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出头……皮肤很黑,身高大概……比司令矮半个头。”那工人还补充道:“说的是外地口音。”
“哪里的口音?”
“有点像闽南那边的吧,我也不清楚……”
“他住哪里?”
“不知道……”
护卫队长问了好几个问题,都问不出什么来,蒋世均让他们先下去了。他往后门走去,几名士兵正守在外头,还有两名警员。警员正蹲在地上查看路面上的痕迹,见蒋世均来了,连忙站起来行礼。
蒋世均看了看地面,那是两道歪曲狭窄的车轮痕迹,他瞬即就有了判断。
“黄包车。”他声音阴沉地说道,警员点头,一个人说道:
“歹徒应该是把夫人放在黄包车里带走的。”
另一人道:“前面的路面都是碎石子,看不清楚痕迹,所以无法确定他的逃跑路线。”
黄包车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到手的,由此推断,此人要不就是偷了别人的车,要不就是自己本身买了黄包车。
蒋世均对跟在身后的士兵下令:“派人到黄包车脚夫聚集的地方调查。”
“是!”士兵领命后随即跑开。
蒋世均回到学堂的教室里,护卫队长和刑警队长都在等着他的指示。他走到讲台前,上面还摆放着姚子琳没画完的画,蒋世均拿起来,看着上面那栩栩如生的石竹花,眼里即是阴冷又是心疼。
刑警队长安慰道:“司令,歹徒只是将夫人带走了,估计不是要害她性命的。”
“那人别有所图。”蒋世均语气冷凝,把姚子琳的画收了起来。会对姚子琳出手,绝对不是要求财的,对方的目恐怕是想要挟他或者姚元礼。
目前来看……冲着他的可能性比较大。就是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是他政治上的敌手?还是私人恩怨?
刑警队长又道:“司令,要进行全城搜捕吗?”
“不用。”蒋世均果断说道,现在部队内部派别斗争日益激烈,他这方正是占了上风的时候,若是事情闹大,被对手知道姚子琳被绑走,绝对要趁火打劫,到时候对解救姚子琳只会更加不利。
蒋世均连续下令:“增派便衣警察到坊间调查,先把对方的身份查明。”
“是。”
“对外宣称是失窃案,对所有出城的人员和车辆都要进行搜查。”
“是。”
“对方如果是要胁迫我,应该很快就会有进一步的行动。”蒋世均冷静地说,他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怒中恢复了过来,这种时候不能自乱阵脚,不然就会中了对方的圈套。
“是,我们会密切关注的。”
他们正说着,一名士兵领着一位中年男子进来,蒋世均认出对方是姚元礼家的仆人。男子表示姚家也知道姚子琳出事了,差他过来了解情况的,蒋世均便让他留了下来。
蒋世均在学堂里等待消息,期间他的勤务员送了饭菜过来——蒋世均还没吃午饭,他想到姚子琳此刻估计也是连饭都没得吃,她还怀着孩子,母子俩都得挨饿。
他越想越焦虑,他的妻儿现在还在受苦,他怎么可能吃的下饭?蒋世均神色冷冽地挥手,让对方把饭菜拿走。
作者有话要说:
☆、绑架(三)
哗啦啦啦……
耳边是阵阵流水声,身体还能感觉到轻微的晃动。姚子琳缓缓睁开眼,眼前先是一团团模糊的色彩,她意识迷糊,轻轻眨动着眼睛,所见之物逐渐清晰起来。
她率先看到的是一片深灰色的“墙壁,仔细看清楚后,发现那是用竹条和木板编织而成的。她又抬头看了看,前方是一个拱形的出口,出口透着刺眼的光芒。姚子琳眯着眼,想用手遮挡一下,却动不了,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昏迷之前发生的事如跑马灯一般在眼前掠过,她随即想到自己遇到袭击了,姚子琳慌乱地坐起来,“地板”摇晃了起来,她不稳地往一旁倒去。
“呀……”她低叫一声,撞上了墙边。
她惶恐地看着四周,感觉自己似乎是在一艘船上。此时,一道人影弯着身,从出口走了进来,姚子琳惊慌地缩起身子,因为逆光,她一时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马金昌在她面前缓缓蹲下,看着姚子琳露出如惊弓之鸟一般的眼神,他也觉得很不忍心。
“蒋夫人,我不会伤害你的……”马金昌缓声说道。
姚子琳小嘴紧抿,无法相信他的话,马金昌又道:“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把你卷进来了,我很抱歉”
马金昌方才绑住姚子琳双手的时候,看到了她手背上的疤痕,印证了他昨天从旁人口里听到的情况——姚子琳被马金梅抓伤了手。他明白到,确实是姐姐跑去艺术馆大闹,恐怕她也的确是自己毒瘾发作才失足的,可是……这一切,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蒋世均抛弃了她!说不定马金梅染上毒瘾,也是因为这个!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可恨的男人!
