云光抬起了眼帘,「不过蕣,你好像对我来到你家这件事并不感到惊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想光君迟早会来找我的吧,只是这样而已。」

看她神态自若的模样,东云光垂下了眼帘,稍微挪动了下掩着嘴的左手:「你,什麽都想到了吗……连我回来这件事,也想到了吗?」

听到他的话,蕣微微一笑,再度顺了下自己的侧发:「光君,还是一如既往的,看得起我呢。」

「这只是单纯的预测,不是预知,更不是预言。」

「我想到了光君会来找我,但我没想到会一路追到我家里呢。」

她的话语里带着些许的调侃,就如同痒痒挠一般,轻轻地挠着他,令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那是……」

他停顿了下,试图将话题扯回她身上:「只是,你的反应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个被人追到家里来的人会有的反应。」

「你难道不问我吗?为什麽我会知道你家的地址……」

他抬起眼帘,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少nV,她只是挺直着脊背,跪坐在地板上,沐浴在如血般的夕yAn之下,白净的脸庞被余晖打上一层浅淡的胭脂红。她笑着,嘴角微微上扬,红润的嘴唇就像某个人在白墙上留下的一抹煤灰渍那般醒目而刺眼。

「不知道。不过我猜,大概是问了老师吧。」她继续道,「理由大概是,b如捡到了我的失物,一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毕竟我们都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级,想要知道对方的住址也不是那麽困难的事吧。」

东云光沉默了。一切正如她所言,他想找蕣,然而并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但无论在哪里,最後应该还是会回到自己的家里,那麽只要去她家附近等她就好了。

之後正如同她推测的那般,自己谎称找蕣借了笔记本,忘了归还,怕影响到她今天的学习,从班主任那边要到了她家的地址。其实按道理来说,教师一般不会轻易把兔人学生的地址给其他狼人学生,以免起冲突时,有人去挑衅滋事,但班主任对於他们最近走得近这件事也心知肚明,加之他平素就是个老实、不惹事的学生,也没有怎麽起疑心就相信了他。

结果自己的这点想法也简单地被她看穿了吗……

虽然他承认自己的行动并不复杂,但他惊讶的并不是蕣能如此轻易地看穿他的行动脉络,而是她的态度。

「你说得是对的。但我并不是惊讶於你能这麽简单分析出我的行动,而是……」他停顿了下,「为什麽你,你这麽的,冷静?」

「哪怕你说知道我会找你,可说到底,我出现你家门口还是一件出乎你意料的事,不是吗?哪怕我们确实是朋友,而非纯粹的陌生人,但会因此觉得不舒服、觉得被冒犯也很正常,不是吗?」

面对他的说辞,蕣沉默着,白皙的手指就这样穿cHa在自己雪白的侧发间:「是呢。光君是想说,哪怕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为什麽你却没有那麽惊讶。」

「嗯。」他点了点头。

「但这个说法最开始就是错的。」她将手指cH0U出,蚕丝般雪白的发丝儿飘荡在半空中,「我不是最开始就说过了吗?我还是很惊讶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麽光君好奇的到底是什麽呢?」她自问自答道,「是我的惊讶没有达到光君的预期,以至於光君不由自主地产生了难道这个人连这点都预判到了吗的疑惑。」

她笑了下,就像在跟他确认一样,而他则沉默着颔首。

「是吗?」她单手托住自己的下巴,那翡翠sE的眼眸如同一汪踊跃的泉眼,往外源源不断地冒出一GU玩味般的笑意,「那证明,光君,真是个调皮的坏孩子。」

「诶?」他不由自主地发出惊讶的声音。

「因为,不是吗?你的潜台词就像在说,我想要吓你,我想要看到你惊讶的表情。」

「这不就像是,小孩子在恶作剧一样吗?」

「唔……」被她点破,他有些尴尬地m0了m0鼻尖。

面对他窘迫的模样,她嘴角的笑意微微收敛了些,一手抚着自己的侧发,另一只手无意中擦过放在身旁的、方才抱在怀中的塑胶袋:「不要误会,我不是在指责光君。毕竟光君的想法本身没有恶意。」

「不过,是呢……」她将擦过塑胶袋的手收回,「光君应当是很好奇吧,好奇这份冷静是从何而来的。

东云光头顶的狼耳动了动,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蕣。确实,如她所言,他确实很好奇为什麽她总能这样冷静的原因。只是,她会这麽轻易地告诉他吗?亦或是,他能轻易地掌握她说的诀窍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反过来想,光君,这又有什麽好惊讶的呢?」

「唔?」她冒出的话令他有些不明白。

「我是说,世界上不尽是人预料不到的事吗?没人能完全把握未来会发生什麽事,因为人的想像力就是如此的有限,在真正地与真实相遇之前,没有人能预料到这些事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就好像某些人总会沮丧地说,我觉得我不会再Ai了,然而等到Ai情降临之後,他们只会惊讶于对方的魅力,去思考为什麽自己就喜欢上对方了呢。」

「唔……」就好像被她戳中了痛点那般,他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

「反过来说也一样,既然人生尽是意外,那麽意外本身反倒不足为奇了,不是吗?」

「那是……」东云光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是这样的。但结果哪怕知道,该惊讶的时候还是会惊讶。」

「是啊,但我想,那一定是因为他们没有做好准备。」

「准备?什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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