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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2 / 2)

“殿下,你多加保重。”莫淳珊打点好东西,来给李言瑾告辞。

脚步声息了下去,片刻的沉寂后,有幽幽的丝竹鸟鸣从半空传来。

“嗯,我知道。”李言瑾没有看她,而是望着远处百鸟朝凤的地方。

歌舞声渐渐响了起来,却没有人声。死寂的一片。没有人声。

“这下不用顾虑珊儿,该放下的便放下一些罢。”莫淳珊欲言又止了一小会儿,终于还是说道。

“我没有顾虑你啊。”李言瑾朝她笑了笑。风很大,低低的私语也穿到了远处。

“皇上处处防着我爹,你却娶我。虽然我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利害关系,但……算了,只是本想给你留一个孩子也是好的。”莫淳珊也笑了。

“你等等。”李言瑾突然跳起来跑了出去。就在莫淳珊不知他要做什么的时候,李言瑾已乘着马回来了。

他朝她伸出手:“是我把你接来的,还是我把你送回去罢。”

“嗯。”

25

25、优昙·长更 。。。

那日下午,御酒到了第七盏时,皇上突然泛起了迷糊,见李言瑾不在席上便让人去请。好一会儿,请人的小太监回来,却不敢报。

六皇子道:“八弟怎不来?如实说便是!”

“回,回皇上的话,八殿下,八殿下此刻不在宫中,听说是把良娣娘娘送回莫将军府了。”

皇上还是微阖双目,对那小太监道:“等老八回来,让他去趟御书房。”

李言瑾在翠祥下处一个不自觉就喝到了月挂梢头,觉得差不多该回去躺着装病时,元翊来了。

“来点么?”李言瑾朝他晃了晃空酒壶。

“皇上召你。”元翊坐在李言瑾对面,看着他喝。

李言瑾却忽站起身,眼底一丝醉意都没有地说:“我去牵马。”

“好。”

这世上唯一一个不会被别人找到的地方,元翊却知道。说起来,还是他发现的。

李言瑾很少在夜里见他爹。

一个人,任他保养得如何红润,由烛光一照,便沟沟壑壑地映出年纪来,尤其是整日舞踏散后。琴瑟琵琶,总能听得人神伤,越是活得久的人,便越是深谙其中妙理。然乐器却是无情得很,无人撩拨便倏地停了,再不发一响。

少年人游戏作乐,这一场过去便赶下一场,不知老年人闻歌而泣的心思,不知有的人,听完一支曲子便是一支曲子,要心惊胆寒地一支一支倒着数。

李言瑾很讨厌看个老头子坐在案前愁眉紧锁的样子,因这就显得更老了。

“儿子贺寿来迟,请爹责罚。”李言瑾一进屋,便跪下道。

他爹挥挥手,四下里的太监便集体退了出去,关上门。

“起来坐罢。倒是听说你把莫将军的女儿送走了?”

“是。”

“你现在去请她回来也还来得及,朕不会再给她苦头吃了。”

“是她自己想走的。”李言瑾没有谢恩。

“朕这些年挖空心思让兵力分散,一则是担心你们兄弟相残,二则是担心有人像西郅摇尾乞怜。这些你懂么?”这一天,皇上成了花甲老人,也不知是看淡了,还是糊涂了。

李言瑾点点头。

“瑾儿,你来说说如今我东郅都有几股势力。”皇上忽然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五股。一是皇上,一是大哥的兵力,一是莫将军的兵力,一是荣国娘娘身后西郅的势力。”

“你明明说了五股,却为何只列出四人?”

“还有一股势力,爹您也没瞧出什么名堂来不是?”

“的确。他们小打小闹地造反,暗中却盘知错节地侵到朝廷里来了。”皇上忽然睁开眼,恶狠狠地盯着李言瑾道,“不是你么?”

“您该不是见谁都这么问一遍罢?”李言瑾给他爹一瞪,吓了一大跳。

“朕知道不是你才问。只是总觉得你该知道些什么才对。即便元翊浮出水面,他背后的人还是抓不住。罢了,今日是要告诉你,东郅实际只有三拨人马:一是你大哥和莫决,一是你六哥那卖国逆子,一是那帮叛贼……假如造反的不是前两拨人的话。”

“原来东郅所有兵力都汇在一群人手中么?”李言瑾暗暗吃了一惊。他知道造反的是五皇子李言亭,他也知道李言亭,元翊和莫决是一路的,但他没想到连太子李言勋也和他们搅成了一团,更没想到他爹手头已经空了。

“你大哥和莫决联手也是半年前,等他们互相信任了,早晚会知道朕什么情形,那时候,朕这个皇帝也就算做到了头。”

“爹,让位罢。”李言瑾玩弄着桌上一个水烟管,忽然抬起头来看了看那苍老的面孔,淡然道。无论如何,他对这等事都关心不起来。让位,一切就都了结了不是么。

“让位?让给谁?让给你么?”皇上斜睨李言瑾一眼,别有用意地说。

“皇后娘娘那头的外戚这些年因尚书大人迂腐而失势,六哥便想借西郅之力坐上龙椅,也不知和西郅皇帝做了什么交易,您定是不会传位于他了。这样,只有大哥一人。若他与莫将军联手,最后定是要和六哥拼个你死我活,也未见得能赢,倒不如您趁六哥未有动作,赶紧退位算了,就算谁还对这皇位虎视眈眈,也没您啥事儿。”

“打仗他行,当皇帝,他差远了。何况他虽被称为太子,太子印却并不在他手上不是?”

“这好办,若爹不再对皇位眷眷不舍,儿子何时都能将太子印交出。爹将那东西放在我这里,害得您寝食难安,害得大哥暗中调度,害得七哥丢了性命。我早就想物归原主了。”

“别说你不明白朕的意思!这些年朕看明白了,莫决也还算忠臣,朕不会再防着他,你可以去争取他过来。”皇上怒道。

“儿子不想。”李言瑾轻轻道。

从御书房里退出来时,李言瑾听见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尚未真切,就被关在了门内。而御书房外,除了雾濛濛的月亮和干瘪瘪的枯叶外,什么也没有。

从前,他爹召他,总是一通好骂,李言瑾不想去的时候,元翊便对他说:“我在外头等你,若是有什么事,你弄出些声响来,我就会进去替你求情。”

于是,哪怕他爹瞪他一眼,李言瑾都能不小心将东西碰到地上。

李言瑾偶尔会像这样沉浸在回想当中。他知道,想着想着,总要忘记的。

就好像筝妃,只刻下铭记,每翻出一笔债来,回味上半日,便微微改动一些。最终,她所记得的皇上,已经连面孔都换做了他人,不存在的他人。女人就是这样,用大半生的时光,怀念了许多人。你说她自欺,她还要怪你无情。

昨夜二更三点,从筝妃的房里传来一声很舒服很好听的笑,然后她就死了。她死之前是疯的。

李言瑾宫中上下无不动容哀哭,好像她这个人从开始便是为了那时刻而活一般。

莫淳珊问他筝妃会怎样,李言瑾说,会厚葬。

莫淳珊点点头,今早就走了。

李言瑾跑了媳妇,灰头土脸地关起大门过日子,而元翊娶了媳妇,喜溢眉梢地躲在家里甜蜜去。这俩人也不照面也不通气,横竖没什么关系。

期间下了场雪,雪停了,化了,唐突留下一块斑,就什么也没了。

李言瑾坐在院子里听屋内人说话。命妇正把从前讲给莫淳珊的那一套安胎的要领翻出来,一字不差地拿给如临大敌的陆施琴说。

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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