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1 / 2)

>,感觉自己躺着的床似乎正在被人移动,挣扎着想坐起来,手却被握住。因为太累了,连眼睛也睁不开,可是却感觉握着自己的手非常熟悉,想了想,就知道是谁,便又安静的睡下。

等再次醒来却是被人唤醒,裴后的声音在耳边,比往日要温柔许多:“阿勋,弘济上人要为你药浴,将你体内的毒蛊逼出来,会很痛,你忍一忍。”

李承勋迷迷糊糊的点点头,只觉得自己被人脱干净衣服,放到了盛满水的浴桶中,坐在里面,不一会儿便热起来,药味在身边弥漫,身体里越来越热,正热的难忍时却后颈一痛,忍不住喊了出来。这一针却只是开始,从后颈开始往下,身体的每一处穴位都被扎上了银针,药水从银针浸入身体,从未有过的痛楚弥漫全身,李承勋痛的全身发颤,却不叫出来,只是死死的咬着嘴唇,嘴角被咬出血也不松口。

“阿勋,你要痛,哭出来也行。”裴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承勋却是摇摇头,声音虚弱了开口问道:“还要,还要多……多久?”

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答道:“殿下还需再等一个时辰,待一个时辰后,老衲才能为殿下逼出毒蛊。这一个时辰殿下一定撑住,若是睡过去了,就再也醒不来了。”

“多谢……多谢……上人……”

“皇后,”那个苍老的声音又说道,“与殿下多说说话吧,千万不能让殿下睡着”

裴后似乎站在了李承勋身后,轻轻的摸着李承勋的头,“阿勋,你想听什么,母后为你讲一讲姑苏的故事好不好?”

李承勋点点头。

裴后祖籍苏州,幼时在姑苏生活了十年。裴后忆起年少时的故事,一件件回忆,仿佛历历在目,有时候说着说着,便会忽然对李承勋道:“阿勋啊,以后要随母后回趟苏州。”

李承勋点点头,裴后便知道他没有睡,就放心的继续讲给他听。

只是药浴与扎针,是时间越久越难熬。渐渐的身体中便有了冷热交替的感觉,身上疼痛难忍,头也越来越沉,李承勋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慢慢的开口道:“母后,我,我,好累。”

“阿勋,不能睡,还有一会儿,你再忍一忍。”

“可是母后,我……”

“没什么可是!你连这也忍不了吗?”裴后一向严厉,如今这种场面依旧如此。

李承勋沉默了一会儿,可以头却是更加的疼,弘济上人又给他扎了几针提神,只是刚开始还好,过不了多久就没有效果。靠施针提神本来就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很快浓浓的睡意又一次袭来。

身体的疼痛与心中的疲惫交织,李承勋的身体轻飘飘的,四周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怕是要不行了,他的声音很低,慢慢说道:“母后……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裴后忽然提高了声音,打断他的话,“当年母后在冷宫之中,得了风寒,没有太医来为我医治,我就凭着一口气,死死撑了一夜活了过来!我一个女人都可以撑住,让你撑一个时辰,有什么做不到!”

“母后……”

“你要给母后撑住,听到没有!如果连这都撑不了,拿什么去跟他们斗。你还想不想再见那个人,想不想走出这个皇宫?你好好想想你大哥,人一死就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只有好好活着,活的越久,赢的越多!”

