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俟好歹也是在江湖上浪荡多年的侠客,当然不是真的不知道银剑令。只是银剑令众所周知早在几年前烟消云散,江湖中再没听说过有这个组织的任何活动,此时突然听见,不免让人有些错愕和不解。
司空也是奇怪,道:“难道他要召集银剑令旧部?”
话口未完,那边司命已经大鸿一般掠上大殿屋顶,手中长剑出鞘,正向下方看著,杀意直砭入骨髓!
萧俟激灵灵一个寒战,失声道:“这个难道就是君主?”
司空苦笑,道:“他儿子。”
萧俟又一怔,道:“如此说来,他也是站在枫林这边了。”
司空咳嗽一声道:“恐怕不是。”
说话间,那些枫林杀手也纷纷注意到天上那支银剑,殿顶那个身影。几名杀手忽然倒跃出去,疾奔去向司命那边,不约而同叫道:“少主!”
司命面色一寒,冷冷道:“谁是少主?”
那几名杀手虽觉他态度有异,仍慌忙道:“少主,枫林形势危急,您若不出手,只怕我们都将伏尸於此……”
司命长笑一声,声音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地道:“我若是出手,你们便不用伏尸了。”那几名杀手一喜正抬起头,司命已从屋顶飘然落下,手中剑光一闪,那几名杀手见机已是很快,骇然倒退,然而退过之後,司命的剑光已然在他们身上闪过。
几个人一齐倒退三米,却也一齐胸口飙血,仰面跌倒。
司命看也不看他们,提剑走向司空,剑锋上一滴血也未沾,看来果然是把好剑。
萧俟已经呆住了,道:“怎麽回事?”
司空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问正走过来的司命:“你召集银剑令人手,是要帮著我们一起对付枫林?”
司命哂然一笑,道:“银剑令早已风流云散,我这讯号就算传出去也没有谁来响应,只有一个人看见会急忙回来──”他若有所思地盯了司空一眼,司空略一迟疑,道:“君主?”
司命颔首道:“我也只等他一个。”
司空一时有些难以释怀,道:“你真要杀他?”
这两人到底是亲父子,司空自己虽然有心一反君主到底,但司命与君主就是有再大的怨仇,也不至於当真须得拼个你死我活。司命看了看他神色,摇头道:“你还是太心软!本就技不如人,再存这样姑息纵容之心,小心血溅三尺!”
司空道:“必要时我自会全力以赴。”
司命道:“最好将随时都当做必要之时!”
司空不知道还该说什麽,萧俟在旁边听得显然是疑惑极了,有司命在面前,却也不好太冒失地开口发问,忍得实在辛苦。三人这边居然也没有杀手敢过来打扰,那自然一来是被萧家其他人缠著无法顺利脱身,而来则是瞧见司空和司命在一起相谈甚欢,纵然也有不认识司命的杀手,可刚才被司命一剑穿心的那几个功夫并不算弱,因此实在没人再敢上来捋虎须。
司命也没有等司空的回答,转过脸扫一眼勉强支撑的枫林杀手们,嗤笑一声,将剑归鞘,踏前两步飞上滴水檐头,再一跃,消失了踪影。
萧俟这才有空问道:“怎麽回事,你不是说他是枫林君主的儿子?”
司空道:“不过却好像比我还要讨厌君主一些……到底怎麽回事我也不是太明白,不过有件事肯定是真的──”司空顿了一顿,才叹气道,“君主一定会很快回来枫林。”
萧俟微一蹙眉,道:“山下有那麽多守卫,他就算上来又能如何?”
司空知道君主要上来未必就会受到守卫的阻拦,毕竟他身边跟著个隐狐。然而司命在这里,他却确实是上来又能如何?司命的身手就算还不能完全超越压制著他,打成旗鼓相当却并不难,枫林之中此时难道还有能帮到他的麽?
所以司空也只能默然点头,随萧俟一同欺入杀手们身後,两面夹击,再掀血雨腥风。
君主确然正在上山。
银剑烟花在山头燃起,除了司命脱困而出,他想不出还有其他可能。那些属於司命的东西,都是他收藏在自己房内,相信萧家与其他杀手们,此刻都没有时间,也没有这个闲心来发这样一支烟花。
司命燃放这支烟花的目的毋庸置疑就是要他看见,然後赶去枫林。
而司命既然这麽做,毫无疑问他的武功已经恢复,也已与司空见过面了。
即使如此,君主依然要赶去枫林,而且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去。
他仍旧穿著萧家服饰,面孔也还是隐狐做过手脚的样子,所以沿著东南那条道路上去时,依旧缓慢推进的萧家人手们均未察觉真相,反倒友善又有些惊讶地朝他打招呼。
君主并不想多浪费时间,但要一举击毙在场所有人也够费一番手脚的,因此并不发作,疾步穿过这批人手,走到那名正探查前方机关之人身旁。
那人不满地抬头,道:“别靠得太近……”君主已伸出手,於他咽喉上一切,冷笑一声,跟著倒纵飞起,投入山路前方。
萧家守卫之人这才发觉不对,喝呼声中欲要追上,那道机关却给触发,“噌噌噌”一排箭矢紧接一排射来,他们纵然没被当场射杀,却也血溅五步,带伤退却。
这条路的进程已被大大拖慢,萧家之人惊怒交集,却亦无可奈何,只得一面派人回去传讯,一面等著机簧箭矢用尽。
山路底下,一个白衣的身影正飘飘然地上来。
第一杀手(九十一)
君主那身装束在他上山路上便已除去,面上的易容也都抹掉,恢复了本来面貌。
他与围攻枫林之人本就水火不容,实际上也并不屑於用这种手段去夺人性命。让隐狐去刺杀长庆郡王,只是因为守卫之人实在太多,力敌怎麽也没有智取来得方便快捷罢了。孰料这一做法被魏凌波喝破,官兵既未大乱,隐狐的刺杀自然是失败了。他那刻当真暴怒非常,几乎就要将魏凌波立毙掌下,直到山上银剑的烟花落入眼中,方才一怔清醒。
说是清醒,或许在他人眼里看来却是更加癫狂,放下唾手可得的魏凌波的性命,陡然抽身而退,目的竟是去往枫林山上自投罗网。隐狐虽然听话地跟来,却也未必真的明白他的意图。
他一路疾奔,虽不知司空怎麽上山,又怎麽进的密室,却知此刻山上萧家之人并不算多,因此即使以自己一人之力亦不至於受困。唯一能给他带来麻烦的只有放出那支银剑烟花的人,他却不得避让,一定要上去见著他才行。
那支烟花的含义再明显不过是种挑衅,面对这种挑衅,他怎能避开,又怎会避开?
何况去得迟了,说不定便再也不会看见他。
所以君主去势更急更快,快得有若一阵疾风,一道闪电,从山下到山上数里路程,尚有不少机关需要闪避开启,他却只用盏茶功夫便已抵达。
山路尽头是一座被树影遮蔽,雄伟阴暗的门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