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下。知子莫若母,我总担心这个孩子将来会做什么错事。”
裴后听后并不言语,等着萧丽妃接着说。
“太子即将回长安,从此这朝堂,就是你们母子的。时至今日我也没什么好说,我不如你,小熙不如太子,咳咳……”萧丽妃话说的太多,忍不住咳嗽几声,结果竟然咳出了血。“不做皇帝也好,太累太苦,见不得几个真心。我是想通了,可小熙怕是还没想通……姐姐……”萧丽妃抓住裴后的衣袖,“我也不敢求姐姐做什么,只是想将来如果小熙做错了什么事,姐姐可能饶他一命?”
萧丽妃抬头看着裴后,裴后此时面无表情,看不出她的想法。
一个病危的母亲,为了保住自己孩子的性命,告诉孩子的政敌说孩子有不臣之心。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可是萧丽妃却这么做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如今她已知道自己的儿子根本斗不过裴后与李承勋,但又劝不动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保住自己孩子的性命。
“姐姐,我求求你……”萧丽妃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废去他的王爵也好,贬为庶人也罢,只求姐姐饶他一命……”
裴后目不转睛的看着萧丽妃,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我答应你。”
……
章六十九
李承勋终是有了个借口来云家,心不在焉的到了云炜之的住处。
云炜之虽然上了年纪,但身体还算硬朗,此刻虽然还躺在床上,精神却不错。李承勋与云炜之说了几句话,安慰他好好养伤,之后又说道自己即将起程回长安。
云炜之听后,说道:“殿下确实不宜在洛阳久留,只是臣这身体恐怕不能远送。”
李承勋笑着回道:“云将军如今应当安心养病才是,不该为这种小事费心。”
两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李承勋便要告辞,云炜之就让云昶送李承勋出府。
按礼李承勋以太子的身份到云府来,云炜之的几个子女都应当出来拜见。但是李承勋在云炜之房中却没有见到云阳。他心中疑惑,但是当着云炜之的面也不好问出,于是趁着云昶送自己出府,便在路上问道:“我今日怎么没有见到云阳?”
云昶回道:“七郎他有事出远门,不在家中。”
“哦……”李承勋点头,沉思一会儿,又问道:“那不知何时能回来?”
“这归期臣也不知道,不过应该不会太晚,毕竟这婚事近在眼前。”云昶笑着答道。
“婚事?”李承勋转头看着云昶,一脸的困惑不解,“什么婚事?”
云昶便道:“七郎要成婚了。”
成婚?云昶的话如晴天霹雳,击在李承勋心头。
云昶见李承勋不说话,又接着道:“说来殿下与七郎关系交好,若不是有国事在身,就能留下来喝一杯喜酒了。七郎躲那桩婚事躲了七八年,终于是躲不过答应下来,说来也是,他这个年纪,是时候安定,成个家事……”
云昶后来又说了什么,李承勋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心中一片混沌,也不记得是怎么回到宫中。
……
“一个人的时候不要离水边太近。”
“你……我就知道还能再见到你……”
“嗯?”
“这边树少,只要你来北海,一定能见到我……”
“阿勋是在,等我吗?”
“嗯。”
“等了很久?”
“嗯。”
。
“为什么要等我?”
“因为,因为你,对我好……因为你对我好。所以,所以……”还想再见。
“是吗?我平日都在东宫当值,每隔十日才会来太极宫一趟。北海这边人少,你又不会泅水,还是离水远些好。”
“可是……”我想见你。
“你若想见我,十日后去那边的亭子,大概就是这个时候。”
……
李承勋躺在床上,不知为何又想起小时候的事。北海边的那处水榭,李承勋常与裴后在那里下棋,裴后曾经问过他,那里景致不是很好,水榭中的石椅也有些破旧,为什么李承勋却喜欢在那里站着。
李承勋总是笑着回道:“因为那里能被人看到。”
最初的时候,自己就是在那里等着云阳。云阳那时在东宫当值,每隔十日才会到太极宫一趟,有时会拿些好吃的给李承勋,有时是些新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李承勋总是乖巧的坐在水榭中等着。
后来即使云阳离开了,李承勋还是喜欢在那里站着,想着那一天能等来云阳。
可是现在,他好不容易找来了云阳,最后还是分开了。
成亲,成家,继嗣。这确实是世上大多数人该有的结局,他想起云阳曾经与自己说过的话,“抛开世俗那些,你愿意与我在一起吗?”
……
“好,多久我都可以等。”
……
“云阳,若我答应与你在一起。往后,你会怎么做?”
“终身不娶,相伴到老。”
“那如何与你父母交代?”
“与你在一起,是我们二人的事。”
……
“你说等我回来给我答案,我从新罗日夜兼程快马赶回来……阿勋,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
不是,这不是我给你的答案。李承勋心里难受,忍不住身体蜷缩起来,将头埋入被子中。
一次又一次的机会,自己却顾虑和犹豫到现在,云阳怕是早已经没了耐心。
于是,就这样,结束了……
李承勋到长安时已经快到正午,如今已经到了腊月,天气冷的刺骨,即便他穿的再厚,一路走来,握着缰绳的手也已经冻得快没有知觉。
远远的,便看到长安城最南端的明德门已经敞开,城墙之上,城门之下,都是整齐肃穆的禁军,着五色禁军之服,军旗高举立在那里。
见李承勋的军队即将到城下,裴后从城楼上走下,来到明德门外。此时李承勋也已经过了护城河,他骑马缓缓走到裴后面前,在还有五步之遥地方下马,走到裴后面前,单膝跪下,拜道:“儿臣拜见母后。”
裴后此时一身盛装,她弯下身子握住李承勋冰冷的手,笑着说道:“这么冷的天,一路回来,冻坏了吧!”
李承勋抬头看着裴后,见到她鬓角又添了几缕银丝,脸冻得微微发青,不免心疼的说道:“母后想必也是在外面等了儿子许久了。儿子不孝,劳母后记挂,应该早些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