“我……听到……”

“阿勋啊,我已经没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你了……”

……

在李承勋的记忆中,裴后与自己说的最多的话便是在那晚,等到一个时辰之后,弘济上人将毒蛊从李承勋体内逼了出来,李承勋才终于能睡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还是在延英殿中,昨晚的一切仿佛梦一样,可是偏偏又是那么真实。

马怀仁做了药粥给李承勋送来,这次终于是吃了下去,也没有吐。到了正午裴后来看李承勋,母子二人到是很有默契,都没有主动去提昨晚的事。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李承勋虽然把最艰难的时候撑了过去,可是身体还是虚弱的很。平时只能吃些粥,其余的东西,倒不是吃了会吐,而是根本吃不下去。

太医署的医正开了调本固元的方子,一天做五次服用,弄得延英殿中满是药味,整日不散。

李承勋的身体一直到过完了年还很孱弱,可是过了年,他便已经十五岁了。按礼是不能继续在宫中住下去了。东宫已经修缮一新,十率府詹事府等也已经按旧例安置好。

皇帝对这个病怏怏的太子到是没有多少顾忌了,等开春之后,便命他搬去了东宫去居住。

入了春,李承勋的身体好了许多,药也减了,却还是要日日服用。他只记得那晚听裴后与上人说什么蛊毒,之后自己去查过,只知道似乎是苗疆一种极为厉害的毒物,种类繁多。

也不知自己当初种的是哪一种蛊毒,竟然如此厉害,就算被逼出来却还是落下这么个病根子。

那位为自己医治的弘济上人,是天下闻名的医僧,住在千里之外的徐州城内。这次是裴后将他千里迢迢请来。

早春的玉兰花刚刚盛开,今日阳光也好,李承勋便走出了寝殿崇文殿,到东宫内西边的芳华园中赏花。到了园中,却见掌管东宫园苑的女官刘掌园正带着人修剪园中的花枝。

刘掌园见李承勋来了,便准备退下。李承勋却拦住了,道:“我只是坐坐,不妨碍你们就行。”

园中有落蒲亭,李承勋便坐在亭子中,看着满园春色发怔。一切与记忆中的没有多少差别,那时在落蒲亭,昭文太子弹琴,相王,李承勋和云阳就在一旁安静听着。等一曲弹完,相王便缠着昭文太子教自己弹琴。李承勋就拉着云阳悄悄跑到林子深处。那时掌管东宫园艺还是周掌园,四十多岁,是个极其严厉的女官,园中的花是谁也不让摘的,就算是李承勋相王摘了也会面露不快。

李承勋和云阳却总是偷偷的去摘玉兰花,送到明德殿东边的典膳厨。典膳厨的于掌食是好脾气的女官,笑起来很温柔,常常将膳厨借予云阳给李承勋做吃的。

不过于掌食做的玉兰蒸糕的味道却是最好的。那时的李承勋还不太会与人说话,只会悄悄的云阳耳边说,再让云阳传达出去。

有时候云阳不在,李承勋一个人摘了花跑来找于掌食,于掌食就会擦擦手,温柔的问道:“二殿下又想吃玉兰蒸糕了?”

李承勋就只能点点头。蒸糕刚出锅相王就来了,不由分说夺走李承勋手中的那盘蒸糕,“我要拿去给大哥吃。”然后就颐指气使的走掉了。

李承勋只能委屈的看着于掌食,不说话。这时于掌食就会变戏法儿似的,不知从哪又拿出一盘蒸糕,“二殿下,这还有一盘呢!”

于掌食的眼睛不大,笑起来两眼就成了一双弯弯的月牙,李承勋觉得特别好看,然后也会跟着笑起来。

正想着,银铃般的声音却打断自己的思绪,“金玉姐,你就送我几朵玉兰花吧,等我做好了蒸糕,一定送你一盘。”

刘掌园的闺名唤作金玉。见刘掌园未回话,说话的人也不客气,便开始折起来。要说这玉兰花,当属落蒲亭边长的最好,不一会儿那人便来到落蒲亭边,刚折了一朵,便看到了正在亭中的李承勋。

“呀……”了一声,忙捂上嘴。

李承勋抬头,看到来的是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朝她笑笑,招手示意让她过来。

少女挎着一个竹篮,小心翼翼的走进亭子中。

“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李承勋点点头,问道:“你是要用玉兰花做蒸糕吗?”

“是。”

“我幼时,东宫有位于掌食做的玉兰蒸糕,味道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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