姚子琳看他也不像是那种心肠歹毒的人,不知道对方为何要把自己绑走。
“你是什么人……”她不安地问。
马金昌声音低沉地说:“我是马金梅的弟弟。”
姚子琳一怔,随即脸色大变,她一时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好,马金昌忿恨地说:“我的姐姐,是被你的丈夫害死的,我必须为她报仇。”
姚子琳这才意识到他是要对付蒋世均,她惊恐地说道:“你姐姐的死是意外……”
“是你丈夫玩弄了她!最后还狠心抛弃,她才会出事的!”马金昌气愤地说,事实如此,姚子琳也无言以对。
马金昌又激动地说道:“我姐姐死得那么惨,你丈夫却一点悔意都没有!我要他付出代价!我要他知道,这世上是有公理的!”
姚子琳看他一副准备鱼死网破的样子,心里对蒋世均是是十万分的担忧。她相信马金梅已经投生天道,不可能再想找他们报仇了,但是这事儿又不能跟马金昌说,说了他也不会相信的。
她只好劝道:“我知道你很伤心,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做……你姐姐也不会复活啊……你应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才是……”
“我不为她报仇,我后半生还怎么生活!”马金昌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全然不听她的规劝:“你丈夫干尽了坏事,以为没有人能管他!我不会让他继续得意下去的!他害死了我姐姐,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可是这样……你也不会好过的,何苦弄得两败俱伤呢……”姚子琳做了最后的尝试。
“你不用说了。”马金昌站了起来,心意已决地说:“就算是要跟他一起死,我也不怕。”
姚子琳还想讲话,他拿出一块布,蒙住了她的嘴。姚子琳恐慌地看着他取下了她左手上的钻戒,马金昌拿着戒指正要走,又折了回来。他拿起一旁的绳子,把她的脚也捆住了,应该是要防范她逃走。
他并不是有勇无谋的鲁莽之徒,看样子极不好对付,姚子琳愈发不安起来。
马金昌重复强调:“我要对付的是蒋世均,我不会伤到你的,只要你乖乖待在这里。”
姚子琳睁着惶恐地眼眸,看着他离开。
西岩寺——
里里外外戒备森严,站满了持械的士兵。教室内,蒋世均正坐在讲台上,签阅着部队送过来的一些公文。这时,一名穿便衣的警察在士兵的引领下快步走了进来。蒋世均随即放下笔,便衣警察行礼后,直接报告道:
“司令,已经初步查明歹徒的身份。歹徒全名马金昌,福建渔民,半年前才来京师的,是个黄包车脚夫。”
“马金昌?”蒋世均琢磨着这个名字。
“还打听到,他有个姐姐,来京师就是为了找他姐姐的。”
姓马的,福建人,还有个姐姐,又与自己有仇恨的……
蒋世均飞快地将已掌握的信息整理完毕,他立即就有了判断,低喃道:“马金梅的弟弟……”